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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婉吟已經(jīng)穿著打扮整齊,臉上化著很淡的妝,素色長裙,看見唐微微睡眼惺忪,長發(fā)亂糟糟的樣子,皺了皺眉:mama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女孩子要注意形象,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像什么樣子? 媽唐微微抬手抓了抓頭發(fā),用手指梳理整齊,我才剛起床呢,還沒洗漱。 你晚上睡覺就不能注意點?于婉吟側(cè)了側(cè)身子,讓她從房間出來,睡得頭發(fā)亂成這樣,衣服也是,睡個覺跟剛跟人打完一架似的。 唐微微剛走到衛(wèi)生間門口,聽見后半句話,腳步一頓。 于婉吟顯然也想起了什么,語氣嚴肅:唐微微,你來這邊應(yīng)該沒有再做出那種不像話的事吧? 沒有,絕對沒有。她想也不想地回答。 那最好。你在希城這邊一定要乖一點,別給你外婆添麻煩,好好念書,還有小提琴也別落下了,最近有認真練習嗎? 來希城一個月連琴盒都沒打開過的唐微微:有的,mama,我每天都練。 希山陵園。 唐微微的外公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當時她還沒有記事,所以對于這位外公幾乎沒什么印象,內(nèi)心也就沒有太多難過的情緒。 簡單的打掃過后,她對外公的墓碑彎下腰,深深的鞠了一個躬,然后把一束花放在墓前。 我們走吧。于婉吟手里還拿著一束包裝精致的白玫瑰。 她在進陵園之前一共買了兩束花,一束是剛才唐微微給外公的,另一束就是她手里這捧,據(jù)說是給一位好朋友準備的。 嗯。唐微微點頭,又對著墓碑鞠了一躬,外公,我明年再來看您。 她們打算把空間留給外婆,讓她好好跟外公說說話。 沿著石階小道一路向下,兩側(cè)是蔥翠的草坪,被雨水打濕,水滴掛在葉尖,而后又啪嗒落在地上。 唐微微視線不經(jīng)意地往右邊一掃,身體頓住。 清明節(jié)來掃墓的人很多,即便是早上,很多墓碑前也都站了不少前來悼念的親戚朋友,深色或透明的雨傘交錯在一起,她看見一個熟悉的少年。 他穿著和昨天相同的黑色外套,深色牛仔褲裹著長而直的雙腿,安靜地站在一座墓碑前。 他沒有撐傘。 手里抱著一束花,隔得有些遠,唐微微也認不出是什么花,只能看見白色的花瓣,有點像玫瑰。 也不知道是什么樣的緣分,讓他們幾乎走到哪都能偶遇。 但是在這種場合,這種氛圍,這種情況,好像也不太適合走上前打招呼說什么好巧喔夏川同學你也來掃墓啊這種話。 大概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少年回過頭,看見她時怔了一下,然后平靜又淡漠地點了一下頭。 盡管他臉上沒什么悲傷的表情,可唐微微還是看出來了,他心情很不好。 非常不好的那種。 微微,mama要去看朋友了,等等和外婆一起回去,你一個人回家沒問題吧?于婉吟側(cè)頭問她。 沒問題。唐微微說。 走到陵園門口,唐微微沒急著打車回家,隨便找了個躲雨的地方,收了傘,掏出手機打開微信。 早上那句話還在對話框里沒發(fā)出,她把那些字一一刪掉,重新打上另一句話。 【你準備什么時候走?】 隔了半分鐘,對方回復:【過一會】 【我在門口等你】 又等了好幾分鐘。 睡美人:【好】 睡美人:【我出來了】 雨越下越大,陵園門口進進出出的行人很多,少年沒撐傘,加上長相過于出眾,惹來了不少關(guān)注。 但是在墓地,因為傷心難過想淋雨宣泄悲傷的人并不少見,其他人也只是多看了他幾眼,又匆匆收回視線。 夏川!唐微微喊著他的名字小跑過去,握著傘柄的手往上舉了舉,傘面遮過少年的頭頂,隔去了那些淅淅瀝瀝的雨珠。 少年的衣服幾乎都濕透了,額發(fā)還在滴著水,水珠從發(fā)梢上滑落,順著眉骨鼻梁緩緩淌下,黑眸里的情緒深沉,藏匿了太多的復雜情感。 你怎么不撐傘?。?/br> 小姑娘蹙起秀眉,有點不滿的樣子。 她伸出左手去摸自己的口袋,餐巾紙放在了右邊,她不太好拿,夏川看出來了,接過她手中的雨傘。 右手被空了出來,唐微微很快從口袋里拿出那包餐巾紙,拆開,抽出一張,踮起腳幫少年擦拭了一下臉上的雨水。 她動作很輕,指腹隔著柔軟的紙巾面料觸碰在他皮膚上,能感受到一片冰涼。 唐微微。夏川垂眸看著她,喊她名字的時候,聲音里帶了點晦澀的暗啞。 他沒回答她的問題,唐微微也沒繼續(xù)問,擦完他臉上的水,掃了眼他身上的衣服,嘆息道:你這樣會感冒的,快回家換身衣服吧。 說著,她伸手去拽他的袖子,想拉他去打車。 少年沒動,還是垂著眼:那你呢? 我跟你一起回家啊。 這句話不經(jīng)大腦思考就這么自然而然地說了出來,唐微微一開始還不覺得有什么問題,直到少年咬著這句話在她耳邊又重復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