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各取所需罷了。 但是章遠就不這樣想了,他派人帶走沈默,誰知對方一時失手將他推下山崖,如果不是自己及時趕到,后果不堪設想。 這件事本不該把身邊人扯上,如今卻給拉進來了,章遠抿直唇,二十七年來,看透生死的他,第一次如此不安,自責。 兩人回到住處,那是一間不大的院子,里面有個白發(fā)男子坐在輪椅上,俊美的臉龐籠罩著一絲憂郁之色,眉宇染著些許滄桑,他手里拿著書,看的很認真,仿佛沒發(fā)現(xiàn)進來的人。 沈默只看了眼就挪開視線。 這人是十年前皇宮發(fā)生的那件血案幕后指使者,冷無痕,也是章遠的師傅,蘭息的愛人。 大同小異的宮闈丑事,宮女一朝得寵,從此飛上枝頭,后宮那些陰暗也都浮出水面,之后的結局無非就是慘死,報仇,貍貓換太子。 結再打結,一個死結在下一代的怨恨中出現(xiàn),并且根本不可能解開,只有死亡。 說起來,劉衍應該叫冷無痕一聲大哥,而宮里的太子本該有著屬于他自己的粗茶淡飯,無憂無慮的普通人生活。 女人間的權勢,爭寵,毀了他們本來的人生。 把在集市買的東西放屋里,章遠出來時,端著一杯茶水,“師傅,要不要我推你出去走走?” 冷無痕把書放下,接過去茶杯抿了口,他的嗓音抵押難辨,“葉兒愛吃的紅棗糕買回來了?” “買了?!闭逻h偷偷對沈默使眼色讓他進屋。 沈默裝作沒看見,搬了一把竹椅坐在院子里曬太陽,把章遠給他的大柿子往后扔過去。 伸手將砸過來的柿子接住,章遠笑了笑,揣懷里高興的哼著曲兒,在冷無痕一擊冷眼之后,他摸摸頭,唇邊的笑沒收回去。 真是向往這種沒有斗爭的生活啊..... 在章遠被冷無痕派出去打聽消息之后,小院周遭氛圍一下子變的冷肅。 冷無痕轉動輪椅把手,正對著那邊閉著眼曬太陽,似乎睡著了的青年,“你不是程無用。” 過了片刻,沈默眼眸動了動,沒睜開,他輕笑了聲,“對,我不是。” 既然知道瞞不過,索性承認,而且他也懶的再遮掩。 冷無痕并沒有問他的真實身份,只是拿鋒利的視線在他身上停了幾瞬就移開了,似乎不怎么感興趣。 “秋葉也不是秋葉?!币娔凶佑肿兂裳┥街畮p的積雪,沒一點人氣,沈默卻不打算結束這個話題,“你把他變成你的,也掩蓋不了他是蘭息的事實?!?/br> 冷無痕臉上浮現(xiàn)一剎那的戾氣,似乎并不好奇對方是從何得知這個秘密,他看著袖口的那片針線混亂的蘭花,目光柔了下去,“事實只有一個,他是我的妻子?!?/br> 沈默垂了垂眸,闔著眼,他想起了那天在梨園后山見到的丹青,好奇那張人皮面具下的臉是什么樣子,究竟哪兒能讓帝王家的兩個兄弟都投入了感情。 黃橋在江北城的十里坡附近,天幕下的一切都靜悄悄的,馬蹄聲在深夜極為刺耳,踏著塵土而來。 近了,以紅衣男子為首的幾十個黑衣人面色冷峻,手中三尺青峰散發(fā)著冷光,將夜色熏染的殺機重重。 紅衣男子手慢慢抬起,一聲冷喝,“殺?!?/br> 幾十個黑衣人分散開,將黃橋四周死死包圍,連只野貓都過不去。 章遠臉色一變,他沒料到劉衍竟然一點也不擔心身邊人的死活,這根本不是來談判,是想將他們逼上死路。 眼前的一幕讓他不得不相信師傅所說的話,劉衍根本不是人,他沒有心。 朝后面看了眼,見輪椅上的男子垂著頭,看不清表情,整個人都跟黑暗融為一體,可怕的殺氣散開。 章遠的呼吸發(fā)緊,師傅一定在擔心師娘那邊的情況。 收回視線盯著馬上的紅衣男子,寒光一閃,章遠腰間出現(xiàn)一把軟劍,手腕靈活有力的持劍加入打斗,金屬碰撞聲跟衣決摩擦聲在肅殺的氣氛下愈發(fā)迅疾。 沈默站在冷無痕后面,手抓著輪椅,這是他第二次看到章遠殺人,震感他的是平時嬉皮笑臉,偶爾還有些大無謂的青年一旦拿起劍,就再也看不到半點熟悉,變的陌生,也變的可怕。 他將目光放到那個紅衣男子身上,輕皺了下眉,不對。 下一刻沈默抿緊唇,手緊了緊,不是劉衍,他在心里笑了笑,難道這次真的賭錯了? 黑眸凝成冷酷的色彩,冷無痕抬頭,唇輕動,很輕的聲音傳入章遠耳中,“退后?!?/br> 人群里的章遠軟劍一挑,從一人喉管拔·出,身子一閃,飛至五丈外。 沈默屏住呼吸,他看著那剩下的十來個黑衣人跟稻草人一樣被利箭射出血窟窿。 耳邊發(fā)出砰的聲響,是手掌拍打輪椅扶手的聲音,沈默看著冷無痕忽地飛出去,青衣無風自動,寬袖一甩,就將最后一人抓起扔到地上。 劍一劃,那人臉邊一張人皮面具扯下來,露出原本的面目,是劉衍手下另一名統(tǒng)領,他身子抽搐了幾下,黑色的血從嘴里涌出來。 看到這一幕,冷無痕臉上沒一點溫度。 沈默舔了舔唇,五六十個鮮活的生命半盞茶不到的功夫就這么化為烏有。 “無用,看見了吧,那人根本就沒來。”章遠陰沉著臉,劍回鞘,他看著沈默,卻不見對方臉上半分失落。 看不透這個人。 三個男子站在斷肢殘骸的黃橋邊,大面積的血染紅了橋下的水流。 這場密謀的調虎離山計失敗了。 原本是想把劉衍引出來,給秋葉時間去找想要的東西,誰知劉衍早有打算,前來的根本不是本人,只是個替身。 那么真正的劉衍在哪? 王府梨園書房,藏匿在黑暗中的身影慢慢走出來,單薄的身子輕巧到有點詭異的閃進窄小的書架,手快速的在那一排排書上翻過,最后在最底下那本有些破舊的書那里停了一下,翻開后是個空閣,一張殘破的牛皮卷靜靜的躺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