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告訴你。”

    季琎拿著手機心里不無得意地想：小樣，這回還不急死你。

    不過她從來都不是能耐得住性子的人，尤其遇上鐘徛這種死黨，所以她很快又打出一條短信：

    “機場。我有她現(xiàn)在的照片，還問到了她的號碼。”

    最后那句話純粹是瞎編的，不過有利于她對鐘徛進行敲詐勒索。

    其時，鐘徛站在公寓的陽臺上，久久地看著手機屏幕，耐心地打出一行字，然后發(fā)過去：說吧，你要什么條件。

    季琎抬起頭，說出今晚的來意：“季氏下個月有一個比較大的產(chǎn)品發(fā)布會，希望能在圣庭舉行。”

    鐘徛手指輕輕地敲著玻璃杯，抬起眉笑了：“季琎，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把這么大的生意送到我的酒店門口？”

    季琎看了他一眼。

    歲月幾乎沒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跡，他依舊是當年廣州大學城里那個英俊非凡的學生，灑脫不羈，只一眼就能奪去所有人的注意力。但是這個人確實是跟以前不同了，或許是在澳大利亞那幾年留學生涯或多或少地改變了他，又或許是如今身份的原因，他比大學那時候多了幾分魄力，眉宇間不復年少時那股不確定，取而代之的則是明晰的眼神。

    季琎收回思緒，笑得有點心虛：“互相利用，各取所需嘛?！庇靡粡堈掌蛽Q到這么大的折扣，她多多少少有點良心不安。

    鐘徛不客氣地打斷她：“省省吧?！?/br>
    他輕輕轉著手中的杯子，劍眉挑起，“明后天你找個時間來圣庭一趟，把合同也帶過來，我會找人跟你洽談發(fā)布會的事的?！?/br>
    季琎見使命輕松完成，拿起杯子將飲料一飲而盡：“好，我明天一定登酒店拜訪。合作愉快！”

    “你來之前先給我打個電話?！?/br>
    “我知道了?！?/br>
    鐘徛淡淡的笑了笑，真摯地說：“季琎，還是謝謝你！”

    季琎知道他在說什么，倒有點不自在了：“你還真的跟我說這種話??？其實沒什么，拍一張照片太簡單了……你那時幫我那么一個大忙，我也一直沒有謝謝你。”

    鐘徛?lián)P了揚眉，并不接話。

    季琎瞄了一眼手機，站起來，“行了，追命奪魂call來了，我要走了。你也趕緊去找你那個女朋友吧——告訴你一句至理名言：心動不如行動?！?/br>
    “顏行昭跟你說的？”

    季琎揚起下巴：“是我跟他說的！”

    她突然想到什么，又俯下身子，笑得一臉善良：“改天約她出來跟我見一面吧，我挺喜歡她的……怎么說她都幫我撿過東西，我跟她也算得上是有緣分的人。”

    鐘徛重新靠到椅背上：“我怕你嚇到她?！庇媚_趾頭想都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

    “去死！你行啊，有了女朋友連我這個頭號功臣也忘記了——標準的‘有異性沒人性’！”

    季琎朝他揮了揮手，“明天見！”

    鐘徛從咖啡廳出來后，取了車便開向公寓的方向。

    從擋風玻璃望出去，濃稠的夜色在天地間無聲地彌漫，湛藍的夜空一望無際。各色燈光和繁華的街景沿著道路鋪展著，還來不及看清就已經(jīng)在車窗外飛速掠過。

    車子漸駛漸緩，開到彎道處，一個漂亮的打彎，熟練地繞上廣寧路。

    四月份的夜晚，仿佛有人把墨水潑到天空上，盡是深沉的墨色，一望無邊。

    花園里有一個巨大的花壇，綠化帶里種了大片大片的樹木，晚風一陣陣地送過來，樹葉發(fā)出簌簌的聲音，為這個夜晚增添了幾分閑適。

    展若綾坐到花園的長椅上，抬頭仰望頭頂?shù)囊箍铡?/br>
    月夜星疏，只有零零碎碎幾顆星星點綴著夜空，涼風在她臉上翩躚而過，留下一股如泉水般清涼的感覺。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曾經(jīng)站在展家的院子里，懷著滿心的絕望與寂寞，望著飛機穿過夜晚的天空。

    那是一個冷寂的夜晚，無望的心情。

    可是，當所有的等待都有了回應，再心酸的回憶也滲入了一種甜蜜的味道。

    拿著手機來來回回地看他的號碼，最后終于摁下?lián)芴栨I。

    電話立刻就被接通了，帶著融融笑意的聲音傳入耳朵：“我正想打給你。”

    “是嗎？那還真是巧啊……你到家了嗎？”

    “沒有。怎么了？”

    展若綾深吸了一口氣，“是你叫我打電話給你的……”

    鐘徛愣了愣，并不記得今天跟她說過這樣的話，不過她這通電話來得十分適時，當下笑了：“嗯，還沒睡？”

    “還沒到時間，現(xiàn)在十點都不到，我沒那么早睡?！?/br>
    “你在家嗎？”

    展若綾站起來，走遠幾步，“不是……我在樓下?！?/br>
    他問：“怎么跑到樓下了？”

    伴隨著他的說話聲的是一下清脆的關門聲，還有“沙沙”的風吹動樹葉的聲音。

    “想下來走走，就下來了。”

    他忽然問：“你哭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展若綾伸手拭去淚水，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顯得正常：“沒事，就是剛才上網(wǎng)看東西，被感動了。”

    “看什么東西？感動成這樣？”他明顯松了一口氣。

    展若綾咬住下唇，慢慢地說：“我上網(wǎng)查了一下以前的郵箱，看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