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君千隴吶吶的張口道,那一雙眼睛竟然比兔子的眼睛都要紅,“父皇是打算將六皇姐許配給你,你是因為這個頂撞了父皇,才會觸怒了父皇的是不是?” 鳳墨垂眸,端起一旁的茶盞,淺淺的喝了一口,不發(fā)一語。 “你不要不說話,我都知道,你不用刻意的瞞著我?!本щ]快步的向前幾步,雙手撐在鳳墨的桌子上,聲音微微的揚起,大聲道:“那答應(yīng)了不就是了,一下子娶了兩個公主,這不是所有人做夢都會笑醒了的好事嗎?再說了,我又不喜歡你,你就算是真的娶了,也根本就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凌淺終于在這句話之后,緩緩的抬起頭,淡淡道:“我想公主是否誤會了什么?” “什么?” “第一,皇上不是一次給我指了兩個公主,而是將你的婚推掉,讓我娶了六公主。 第二,你喜不喜歡我,我根本就一點也不在意,我之所以如此堅持的不怕觸怒皇上,而非要娶你的原因,最為主要的就是你不喜歡我。 第三,我不是那種隨便就由人掌控自己人生的人,對于那樣的行徑,我非常的厭惡!如此,公主是否能夠明白,鳳墨之所以被罰跪,其實和你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君千隴的一張小臉整個一白,而后又是一紅,最后緩緩的變成慘白。 父皇的不重視,喜歡的人不喜歡她,而堅持要娶她的駙馬,卻是因為害怕別的人喜歡上他,所以才那般的堅持! 鳳墨放下手中茶盞,拿起一旁放置的文書,靜靜的看起來。 ---- 第079章憶往昔今 今日是溫家的接風宴,想來受邀的人必然是不少。而溫家本身就是天下首富,更是唯一的擁有四國通行官碟的皇商,其身份地位,其實一點也不亞于那些王孫貴胄。自然而然了,想要去赴宴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請柬本身沒有發(fā)放多少,并不是什么人都有資格去的。雖然溫家的人不喜與朝廷中人打交道,可是本身身為皇商,就必須得與朝廷打交道。 此番,接風宴必然是暗濤涌動,只是不知道到時候到底是誰進了誰的局,誰造就了誰! “鳳主的腿都生凍瘡了,那皇上怎能如此待鳳主,這般冰寒之天,竟然讓鳳主生生的跪在那冷冰冰的青石板上!” 房中,芍藥一邊給鳳墨的雙膝上藥,一邊心疼的說道。 此時,鳳墨的面具放在一旁,如玉一般精致潔凈的臉上帶著淡淡的深沉冷凝。明明腿上的凍瘡都成那般,可是她卻似乎是感覺不到疼一般,就連那一雙柳眉都不曾抖一下。 冰冷近乎冷漠的視線從雙腿上的傷口上劃過,便就若無其事的轉(zhuǎn)過頭,重新的放在一旁下了一半的棋局上。 這個世上,若是自己都沒有能力護得自己的周全,靠別人,那就活該如此。 她始終都記得一點,她要的是永和帝手中的權(quán)力,而永和帝想要利用她對付容洛,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本身就是一種互利互惠的關(guān)系。她也更清楚的記得,永和帝終究是皇帝,即使皇權(quán)架空,想要殺了一個人,卻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謙兒和佳瑩現(xiàn)下如何?” 這個時候,鳳主竟然還關(guān)心著別人,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上,肩上受傷就算了,現(xiàn)在連這雙腿都不可幸免的受傷了。芍藥心中不滿,可手中的動作依舊還是輕柔,“謙少爺近日來,聽夫子說,學(xué)的極為的不錯。而四小姐晨間習武,午間習文,倒也有了不錯的進展,鳳主可要去瞧瞧。” 說話的時候,芍藥已經(jīng)雙手靈巧的將鳳墨的雙腿包扎起來。 雙膝都受傷,這讓鳳墨連走路都又餓不便。好在肩膀上的傷,在張炳的允許下,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的好起來了,這倒是唯一值得的欣慰的地方。不過張炳也說了,因為傷到了肩胛骨,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因為有了血靈蟬的關(guān)系,好的要比自行療傷要更快,但也至少的需要再半個月去緩和,免得日后留下頑疾,那便就遲了。 半個月,對她來說剛好! 一個月她可就等不及了! 芍藥見自家主子不說話,一直憋在心里面的話,就不受控制的說了出來:“要是容相在這里的話,皇上肯定不敢對鳳主你如此!容相……” “芍藥!”一向淡漠的鳳墨忽然的大聲的呵斥道,手中捏著的棋子更是狠狠的落在棋盤上,發(fā)出令人心驚的脆響。“有些話,不是你能隨意的胡亂的去揣度,記住你的身份!” 容洛……何時,在芍藥的心中,她的一切的事情都需要容洛來插手了? 他和她,不過應(yīng)該是兩條交叉的線罷了,雖然有過交匯,可終有一日,還是會背道而馳。 雖然說是要給彼此一個機會,可是她現(xiàn)在根本就沒有這個心思。她也承認,她雖然是給了這樣的承諾,其實絕大多數(shù)還是存在著敷衍了事的態(tài)度在其中。 鳳墨很清楚,每年容洛都會在年底的時候前往鳳鳴騎的軍營,和鳳鳴騎一起,就連除夕之夜,也不會回來。想來今年也是如此了,她也就不用擔心會被阻止出使南衡的事情了。 鳳墨也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覺得,如果容洛在的話,必然是會阻止她前往南衡的事情,這是一種直覺! 芍藥還跪在地上,垂著頭,肩膀一聳一聳的,大概是因為剛剛她的語氣重了些,讓一向心直口快的芍藥感到委屈了。嘆了口氣,淡淡道:“起來吧!” “鳳主,鳳主不生氣了?”芍藥抬起紅彤彤的的大眼,扁著嘴不安的問道。 “我沒有生氣!”鳳墨搖頭,纖細的指尖輕輕的開始整理已經(jīng)亂成一片的棋盤,“有些話,芍藥你要知道爛在心里,也不能說,否則,必然是會招來殺生之禍。” “嗯,芍藥知道!”她當然知道,否則也不會活到現(xiàn)在??墒且幌氲阶约抑髯泳谷辉谶@么冷的天被罰跪在那種地方,她就氣憤難耐。再說了,她本身說的就沒有錯,雖然那話有些大逆不道,可也是事實啊。本身,容相就在北流有著超乎皇權(quán)的權(quán)勢,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雖然從來沒有人說出來就是了。 “下去吧!” 鳳墨看了眼外面陰沉沉的天,似乎是有場大雪要下了呢! 慢條斯理的收拾了散亂的棋盤,從榻上下來,這雙腿剛剛的一受力,頓時就有種虛軟的感覺。 果然,還是傷著了! 扶著身邊的一切可以借力的東西,鳳墨緩緩的挪步來到書案前,展開一張紙,抬筆蘸墨,垂眸寫了起來。 既然打算去南衡了,那么該有的需要做的,現(xiàn)在都需要好好的部署一下了…… 南衡相府! 坐在輪椅上的年輕男子,清俊的面上的帶著淡淡的迷離。 來這個國家多長的時間了?一年還是兩年?當初為何會相信那個少年?明明相處的時間并不多,可是他卻在人生最低谷的時候,沒有絲毫猶豫的選擇了相信他! “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值得!”宮銘玨伸出手,一只全身黑羽的黑鷹撲閃著翅膀停在他的身邊,鋒利的鷹嘴在張開的翅膀間鉆了幾下,鷹嘴中吊著一個小竹子,給了宮銘玨。 宮銘玨看了眼高傲的揚著鷹頭的黑羽,一直面無表情的臉上,竟然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黑羽,這個名字是那次的鳳主在信中告訴他的?,F(xiàn)在想想,這個名字還真的是很配它。 “讓一只鷹帶我去,鳳主,我該說是你實在是太相信這只鷹,還是應(yīng)該說你實在是太自信了?” 展開紙條之后,宮銘玨的臉上浮上淡淡的笑意,眼底掠過一絲古怪的光,“似乎很有意思,我很期待,這個被天下稱之為四公子之首的公子策,到底是什么樣的一個人?!?/br> 宮銘玨真的是對鳳墨這個人充滿了好奇,這樣的人,如何的會和公良策有交情?他也不是什么孤陋寡聞的人,公良策的身份,在南衡,可是絕不亞于已經(jīng)逝去了的南衡第一帝后鳳鸞。 謀略高絕之公子策! 被天下人如此的評價的人,本應(yīng)該驕傲的立于世間,卻誰能想得到,他卻甘愿的臣服于鳳鸞那區(qū)區(qū)女子之下! 傳聞,鳳鸞曾說【策之能,高于吾,吾之有今日,皆因于策!】鳳鸞之能,天下皆知,能讓鳳鸞說出這番話出來,再次的讓公良策的名聲達到了從未有過的高度! 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其實公良策也不過只是一個二十四五歲的青年罷了。 宮銘玨在南衡現(xiàn)在的地位極高,在南衡帝楚風然的心中,已然就是一個心腹的存在。也正是因為如此,在這里,宮銘玨的權(quán)力僅次于楚風然,赫然間,就已經(jīng)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 要說這天下,繼南衡帝后鳳鸞謀逆死后,現(xiàn)下就要數(shù)南衡的新科狀元宮銘玨,和北流的新科文武狀元鳳墨,已然隱約的逼近了天下四公子只名列! “鳳于九天!” 跟在黑羽的身后,宮銘玨自己都不知道已經(jīng)繞了多少的圈子,終于是來到了一個看起來極為幽靜的小院門前。 乍一看起來,這個小院倒是沒什么特別,除了幽靜出塵了一些,在這寒冬臘月也都翠綠悠然之外,大概就要數(shù)那院前的牌匾極為的震撼人了。 那字跡豪邁中透著一絲溫爾,大氣而又不失其雅致。 恐怕寫出這樣的字跡的人,必然是那位有著天下四絕之一的稱號的南衡帝后鳳鸞的杰作了,若是這里真的是公良策的住處的話! 因為此行特殊,宮銘玨并沒有帶任何的人前來,而是自己獨自的前來。 “能夠找到這里來,宮丞相,不知是為了何事?” 清潤而優(yōu)雅的聲音從院中傳來,隨之原本緊閉的院門話的敞開,似是要迎接他的到來一般。 自己這一年多的時間中的風頭,貌似是勁了一些,宮銘玨忽然譏誚的想到。 輪椅劃過細細的鵝卵石鋪成的小道,對于周圍的青蔥翠綠,宮銘玨并沒有多看一眼。 到了兩個拐角處的時候,那院中小亭中,一個青衣男子,背對著他坐在那里。一向從來不和他親近的黑羽,此時正乖巧的停在那男子的肩上,啄著男子手中的吃食,難得的乖順。 隨著輪椅越來越近的轱轆聲,那本來背對著他的青衣男子,緩緩的轉(zhuǎn)過身。 公良策很年輕,且氣質(zhì)溫文爾雅,眉宇間的冷傲,卻昭顯出他并非其表現(xiàn)出來的那般的平易近人。 雖然看似溫和的看著他,實際上,那眼底深處掩飾著非常濃的警惕和清冷冷傲,這樣的人,本身就不是那般容易相處的人。 “黑羽失蹤兩年,卻不曾想到今日帶它回來的人,竟然是宮丞相?!惫疾咛謸嵘虾谟鹉呛诹恋挠鹈?,只有此時,那眼底劃過的沉痛,才能顯現(xiàn)出他是個活生生的人。可一轉(zhuǎn)眼,在他抬起頭的時候,那眼底再次的恢復(fù)死寂,就像是一汪死水一般,“說吧,你來這里的目的!” “策公子以為,我來有何目的?”轉(zhuǎn)動輪椅來到公里處的對面,眼底帶著審視,“黑羽愿意帶我來,其實策公子就不必懷疑,畢竟我還沒有那個權(quán)力使喚黑羽?!?/br> 這是實話,至今為止,還沒有誰能使喚得了黑羽去做事情,就連公良策,也只是得到黑羽的親近,想要它去幫他辦事,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公良策原本平靜無波的瞳孔中忽然的劃過一絲痛楚,那個輕輕的喚他【策】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了!那個對他說【策之能,天下嘆】的人,早就已經(jīng)沒了! “不錯,但那又如何?”公良策因為想到的過往,語氣都冷了下來,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中,帶著凌冽森寒之氣。“還是說,宮丞相是瞧上了我手中的東西了?” 這個地方,看似普通,實際上布滿了陣法,否則他也不可能這么長的時間都不讓人發(fā)現(xiàn)的了。那楚風然和鳳容,早就想找他,為了他手中可能存在的鎩羽騎的令牌,那些人這兩年來可是沒少想過點子。而宮銘玨能出現(xiàn)在這里,且還是黑羽帶過來的,這讓公良策心中充滿了疑問和懷疑,這個不良于行,卻偏偏得到了楚風然那狗皇帝的信任的男子,到底是何來頭? “在這之前,不如策公子先看看這封信如何?”說著,宮銘玨從袖中取出一張疊得整齊的紙張。 其實說是信,還不如說是字條來的干脆。本身就是當初夾在另外一張紙條中的信,他看了,可是卻實在是摸不清其中的意思,只是鳳主在最后的時候,交代,親手的交予公良策的手中。 狐疑的看了一眼宮銘玨,公良策伸出手,接過宮銘玨手中的字條。 當展開看到字條中的一行熟悉的字跡的瞬間,一直都淡漠的近乎死氣的公良策,倏地瞪大眼睛,猛地從石凳上站起來,瘦削的身軀微微的打顫,臉上是震驚的無以復(fù)加。 “這……” “鳳主讓我交給你的!”宮銘玨像是知道他要問什么一般,輕緩的接口。 “鳳主?你說鳳主?她……不對,她已經(jīng)死了的,我親自的去看過的,我親眼的看著她下葬,我親眼的看見的,鳳主怎么可能……” 公良策驚喜之后,瞬間精明的頭腦就回過神來,冷靜的搖頭,不愿意相信。明明已經(jīng)死了的人,怎么可能會出現(xiàn)?果然是白日做夢了! “鳳主很好,為何策公子會說鳳主死了?”宮銘玨不悅的皺起眉,那少年的年紀不大,卻心懷大志,那般的人,日后必然如雄鷹展翅一般,怎可讓人隨意詆毀詛咒? 公良策不愧是天下四公子之首,很快就控制了自己急跳的心,重新的坐回了石凳上,只是此時的他的眼底染上了淡淡的火光,顯示出了他那不一樣的心。 “不知可否讓我見一見你的那位鳳主?”只有見了,他才能真正的證實。一切的一切,他從來就不相信別人,他唯一相信的人,只有自己的眼睛。只有他親自的去證實了這件事情,他才能相信,否則,他絕對無法相信。 宮銘玨眼底劃過一道暗芒,對于鳳墨的身份,再次的產(chǎn)生了一絲好奇。 “策公子放心,再過幾日,想來皇后娘娘便要臨盆,屆時,鳳主自會親自來見你!”頓了頓,宮銘玨敏銳的察覺到在他說道皇后要臨盆的時候,公良策眼底劃過的深沉殺意,心下了然,便也就輕緩的笑道:“策公子可能有所不知,其實,不過都是假的罷了。” “假的?” 宮銘玨轉(zhuǎn)過輪椅,“貍貓換太子,單看你去如何的理解了?!?/br> 說完,宮銘玨就轉(zhuǎn)動輪椅,向著外面而去。黑羽見狀,也不吃了,撲閃著翅膀,在公良策的頭上繞了幾圈,然后飛到宮銘玨的前方,為其引路。 公良策獨自一人坐在亭中,呆呆的看著手中的紙條上那熟悉的的字跡。 “清揚的眼睛……何不親自來看看?” 只是【百里,眼瞳】四字罷了,公良策的震撼卻在看到之后,就再也無法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