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而就在這時,畫面再一次的轉(zhuǎn)開,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鳳墨,這下子倒是能夠鎮(zhèn)定自若的緩緩睜眼。 然而這一次,鳳墨睜開的眼睛中,忽然的被驚愕和恐懼所布滿。 那之前一直如蓮一般的男子,此時正躺在血泊之中,鳳鸞那一身如雪白衣,被大片大片的鮮紅所浸透。 “蓮,蓮,蓮不可以睡,蓮不可以睡,蓮你不是說要和我一直在一起?所以要乖乖的,不要睡,不要睡好嗎?”驚恐中的鳳鸞,用手捂著還在不斷的噴涌著鮮血出來的脖頸,一向淡然的眸子中,此時滿是擔(dān)心和哀求。 蓮微顫的伸出手,顫顫巍巍的撫上鳳鸞冰冷的臉龐,即便是到了此時,他的臉上也依舊帶著淡淡的親和的笑容,眼底有著深深地眷戀,“鳳、鳳主,蓮真的,真的是累了,蓮……恐怕是不能再陪伴在鳳主的身、身邊了。蓮真的好想陪在鳳主的身邊,可是……下輩子,下輩子蓮一定要先遇到你……鳳主……” “不要說話,蓮再等等,再等等清揚(yáng)就要來了,我們再等等,有什么話等好了之后再說好嗎?” 隨著無法止住的血越流越多,蓮的臉色越來越白,一雙黑眸也越發(fā)的黯淡下來。聽到鳳鸞的話,蓮搖了搖頭,“不,蓮一直都很任性,這一次,就這一次,鳳主再讓蓮任性這一次,一次就夠了……” “蓮……” “鳳主,蓮最喜歡你了……月蓮若這一生能遇到鳳主……足矣……所以,蓮最喜歡的鳳主啊……一定……一定要……” 臉上的觸感一松,那原本觸摸在臉上的手猛然的一松,最終無力的垂落到一旁…… 月蓮若! 月蓮若! 蓮! 蓮—— “蓮——” 猛地睜開眼睛,鳳墨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 想起來了,是了,那個如蓮一般的男子,那個總是喜歡在她的身邊吵個不停的要嫁給她的男子,已經(jīng)永遠(yuǎn)的離開了。 這一覺,鳳墨睡的并不安穩(wěn),反而想起了曾經(jīng)那被遺忘了多年的記憶。 “知人知面不知心,蓮啊,原來我終究還是不如你?!?/br> 轉(zhuǎn)身入了內(nèi)室,房間中的一個大大地木桶盛滿了一桶的水。那本就是之前特意準(zhǔn)備的涼水,每一次鳳墨睡一覺起來的時候,要是洗澡的話,只要讓人將熱水?dāng)Q進(jìn)來倒進(jìn)去的話,就可以了。然而,這一次,鳳墨卻并沒有叫人,而是褪盡衣衫,就這么的就著冷水泡了進(jìn)去。 此時此刻,她需要冷靜! 當(dāng)初,她因?yàn)楸?,不忍將蓮就那么的下葬,反而是將其放在了雪域之城的圣山之上。若是想要再次的見到,恐怕,得再入雪域方成?/br> 當(dāng)鳳墨洗好澡之后,終于緩緩的起身,拿起一旁放置好了的衣衫,一件一件的穿在身上,頭上半干的頭發(fā),就這么的披散在肩上。 推開窗,門口一直徘徊了好幾圈的黑羽,一瞧見窗戶開了,倏地就撲閃著翅膀,眨眼的功夫就停在了鳳墨的肩膀上,那模樣,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輕輕的拍了拍它的頭,接過它從翅膀的濃密的羽毛中叼出來的小小竹筒。 看了里面的內(nèi)容之后,鳳墨勾起唇,自找死的人,她可沒有那么多的同情心。 想來,以容洛的能力,定然也知道了才是! 鳳墨猜的并沒有錯,容洛確實(shí)是知道了,且時間上并沒有和鳳墨差多少。那個時候,他剛剛從前廳送走了玉清歌和玉玲瓏兩兄妹。 給容洛傳信的也是一只鷹,只不過這只鷹的塊頭要比鳳墨的那一只要大上些許,且并不是像鳳墨那般的全身漆黑的羽毛像是他手中的黑玉骨扇一般,容洛的這只鷹,全身都是灰色的羽毛,倒是頭頂?shù)纳戏接幸稽c(diǎn)紅印,倒是像極了王冠。 這只鷹,當(dāng)年容洛年少輕狂,硬是在大漠之中,追了它整整十天,才將其追到馴服,中間的艱辛就更別提了!不過如此天空王者,一旦認(rèn)主,便就是一生,鷹之主從來無需擔(dān)心它會背叛他們。而用鷹來傳信的話,在時間上,更是比一般的信鴿要縮短了大半的路程,也防止了有心人的窺探! 毫無疑問的,鳳墨和容洛這兩個人在做事情上面,真的是非常的想像,都是一樣的謹(jǐn)慎,一樣的運(yùn)籌帷幄,讓人防不慎防。 “南陽王等不及了,烈風(fēng),傳本世子的命令,鳳鳴騎所有人,全部撤離!皇帝,就應(yīng)該有個皇帝的樣子,若是連一個小小的叛亂都鎮(zhèn)壓不了的話,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 當(dāng)然只鎮(zhèn)壓不了了,這個結(jié)果,容洛比誰都要清楚,若是那般簡單的僅憑北流帝手中的那些個中看不中用的北流御林軍,就能將兵強(qiáng)馬壯的叛逆拿下的話,那南陽王也就太遜了,那就當(dāng)真是死有余辜,不值得同情。 此時,他下達(dá)這個命令的時候,不再是北流的容相,而是統(tǒng)帥著十萬鳳鳴騎的容王世子,身份上自稱上的變動,表面上沒什么,實(shí)際卻隱含的意義卻很大。 “是!”烈風(fēng)不會問原因,對于容洛的每一個命令,即便是心里面藏著迷惑不解,他也不會多說什么。少問多做,烈風(fēng)一貫做事準(zhǔn)則。 這一次,他倒是要看看,忍了幾十年的南陽王,到底能成就什么氣候。君家不是想要真正的掌握北流大權(quán)嗎?那就做給他看,看看他們是不是有這個資格在他的手上奪權(quán)。若是連這么一個小小的亂黨都無法擺平,那么還談何治理天下,談何給百姓好日子過? 這步棋,容洛非常清楚,他絕對是穩(wěn)贏! 容洛再進(jìn)鳳墨的小院子的時候,瞧見的就是鳳墨躺在院子中的躺椅上閉目養(yǎng)神,而一只渾身漆黑的鷹,正站在躺椅上方的樹枝上,一雙犀利的鷹眼,在察覺到他的時候,倏地抬頭看向他,不過又像是認(rèn)識了一般,轉(zhuǎn)而再次的垂下頭,似乎是在看著樹下的鳳墨。 而另一邊上,墨佳瑩趴在石桌上,睡得極為的香甜,她的手邊上放著好幾個只剩下碎屑的點(diǎn)心盤子,看樣子是吃飽喝足,現(xiàn)在正在補(bǔ)眠中。 站在門口的無衣瞧見容洛的時候,空洞無波的眸子忽然的閃過一抹情緒,而后很快就掩藏下去,轉(zhuǎn)而垂下眼簾不再看他一眼! 同為男人,容洛多少的還是能猜得出來那眼神之中的敵意的。可,即便是敵意,那又如何? “有什么話,直說便是!”本身就沒有睡著,只是習(xí)慣性的閉目養(yǎng)神,從容洛靠近開始,她就察覺到了。從氣息上,鳳墨能夠感覺得到,容洛去見玉清歌似乎并不愉快。 緩緩的睜開眼睛,漆黑的眸子淡淡的而看著他,眼底是多了一些什么東西。 這種眼神容洛非常的不喜歡,總覺得似乎是隔著什么,會讓他感覺到有一些心慌。 “墨兒……” 伸手蓋住她的眼睛,容洛微微的有些嘆息。 “做什么?”皺起眉,鳳墨伸手拉下容洛的手,對他這種有些古怪的動作,有些無所適從。 “我喜歡墨兒現(xiàn)在這樣的眼神,雖然冷冷的,可至少帶著一絲情緒,剛剛的眼神,總覺得離我很遠(yuǎn)?!比萋屙樦牧Φ婪畔率?,卻一個反手將她的手握在手心,十指交叉,緊緊的扣著。 鳳墨耳尖微微泛紅,抽了抽手,卻如何都抽不出,反而被越握越緊。 “放手!” “不放!”容洛眼底帶笑,“執(zhí)子之手,墨兒,再也不會放開。” 手中的掙扎慢慢的小了,直到最后就這么的靜靜的任由他握著,眼底劃過淡淡的漣漪。 “墨兒我這一次真的要回去了,我知道墨兒在南衡還有事不曾辦完,所以我給你時間。但墨兒,不要太長時間,等待,真的是很焦心?!币幌氲綄姆蛛x,容洛的心里當(dāng)真是不愿意。然而,北流國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他必須親自的去處理,否則的話,以北流永和帝的那幫子蠢臣,恐怕難以抵擋南陽王的兵力。 還有玉清歌! 容洛腦海中再次的想起玉清歌的話,那話中隱含的意思,讓容洛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差點(diǎn)再次的沒忍住的翻騰上來。 “玉清歌說了什么?”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鳳墨率先想起來的便是剛剛?cè)萋迦ヒ姷娜?,也大概是關(guān)于她的事情,否則容洛也不是那種忍不得的人。 “沒什么,只是說再過段時間便是西成玲瓏公主的生辰,屆時將會大辦一場,便要邀請?zhí)煜氯饲巴鞒梢痪??!?/br> 鳳墨挑眉,依舊還是自由的左手一抬,黑羽撲閃著翅膀落到她的胳膊上,“一個公主的生辰便就做出如此大的動靜,依照玉清歌的性子,若說沒有目的,誰能相信?”黑羽順著鳳墨的胳膊跳到容洛的肩膀上,然后便也就乖乖的站著不動彈了。 “黑羽似乎很喜歡你!” 容洛轉(zhuǎn)頭看了眼肩膀上的黑鷹,眼角微微一挑,“若是說喜歡的話,我倒是認(rèn)為它也是因人而宜,若是墨兒討厭我的話,恐怕這黑羽鋒利的鷹嘴,大概就直接的戳中我的腦袋了吧!”話鋒一轉(zhuǎn),轉(zhuǎn)過頭不再看肩膀上愜意的站著的黑羽,“無論玉清歌到底是什么目的,既然他要聚集天下英杰,其心思其實(shí)已經(jīng)昭然若揭,不加掩飾,倒是不知是應(yīng)該說他自信還是自負(fù)!” “自信也好,亦或者是自負(fù),只要是有那種實(shí)力,即便是自信到自負(fù),又有何人敢說他半句不是?” 這倒是實(shí)話,這個世道,一向是以實(shí)力說話,誰有這個實(shí)力,那么自然而然的就應(yīng)該聽從誰的命令。就像是這個天下,誰有能力去坐,那便是誰的,奪這天下,就要明白,這天下到了手中,身體所要背負(fù)的責(zé)任! 鳳墨看著容洛,毫無意外,在鳳墨的眼里面,容洛若是要這天下的話,她必然的會幫助他奪得這天下。 她相信自己的能力,卻也相信著容洛的能力! 她相信自己又能力為他謀取這天下,她也相信他又這份能力給天下帶來全新的氣象。 天下分久必合! 這就像是一個被詛咒了的規(guī)律一般,無論多少年過去,總是這般循環(huán)! “墨兒所言極是!”容洛松開手,忽然的俯身在她的額頭上落下輕柔一吻,笑得開懷,“墨兒當(dāng)真是個寶!” 鳳墨一呆,有些吶吶的看著容洛。 “笑什么呢?都吵死了。”被讓容洛的笑聲驚醒的墨佳瑩,嘟囔著的抬起睡得已經(jīng)有些迷惑的腦袋。在瞧見鳳墨和容洛此時的姿勢的時候,頓時一張臉漲成了大紅色,氣血翻涌,倏地從石凳上跳起來。“我……我什么都沒看到,那個……我先走了……” 落荒而逃的墨佳瑩,在臨走的時候,還不忘順便將桌子上的幾盤沒有吃完的點(diǎn)心一并帶著,對于吃,墨佳瑩是異樣的執(zhí)著。 因?yàn)槟熏摰年P(guān)系,讓鳳墨稍稍的松口氣,心里面的羞澀散去了許多,這才從躺椅上快速的起身,像是躺椅上有什么刺脊梁骨的東西一般。 鳳墨是想要避開容洛剛剛的動作的,卻因?yàn)榫o張而有些失察,忘了容洛此時就這么的站在她的面前。她這本的忽然的直起身,等于就是投懷送抱,非常輕易的就被容洛攬?jiān)趹阎校?/br> “沒想到墨兒這是想要我抱著呢,早說嘛,若是知道墨兒是這個要求,我高興都還來不及,怎么會拒絕?” 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畔,讓她微微的敏感的瑟縮了一下一張小臉此時布滿了紅暈。 “墨兒要好好的照顧自己,至少在我不在你身邊的日子里。等到你將南衡的事情全部都了解了,就回家!在北流,那里,才是墨兒的家。” 第二天一大早,容洛和鳳墨就一齊的進(jìn)宮向南衡帝辭行。 此番太子百日冊封大典,不止被質(zhì)疑太子身份,更甚者太子竟然在冊封大典當(dāng)然夜里丟失。南衡這一次在天下人的面前丟此大丑,自然是各國使節(jié)早早離開為好。故而,當(dāng)容洛和鳳墨辭行的時候,楚風(fēng)然只是意思意思的客套兩句,就派人送他們離開。 在南都出來之后的數(shù)里,確定后面沒有人跟著的時候,鳳墨從馬車上下來,而此時的她已經(jīng)改換了另一身行頭。 容洛翻身下馬,來到鳳墨的身邊,在她出來的時候,眼底還是掩飾不住的驚艷。 一身鵝黃色的抹胸紗裙,裙擺點(diǎn)綴著淺白的梨花瓣,外罩一件淺色薄紗,滿頭青絲以一條和衣服配色的鵝黃色的綢緞束起,兩鬢垂下兩簇碎發(fā),額前的頭發(fā)全部的都被梳了上去,露出光潔而飽滿的額頭。 這是鳳墨顛覆性的裝束,至少對她來說,確實(shí)就是這樣,她從來不曾穿過這樣的一種衣衫,如此束手束腳不方便。從來她穿的衣衫都是如何的簡便就如何的穿,衣衫的顏色也都是一貫的素色。而像現(xiàn)在這般,鵝黃色,對于鳳墨來說,當(dāng)真是招搖了一點(diǎn)。 鳳墨穿著一身白的時候,給人的感覺總是疏離的不能靠近,似乎渾身上下都帶著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如果她要是換上一身顏色亮麗一點(diǎn)的衣衫的話,身上的那股子清冷,那股子不可褻瀆,就會減少許多,也讓人覺得容易相處一點(diǎn)。更重要的是,這帶著淡淡顏色的衣衫,穿在鳳墨的身上極為的襯人。 容洛伸手將她從馬車上扶下來,“墨兒……” “墨兒你要記住,萬事皆要小心,你既然不愿多說,那我就不問??墒悄珒?,你要記住,你現(xiàn)在的這條命不只是你一個人,若是你出事,墨兒,我無法預(yù)測我會做出什么事情來?!?/br> “這是威脅?”抬眼,將手從他的手心抽離,鳳墨抿著唇,眼底盡是冷意。 “如果墨兒以為這是威脅的話,那便是威脅好了,如果因?yàn)槲业耐{,墨兒能夠好好的保護(hù)自己,即便是威脅又如何?” 容洛的手在她細(xì)長微皺的柳葉眉上輕輕的拂過,臉上帶著淡淡卻鑄錠光芒。 鳳墨凝神看著他,然后轉(zhuǎn)過頭,冷冷的卻又帶著淡淡的溫情,“我會好好的,在那之前,你管好你自己便可以了!北流現(xiàn)下格局難測,且又有東合西成二國虎視眈眈,你……” “墨兒要信我,無論是在何等情形之下,墨兒永遠(yuǎn)都要信我。”一把將她擁入懷中,打斷了鳳墨還沒有說完的話,容洛低沉的聲音中充滿了蠱惑,輕輕的在她的耳旁低喃。 容洛知道鳳墨的能力,所以他信她。可是同樣的,他也希望她信他,無論是在任何的情況之下,都希望她信他。即使身處絕境,也如此期待希望著! 鳳墨沒有馬上回復(fù),而就是她這一遲疑,在容洛看來,卻是一種否定。果然,墨兒對他,還是存在著一絲不確定,所以,即使只是小小的信任,也無法做到。 心中苦笑的搖頭,容洛在她的發(fā)定落下一吻。 “墨兒,時辰不早,我該走了,你切記要保重自己!” “好!” 容洛轉(zhuǎn)身之際,鳳墨忽然的低頭反握他的手。 “墨兒……”容洛一怔,察覺到鳳墨將要松手,快速的將她的手重新的握在手心。 “我信你,無論是在任何的時候,我都信你!然而,容洛,我可以信你,可若是你有一次是欺騙我,只要是有一次騙我而被我知道,那么……” “不會,永遠(yuǎn)都不會!墨兒的這份信任,容洛必然傾心相待,必不相負(fù)!所以墨兒……”輕輕的將最后三個字在她的耳邊吐出,然后在鳳墨猛然瞪大的眼睛中,忽然的俯身,在她柔嫩的唇上,輕輕的落下淺淺的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