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jié)
可是,這一切的無憂無慮,隨著他決定回京的那一刻開始,就徹底的破碎! 他還記得,那是他的爺爺老容王第一次的動手,第一次的打了他,只是為了讓他放棄這樣的想法。可是沒用,他一旦決定了的事情,即便是明知道堅持下去爺爺會傷心,他還是會堅持下去。 這就是容洛身上讓人吃驚的魄力,他永遠都會向前看去,他作出的決定從來不會后悔。拉弓沒有回頭箭,這就是他一貫做事的準則! 以前是,現(xiàn)在是,只是以后……誰又能說的清楚? 用完早膳之后,他們也就沒有再耽擱的啟程了。 一路北上,向著帝都的方向行去! 事實上,這一路上,容洛帶著她走了很多的地方,帶著她看了很多的美景,告訴她很多這個國家之中傳說的一些故事。 將近十二月底的時候,他們才回到了帝都,而那個時候,遲了他們十來日的鎩羽騎鳳鳴騎的眾人,早已經(jīng)等在了京都之中! 瞧見他們安然無恙的回來,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這一趟回來,鳳墨發(fā)現(xiàn)了一個不錯的現(xiàn)象,似乎是溫子軒和玉玲瓏之間的關(guān)系不再如之前那般的貌合神離。這兩個人在看向彼此的時候,眼中都帶著一絲淺淺淡淡的情意,雖然說不是多深,但有至少好于沒有。 她是知道的,這中間是發(fā)生了一些事情,讓這兩個人的心中多少的還是將彼此給印了進去。至于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她是一點也不想要知道! 和溫老爺子溫老夫人說了溫子柔的事情,也順帶的稍稍的提了下林楓,這兩個老人馬上就是眼冒精光的,已經(jīng)是在討論著讓他們何時成親的事情了。這讓她覺得,她是不是做了一件非常不道德的事情? 這一次,從開始到最后,鳳墨都不曾帶過面具,故而整個帝都的人都知道,他們的曾經(jīng)的那個少年狀元,帶著面具并不是因為臉被毀了,也不是貌丑無鹽,而是因為實在是俊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再看清楚她的容貌,知道她的身份的那一刻開始,京中的那些家中有女兒待嫁的,都已經(jīng)開始摩拳擦掌的想要將自家的女兒塞給鳳墨了! 鳳墨的性子本身就是清冷而孤傲的,京中百官也是非常的清楚,經(jīng)常和她說上半天話,她連個眼色都不曾給一個,到了最后,覺得尷尬而說不下去的,往往還是他們自己,真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以燕歌的話來說,就是:“鳳主若是當真能娶妻,愿意娶妻,那么也應(yīng)該是娶了她這個跟在鳳主身邊多年的了解鳳主的女人,哪里會娶那些個只知道刺繡喝茶的庸脂俗粉?” 容洛將在來年初一的時候舉行登基大典,加上他在回來的路上耽擱著的時間,回來已經(jīng)是非常的晚了,他自然也有很多的事情需要處理。除了晚上抽個空去和鳳墨下會棋,聽著鳳墨彈彈曲子,其他的時辰都是忙的天昏地暗,甚至每天睡覺的時辰也不過只是短短的兩三個時辰罷了。 這個京中到底是何人比較的清閑的話,大概就要數(shù)鳳墨了! 從回京開始到現(xiàn)在的除夕,已經(jīng)是六七日,她每日的就是呆在自己的府邸之中彈彈曲子,研究研究棋局,很少的見到她出門。 但雖說是她不出門,但她家的門檻是從來不見少人。每天不知道多少的人跟一波波的帶著大箱小箱的禮物,往這個鳳府塞。他們眼睛都是雪亮的,新皇登基,在各種官員的分配上面,每次都是和這個看似呆在府中不管事的鳳墨商量探討之后,才做出的決定。如果他們所猜測的不錯的話,恐怕這大卿的丞相之位,怕也就是這面前過完年才二十一的鳳墨的頭上了。 巴結(jié)權(quán)貴,這本就是一些沒有能力,卻想要在朝中立足的官員的一種通病,歷朝歷代都有,并不是這一次,更加的也不會是最后一次。 而事實山,最后那些東西,全被鳳墨讓人搬到了國庫中去了,正好這個時候大卿初建,也確實是需要一些東西來充盈國庫,這些人也算是在臨卸任的時候,做了一些不錯的事情! 除夕夜,鳳墨被容洛帶到了容王府中用晚膳! 老容王見著她,一招老臉險些的笑開了花,拉著她前后上下的打量,一邊打量著一邊點頭,心中暗暗的贊嘆,這女娃是越長越標志了,還好他早早的幫容洛那臭小子給定下來了,否則就這么的丟了一個寶貝乖孫媳婦的話,豈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嘛! 老容王拉著她一路的走到餐桌前,笑著道:“瞧瞧,這些都是爺爺在后院中自己中的菜,你嘗嘗看,味道怎么樣?” 鳳墨無法,清冷的精致的面容上劃過一絲無奈,被老容王強行的摁坐在椅子上,接過老容王殷切的遞上來的筷子,被這般的瞧著,她也只能夾了一個青菜葉子,嘗了嘗,眼睛一亮,確實味道不錯,青菜也是極為的青嫩新鮮! “鳳墨好吃吧?爺爺?shù)氖炙嚹强刹皇钦f笑的啊?!崩先萃跸袷堑昧颂堑睦闲『⒁话悖靡庋笱蟮恼f道,就差沒手舞足蹈起來了。因為府中人也是很雜,即便是相信他們不會亂說,但也還是要注意一地,防止隔墻有耳,所以老容王在稱呼上面,也是說的極為的保守。 “嗯,很好吃。”她毫不吝嗇的點頭稱贊,忽然的,她察覺到一旁有一雙充滿了的震驚仇恨的視線,敏感的她頓時就轉(zhuǎn)過頭看了過去。可是那視線極為的警覺,察覺到她回頭,馬上就收回視線,等到她尋著感覺看過去的時候,卻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容洛盛了碗濃骨湯放在她的面前,見她不知在看什么,頓時有些不解的問道:“怎么了?瞧什么呢,這般出神?” 轉(zhuǎn)過頭,好一會兒都不曾感到那股視線,她的眸子之中劃過一道異色,然后搖搖頭,“沒事,沒什么?!被蛟S是她多想了,是她敏感了,這里是容王府,她才過幾次,能有誰會恨上她?大約是這段時日累了。 老容王并未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笑著看著她,道:“今兒個是除夕,說起來,明日便就是容洛那小子的生辰了,鳳墨要不留下來陪著他守歲如何?” 容洛的生辰? “你生辰?”鳳墨放下手中的湯碗,眨了眨眼睛的問道,暫時的是將心中的不安甩向了一旁。 容洛笑著點頭,警告的睇了在旁邊看戲的老容王,道:“是啊,我是年初生的,年初一,恐怕是沒有人的月份比得上我了呢。” 鳳墨沒有說話,反而是在這個時候沉默了下來,一言不發(fā)的一直到了整個晚膳結(jié)束,她都沒有再說一個字兒。 這讓容洛不滿的瞪了眼自家的爺爺,他覺得是因為剛剛老容王提到的他的生辰的這件事兒,惹得她不痛快了,卻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不痛快。 用完膳之后,鳳墨又陪著老容王聊了一會兒,便就起身說是想要休息! 老容王只得點頭,鳳墨便就不再多言,從容洛的身邊擦身而過的時候,也是不言不語的,甚至是一個眼神都不曾給過他。 外面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下起了大雪,新的一年,新的氣象,一切一切重新開始,在這場大雪之中! 站在容王府的庭院中,望著滿園的梅花爭相開放,她微微的愣神。 伸出手想要去接那飄飛的大雪,然而手卻在伸出去的瞬間,就被一雙修長的溫?zé)岬氖治赵谑种?,一股股的暖流從那雙手中傳遞到了四肢百骸之中! 鳳墨抽了抽手,卻如何都抽不出,也就不再掙扎。 她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兩個人就這么的一前一后的站著,四周非常的靜謐,甚至是外面的雪花飄落的聲音都能聽到! “我還是第一次的知道你的生辰,這么長時間以來,我才知道你的生辰竟然是正月初一?!彼K于開口,“如果不是容王說出來的話,恐怕我大概都不知道應(yīng)該去了解!” 這一刻,容洛終于知道她從剛才開始就在別扭什么了,敢情就是因為他的生辰?jīng)]有告訴她,然后她怪自己太過于忽略他了??! 他此刻真的非常想要大笑,卻也知道,若是當真笑出來的話,恐怕她真的是要惱羞成怒了。 “便就是現(xiàn)在知道了,那又如何?現(xiàn)在也不遲不是嗎?”容洛的聲音之中滿含笑意,更是有著掩飾不住的滿足,“墨兒的生辰是七月十三,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今年的那個時候都不能為墨兒好生的辦一場,你不知道我心里面有多懊惱,我兩現(xiàn)在這樣,也算是扯平了不是?” “正月初一!”她說道。 “我知道,我的生辰,很好記的不是?” “不是,我的生辰,正月初一?!彼痤^來,認真的說道,“我的生辰,我曾經(jīng)的生辰。不過,現(xiàn)在是七月十三,我知道了,也記住了。” 她一直都是按照曾經(jīng)的生辰記著自己的生辰,她從來不曾注意過自己現(xiàn)在的這個身體的主人的生辰到底是什么時候。她私心里面還是想著,不想將對方的生辰摁在自己的身上! “無論是哪個都好,只要是我的墨兒還在便就好了?!钡降资悄膫€生辰為最準確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還在,他還能抱著她。 鳳墨莞爾一笑,心中的陰郁算是散去了許多,然后說道:“你想要什么禮物?說好了,不能太貴重,我付不起。也不能太過分,否則的話,我可是就不會給了!” “禮物?。俊比萋逖劬α灵W閃的,摸著下巴一副認真的思考的模樣,“不能過分?又不能付不起?不是我的生辰,應(yīng)當是隨意的嗎?應(yīng)該是想要什么都能實現(xiàn),怎么現(xiàn)在到了墨兒的手里面,就這么多的限制?” “你說不說?” “皇后,墨兒,做我的皇后可好?”收斂了臉上的玩鬧,容洛一臉嚴肅的看著她,“我洗碗站在我身邊的和我笑看這天下的那個人,是你,我希望我將給你這個最為尊貴的位置,我希望我的身邊,有你?!?/br> 說完,他認真地卻難掩緊張的看著她,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雙手微微的有些顫抖,手心也滲出了汗?jié)n,握著她的手的時候,那種感覺,也是從他的雙手傳遞到了她的手上,心底! 鳳墨一怔,她顯然是不曾想到,會有一日有這樣的選擇擺在她的面前。 她更加的是沒想到,容洛會在這個時候,提出這樣的一個要求! 皇后! 這樣的稱呼,她從來不在乎。 即便是在當年的時候,這個稱號也不過是她和楚風(fēng)然關(guān)系的證明罷了,并未給她帶來多大的好處,也并未給她帶來多大的榮耀。 而現(xiàn)在,經(jīng)歷了前世的一切,她對于這個稱號可以說是厭惡到了極點的,非常的不喜歡這兩個字! 面對容洛的要求,她想要毫不客氣的拒絕掉,卻最終因為看到他眼底的緊張,什么話都不曾說的,緩緩的抽出手。 有的時候,有些事情,根本就不需要用語言來表達,直接的一個動作,就明白的將她的意思表達出來了。 “墨兒……”他知道了,他明白她的意思。 實際上,在很久很久的時候,他就知道,讓她為官可以,卻獨獨的不能讓她為后。前世所遭受的那一切,即便是再如何的表現(xiàn)出來無所謂的已經(jīng)淡忘了的模樣,恐怕事實上,也根本就不可能忘卻的了。 皇后,這兩個字,對她來說,是永遠都忘不了的痛苦! 望著她清冷的的背影,他收緊了拳頭,然后輕輕的將她圈在懷中,道:“沒關(guān)系的墨兒,沒關(guān)系。墨兒不要忘了我的生辰大禮,既然上一個要求不能達到,便就達成我另外的一個,對你來說應(yīng)該是極為簡單的要求如何?” 她的身子有些僵硬,似乎是還沒有從剛剛的情緒之中緩過神來。 “既然不能為后,墨兒可愿成為我大卿,成為我身邊,第一個丞相,只屬于我的丞相?一直一直的站在我的身邊,永遠。我會等著墨兒,等著墨兒能夠接受為止。這樣,可行?”頓了頓,他不滿的在她的耳邊吹著熱氣的說道:“你可不能說你不答應(yīng)了,這是我唯一的要求了,如果連這個都不能答應(yīng),我這個生辰禮物,可真的是有些懸了?!?/br> 呼了口氣,想要避開敏感的耳垂被身后的人的熱氣噴灑到,她也微微的掙動起來,耳根子微微的泛紅。 “你膽子倒是大,大卿初建就立了一個女子為相,你就不怕這天下的人恥笑?” 容洛大笑,道:“墨兒以為我會怕?若是我怕,我就不會讓這個大卿現(xiàn)世;若是我怕的話,就不會說出此番話出來。墨兒放心,若是那個時候又何人不服氣的話,盡管來找我,我倒是要瞧瞧,他們能說出什么樣的歪理出來?!?/br> “你這皇帝還沒坐上,這氣勢倒是上來了?!?/br> 嘆息的搖搖頭,她轉(zhuǎn)過頭,認真的看著他,道:“容洛答應(yīng)我,以后面臨怎么樣的抉擇,在其位謀其事,千萬不能因為一時的頭腦熱血,而做出什么無法挽回的事情來!” 容洛同樣是認真地帶著一絲審度的望著她,他總覺得她話中似乎包含著什么其他的意思,可是瞧著她的眼睛始終冷凝淡漠,一點也看不出來什么其他的什么不一樣的情緒在其中。 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更加的懷疑,她極會隱藏自己的情緒,這是他一直都知道的。她看起來越是什么事情都沒有的模樣,他就愈發(fā)的擔(dān)心。 可看著她始終這般的認真地看著他,他笑著擁著她,將她摟在懷中,讓她的頭靠在他的跳動的心口的位置上,一字一頓的說道:“好,我答應(yīng)你,只要是墨兒在我的身邊,那么我就什么都答應(yīng)!” 在答應(yīng)的時候,他終究是耍了一個小小的花招。 啊,不錯,他是答應(yīng)了的她的,可是,他卻說了,必須是要她在他的身邊,他才能給予保證的…… 守歲一夜,當子時剛過的時候,容洛卻并未休息,而是起身冒著大雪趕到了皇宮。 鳳墨索性也是睡不著,本來應(yīng)該是還有兩個時辰的休息的,可是偏偏容洛卻神秘兮兮的拉著她,非要她和他一起的去皇宮! 當來到龍祈殿的時候,容洛卻將她推到了里面,里面燕歌和蕭紫芯早早的就等在那里。 “容洛?”她不解。 容洛站在外殿,輕聲的說道:“墨兒,既然你不愿為后,那就只是答應(yīng)我這一個要求,務(wù)必的為我戴上一次那鳳冠,只是一次而已,我只是想要將它永遠的記在腦海之中,那樣的話,便就永遠都不會忘記。我說過的,我的皇后,只能是你一個!別人的登基大典有皇后在旁相伴,但我只要你為我穿上這一次,那樣的話,一個人的登基大典,我的腦海之中有你此時的身影,便就等于是你陪在我的身邊了!生辰禮物,只是任性這一次,墨兒可行?” 里面沒有人搭話,容洛黯然的轉(zhuǎn)過身,向著另一邊開始更衣穿戴。 他果然是有些過分了,明明知道她排斥,卻非要逼迫她! 另一邊的后殿之中,由專人挑上來的值得信任的宮女太監(jiān),手中捧著明黃的帝服,他瞧著極為的刺眼,甚至是有一種揮開它們的沖動。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這是他的選擇,他未來將要走上的路。 他不想成為皇帝,卻最終被逼的必須走上這條道路。 皇帝! 黃袍加身,豈是那般容易之事? “皇上,請更衣——” 開弓沒有回頭箭,容洛張開手,他已經(jīng)是沒有退路了,這一刻,他的身上的擔(dān)子愈發(fā)的重了,就像是爺爺在他作出這等決定之后,曾經(jīng)告誡他的話:“帝王之路,充滿坎坷荊棘,孤獨而痛苦,卻又責(zé)任重大。既然你選擇了這條路,那么爺爺也不能說什么,只是期望你能當真一直保持此時之心,如此的話,才能造福百姓,不枉他們一心向你?。 ?/br> 是啊,他不希望百姓再受戰(zhàn)亂之苦,所以走上這個位置! 可是,他唯一不希望辜負的卻是另有其人??! 一個多時辰的更衣裝束,容洛此時一改之前的溫雅。他此時一身龍袍,頭發(fā)以金龍發(fā)冠豎起,冠冕上細長而沉重的流珠微微的晃動著。此時此刻,容洛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等待出鞘的寶劍一般,讓人無法移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