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jié)
“當然記得,怎么,現(xiàn)在是想到了要我辦的事情?說吧,只要是我現(xiàn)在能幫你做到的?!?/br> 驚無緣垂下頭,低聲的說了句什么,而后只見鳳墨渾身一怔,臉上的冰冷疏離也逐漸的有些狼狽的破碎。 而后整個車廂中的有那么一瞬間的沉默無聲,驚無緣緩緩的又開始說了起來。 馬車外面,容洛微微的蹙眉,眼角也在不斷的觀察著車廂可能會發(fā)生的動靜。 “不相信無緣?還是當真就那么的擔心里面的人?”云凌略帶疑惑的問道,他不明白容洛的心里面到底是什么樣的感覺,畢竟他從來不曾有過。 容洛不語,事實上,他并不是不相信無緣,那個人給他的感覺沒有絲毫的敵意。且這一次若不是云凌和驚無緣的話,他也無法在全程封鎖的情況之下,還能進入到西都城中。既然他們費盡心思的救了他們,自然也就不會再這么麻煩的去傷害他們! 他確實是在擔心鳳墨,他并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情況,即便是從驚無緣的口中得到了一些大概,卻因為她并沒有醒過來,所以多少的還是有些懷疑,還抱著一絲絲的僥幸心理,想著可能只是危言聳聽。 “萬事皆是自愿,自己所選擇的道路,即便是充滿荊棘,也只能咬牙堅持走下去!沒有誰逼迫著誰去選擇一條自己不愿意走的道路,既然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外人,即使是枕邊人,也無權干涉!就像是你,你沒有想過要成為一國之君,卻偏偏走上了這條路。后悔嗎?不愿意?但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后退。即使是付出再大的代價,你也只能堅持下去。我想,這一道理,你應該早已經(jīng)明白了才對吧!” 云凌很少一次性的就說這么長的話,可以說他感受到了容洛心里面的迷茫,以及淡淡的后悔與退縮。他相信,并非是害怕,而是因為身邊的人和事情不斷的發(fā)生變化,想要保護身邊的人不受到傷害,所以想要選擇另外一條路。但是,人生哪來的后悔藥?從大卿建立,從容洛坐上皇位開始,他身上所背負的就不單單只是身邊的幾個重要的人的性命,而是整個國家,千百萬的百姓的性命! 如果誰都能任性的話,該有多好? 云凌看著容洛,“天下四絕,只是百姓在各個國家之中所看到的最為值得尊敬的人。我不得不承認,當初的玉傾歌確實也是個不錯的,值得尊敬,值得重視的對手。但是……在他被權勢迷了眼睛之后,如此稱呼,便就已經(jīng)稱之不上。我并非是自夸,也并非是瞧不起他。一個不將自己身邊的部下,不將百姓的性命放在心上的人,萬萬是不得讓他得到天下的,否則天下必將生靈涂炭!” “什么意思?” “也就是說,如果,如果我說,我東合要和大卿同盟,不知你意下如何?”云凌看著容洛,他的眼底是一片赤誠,他是認真地,并非是在試探,他是真的想要和大卿合作。 容洛的眼瞳猛地一縮,他似乎是在判斷這中說辭到底是有幾分真實的。 “理由!” 無緣無故的,從最開始的敵對,到現(xiàn)在突然的想要同盟,他多少的還是會覺得驚訝。容洛也非常的清楚,如果真的同盟的話,無論是對東合,還是大卿本身,都利大于弊,倒是值得考慮和實施的法子??扇萋逡卜浅5南胍?,到底是因為什么,竟然讓一向驕傲的云凌太子,肯低下他高傲的頭顱,對他說出同盟兩個字? “理由?我倒是真的想不出來什么理由來,如果真的想要知道理由的話,你可以去問問馬車中的人?!?/br> 馬車……中人…… 也不等容洛再繼續(xù)說,驚無緣已經(jīng)挑起簾子出來了。 “她現(xiàn)在想要休息,暫且不要去打擾她比較好!”攔住容洛打算回去的身影,他搖頭說道。此時此刻,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總是好比她太早的面對那多的事情。 馬車中! 鳳墨仰面躺在馬車中厚而軟的墊子上,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睛,就這么的發(fā)著呆。從驚無緣離開之后,就始終維持如此! 外面的話,她實際上聽的非常的清楚,不管是在驚無緣進來之前,還是在進來之后,甚至是現(xiàn)在,她也依舊能清清楚楚的聽到他們的交談聲音! 驚無緣與她相談的話,她除了震驚之外,卻又覺得可笑。 天下之爭,向來是能者而得之! 可現(xiàn)在呢? 【四宇之國雖說是掌控天下,可是誰能知曉,在四宇之國外,還有那些深藏不露的,甚至是有著千年根基的隱世之家?】【四絕之名鵲起之時,隱世之家就開始蠢蠢欲動,真正的踏足這片大陸,插手四國之爭,也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屆時,天下之爭,才是真真正正的爭奪?!繃@了口氣,鳳墨感覺到自己一直以來的見識,還真的是有些淺薄,原本真的以為就是這樣的事情之后就什么都結束了,誰知道根本就不是這樣。 張開五指,說是失明,實際上,并非真正的什么都看不見。睜著眼睛,多少的還是能感受到一點模糊的影子,勉強的能看到些許的輪廓。但這與瞎子又有什么差別?一向心高氣傲慣了。乍然的露出如此柔弱的一面,她真的是有些受不了! 喉嚨中又是一陣陣的掩不住的咳意,她想要壓抑下來,卻怎么也沒有辦法。微微的仰起頭,以手掩唇,卻根本就無濟于事。 “咳咳咳……” 從咳起來之后,她就根本無法壓抑,就像是撕心裂肺一般,越咳越厲害。鳳墨清楚的知道的身子,在小的時候沒有好生的調(diào)養(yǎng),本身就落下了病根子。加上后來她自己一連串的亂來,已經(jīng)快要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F(xiàn)在,中了不知名的毒,身上的武功本身散的差不多,師父為了她,臨終之前,將全身幾十年的功力全部都傳給了她?,F(xiàn)在的她,不過只是靠著這一點來維持自己的身子罷了!到底什么時候會徹底的撐不住,她根本就沒有把握。 忽然的,一陣熟悉的氣息傳來,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她就被摟進一個熟悉的懷抱之中,后背上,一只溫熱的手在不斷的為她順著氣,卻始終一言不發(fā)的! 即使是不說話,她也非常的清楚的知道身邊的人到底是誰。 鳳墨深深的吸了口氣,將眼底的動容掩了下去,等到好不容易咳嗽稍稍的緩了下來之后,她忽然的眼睛一瞇,啪的一聲將身邊摟著他的手臂甩了出去。 “別碰我!” 容洛很顯然有些怔愣于她的態(tài)度,清脆的打在手上面的同感,卻在告訴他,不是假的。 “墨兒?怎么了?”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即便是想要看到,也根本就看不到了。 “什么意思?”容洛伸出手,卻依舊還是被她不客氣的拍開,頓時有些慌了起來。他不明白他到底做了什么讓她不悅的事情,明明是好幾個月來第一次的面對面說話,可為什么她的態(tài)度如此的冷淡?甚至可以說是厭煩和不耐。 “我?guī)煾改??”她問道?/br> “神君已經(jīng)不在,我便擅自做主的將他火化了。骨灰,我?guī)Щ貋砹耍皇遣恢滥銢Q定如何安置?” “給我!”她冷冷道。 容洛皺起眉,他稍稍被她冷漠的態(tài)度所傷到。但他清楚,現(xiàn)在不是較這個勁的時候。望著她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瘦的只有巴掌大的小臉,他心中只剩下心疼! “你先好好休息,我已經(jīng)給百里輕揚傳信,相信很快他就會趕來。在此之前,你……” “給我!”她冷冷重復著,聲音之中沒有絲毫的感情。 容洛沉默下來,鳳眸犀利的看著面前冷凝著一張臉的人,他知道她此時雙眼看不見,他不說,只是因為知道她是個驕傲的人,不想做出什么讓她排斥的事情來??墒牵龔囊姷剿牡谝谎坶_始,就是不加掩飾的排斥和厭惡,讓他心里面覺不是滋味。 “不管你到底是在想些什么,這個時候,你還是乖乖的休息,至于骨灰,等百里清揚來瞧過你的身子之后,我便就給你?,F(xiàn)在,恐怕是不可能了?!?/br> 索性的,容洛坐到了一旁,他看著她,不去靠近她,卻也不會依了她的意思。 “皇上這是圣旨?”她微微的瞇起眼睛,譏誚的反問道。 容洛眸子同樣的也是一沉,半晌,緩緩道:“若是你這般的認為的話,那便就當做是圣旨罷了!” 第186章 冷戰(zhàn)! 基本上,鳳墨和容洛之間的關系可以稱得上是在冷戰(zhàn)階段,無論容洛如何的和鳳墨說話,都不見她有絲毫的要搭理他的意思。加上現(xiàn)在她的眼睛不好,大部分的時間她都是寧愿和驚無緣在一起,也不愿意靠近容洛半分! 半個月下來,容洛和鳳墨說話的次數(shù),有十根手指頭都能數(shù)的過來。而且還都是容洛找她說話,她壓根就沒有要搭理的意思。 這幾日,容洛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張口說話的次數(shù)也是越來越少,大部分的時候都是沉思斂眉! 雖說是依舊在西成的境內(nèi),但因為容洛的旨意,大卿和西成之爭已經(jīng)是擺在明面上,不再是像當初那樣的試探來試探去,這一次當真是你死我活的真格了。 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玉傾歌根本就無暇顧及他們,所以一路行來,到時沒有多少的危險。又或者是因為在他們看來,鳳墨根本就活不長,所以壓根沒有將鳳墨放在眼里。 一路上,他們沒有那般不知輕重的走官道,而是僅走了一些偏僻且有些難行的小道。雖說也曾遇到追兵,但對于他們幾個人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以對付。甚至從始至終容洛和云凌都不曾出手,僅僅只是一個封將息,就讓那些追兵有來無回了。 驚無緣從最開始的三不五時的和鳳墨聊上兩句,到現(xiàn)在基本上就守在她的身邊,這兩個人的關系看起來倒是越來越好的樣子,但也因為這樣,容洛周身的氣息則是變得愈發(fā)的冰冷起來! 他們并沒有分開走,甚至云凌還一路的護送他們前往大卿的境內(nèi),也沒有提過要離開的意思。 云凌看了眼不遠處的馬車,又看了眼身邊面含冷霜的容洛,冰冷的眸子中帶著一絲絲的審度以及幽光! 實際上,從開始到現(xiàn)在,他和鳳墨之間就沒有說過一句話。他鳳墨或許是因為身子比較虛的緣故,加上眼睛現(xiàn)在狀況不明,據(jù)他從驚無緣那邊打聽到的消息來看,基本上已經(jīng)是等于看不見了。也大概是這樣,她若是沒事情的話,根本就不曾離開馬車半步,他也是為了避嫌,也不曾靠近馬車! 云凌也不是傻子,在之前多少的聽說了容洛和鳳墨之間關系的不一般,也看得出來容洛對于鳳墨的感情有多深,鳳墨的冷漠與疏離,到底還是非常的傷人的! 云凌之前一直都在想,容洛到底是瞧上了鳳墨什么?若是說容貌,也不能說傾國傾城,比之玉傾歌玉玲瓏那般的容貌,也稍顯遜色。若是說能力,倒也說得過去,鳳墨的才能智謀,的確是令人側目。只是,在云凌看來,其身份,多少的還是讓人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但就像是驚無緣所言,若是此等有才女子,就那般的枉死,豈不是上天不公?想到這里,云凌不免覺得有些失笑,照著驚無緣的話來說,鳳墨的還魂重生,倒是有些說得過去了? 最開始的時候,云凌對于鳳墨并沒有多大的感覺,只是作為一個強勁的對手來看,甚至有那么一瞬,因為察覺她可能會成為他的威脅,而有一種想要除之而后快的沖動。 人嘛,總是有一種惜才的本能!尤其是他本身就不是那種嗜殺成性之人,他并沒有像是玉傾歌那樣的會不顧他人的性命,將可能的只是剛剛發(fā)芽的還構不成到底是否會成為他們的絆腳石的威脅抹殺。最開始的沖動之后,剩下的就是欣賞,以及渴望能夠得到她的認可的期待。 云凌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竟然在不知不覺之中,他的這種想法如此的強烈。越是聽著驚無緣和他說著鳳墨的事情,那種隱隱的欲望就在心底不斷的萌芽。即便是他想要壓制下來,可似乎是事與愿違,就像是根本不受控制一般! 大卿有今日,云凌相信容洛的能力,但也知道,身為背后推波助瀾之人的鳳墨,更是功不可沒。如果沒有鳳墨的話,容洛絕對是想不到要去稱帝,更別說是現(xiàn)在如此的對西成大舉揮軍了。 這一路上過來,云凌也不是傻子,從鳳墨的態(tài)度上來看,并非是當真無情。若是無情的話,根本就不會冷漠相對。正是因為有情,所以不想讓他受到傷害,故而刻意以疏遠相待。 云凌相信,身邊的容洛更是清楚! 這兩個人,當真是…… “再過不到一日便就能抵達大卿境內(nèi)了,屆時就請百里神醫(yī)好好的瞧瞧,你的這雙眼睛,到底還是否能夠瞧得好!” 馬車中,驚無緣見她的臉色愈發(fā)的難看,說道。其實他非常的清楚,就算是神醫(yī),恐怕這毒也不可能輕易能解,若是當真那般簡單,月蓮若又豈會如此放心的任由他們安然無恙的離開?如此說,不過只是為了一種安慰她,也是一種安慰他而已。 半個月之前,鳳墨的師父以全身的修為,將她身子中的毒素暫時的壓制了下去,而至今,半個月都過去了,除了最開始的時候還勉強的能壓制的住,其他的時候,經(jīng)常性,每次一疼,就似乎是要生生的疼死她。他感嘆于她的堅強,卻有心疼她的以柔弱之軀,承受男子都不一定撐得過去的痛苦! 半個月來,鳳墨對容洛愈發(fā)的冷淡,他看在眼里,雖說是什么話不曾說,但只要是每每她陷入半昏迷之時,他都會讓容洛進來。等到她快要蘇醒的時候,再讓依依不舍,心疼不已的容洛離開。 半個月,日日如此。 驚無緣不確定她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但只要是她不說,他就當做她不知道就是了! “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瞧不瞧得好,我更是非常的清楚。你也并非是那種自欺欺人之人,我現(xiàn)在的身子狀況,難道你看不出來?” 她似乎是有些自棄,聲音也沒有多大的勁頭,半個多月來,基本上是將她全部的精力都耗盡了。即便是百里清揚,若是能查出來到底是什么毒的話,倒是好說。甚至有可能,即便是查出來到底是什么毒,也不一定有法子。 她自己的身子,就像是她自己所說的那樣,她自己非常的清楚! 驚無緣不喜歡她如此的神態(tài),他還是比較喜歡她自信孤傲,那一雙清冷的眸子,似乎是將一切都看在眼底,深不見底。而不是像是現(xiàn)在這般的,空洞無神的讓人看不到絲毫的希望! 看著如此的她,驚無緣本來很好的脾氣,現(xiàn)在也有些受不住了。 “我所認識的鳳墨,是一個堅強而不屈不饒的女子。無論是當初的鳳鸞,還是浴火重生的鳳墨,根本就不該有如此的死氣沉沉的模樣。何曾時候,什么也打不倒的人,現(xiàn)在卻變成如此模樣?鳳墨,若是你能看見,你知道你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你似乎是忘了,你還欠我一條命,難道你就打算如此的活下去?至少,你至少也應該表現(xiàn)出一點點的求生欲望也是好的??!” “你對容洛到底如何?如此逃避下去,到底是有什么好處?你覺得單單就是你的這種做法,到底是有什么用處?你覺得真正愛你的人,會因為你如此的行徑,然后就和你分道揚鑣?還是說,難道你覺得是因為你,所以你身邊的人才話會被傷害?” 一直都細心觀察著鳳墨的驚無緣,從始至終,無論他說什么都無動于衷的人,卻在他說到最后的話的時候,臉上劃過一絲黯然。知道自己算是說到了點子上了,他除了震驚和心疼之外,更多的是不敢相信,她怎么會有如此荒謬的想法? “看樣子我是猜對了!”找到了癥結所在,那就好辦多了,“如果我讓你停止如此荒誕而不切實際的想法,你大概也不會聽我的吧!” “……” “實際上,你這是一種逃避,你知道嗎鳳墨。如果你真的覺得活著是一種痛苦的話,你應該想到,到底你現(xiàn)在為什么還能活著,到底是因為什么,讓一個本來應該死了,或者本來已經(jīng)瀕死的人,還能在這里茍延殘喘?” 驚無緣最后的話說的有些重了,甚至就連喜怒不形于色的鳳墨,她的臉上也浮現(xiàn)出了淡淡的驚愕之色。但他并不后悔,他既然敢這么說,自然也就并非是沒腦子的脫口而出,每一句話都是發(fā)自肺腑,也盡量的讓話說聽起來不是那么傷人! 第一次,第一次有人如此的對她說話! 不對! 或許是應該說,這是她重生之后的第一次,有人對她說出這般重的話來。 鳳墨的眸子晃了晃,然后緩緩的垂了下來。 事實上,驚無緣說中了一部分。 她卻是是因為逝者的事情而自責,但卻也不是中自暴自棄之人,她當然知道自己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能活著,她也更加的清楚自己活下來的意義。只是,心中雖然清楚,但總是會有一個坎過不去。她確實是認為,只要是她保持距離,那么她身邊的人也就不會受到傷害,所以,她才會努力的和容洛劃清界限。 她都明白,她的心里面非常的清楚! 容洛……豈是那般容易放棄的人? 只是,她自私的想要讓自己心安理得一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