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之棠站在原地看了陸錦森幾秒，沒動。

    陸錦森說：“我昨天晚上和你的心理醫(yī)生聊過了。他建議你先去神經(jīng)內(nèi)科做檢查，排除器質(zhì)性病因?！?/br>
    謝之棠聞言才把眼神從陸錦森臉上移開，落到了空白的墻上，但很快又轉(zhuǎn)了回來，不開心道：“我不去?！?/br>
    陸錦森就問：“為什么不去？”接著又補了一句“不疼?！?/br>
    “我知道。”謝之棠應道：“但是我拒絕。”

    陸錦森沒有再說話，略一點頭就準備越過謝之棠出門。

    但謝之棠先他一步擋住他的去路，臉上又是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從睫毛底下覷著陸錦森問：“哥哥，我能不能聞聞你的信息素？”

    陸錦森先是抬手看了一眼時間，才對謝之棠說：“不能?！?/br>
    還沒等謝之棠露出失望的表情，陸錦森說：“但是可以讓你抱一下?！?/br>
    謝之棠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撲進陸錦森懷里。

    雖然說是抱一下，但陸錦森把謝之棠抱到了玄關(guān)，看著電梯上下了兩回，護工保姆都已經(jīng)到了，才對懷里的謝之棠說：“好了，我要出門了?！?/br>
    謝之棠沒動，把臉埋在陸錦森胸上說：“我可以送你到車上?！?/br>
    陸錦森輕笑了一下，抱著謝之棠像一團懶洋洋的考拉，把他抱進了電梯。

    電梯不過幾秒就到了底，陸錦森伸手在謝之棠腦后揉了一把，說：“行了，就送到這兒吧?！?/br>
    謝之棠這才戀戀不舍地松開手，問：“我什么時候再和心理醫(yī)生見

    面？”

    “他下午來。你父母也是下午來。”陸錦森說。

    “那你呢？”謝之棠又問。

    陸錦森看向電梯前的邁巴赫，李哲已經(jīng)幫他打開了車門。于是他簡單回答：“我晚上盡早回來陪你吃飯。”

    謝之棠點頭，陸錦森就在他肩上輕輕一拍，轉(zhuǎn)身出了電梯。

    陸錦森坐上車，李哲就轉(zhuǎn)身問：“boss，剛才電梯里的，是謝家小少爺？”

    “嗯?！标戝\森說。

    “好乖啊?！崩钫苷f：“和我記憶里的不太一樣?！?/br>
    陸錦森就問：“你認識他？”

    李哲點點頭不好意思的笑著說：“我大學當了交換生，有幸和謝家小少爺在一個導師底下。”

    十四歲的謝之棠已經(jīng)長成了少年模樣，西裝革履，發(fā)型一絲不茍，精致又可愛。

    “第一節(jié)課，他就遲到了?！崩钫苷f。

    謝之棠遲到了五分鐘，只好悄悄從后門進去。

    “老師特別兇，見有人竟然敢上他的課遲到，立刻把謝家小少爺喊到臺上?！?/br>
    小謝之棠人生中第一次遲到就被抓到了臺上，頗為丟臉。

    可眾目睽睽之下，臉不能丟，于是小謝之棠昂首挺胸走到了臺上，對老師道歉道：“對不起，我遲到了?！?/br>
    “老師也沒有想到遲到的人竟然是謝家少爺。他名聲太響了，天才少年的稱號早在校園里傳開了。于是老師準備重拿輕放，就緩和了口氣問他為什么遲到。”李哲笑著問：“boss，你知道謝家少爺說了什么嗎？”

    陸錦森漫不經(jīng)心地問：“他說了什么？”

    小謝之棠站在坐滿了人的教室講臺上，面無表情地對教授說：“遲到就是遲到，沒有原因，我認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哲忍不住拍腿，“是不是很酷？那會兒他才幾歲啊，就那么點兒高，那節(jié)課之后我們班多了很多他的粉絲?！?/br>
    陸錦森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

    包子臉的小謝之棠，站在幾百人的視線當中，心里懊惱自己竟然遲到了，面上還要裝出一副目空一切的樣子，佯裝冷淡說認罰。

    陸錦森勾了勾嘴角，說：“還是年紀小了?！?/br>
    如果是現(xiàn)在的謝之棠，就不會說出這樣像是挑釁的話。

    他會先認錯，再解釋，接著重新道歉，先把教授和同學們對他的好感度刷成正值。

    謝之棠想要贏得別人的好感是很容易的事情，同時，謝之棠也享受著別人的喜歡。

    第25章

    陸錦森給謝之棠準備的畫室不大, 角落又被謝之棠擺了幾個兩米高的雕像，靠墻擺著一張大臺子，上邊放著謝之棠的筆墨紙硯。

    陽臺上又是幾張大小不一的畫板, 地上放著顏料盒和調(diào)色盤, 還有泡著幾支筆的渾濁水桶、一大塊花花綠綠的海綿。

    因為烏云低壓，天總是亮不起來，謝之棠還把頂燈開了開，明晃晃地照著謝之棠正在畫的一副畫。

    那是一副人像。

    謝之棠是很少畫人像的。

    他的大腦能輕易構(gòu)造出一只白色羽毛的鳥, 黃色毛發(fā)的貓，甚至是神話里的生物, 謝之棠也能立刻構(gòu)建出克蘇魯?shù)某岚?、觸角, 以至于翅膀上的每片鱗片, 觸角上的每一個吸盤。

    但是人臉，是很難在謝之棠腦里被想象出來的。

    臉是個人的象征。

    和人相處時，你會記住對方的臉, 而不是其他地方。

    可謝之棠有輕微的臉盲。

    和陸錦森不同, 謝之棠并不太容易辨認身邊的每一個人——對謝之棠來說，這些人太過相似，千篇一律, 并沒有什么值得他去認真記住的地方。

    即便是記住了, 謝之棠的大腦也無法勾勒出陸錦森的臉。所以他只好把人像的發(fā)型比例、肌rou分布涂了上去，慢慢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