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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母聽完下了一跳,因為謝之棠實在太溺愛毛里求斯了,謝母完全沒有想過他會把毛里求斯送走。 直到謝母再次確認(rèn)謝之棠的想法后,才忽然有些慌張了起來。 一位狀態(tài)不好的精神病人要把自己心愛的撫慰犬送走,聽起來就帶著并不好的意味。 于是謝母就問謝之棠,是毛里求斯干了什么錯事兒惹他生氣,讓他覺得無法接受,所以想要送走毛里求斯嗎。 謝母雖然這么問,卻并沒有覺得謝之棠是因為毛里求斯做了錯事才想把它送走的。 毛里求斯四歲了,能做的錯事兒早就都做過了,謝之棠別說生氣了,甚至從來沒有責(zé)怪過毛里求斯。 正是因為謝之棠平日里對毛里求斯的溺愛達(dá)到了這種程度,如今謝之棠說要送走毛里求斯,謝母已經(jīng)開始懷疑謝之棠是要走上絕路了,所以心驚膽戰(zhàn)的試探他。 但是謝之棠只是淺淺地看著花園草地上打滾的毛里求斯笑,輕輕對謝母說:“其實我,并不能照顧好毛里求斯?!?/br> 謝母聞言一愣,毛里求斯原本就是養(yǎng)來照顧謝之棠的。她同意心理醫(yī)生的建議讓謝之棠 和訓(xùn)犬師一起從小照顧毛里求斯,也只是為了讓謝之棠能夠多喜歡毛里求斯一點兒。 但這點好像出了差錯。 謝之棠想要照顧毛里求斯是好的,但是他責(zé)任全程歸咎到自己就不對了。 于是謝母安撫道:“毛里求斯不用你照顧,不是有那么多保姆訓(xùn)犬師嗎?” 謝之棠輕輕勾了勾嘴角卻沒有笑,重新落下,盯著窗外的毛里求斯說:“但是就我目前的狀態(tài),毛里求斯不應(yīng)該留在我身邊。” 謝之棠提到了狀態(tài),謝母立刻就反應(yīng)過來,應(yīng)該是謝之棠發(fā)病時,毛里求斯做了什么,讓謝之棠感到不安了。 謝母立即就想,狗畢竟是狗,沒有人的思維,即便平時對它再好,謝之棠一旦發(fā)病時忍不住自己的情緒嚇到了毛里求斯,毛里求斯肯定就會害怕謝之棠。 毛里求斯平時特別黏謝之棠,一旦對蟹謝之棠有躲避行為,那謝之棠一定會很傷心,想要送走毛里求斯也就情有可原了。 況且謝之棠發(fā)病時的狀態(tài),別說狗了,就連她也是看一次嚇一次,雖說心疼但難免夾雜著些害怕。 于是謝母就說:“如果你想好了,我可以幫忙聯(lián)系一下有沒有朋友想要養(yǎng)它的。” 謝之棠點點頭,不再看向窗外,轉(zhuǎn)過身說:“別讓毛里求斯去有小孩的家庭,小孩不知數(shù),沒輕沒重的,容易傷到毛里求斯。” 謝母應(yīng)了聲好,謝之棠又說:“給毛里求斯找性格好的主人吧,毛里求斯太乖了,我怕它會被新主人欺負(fù)?!?/br> 謝母又說好,還提出讓謝之棠跟著她一起給毛里求斯選新主人,謝之棠沒怎么想就答應(yīng)了。 說話間,毛里求斯帶著一身草地上蹭來的綠草跑進(jìn)了房間。 謝之棠一見毛里求斯喘著氣朝他跑來,立刻蹲下身張開手臂等著擁抱毛里求斯,毛里求斯尾巴搖得更歡了,興致勃勃地?fù)涞怪x之棠懷里亂蹭。 謝之棠伸手在毛里求斯的脖頸上揉順?biāo)拿?,接著又從脖頸梳到四肢,把毛里求斯身上的雜草樹葉摘除。 一如往常。 謝母有些驚訝,她的猜測并不正確。毛里求斯并沒有對謝之棠的接觸有躲避傾向,而是仍舊這樣活潑熱情的貼近謝之棠。 而謝之棠決定要將毛里求斯送人了,對待毛里求斯的態(tài)度也沒有絲毫變化,還是如同往日那樣親密寵溺。 謝母不禁心底微微發(fā)涼。 謝之棠從小聰明過人,對待人際交往有自己獨特的一套思維,對待感情的態(tài)度也頗為與眾不同。 謝之棠從小到大就沒有玩的特別要好的朋友,和父母的關(guān)系也并不親密。更別說鞋服謝母的親戚,謝之棠從來都只對他抱著禮貌疏遠(yuǎn)的態(tài)度。 不只一位親朋好友對她說過,她的兒子性格太過于冷了。 更有甚者,一些關(guān)系親密的閨中密友就直接對謝母說,謝之棠好像沒有什么感情。 謝母聽多了,難免有些心思,也就慢慢的發(fā)現(xiàn)了許多她從前沒有注意到的細(xì)節(jié)。 謝之棠好像從來沒有注意過給他提供幫助的保姆是誰,即便是謝母悄悄把照顧了謝之棠三年的保姆換成了她身邊的保姆,謝之棠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 謝之棠好像并不在意身邊的保姆是誰。 既然保姆照顧了謝之棠三年,即便是每天只瞧上一眼,也該相處出一些情分來了。 即便再冷清,不容易生出感情來的人,三年時間也該習(xí)慣了身邊照顧自己的人。 至少不會這樣對身邊的人被換掉不發(fā)表一點兒意見。 謝母憂心忡忡,既為謝之棠擔(dān)心,也忍不住有些難過。 謝之棠雖然天資聰慧讓她十分自豪,卻也多災(zāi)多難到讓她情愿謝之棠不這樣聰明。 就像蘇東坡詩里說的:但愿吾兒愚且魯,無災(zāi)無難到公卿。 謝母也并不奢望謝之棠能有什么成就,只要他能平安健康的過完這一生,謝母就滿足了。 只是最簡單的心愿,卻這樣難以實現(xiàn)。 謝之棠盯著門檻看了好一會兒,幾乎要從花紋里看出花來。 謝之棠由陸錦森想到毛里求斯,又由毛里求斯想回了陸錦森。不想倒還好,一旦細(xì)想謝之棠幾乎又要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