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鑫！這里不是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你上樓去看看李勝國家里，有沒有兇手留下的痕跡?！绷_隊跨過警戒線，指著人群喊著，“小王，你趕快去疏散人群，避免不必要的恐慌?！?/br>
    羅隊走到尸體前，帶上口罩和手套，晃著頭，心里感到惋惜。

    李勝國的尸體以側(cè)臥的姿勢躺在地上，雙腿彎曲，雙臂微張，從高空掉下導致的頸椎斷裂，頭歪在一旁，雙目圓瞪。尸體的身上背插滿了大小不一，各式各樣的注射器，有些注射器里還殘留著少許藥劑。

    “這死法還真是新奇??！”羅隊自言自語地蹲下來查看尸體。

    “什么情況？”蘇默言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羅隊回頭瞄了他一眼，“還不清楚?！?/br>
    “你們也才到？”蘇默言也蹲下來研究尸體。

    “從對現(xiàn)場的觀察初步判斷，基本上可以確定，李國勝是從樓上掉下來的，也可以說是兇手把他從樓上推下來的。你再看他身上的這些注射器，里面還有沒推凈的藥劑，他總不能是自己給自己扎針吧，更能夠斷定是他殺。”

    蘇默言微微皺眉，指著他身上的針管，搖頭。

    “有蹊蹺。既然兇手已經(jīng)給他注射了這么多的藥，很顯然就是要謀殺，既然他的目的已經(jīng)實現(xiàn)，為什么要把李國勝推下來？這不是太引人注意了嗎？讓他死在家里，不是更隱蔽？”

    “有道理?！?/br>
    痕檢人員把現(xiàn)場都檢查完畢，羅隊把李國勝的身體放平，看著他猙獰的表情，心中發(fā)涼。

    “羅隊，”痕檢師過來匯報情況道，“現(xiàn)場已經(jīng)檢查完了，在死者身上發(fā)現(xiàn)的這些藥劑需要回去進一步分析，不過在死者的身上、注射器上，均沒有發(fā)現(xiàn)指紋，也沒有找到任何的皮屑和毛發(fā)，這個兇手看來是早有準備?。　?/br>
    “好！回去盡快做化驗，確定藥物成分?！绷_隊交代著。

    蘇默言站在一旁，眉頭緊鎖，端詳著李國勝的尸體。

    這張讓蘇默言看到就覺得厭惡的臉，現(xiàn)在竟然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

    縱觀現(xiàn)有的線索，能殺死李國勝，嫌疑最大的恐怕就是李金蓮了，可她并不是害死李志章的兇手，蘇默言總覺得害死他倆的一定是同一個人，李金蓮的嫌疑就變?nèi)?。而且，如果是李金蓮，她一定不會用這種形式來結(jié)束他的生命，畢竟這個女人不懂醫(yī)學……

    第180章 證物

    “那個誰，把李國勝的尸體抬走，讓江南回去再檢查一遍?！绷_隊喊著。

    “等等?！碧K默言走上去，對李國勝的尸體簡單檢查了一遍。

    他發(fā)現(xiàn)李國勝右手手心里有被利器割傷的刀口痕跡，臉上有淤青的痕跡，似乎是死前和別人發(fā)生過政之所至。

    蘇默言突然想到了很重要的一點，趕快給臧九臣打了一個電話，然后沖向李國勝家的樓道。古月不理解蘇默言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只能跟在后面。

    蘇默言速度很快，古月跟不上，小跑著問：“你等等我！你查到什么了，這么著急？”

    “我發(fā)現(xiàn)了兇手的規(guī)律！”蘇默言三兩步跑上樓，站在李國勝家門口等古月，“這個兇手一定是在醫(yī)院工作的人，并且就是害死了李志章的人！首先，他有便利的條件，可以在醫(yī)院殺死李志章，還可以從醫(yī)院帶出打量的注射器和藥劑！”

    古月氣喘吁吁地跑上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那你知道是誰了？”

    “大致有了方向，很快就能知道?！碧K默言指著李國勝的家，“進去看卡就知道了，說不定里面就有我要找的答案?！?/br>
    倆人說話的時候，邢鑫推開門，愣了一下，趕快讓路。

    蘇默言和古月穿上鞋套進入案發(fā)現(xiàn)場。

    “蘇隊，我這邊檢查的差不多了?！毙霄胃谏砗笳f道。

    環(huán)視了一下李國勝的家，讓蘇默言略感驚訝。表面上看著如此風光的李國勝，家里陳設(shè)特別簡單，就連裝修都是很樸素，完全看不出他是一個這么注重自己成就的人，更不會覺得這是一個成功人士的家。

    “說說，都發(fā)現(xiàn)什么了？”蘇默言問。

    “案發(fā)現(xiàn)場被處理的很干凈，并沒有發(fā)現(xiàn)兇手的痕跡?？梢?，羅隊判斷沒錯，這是蓄意謀殺?！毙霄螐淖雷由夏闷鹚麆倓偹鸭淖C物，“不過……我們發(fā)現(xiàn)了這個東西?！?/br>
    “發(fā)卡？”古月?lián)屜纫徊侥眠^了證物袋，“這個款式看著很老氣?。±顕鴦儆衅拮?？”

    “沒有。”邢鑫說道，“現(xiàn)場只有李國勝自己的痕跡，他是獨居?！?/br>
    蘇默言一眼就看到了陽臺里面的碎玻璃，問道：“那是什么情況？”

    “那里嗎？從現(xiàn)場的痕跡，以及死者身體上的注射器來判斷，兇手應(yīng)當是事先給死者服用過安眠藥、安定之類的藥物，然后才開始實施犯罪的?！毙霄沃钢柵_上的現(xiàn)場，解釋道，“而這里的碎玻璃和椅子，據(jù)我們判斷來看，李國勝應(yīng)當是被人綁在了椅子上，地上還散落著繩索。繩子上有血跡，已經(jīng)被我們裝進了證物袋，應(yīng)當是李國勝的血跡。兇手或許是在注射藥劑的中途，李國勝被疼痛感刺激醒了，他身上幫著繩索，所以選擇撞墻上的鏡子，地上的碎片都是鏡子的玻璃碴……”

    “李國勝倒在地上之后，手里抓住了碎玻璃，割斷了繩子！”蘇默言接過邢鑫的推斷，繼續(xù)往下說，“掙脫了桎梏，李國勝和兇手發(fā)生了激烈的搏斗，兇手不斷地擊打在李國勝的臉上，所以他的臉上才會有淤青。而倆人就是在爭執(zhí)中，李國勝不小心掉下樓，這根本就是意外，不是兇手的本意?！?/br>
    “哇塞，蘇隊，你太帥了！”邢鑫拍馬屁道，“我們研究了很久的過程，你看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這其中的門道！佩服佩服！”

    “少貧嘴。怎么和劉帥學這么多壞毛?。　碧K默言瞪了他一眼，“如果這樣來說的話，那么兇手和李國勝應(yīng)當很熟?！?/br>
    “啊！這個我知道！”古月靈機一動，“大門沒有被撬過的痕跡，說明是死者給兇手開的門。能讓死者順利喝下兇手準備的安定，也說明死者對他沒有防范之心?？墒恰惫旁碌皖^看了一眼手中的證物袋，“可是這個東西不應(yīng)當是女人留下來的嗎？怎么看，案發(fā)現(xiàn)場都不像一個女人所為，她根本不可能是李國勝的對手??！就從打擊傷這一點，就很難說服我?！?/br>
    “嗯，我也覺得是男人?！毙霄魏艽_定，“而且家里的腳印很亂，很多人，都不太清楚。”

    蘇默言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

    “案發(fā)現(xiàn)場出了死者的腳印之外，有好幾組不一樣的腳印，有輕有重，有的已經(jīng)很模糊，只有一組腳印是清晰的，這組清晰的我認為是兇手的腳印?！毙霄握f道，“這組清晰的腳印尺碼很小，怎么看都是個女人，這點讓我很難理解，和我的判斷完全相反?！?/br>
    蘇默言一直沒有表態(tài)，安靜地聽邢鑫說，并順著邢鑫指著的方向看到了他說的那組清晰腳印的位置。

    “再重新做一次檢查，不要漏掉任何細節(jié)！”蘇默言拍著邢鑫的肩膀，“辛苦了?！?/br>
    聽到這句“辛苦”，邢鑫大跌眼鏡，還是第一次從蘇默言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邢鑫盯著古月半天，小聲嘀咕著：“蘇隊今天吃錯藥了吧？”

    古月翻著白眼，臉色陰森：“他？他是沒吃藥！”

    對蘇默言剛才的反應(yīng)，古月心里更生氣，他對邢鑫的態(tài)度都轉(zhuǎn)變了，為什么對自己就不能呢？這個奇葩的人，永遠都讓她心里梗著。

    蘇默言剛要出門，正好碰到了走上來的羅隊。

    “樓上情況如何？”羅隊關(guān)切地問。

    “基本上差不多了，讓邢鑫再檢查一遍，確認一下沒有遺漏?！碧K默言說著要往樓下去。

    “都檢查完了，你要干嘛去？”羅隊又問。

    “尸體……”

    “尸體都被江南帶回去了，畢竟藥物還沒有檢查出來，咱們要抓緊時間！”羅隊進入李國勝家，“邢鑫，你抓緊時間，我們要回去研究一下兇手了。”

    “好嘞！很快！”邢鑫應(yīng)聲，“你們都去車上等著，我半小時就下來。”

    蘇默言在樓上已經(jīng)待不住了，他抓著古月衛(wèi)衣的帽子，吼著：“走吧，這里也沒你什么事兒，下去等著?！?/br>
    古月被蘇默言拽了一個踉蹌，一屁股坐在了李國勝家門口，疼的直咧嘴。

    “蘇！默?。⊙裕。?！”古月大吼，“你今天真的沒吃藥啊，為什么要和我過不去？”

    蘇默言松開手，一聳肩，傻笑著說：“對啊，就是要和你過不去，我也不知道為什么?！?/br>
    第181章 畫像

    晚秋，天氣陰沉，漫天都是厚厚的、低沉的、灰黃色的濁云。北風吹著，肆虐地在街道狂奔，它仿佛握著銳利的刀劍，刺透人們的外衣直至骨髓。太陽似乎似乎被風吹跑了，整天都見不到影子，就連工作都沒有了動力。

    風，吹得刑偵隊的窗子亂抖，嘩啦啦的響聲讓開會的大家感到心煩。

    羅隊指著白板上寫的李國勝的名字，嘆氣。

    “李國勝，四十五歲，慈善市人民醫(yī)院外科主治醫(yī)生，曾獲得最佳醫(yī)生評選稱號，同時也發(fā)表過多篇關(guān)于外科的論文，受到很高的贊譽，醫(yī)院把他看成外科圣手。”羅隊和大家說最新死者的基本消息，“李志章的死還沒有調(diào)查清楚，李國勝就死了，這里面大有文章?。　?/br>
    “現(xiàn)在來看，李金蓮的嫌疑看似最大?！碧K默言補充道，“如果考慮前后因果的話，許是因為李金蓮以為李國勝害死了兒子，她的報復(fù)。如果不考慮這一點，那么我倒是認為兩個嫌疑人是同一人。”

    “邢鑫，說一下你們在現(xiàn)場的情況?！绷_隊說。

    “現(xiàn)場情況很復(fù)雜，也很簡單?！毙霄握酒饋碚f道，“門沒有被撬過的痕跡，說明是熟人作案，家里腳印比較復(fù)雜，有很多來往的腳印，讓人值得懷疑的是最后一組腳印。從尺碼上來看是應(yīng)當是女生，從鞋的樣式來判斷，卻是男的，這讓我很難下決斷。”

    “如果是女的，說不定就是李金蓮呢？”古月抿嘴說，“有動機，有證據(jù)，還有證物。案發(fā)現(xiàn)場留下的發(fā)卡也是證據(jù)啊！而且，這個樣式和她的年紀很相符。”

    “下判斷太快，容易馬失前蹄?！碧K默言和古月唱反調(diào)道，“別忘了，這個案子的關(guān)聯(lián)性，李金蓮是有嫌疑，可她不懂醫(yī)術(shù)，這一點和兇手的畫像明顯不符。難道，你就沒有結(jié)合多因素去考慮？”

    古月嘟著嘴，把頭低下去。就知道不能說話，說多錯多，又被喜歡找詬病的蘇默言抓了正著。

    “先別吵，聽聽江南的意見。你那邊的死亡報告出來了嗎？”

    “嗯，出來了?！苯习褕蟾孢f給羅隊，開始解釋他在里面寫的內(nèi)容，“初步判定是墜樓身亡。死者身上被人插滿不同型號的注射器，經(jīng)過對里面藥劑化驗比對，可以確定得是，每一個注射器里的藥物都不同，單獨每一個藥的成分拿出來都不致命，可把這些藥物集合在一起，就形成了劇毒。就算李國勝不從樓上摔下來，恐怕他也很快就會死亡，藥物已經(jīng)進入他的血液了！只是因為意外，李國勝掉下來摔死，免于遭受被藥物折磨的痛苦罷了！”

    “表面上來看，拋開李志章的案件，李國勝的死和李金蓮的確看上去有很大的關(guān)聯(lián)，可她身上的嫌疑越大，我越不覺得是她，我和蘇隊的想法很像。”劉一美打斷了江南的話，“只能說李金蓮和李國勝有感情糾紛，她就算再埋怨李國勝的拋棄，卻對他還是有情，不然也不可能讓李志章和他相認。”

    “情殺啊，這也不是沒可能。”邢鑫強調(diào)道。

    “情殺是有這個可能，可你們沒有仔細想過?！眲⒁幻涝俅螐娬{(diào)，“我們調(diào)查李志章死時，李國勝第一反應(yīng)矢口否認殺人的事實，當蘇隊提到在死者的指甲縫里發(fā)現(xiàn)了他的皮屑，為什么他馬上就承認是兇手了？這說明，要么他想保護兇手，要么他受到兇手的逼迫，我更傾向于第二種?！?/br>
    “等等！”邢鑫突然提問，“不對，蘇隊調(diào)查李國勝時，并沒有出現(xiàn)過有嫌疑的人，更沒有人逼迫他，你這個不合理！”

    “不許打斷我女神說話，你閉嘴！”劉帥踹了一腳邢鑫，瞪著他，“我女神說的就對，全對！”

    “花癡。”邢鑫撇嘴，每次遇到劉一美說話，他都會認為劉帥的腦子殘廢了。

    “調(diào)查的現(xiàn)場沒有人脅迫李國勝，并不代表事后，或者事前他被人脅迫呢？”劉一美已經(jīng)做好了反駁的狀態(tài)。

    邢鑫還想就此問題和劉一美探討一番，卻被羅隊打斷了。

    “不要因為這個再爭執(zhí)下去，沒有必要?！绷_隊拍了拍桌子，清清嗓子安排道，“目前手中的線索還不能確定兇手，我們抓緊調(diào)查。邢鑫，你再去看看李金蓮家，這個人的嫌疑還是很大。劉帥，你調(diào)查一下李國勝家附近的監(jiān)控，看看有沒有可疑的嫌疑人出現(xiàn)。最后……默言去跟進醫(yī)院吧，畢竟這兩個案子都和醫(yī)院有關(guān)，看看在醫(yī)院有沒有同樣可疑的人出現(xiàn)。”

    “好！”三個人異口同聲答應(yīng)下來。

    “羅隊！”劉一美站起來，敲了敲桌子，“我的話還么說完，你怎么這樣啊！”

    “好好好，那你說，你繼續(xù)說！”羅隊已經(jīng)在收拾桌面上的資料文件。

    “剛才，我整理了一下線索，對兇手做了一個簡單的心理畫像。”劉一美清了清嗓子，“從李志章的案件入手，李國勝的表現(xiàn)是在包庇和隱瞞，如果兇手是李金蓮，那么也就是母親殺兒子。李國勝殺李志章可以理解，可李金蓮絕對不可能！這不符合我們的推斷了。所以……兇手應(yīng)當是一個家庭關(guān)系不睦，心里極端，二十五歲到三十五歲之間的女性。她和李國勝應(yīng)當很熟悉，年齡和裝扮不符，心智幼稚，外表成熟?；蛟S……她和李國勝是一種崇拜和被崇拜的關(guān)系。她對立李志章和李國勝下手，起因或許就是因為他和李金蓮的關(guān)系被她知道，李國勝在她心里完美學究的形象被打破。他形象的崩塌，導致兇手的世界觀被打破，她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為了讓心中的世界重新建立，才下手殺人。”

    劉一美話音剛落，劉帥指著顯示器突然說：“羅隊，監(jiān)控查到，雖然沒有直接排到李國勝家樓道，卻讓我看到了一個十分眼熟的人——李金蓮！”

    這個發(fā)現(xiàn)，讓劉一美頓時一愣。

    “趕快，咱們不能再慢了，抓緊一切時間調(diào)查，李金蓮的嫌疑更大了！”羅隊敲著桌子，“小美啊，先收起你的那套理論，那個你虛構(gòu)出來的人我們畢竟不知道是誰，先把知道的人控制起來！行動！”

    第182章 死前傷死后傷

    散會后，蘇默言靜靜地坐在辦公室里抽煙，大腦一片混亂。

    “蘇隊？蘇默言隊長？”古月的小腦袋從門外探頭進來，“你發(fā)呆呢？”

    蘇默言抬頭，把煙趕快放在桌子下面問：“什么事兒？”

    “江大哥，那邊有了新發(fā)現(xiàn)，讓我叫你過去一趟?！惫旁峦崎T進來，一眼就看到從桌子下面飄出來的煙，哼著，“又抽煙！我看你啊，早晚都是被自己嗆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