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是什么地方人，更不知道他的死活，無從下手，沒有辦法展開排查。

    “事情我們已經(jīng)了解了，如果有線索我們會和你聯(lián)系?！碧K默言起身和高立成握了握手，“當然，你也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每年像這樣的乞討者死亡事件會發(fā)生很多。你說的這種情況，就很不樂觀，但我們一定會全力以赴，當然，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br>
    高立成顫抖著手緊握住蘇默言，帶有乞求的語氣：“求求你，幫幫我！他就像我的主心骨，沒有他，我覺得又回到了三年前，對生活沒有了目標。”

    “你啊，典型就是吃飽了撐的！”邢鑫合上筆記本，笑著說道，“我看你啊，就找一個女朋友，好好談一場戀愛，說不定就把這件事給忘了！一結(jié)婚，到時候你就又有了重新追求好日子的目標了，可要比找一個乞討者靠譜多了！”

    蘇默言狠狠地瞪了一眼邢鑫，冷冷地吼著：“閉嘴，哪兒那么多話?！?/br>
    高立成甩了甩頭，嘆著氣：“麻煩你們了警察先生，是不是我的報警給你們帶來了麻煩？讓你們?nèi)フ乙粋€乞討者，這……這的確有些不符合常理。可是，他對我真的很重要，無論你們信不信，你們能不能幫我去找，我都不會放棄，我也會自己去找！”

    這些認死理的人，性格是比較執(zhí)拗，蘇默言可以理解他的想法，在最失憶的時候幫助他的人，他也不會看著他不管，有他在，心里就很踏實。

    其實，蘇默言能認同高立成的想法，也是因為八年前葉靜怡失蹤之后，他明知道自己看到的那個影子是幻覺，卻還是堅定自己的信念，葉靜怡一定活著，只要能看到她，哪怕只是個影子，心里就很安。

    “你放心，再小的案子，在我們警察眼里都會重視，更何況是失蹤。”蘇默言答應(yīng)他，“你如果還有其他線索，也歡迎隨時為我提供?！?/br>
    從高立成家出來，邢鑫臉上掛著不耐煩的情緒，催促著蘇默言加快速度。

    蘇默言卻不緊不慢地向車子靠近，張立成的作法讓他多少有些好奇，他也在模擬高立成的心境，站在他的角度上去思考問題。

    面對這樣特殊的案件，蘇默言還是覺得挺有興趣，和邢鑫提議要去看看。

    “去看看？看什么？”邢鑫一臉懵逼，“蘇隊，你不是真的打算去查這個所謂的乞討者失蹤案吧？”

    蘇默言一把搶過了邢鑫手中的車鑰匙，先一步上了車。

    高立成所說的位置，是慈山市cbd，如此繁華的街道上，即便是在這寒冷的冬天，也依舊人流涌動。把車停靠在路邊，蘇默言朝著天橋走上去。

    天橋上過往的行人不少，還有在這里擺攤賣東西的小販，在天橋的另一端有一個抱著孩子的乞討者，正跪在地上央求著路人施舍。

    蘇默言緩慢地從天橋的這一邊走過去，抱著孩子的乞討者并沒有意識到蘇默言正在逼近，等他已經(jīng)到了身前，發(fā)現(xiàn)蘇默言盯著她懷中的孩子一直看，那乞討者把孩子緊緊地護在胸前，戒備心很高地盯著他。

    蘇默言覺得這乞討者有些奇怪，伸手要去摸那孩子，乞討者躲開了。

    蘇默言從口袋里掏出五塊錢放在她面前的鐵盆里，剛要開口問話，那乞討者用試探性的語氣又說了一句：“孩子幾天沒吃過飽飯了，能不能再給點？”

    蘇默言冷著臉，又從口袋里掏出十塊錢遞給她，問道：“最近這幾天有沒有看到以前經(jīng)常在這邊出現(xiàn)的一個駝背，還有點白內(nèi)障的七十多歲的老頭兒？”

    那女人接過錢，上下打量著他，搖搖頭：“不知道，沒見過?！彼袂殚W爍，懷中的孩子昏沉沉的睡著，拿了錢扭頭就要走。

    蘇默言一把抓住了那女人，反手把她拷了起來，這女人想要掙脫蘇默言的手跑掉，懷中的孩子都不顧了。

    好在邢鑫眼疾手快，把從懷中掉下來的孩子接住。

    “蘇隊，這……”邢鑫遲疑了，“這丐幫的同志是團伙吧？說不定這孩子……”

    “先帶回去。”蘇默言冷冷地說著，“你先把她押下去，我再去那邊的天橋看看?！?/br>
    “蘇隊，要我說就別找了！你無異于大海撈針！”邢鑫嘆了一口氣，“說不定那乞討者根本就不在這邊混了，又說不定他賺夠了，早就回家養(yǎng)老去了呢！”

    “不會?！碧K默言十分確定，“那么大歲數(shù)的人，如果有經(jīng)濟來源，有活動能力，就不會以這種方式來乞討過活，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讓他離開了這里。只要我們找到和他熟識的人，就可以打聽到他的下落。接了案子，總要負責，你這個態(tài)度要反思！”

    第336章 被拐婦女

    邢鑫一撇嘴，對于蘇默言的話，他竟然無言以對。并不是，他覺得這個案子小，是覺得高立成在浪費警力，這明明就是治安管轄范圍的事情，結(jié)果卻落在了刑偵的頭上，根本就是大材小用。

    蘇默言扭頭要走，邢鑫手腕上一用力，被抓住的女人腿上一軟跪在了地上。

    邢鑫順勢問道：“你！趕快交代，認不認識？如果能提供線索，說不定對你能從輕發(fā)落，不然?。【湍氵@個拐賣兒童的罪名，都夠判上幾年的！”

    “求求你們行行好，我真的不認識，真的……”那女人跪在地上帶著哭腔地求饒，“這孩子不是我拐回來的，我也是被他們拐賣過來當賺錢工具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啊……”

    這女人的話，引起了蘇默言的注意，他停下腳步，回頭撇了一眼癱坐在地上的女人。

    “帶回去慢慢審，順著這條線我們可以找到拐賣兒童的另一條線，這種人太可恨！”蘇默言憤恨地瞪了一眼那女人，“滾！鬼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話！”

    邢鑫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押著那女人，朝著車的方向走過去。

    蘇默言并沒有因為抓到了一個拐賣兒童的女人放棄追查失蹤的乞討者，他繼續(xù)找，希望可以幫助高立成找到他的主心骨，也希望在這座城市，少一宗罪惡的出現(xiàn)。

    天陰沉沉的，預(yù)兆著一場大雪即將到來，在這場雪來之前，蘇默言要把乞討者找到，他不知道在這場雪過后，乞討者是否還能夠生還。

    從這個天橋到下個天橋，從下一個天橋又到另一個天橋，蘇默言整整找了兩個小時，卻一點線索都沒有找到，甚至連一個乞討者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似乎是抓了那抱孩子的乞討者，蘇默言和邢鑫的舉動驚動了丐幫的頭目，讓這些乞討人瞬間從這個地方消失了。

    那些非丐幫的成員們，都是從各個地方來的散戶，對常駐在這一片的?？筒⒉惶私猓恢捞K默言問的人究竟是誰。

    帶著沉重的心，蘇默言沮喪地回到車上。

    “我就說，你就不應(yīng)當去找線索，什么都沒找到，還弄回來一個尾巴?！毙霄纹仓欤莺莸氐闪艘谎郾皇咒D鎖在車上的女人，“你給我老實點，別動！說，你們的老窩在哪兒！先把你們給端了！也算能彌補一下今天上午浪費的時間?！?/br>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女人哭哭啼啼，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求饒的樣子并不像是在說謊，“求求你們放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想回家，求求你們……”

    “你說你是被拐到這里的？”蘇默言拉長了臉質(zhì)問，“看你手腳都不殘缺，被拐了，不應(yīng)當是賣到農(nóng)村給人家當老婆嗎？怎么會淪落到這個地方這么慘？”

    “要是被賣去當媳婦就好了！”那女人哭啼啼地說著，“我給他們拐了之后賣了兩次，本有機會逃跑的，跑了幾次都被人抓回來。五年里流掉了四個孩子，身體傷得不能懷孕了，就被男人退給了人販子，最后落到了這群人手里。求求你們，能不能幫我回家，我不想再陷入這些人的魔爪里了！我真的和他們沒有關(guān)系，真的……”

    “呦呵，還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邢鑫無奈地苦笑著，“咱倆今天遇到的都是奇葩嗎？案子一個沒辦成，凈給自己添亂！蘇隊，這可怎么辦？”

    “幫她回家，找到孩子的父母，然后……順便去找找高立成說的那個老人?！碧K默言啟動了車子，“你叫什么？家哪里的？我們找的這個人，你真的沒見過？”

    “我叫馮慧，梓山人。”馮慧抹掉了臉上的眼淚，“其實，你們說的那個老頭兒我見過?！?/br>
    “知道最近他去哪兒了么？”蘇默言回頭看著她問道。

    “那還真不知道……”馮慧擦干了臉上的眼淚，也不再哭哭啼啼了，情緒穩(wěn)定了許多，“我最后一次看到他，是上周三。我們收工的時候，他還在天橋上，第二天之后我就沒再見過了?！?/br>
    “和他聊過嗎？對他了解嗎？”邢鑫追問下去，似乎也好奇起來。

    “沒……”馮慧弱弱地做回憶狀，時不時地看向車窗外，謹慎地說著，“盯梢的那些人不讓我們和其他人說話，怕我們求救。如果和別人說多了，我回去要被揍的，我已經(jīng)吃了幾次虧，今天如果不是你直接把我?guī)ё撸乙淮驓垙U了！就算我不能逃出去，又吃不飽睡不暖，怎么說也能留一口氣，遲早都能找到機會跑出去……兩位大哥，我真的要謝謝你倆，那個地方實在是太恐怖了……”

    馮慧身體不斷地顫抖著，眼中露出恐懼的神色，她真的是被嚇壞了。

    這群人果真是心狠手辣，個個都是要人命的角色，他們無視法律的存在，踐踏著這些人的尊嚴，可恨至極！

    邢鑫想到這里，狠狠地握緊了抓住方向盤的拳頭，他這種愛恨分明的人，對這些無恥之徒真是恨之入骨！

    “那這孩子是怎么回事？也是拐回來的？”蘇默言的目光落在了躺在后座上孩子的臉上，心疼得一皺眉。

    “對，他們拐回來的！”馮慧哭聲戛然而止，“這孩子是拐回來他們賣不掉的，就給孩子天天吃安眠藥，讓我們抱著去騙錢……我心疼這孩子，你想想辦法，幫他回家好不好？還有……”她的話戛然而止，目光閃爍著，“求求你們，也救救其他人，大家都很可憐，被這個人渣控制著?！?/br>
    馮慧的話感染著他倆，兩個大男人被一個女人弄得心里不是滋味兒，眼圈都沁紅了。

    邢鑫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幫這倆苦命的人，他狠狠地一拍方向盤，罵了一句臟話。

    蘇默言也應(yīng)聲說道：“放心，只要我們調(diào)查屬實，一定會讓你平安回家。還有和你一樣被困的人，我們會竭盡全力把他們平安帶出來，讓囚困你們的人得到應(yīng)有的懲罰！”

    馮慧紅了眼，這次放聲大哭了出來，這一次她知道，她得救了，再也不會被那個人控制了……

    第337章 螳螂捕蟬

    天陰沉得像蒙上了一層厚重的紗，古月走出刑偵隊，站了好半天才攔了一輛出租車。

    剛上車，她就發(fā)現(xiàn)身后有個“尾巴”，跟了上來，她嘴角微微一翹，這女人是讓她故意來抓把柄的嗎？

    “師傅，你慢點開，別著急，我想看一下資料?！惫旁驴粗种械馁Y料，“故里小區(qū)?！?/br>
    賈歌的家并不在故里小區(qū)，古月是故意到這里，她是想看看，后面跟上來的“尾巴”究竟想要做什么？她的目的是什么？

    葉靜怡上了出租車后，她光顧著讓司機跟上前面的車，卻忘了身后。

    劉一美在葉靜怡不注意的情況下悄然跟了上來，她想要看看葉靜怡出于什么動機，為什么要選擇跟著古月？

    古月到現(xiàn)在還記得，她和蘇默言在調(diào)查曹洪波的時候得到了一個名單，名單大部分的成員都在故里小區(qū)這邊，賈歌就是其中一人。

    當初，蘇默言想要調(diào)查賈歌的案子，那么就要從根源上了解這些人的關(guān)系，她打算從這里著手。除此之外，古月也是為了想要甩掉身后的“尾巴”，以免自己調(diào)查到的結(jié)果被她竊取。

    故里小區(qū)有兩個人，當時調(diào)查的時候，這兩個人都沒有在家，也聯(lián)系不上。古月現(xiàn)在想想，這倆人的確有讓人值得懷疑的地方，當時他們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下了車，古月在故里小區(qū)里繞了幾圈，最終鉆進了十號樓，上了五樓。

    敲門后，開門的還是蘇默言上次來調(diào)查的那個男人。

    那男人一臉不爽，撇著嘴低聲問道：“找誰？”

    “我找一下白帆?！惫旁滦ξ赜先ィ八趩?？”

    “白帆？”那男人皺著眉上下打量著古月，帶有質(zhì)疑的語氣問著，“沒聽說這小子有女朋友啊，還這么漂亮！他搬走有一段時間了，作為女朋友，他難道沒告訴你？”

    古月做出委屈巴巴的樣子，拉著那男人的袖子，可憐兮兮地求那男人的憐憫：“對呀，他和我鬧分手嘛！白帆還把我的電話也拉黑了，也不回我微信，你幫幫我行不行？知不知道他去哪兒了？還是換了電話？就算是要分手，也要當面說清楚！”

    “這臭小子，有點錢就膨脹了！這么漂亮的姑娘都不要，他想上天??？”那男人說著從門口的柜子上摸了一張紙，“這是他的新地址，走的時候給我們留的，你可以去試試！”

    古月低頭一看，這小區(qū)的房價可是挺貴呢，別說是買房，就算是租房也價格不菲。

    “他！他怎么去了這么好的小區(qū)！”古月裝作生氣的樣子，直跺腳，“他不會是有別的女人了吧？這個可惡的白帆，果真是男人有錢就變壞！”

    “不能！就那小子的長相，你能跟他都是燒高香了，怎么會有其他女人喜歡他？這一點哥哥我用人品作擔保！”他拍著胸脯說著，“不過說來也奇怪，前陣子他說出去打工，回來后就像土包子開花了一樣，又是買手機，又是買衣服，這房子可不是他租的，是他買的！要是按照你說的，我還真懷疑，這小子是不是被人包養(yǎng)了？只是，這包養(yǎng)他的女人是不是沒張眼睛，那貨都敢要？你看我多好，雖然沒錢，可對女人專一??！要不然，你也別找白帆那小子，跟我算了！”

    古月故作委屈地向后退了兩步，說道：“等我和他算完賬，要一筆分手費就來找你，怎么也不能便宜了那小子！”說完，不等那男人和她再說什么，古月拿著地址跑下樓。

    下樓的時候，古月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白帆這樣的三無人員是怎么變成有錢人的？難道，他和賈歌一樣，賣了眼角膜？

    可也是不對，如果賣了眼角膜，白帆的癥狀一定會被室友發(fā)現(xiàn)，那么他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換取了這么大一筆錢？又或者，他賣了其他的器官？比如……腎？

    可是，腎對男人來說多么的重要，白帆真的能夠把腎賣掉，換取眼前的利益么？

    古月不確定白帆是不是這樣的人，帶著疑問推開了單元門，她一直在思考問題，一時間忘了跟在身后的尾巴。走了沒多遠，古月就又被跟蹤了。

    時隔八年，葉靜怡在警校學到的知識還沒丟，跟蹤的本事不退反增。她看到古月低著頭往前走，便跟了上去，想要看看她在查什么案子。

    葉靜怡穿梭于樓宇之間，動作嫻熟，身體輕盈，像枝頭的黃鶯，流連跳躍著，看似輕松的一切，在劉一美的眼中都是“犯罪”的表現(xiàn)。

    走了一段路，古月轉(zhuǎn)到了十五號樓，偽裝了身份后，對另外一個人的室友也進行了調(diào)查。他的室友和古月說，這個人也搬走了，搬走前和白帆的表現(xiàn)幾乎無異，暴發(fā)戶的心態(tài)暴露無遺。

    從對賈歌的了解，以及這兩個人的共性上，古月總結(jié)出了這些人的特點，他們無疑都是進行了不正當交易，用這筆錢相應(yīng)的去做了他們本應(yīng)當去做，卻因為沒有錢做不了的事情。

    比如，賈歌把這筆錢存下來，是打算給他的母親養(yǎng)老；比如，白帆是買了自己喜歡的房子，卻不知道可以住多久；比如，最后的這個人可以讓身邊的人對他高看一眼，不要把他當成一無是處的廢物！

    除了這三個人之外，名單上還有四個人沒有調(diào)查過，古月打算趁著這個時間，把這幾個人都仔細地摸底調(diào)查一下，然后再做個匯總整理，找出這些人的共性。

    只是，剩下的四個人都不在這個小區(qū)附近，古月出了小區(qū)大門攔截了一輛出租車，在倒車鏡里看到了葉靜怡跟上來的身影。她意識到自己的行蹤暴露后，剛想要做出應(yīng)對，就看到在葉靜怡的身后，有一抹倩影跟了上來。

    是劉一美，即便她偽裝的很好，可那曼妙的身材出賣了她。

    想了一下，古月拿出手機，給劉一美發(fā)了一條微信：“小美姐，你不用跟了，她在我這跟不到什么線索，我先不去調(diào)查賈歌，她摸不到我要調(diào)查的資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