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談不上，見過幾面?！壁w聰緩緩地說道，“他不是江哥的人，我們和那邊并不太熟悉?！?/br>
    “江哥？是誰？”蘇默言問。

    “對啊，你們還沒有調(diào)查到江哥的身上?！壁w聰突然笑了出來，似乎是有些得意，“江哥嘛……算是給我們這個團隊做技術(shù)支持的，主要處理背叛團隊的人員。趙博是他的手下，算是打手，也算是殺手?！?/br>
    “黝喂，你們這是搞社團，還是黑澀會?。俊毙霄我慌淖雷?，“具體說說，都是什么情況？包括你自己的情況！”

    “別著急?！碧K默言從資料本里拿出了幾張相片，分別放在了趙聰?shù)拿媲?，“仔?xì)看看，這些人里面，有沒有認(rèn)識的。”

    桌子上擺著的都是死者的相片，包括顧不來、肖一航、以及在爛尾樓頂樓發(fā)現(xiàn)的五具尸體……

    趙聰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表情變得凝重起來，他對這些人似乎很熟悉，否則不能有這么強烈的排斥感。

    “都認(rèn)識，對吧？”蘇默言輕輕地推了推趙聰?shù)募绨?，“要不要來顆煙，慢慢交代？”

    “他們？他們都死了？”趙聰仰著頭帶有疑惑的語氣反問蘇默言，“我是有段時間沒見過他們，可也不至于死了吧……你們一定是騙我！騙我，對吧？”

    蘇默言凝重的表情，讓趙聰看得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

    趙聰把頭埋在臂彎里，雙手用力地撕扯著頭發(fā)，不可置信。

    “不能……不能……”趙聰反復(fù)地強調(diào)著，“九哥說過，他只會處理背叛組織的人，怎么……怎么這些人也會慘遭毒手？就算我拐賣人口，我也做不出殺人的事兒來！”

    蘇默言從煙盒里拿出一支煙遞給趙聰，幫他點上。

    趙聰吸了兩口煙，靠在椅背上，還沒有從痛苦中抽離，表情扭曲。

    “談?wù)劙?，這幾個人和你們都是什么關(guān)系？怎么回事？死因你不需要知道，我們只想知道他們和你們這個組織接觸的過程?！碧K默言一字一頓地強調(diào)道，“尤其是這五個人，為什么會死？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顧不來和肖一航，這倆人是我手下的人，當(dāng)然是屬于我末端的鏈條，他們和老仇那邊也有點關(guān)系，因為吸毒欠了他不少錢。這倆人還不起錢，被老仇押著把腎割了，換上了患者的腎，算是對他們的報復(fù)?！壁w聰提了一口氣，雖然帶著不情愿，卻還是交代出了事實，“是仇忠海送他倆去基地的，經(jīng)手人是我。”

    “這個我們已經(jīng)了解清楚了，主要是后面這個五個人?！碧K默言點了點他們的相片，“他們也是你的人？”

    “不是。”趙聰一口否定道，“這是輝姐的人，輝姐大名叫孔輝。他是我們四個人里最弱的一個，不愿意坑人，也不會拐賣，一直在世面去搜集那些散戶的乞丐，把他們管理起來。這些人對他還抱有一種感恩戴德的心，以為他是大救星！可實際，他沒錢，就會用這些人的命來換錢。這五個人，都是他弄到基地?fù)Q過錢的人，至于這些人是怎么死的，可能是病死的吧，或者故意被輝姐拋尸的?！?/br>
    “是因為在你們這里動手術(shù)才會死？”邢鑫突然問了一句。

    “不是！”趙聰又否決道，“別看我們是一個沒有資質(zhì)行醫(yī)的假冒品，可這些大夫?qū)Υ∪说膽B(tài)度是認(rèn)真的，賣器官就是賣器官，一定不會亂動手腳，除非九哥下令。我覺得……很有可能是輝姐內(nèi)斗造成的吧？”

    第436章 內(nèi)斗

    “內(nèi)斗？一個毫無組織的團伙作案，能有什么內(nèi)斗??？”邢鑫突然想到了梁偉強夾縫求生存的場面，“難道像你手底下大全和桶哥之間的爭斗？”

    “可能是吧?！壁w聰嘆了一口氣，“其實我對他們也不太管，只要不鬧出人命就行，畢竟我們是指著這個賺錢，殺人又不能賺錢。我又不是江一深。”

    “江一深，就是你說的江哥？”蘇默言點了點相片，“江哥和這件事會不會有關(guān)系？和我講講他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br>
    “他？”趙聰仔細(xì)地看著相片，眉頭緊皺，一直在撇嘴。

    “怎么？這處理的手法不想他的杰作么？”蘇默言笑著問，“還是說，你覺得他會更心狠手辣？”

    “對，問題就在這里?！壁w聰點著這五個人的相片，對著其中一個相片的角度，說著，“江哥這邊的殺手下手毒辣，基本上就是一招斃命的那種，你瞧瞧這人的傷口，也太不專業(yè)了！所以，我覺得和江哥這邊的人沒有什么關(guān)系，不是他的人干的，所以我才說是內(nèi)斗。不過……”

    趙聰頓了一下，抬頭看著蘇默言疑惑的目光，繼續(xù)說：“不過如果你問趙博的話，我倒是覺得或許和他有關(guān)系，說不定是他干的。這小子剛?cè)胄袥]多久，或許是因為缺少經(jīng)驗造成的！當(dāng)然啊，這都是我自己的拙見，不見得我說的就是對的?！?/br>
    “那你多說點關(guān)于趙博的事情，他是什么樣的人你清楚么？為什么本來是去當(dāng)賣家的，突然變成你們的人了？”蘇默言問道。

    “這個嘛！”趙聰砸吧著嘴，有些說不清楚，“我也不太清楚這里面發(fā)生了什么，反正他被拉來取器官，就在門口遇到了江哥。他倆之間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等他再進來的時候，就變成了江哥的人。江哥對他特別信任。估計是和這小子的出身有關(guān)吧，曾聽別人提過，趙博的身手很棒，似乎是在國外當(dāng)過雇傭兵，心狠手辣，是個狠角。”

    怪不得，蘇默言從趙博的身上看到了當(dāng)兵人的氣質(zhì)，卻又覺得多了一絲暴戾，可能也是和他的性格有關(guān)系。他只是沒有想明白，既然趙博當(dāng)過兵，為什么還要從事這個職業(yè)？難道……僅僅就是因為沒有錢？

    “這些人都說完了，那么回來說一下你的問題，。”蘇默言把重點重新拉了回來，“交代一下，除了拐賣人口，販賣器官之外，你在這個組織里還充當(dāng)了什么角色？你在這四個人之中，是一個什么樣的地位？”

    “你們把我調(diào)查的也差不多了吧？還需要我說嗎？”趙聰嘆了一口氣，“拐賣人口我承認(rèn)，可我從來都沒有直接下手過，都是別人之手，我只屬于教唆。買賣器官我也承認(rèn)，可賣家不是我，買家也不是我，我也只不過是個過路財神。賺錢的是九哥，我……是，我承認(rèn)，提供人體器官，我也賺了點！可這點錢，都不夠我給良心買賬的。你看我，上有老下有小，還有個不靠譜的媳婦！要不是她和梁偉強那小子有事兒，我能暴露么？唉……你們從梁偉強那里打開了口子，一點點把我拽進來，我真他娘的后悔，應(yīng)當(dāng)早點把這個禍害給除了！”

    趙聰還挺識相，他清楚自己沒法脫罪，爭取個態(tài)度良好，也算是一種良心發(fā)現(xiàn)。

    “你說我們四個的重要性……其實也沒有什么區(qū)別吧?！壁w聰繼續(xù)補充道，“每個人的職能都不一樣，沒有可比性。更何況，其實這個組織挺隱蔽的，我很好奇，你們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蘇默言嘴角嗡動著，趙聰?shù)脑?，讓他感到從來沒有的“無奈”。

    這些人，還真是把警察當(dāng)做無物，無視警察的存在，把犯罪當(dāng)成理所當(dāng)然，公然挑釁。

    “有罪惡的地方，必然會有我們的存在。”這是蘇默言的回答，“你們的行為，已經(jīng)觸及了我們的底線。不，是觸及了人民的底線，我們絕對不允許這種行為的存在，定會消滅你們。”

    “呵……”趙聰冷笑著，“這些話去哄那些無知的市民吧，給他們洗腦嗎？別逗了，有這個時間，去想想怎么為他們造福才行，不然這些人為啥不去醫(yī)院，偏偏要來選我們這種地方？說真的，捫心自問，這不僅僅是我們的問題?！?/br>
    “你覺得我們說的話無知？你們呢？豈不是更無知？”邢鑫被氣的又開始沉不住氣，“別忘了，你們就是利用了老百姓的無知，來賺取他們的血汗錢！用他們的血rou，去換取那些有錢人的命！難道，沒有錢就有罪？沒有錢，就該死？”

    趙聰?shù)难劬χ惫垂吹囟⒅霄?，回想著他說出來的話，啞口無言。

    自欺欺人，趙聰清楚，這是他們管用的洗腦方式。

    不知道，是因為九哥的教唆管用，還是他們的認(rèn)知就停留在這個層次上，不能突破心魔。

    在這些人的心里，即便是對“九哥”有氣，卻也同樣認(rèn)同他的“經(jīng)營”方式，覺得他的手段很好，卻缺乏執(zhí)行力。而手下的四個人，和九哥形成一種“相輔相成”的呼應(yīng)。

    對這四個人而言，他們和“九哥”之間，不是“老板”和“小弟”的關(guān)系，是秤不離砣的一種狀態(tài)。而趙聰對“九哥”出言不遜的那些話，也只是在抱怨他的獨占性，讓他缺少了更多的利益。

    “我聽了關(guān)于你們的‘營銷方式’的說法，這個是九哥研究出來的？”蘇默言問。

    趙聰點頭，沉默著說道：“對，是他研究出來的?！?/br>
    “你們四個人，都見過九哥嗎？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有沒有相片，或者……記錄之類的。”蘇默言問。

    “沒有?！壁w聰面無表情地說著。

    “沒有是什么意思？”蘇默言微微一皺眉，“是沒見過，還是……沒有相片？”

    趙聰抬起頭看著蘇默言，他知道蘇默言想要的答案，卻只能嘴角嗡動了兩下，露出了一絲令人覺得汗毛樹立的笑來。

    “你應(yīng)當(dāng)明白我話里的含義。”

    趙聰點著頭，徐徐開口說——

    第437章 神秘老板

    “都沒有?！壁w聰輕聲嘆氣，收回臉上的笑容，語氣平淡地說道，“說實在的，從我上面那個大哥經(jīng)營這個開始，我就知道九哥的存在，卻從來都沒有見過。我上面大哥掛掉之后，我試圖想要揭開九哥的神秘面紗，卻失敗了。”

    趙聰搖著頭，語氣中帶著無奈，又譏諷地笑了笑，說道：“其實，挺不公平的。他躲在手術(shù)臺的后面，我們卻在前面給他拼命，這不合理?？伞覀兿胍嶅X，又沒辦法。不是我一個人有這種想法，就連仇忠海，輝姐都有這樣的想法。始終沒有人接近過他?！?/br>
    “再問你一個問題，”蘇默言又想到另外一點，“江一深和輝姐這倆人之間有沒有恩怨？知道他們經(jīng)?；顒拥牡攸c嗎？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別和我打馬虎眼?！?/br>
    趙聰一撇嘴，深吸了一口氣，冷哼著：“對，反正你們是可我一個人來折騰，什么時候折騰夠了，就把我收了！”

    “既然你明白，那就交代清楚?！毙霄我慌淖雷?，“別狡辯，認(rèn)清形勢。”

    趙聰連連點頭，無奈地說著：“是，江哥是個大老粗，對輝姐一直都看不上眼，覺得他就是個娘炮，沒骨氣的男人，一直都想做掉他。當(dāng)然，這都是表面文章，這倆人究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可不清楚。老仇沒被抓之前，我聽他說過，江一深和輝姐發(fā)生過無數(shù)次沖突，輝姐竟然還沒被他弄死，我也覺得是奇跡?；蛟S……或許九哥從中做過溝通吧……”

    趙聰交代的已經(jīng)夠詳細(xì)的，這個組織也越來越透明化，只要把這四個人都找到，那個這所謂的“救世主”組織就不復(fù)存在了。

    通過這次調(diào)查，蘇默言更加確定了，只要要把“九哥”挖出來，這個地下組織就徹底瓦解了，所有的一切才能回到正常狀態(tài)。

    在審訊趙聰?shù)耐瑫r，另外一個人也成為了他們要盯的重點人物——葉靜怡。

    趙聰被審訊得差不多了，也到了上班的時間，葉靜怡準(zhǔn)時報到。

    刑偵一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把她當(dāng)成異類來看。

    葉靜怡感受到了大家異樣目光，坐在工位上也覺得全身不舒服。

    劉一美用審視的目光看著葉靜怡的表情，繃著臉，不發(fā)聲。

    “劉大美女，今天這是都對我有敵意么？”葉靜怡先發(fā)制人問道，“怎么？我臉上寫著嫌疑人的名字？還是我和嫌疑人有過接觸？為什么要這么觀察我？”

    “呦！你不看我，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劉一美嬌笑著，換了一個姿勢，“還是說，你心里有鬼？”

    “你……”葉靜怡想和她說道說道，一抬頭卻看到羅隊從辦公室走出來，她收斂了脾氣，“行！算你說的對，我不和你計較?！闭f罷，她從背包里拿出了一個信封，走到羅隊的面前，“羅隊，這是我的申請，請您批示?！?/br>
    羅隊沒有接信封，赫然地看到上面寫了大大的三個字——“辭職信”。

    “這個事情……”羅隊頓了一下，“你先收著，我要去和李局請示，然后再說你應(yīng)當(dāng)怎么辦?！?/br>
    “羅隊……”葉靜怡跟在羅隊的身后不依不饒，“前幾天我不是和你提過了，怎么……”她拉住了羅隊的外套，“羅隊，你看我再留下也沒有什么必要了，大家對我的排斥，讓我真的沒有辦法再待下去。此時的我，恨不得從來都沒有回來過……”

    從葉靜怡眼中閃過的那一絲痛楚，羅隊看得到，從警隊離職并非那么容易，更何況現(xiàn)在她還是一個有嫌疑的人。

    “小葉，你別著急，等事情過一段落，會還給你一個公道?！绷_隊嘆息著，“此時，不是你走的最佳時候，再等等，等等……”說完，他推開葉靜怡的手，大步離開辦公室。

    走出辦公室，羅隊提著的心依舊放不下，葉靜怡的確太棘手。

    從開始調(diào)查葉靜怡開始，她的行蹤一直都有解釋不通的地方，尤其是劉一美對她跟蹤過，又在葉靜怡進入的別墅里找到了趙聰，再聯(lián)系到蘇默言丟東西的事件，這所有的一切，不止一個人對她產(chǎn)生懷疑，就連一直為她發(fā)聲的蘇默言都產(chǎn)生了懷疑，更不要說其他人。

    葉靜怡帶情緒地回到了工位上，表情沉重。

    她默默地念叨著：“不是我做的，和我沒關(guān)系，為什么你們都要說是我？我真的什么都沒做過……”

    別人似乎對她說的話聽得并不是很清楚，可劉一美就坐在她旁邊，聽得一清二楚。

    關(guān)于趙聰被抓的事情，葉靜怡從警方這邊還沒有得到消息，她說的“不是我做的”和“和我沒關(guān)系”代表什么意思？

    劉一美打開微信，給蘇默言發(fā)了微信，把葉靜怡的狀態(tài)轉(zhuǎn)告給他。

    當(dāng)蘇默言看到劉一美的消息，他頓時愣住了，也覺得有些奇怪。

    蘇默言靠近邢鑫的身邊，交代道：“你做好善后工作，把趙聰先移交到看守所，等候處理?！比缓箢D了一下，讓他看了一眼手機的消息，“我先去處理這個！唉……這個啊，比他還難搞！”

    蘇默言的目光落在了趙聰?shù)纳砩希瑩u晃著頭，離開審訊室。

    刑偵一隊辦公區(qū)，在葉靜怡進門之后，大部分人都拿著卷宗離開了，去查手上的案子。

    辦公區(qū)最終，又只剩下了葉靜怡、劉一美和劉帥三個人。

    蘇默言從審訊室回來，一眼就看到垂著頭的葉靜怡。

    他走上前，冷聲地說著：“你，來我辦公室一下。”

    葉靜怡垂頭喪氣地跟著蘇默言進了辦公室，劉帥伸著脖子往里面看著，酸酸地說著：“嘖嘖，她的如意算盤，這次打錯了吧？看咱們蘇隊怎么教訓(xùn)他！”

    “先管好你自己的一堆事兒吧！”劉一美翻了一個白眼，怒瞪著他，“讓你調(diào)查的資料，你找到了么？別讓蘇隊一會兒又催你！再說，葉靜怡那女人的手段不一般，我還真怕蘇隊扛不住?！?/br>
    “不能！”劉帥拍著胸脯打包票，“咱們蘇隊是什么人啊，真男人，坐懷不亂，他都有了小古，絕對不會偏心！”

    劉一美為古月捏了一把汗，面對如此難搞的葉靜怡，蘇隊真的能扛得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