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是村里的賴子說過那兩人是兔兒爺之后，村里的小孩時常喜歡沒事就去村頭偷看和他們完全不一樣的外鄉(xiāng)人，想看那兩個人變兔子。

    徐良有次也跟著去偷看了，還摔進(jìn)了人院子里，后來被他媽知道了，遭了狠狠一頓打。

    他媽邊打他邊跟他說那兩個外鄉(xiāng)男人有病，他要是去了也會得病，嚇唬得他害怕了好久，天天擔(dān)心自己哪天就病死了。

    他媽打完孩子也心疼，當(dāng)天晚上是把他放在身邊睡的。半夜的時候他迷迷煳煳聽過爸媽說些什么男人住一間屋，同吃同睡，不像話，二椅子。

    徐良現(xiàn)在想起那些模煳的語句，還能感受到話里深深的嫌惡。

    后來有一天，村里來了一輛稀罕的車子，那兩個外鄉(xiāng)男人從那以后就消失了。

    那房子空下來的第二天，村里流傳起他們城里的家人找來了，他們要回城里享福了的說法。后來不知哪一天，又有人說他們不是回城了，而是犯了liu氓罪被抓走了。

    漸漸地后一種說法喧囂塵上，前一種說法就沒人提了。

    再后來，隨著時間的流逝，村里又有更多更新的流言，東家長西家短的，那兩個沒再出現(xiàn)過的外鄉(xiāng)男人也就被村里人遺忘了。

    這個時候社會環(huán)境還沒后世那么開明，很多人并不了解世界上有多種性向，大部分人看到兩個男人關(guān)系好也不會往搞對象那個方向想，只會覺得哥倆好。

    要不是徐良小時候有過這么一段經(jīng)歷，又在老鄉(xiāng)的提示下想起來，他也不會想到兩個男人還能做夫妻這回事。

    可是顧懷東和黎瑞……

    徐良驚疑不定。從那以后觀察起顧懷東和黎瑞更仔細(xì)了。

    結(jié)果還真讓他撞見過兩次特別的事件來。

    一次是他從宿舍出去上課的時候忘了帶書，急沖沖地回去，看到驟然分開的場面。

    還有一次是他看見顧懷東和黎瑞牽手了。

    大概他觀察得多了，顧懷東和黎瑞注意到了，越發(fā)少在宿舍出沒。

    于是徐良也越發(fā)惦念，每當(dāng)發(fā)現(xiàn)一點蛛絲馬跡都有馬上就要揭開點大秘密的興奮。

    徐良也搞不清楚自己什么心態(tài)。應(yīng)該是好奇居多吧？

    顧懷東和黎瑞，兩個男人在一起、

    兩個男人在一起的話，要怎么做那種事？

    他們會親嘴么？兩個男人親嘴的話也太惡心了。

    顧懷東是把黎瑞當(dāng)女人看了么？

    黎瑞那張臉，如果變成女孩子，好像也挺好看。

    說起來黎瑞身上還真是白，比他們村里大部分女孩子都白多了。

    ……

    徐良小時候接觸同性戀的時候沒有受到正確引導(dǎo)，也不知道后世有一句話叫做恐同多深柜，不明白他這種一邊說惡心一邊興奮亂想的心態(tài)有多欠揍。

    今天見好多天沒見的黎瑞一個人待宿舍里，顧懷東那只大狼狗又回家去了，一時沖動，竟然直接問起了當(dāng)事人這么隱私的事情。

    黎瑞冷冷地回望徐良：“你在說什么？”

    徐良想著偶爾見到的黎瑞面對顧懷東時候那軟糯的模樣，跟這時候冰山似的黎瑞根本不是一個人。

    徐良粗聲粗氣道：“別裝你。你們是兔兒爺吧！”

    黎瑞余光瞄了一眼宿舍門，慶幸門是關(guān)著的。

    徐良大概也怕引來其他人，所以聲音并不是很大，隔壁應(yīng)該聽不到。

    黎瑞把雙手交叉到一起，活動了一下手指：“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么？徐良，你有毛病么？”

    要不是為了避免不必要招惹的麻煩，黎瑞其實不介意出柜。所以他和顧懷東在學(xué)校里的時候雖然收斂，卻也不會刻意疏離。

    別人背后怎么說他不在乎，當(dāng)徐良這種當(dāng)面冒犯的言行實在讓他冒火。

    難道自己看起來真的很像軟柿子么？

    黎瑞動了動手臂，感受到手臂上的肌rou緊繃鼓起，慢慢站了起來。不明白為什么總有人有他好拿捏的錯覺。

    徐良還在喋喋不休：“我跟你說，黎瑞你們這樣是不對的，是變態(tài)的，你還是快跟顧懷東分……”

    話還沒說完，已經(jīng)連帶椅子被黎瑞一拳揍翻在地。

    黎瑞居高臨下地看著徐良，輕蔑而又譏諷地道：“徐良，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我不會動手打人吧？”

    徐良呻吟一聲，捂著肚子伸手抓著桌子艱難地爬起來。

    他完全被黎瑞給打懵了。

    黎瑞的眼里的不屑刺得徐良整個人瑟縮了一下。

    徐良忘掉了自己原來想說的話，曲著身子不可思議地問：“黎瑞，你怎么能打我？我都是為了你好……”

    徐良的話再次被打斷。

    周鵬推開門，站在門口，一臉迷茫：“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沒什么?！崩枞鹨姷街荠i回來了，轉(zhuǎn)身開始整理書本資料，決定晚上還是回公寓睡覺

    周鵬走進(jìn)宿舍，反手關(guān)上門。

    他看看黎瑞，又看看徐良，道：“你們不是在吵架吧？”

    看徐良扶著桌子站著的模樣，又關(guān)心道：“徐良你沒事吧?！?/br>
    徐良并不喜歡自己的狼狽樣子被周鵬看到，硬邦邦地回了一句：“沒事。”

    黎瑞裝好書本，穿上外套，背上書包，知會周鵬：“我晚上先回家了?！?/br>
    “這么晚了你還要回去么？”周鵬驚訝。心想兩個人果然吵架了。

    徐良見狀，一個跨步走到黎瑞面前：“黎瑞，你還不能走。

    黎瑞皺了皺眉頭，不耐的樣子竟有幾分像顧懷東。

    他告訴徐良：“我要去哪里是我的自由。請你讓開?！?/br>
    “你不能就這樣走了?！毙炝疾豢献岄_，“我們還沒說清楚呢！”

    周鵬還在狀況外，左看右看，小聲勸：“不是，你們有什么事情坐下來好好說吧，別吵架了?！?/br>
    “我不覺得我跟你有之間有什么好說的?！崩枞鹜岳@了一步，準(zhǔn)備繞過徐良。

    徐良不甘心就這么放黎瑞走，他貼近黎瑞，還想伸手去拉住黎瑞。

    然而徐良的手指還沒碰到黎瑞整個人就被黎瑞摁地上了。

    徐良不止侮辱自己還侮辱顧懷東，黎瑞不能忍。

    黎瑞動作間還帶翻了兩把椅子，一把椅子直接砸到徐良腿上，砸得他痛唿了一聲。

    周鵬在一陣霹靂哐啷中目瞪口呆。

    黎瑞看著清秀，原來……這么能打的么？

    “你……你們別動手啊有話好好說啊……”

    周鵬上前拉住黎瑞：“你們別這樣。到底出什么事了啊……”

    黎瑞松開徐良站起來，對著周鵬說了聲對不起。

    周鵬又想伸手去扶徐良，卻見徐良避開自己的手，紅著眼睛指著黎瑞喊：“他和顧懷東兩個人根本不是兄弟。他們是一對，變態(tài)，二椅子！”

    徐良自尊接連受挫，已經(jīng)有點瘋狂了。

    周鵬聞言楞了楞，伸出去的手逐漸縮了回來：“徐良，你胡說些什么？”

    周鵬皺起眉頭，覺得徐良的話太侮辱人。

    黎瑞已經(jīng)朝外走了。聽見徐良的喊的話也沒有回頭，腳步不停，直接擰開了宿舍的門走出去。

    出去后還把門往回甩上了。徹底把徐良關(guān)在了門后。

    剛剛他們宿舍動靜有點大，附近寢室已經(jīng)有人往外探頭探腦想看熱鬧了。

    黎瑞一到走廊里，身上就匯聚了不少目光。

    黎瑞心里低嘆一聲，真心覺得半年前的自己腦抽了。

    他頂著一臉平靜走過走廊到樓梯口，下樓回家。

    黎瑞剛剛離開的宿舍里，周鵬和徐良一站一趴。

    徐良通紅的眼睛盯著周鵬，尋求支持：“我剛剛說的都是真的。他們都是兔兒爺，二椅子，我們跟兩個變態(tài)住了一個寢室。他們都是變態(tài)?！?/br>
    周鵬被他瘋狂的樣子嚇得往后退了一步，覺得滿腦門的青筋都在亂跳。

    這都什么破事兒啊。

    周鵬一點點地往門口退：“徐良，我看你先起來，然后好好冷靜一下吧。”

    周鵬也離開了寢室。

    他小跑著往樓梯走，準(zhǔn)備去追黎瑞。

    黎瑞走出宿舍樓老大一截了，忽然聽到后面好像傳來周鵬的喊聲。

    黎瑞停下腳步回頭去看。

    周鵬氣喘吁吁地跑了上來。

    “周鵬，你還有什么事么？”黎瑞問。

    周鵬前面只想著不能讓黎瑞就這么走了，要追上黎瑞?，F(xiàn)在真的追上了，又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

    好像說什么都不大合適。

    周鵬摸了摸腦袋，尷尬開口：“那個……徐良剛剛罵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我覺得他就是腦不靈清，這么晚了，你回家路上小心點啊。”

    黎瑞臉色緩和下來：“你都聽清楚徐良剛剛的話了吧？你還敢追上來啊。不怕我真的是變態(tài)么？”

    “這個，我們學(xué)生物的么，雄性跟雄性……不是，男人跟男人什么的，要講科學(xué)，就算你真喜歡雄……啊呸呸”周鵬努力組織著語言，可惜今晚的一切給他的沖擊太大，他剛剛又拖著自己的弱雞身體跑步，現(xiàn)在大腦有點缺氧，不大聽使喚。

    周鵬“呸”完以后都快哭出來了：“不是，我不是呸你啊。我是想說，就算你真的喜歡那誰，也是你們自己的事情。我覺得你蠻正常的，真的?！?/br>
    終于順熘地說出來了！周鵬松了一口氣。

    黎瑞露出了今晚第一個微笑：“周鵬，謝謝你?！?/br>
    “不客氣。那個，我們做了一學(xué)期室友，又同個專業(yè)，也算是朋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