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瑞還在等著自己的回答，顧懷東最后只能找了個公司出了點問題的借口。

    黎瑞是不大相信的，試探著問：“哪方面出了問題？我能幫上忙么？”畢竟他第二學(xué)位學(xué)的就是金融，以前有時候也會幫顧懷東處理事務(wù)。

    顧懷東半避開黎瑞的眼睛，回答：“不是很嚴(yán)重，一點小問題，還不用瑞瑞出手?！?/br>
    顧懷東的話語明顯自相矛盾。如果只是點小問題他怎么會煩惱這么久還睡不好。

    黎瑞知道顧懷東只是不想告訴自己他的真實煩惱，心里有點失望，不過也沒有繼續(xù)追問。

    黎瑞伸出雙手，抱住顧懷東的脖子：“哥，我就在你身邊，你有什么煩惱都可以告訴我?！?/br>
    黎瑞的目光熠熠生輝。

    顧懷東閉了下眼睛，在睜開眼時候眼里只剩下溫柔，他碰了碰黎瑞的額頭：“好。瑞瑞，我愛你?！?/br>
    顧懷東的告白來得猝不及防，黎瑞有點害羞，思維一時有點凝滯。

    顧懷東順著黎瑞的額頭一路吻下來，停在黎瑞的唇邊。

    黎瑞反應(yīng)過來顧懷東這個告白里絕對含有想轉(zhuǎn)移他注意力的想法，哼了一聲。他又沒打算逼問。他只是擔(dān)心。還有……心疼……

    黎瑞啄了啄顧懷東唇，小聲回答：“顧懷東，我也愛你?！?/br>
    顧懷東銜住黎瑞的唇，吸吮起來。

    黎瑞想，反正兩個人都睡不著了，干脆把手伸進了顧懷東的領(lǐng)子里面。就算不知道顧懷東到底在煩惱什么，他也有安慰顧懷東的方法。

    作者閑話：　　準(zhǔn)備收尾中，卡文厲害，又更晚了orz這章26號的

    第165章 血色往事

    那一晚之后，顧懷東沒再在黎瑞面前透露出太多不安和憂愁。他把所有的情緒更深地壓在了心里。

    黎瑞也一度以為顧懷東的煩惱已經(jīng)解決了。但后來發(fā)現(xiàn)顧懷東仍舊有些微反常。

    黎瑞拿著老師的推薦信和自己過人的履歷順利地進了b市最有名的科學(xué)研究所。

    顧懷東也聘任了黎瑞作為自己名下的兩個研究實驗室的顧問。

    兩個人的生活看似平靜無波，卻含暗涌。

    黎瑞發(fā)現(xiàn)顧懷東前些年太黏人的壞毛病又復(fù)發(fā)了，而且有變本加厲的跡象。

    黎瑞想不通為什么回國之后，顧懷東有時反而比在國外的時候沒有安全感。明明b市才是他們自己的地盤。

    黎瑞又想到回國之前，顧懷東大力支持他留在國外的態(tài)度，現(xiàn)在看來也帶著詭異。

    黎瑞旁敲側(cè)擊了幾次，都無果，只能想辦法安慰顧懷東。

    兩個人zuoai的次數(shù)都增加了。

    在黎瑞不知道的地方，顧懷東給黎瑞安排了幾個保鏢，偷偷跟著黎瑞，保護黎瑞的安全。

    實際上，顧懷東恨不得每天24個小時和黎瑞黏在一起，才能安心。兩人各自上班的時候，要不是怕黎瑞察覺異樣，顧懷東也恨不得每過十分鐘就和黎瑞練習(xí)一次。

    顧懷東如此不安的原因，只有一個。

    那個時間快到了。

    那個他上輩子永遠失去黎瑞的時間。

    明明過了這么多年平安日子后顧懷東已經(jīng)快忘了這件事情了。

    結(jié)果半年多前顧懷東翻日歷的時候又突然回憶起來，然后心里就生出了一根荊棘，時不時扎得他寢食難安。

    顧懷東這半年多來已經(jīng)做了好些次噩夢，都是夢到上輩子的那一天。后來晚上抱著抱著黎瑞的時候，顧懷東幾乎不敢不睡，時常裝睡到天明，然后第二天到公司補眠，就怕讓黎瑞發(fā)現(xiàn)他在做噩夢。

    又一次在休息室小憩的時候從噩夢中驚醒，顧懷東無力地捂住了臉。他的發(fā)梢連帶襯衫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而他似乎毫無所覺，依舊一動不動。

    上輩子他辜負(fù)黎瑞的一幕幕往事終于還是浮現(xiàn)于腦海，隨著一次次噩夢，從模煳到清晰。

    顧懷東躺在床上，一滴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消失在枕頭中。

    上輩子的顧懷東和黎瑞是在另一所大學(xué)里認(rèn)識的，當(dāng)時黎瑞是學(xué)校里出了名的好學(xué)生，出名的原因除了長得好看，還有窮。

    顧懷東那時候紈绔地很，身邊一群狐朋狗友。有一次去ktv的時候遇上了當(dāng)時在打工的黎瑞。狐朋狗友里有人認(rèn)出這是學(xué)校里的那個校草學(xué)霸，想著捉弄黎瑞。顧懷東覺得沒意思，在他們施行前就制止了。

    有人就覺得顧懷東是不是看上了黎瑞。畢竟當(dāng)時他們那一群里不少人男女不忌玩得很開。顧懷東當(dāng)然要否認(rèn)。

    可是其他人不相信，起哄得厲害，后來不知怎么就變成一群人打賭顧懷東多久能把上黎瑞。

    那時候的顧懷東還挺好某些面子的，后面為了這個賭約還真的去勾搭黎瑞了。

    顧懷東追了黎瑞三個月，沒有追上，反而激起了好勝心，更加不罷休。

    他使盡花樣，付出各種溫暖關(guān)懷，終于在一年后追上了黎瑞。原本的逢場作戲大概就是在這個過程中演變成了真心。

    兩個人談了幾個月戀愛，那段時間真的很幸福，然后黎瑞知道了賭約的事情，同顧懷東提出了分手。

    顧懷東當(dāng)然不肯，苦苦挽留，軟硬兼施，終于感動了黎瑞。

    后來顧懷東有想過，當(dāng)時黎瑞沒有原諒自己就好了。因為黎瑞后來在他身邊的痛苦的時候多余快樂。

    他不知遮掩讓黎瑞被曝光同性戀，差點拿不到畢業(yè)證，原本的保研也吹了。

    他和黎瑞分分合合幾次，弄得黎瑞疲憊不堪。

    他最后還抵不住家庭的壓力拋下黎瑞去結(jié)婚。

    然后，黎瑞出席他婚禮的當(dāng)天，婚宴現(xiàn)場的吊燈出了問題砸了下來，黎瑞推開了他和新娘，自己卻被那座巨大的沉重?zé)o比的吊燈當(dāng)頭砸了個正著。

    鐵鑄的尖銳的燈架底部穿透了黎瑞的胸膛，碎裂的玻璃在黎瑞皮膚上割開一道道傷口，鮮血浸濕了地上的紅毯。

    婚禮緊急中止。

    黎瑞被送進了醫(yī)院。

    他在手術(shù)室外跪下來求父母，求舅舅，求當(dāng)時的醫(yī)生，求母親請來的院長救回黎瑞，可黎瑞最后還是沒能從手術(shù)臺上下來。

    黎瑞死后，他渾渾噩噩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把自己搞得不成人樣，差點餓死，然后才被舅舅打醒了。

    那大概是兩輩子里舅舅唯一一次下那么重的手打他。

    舅舅讓他明白黎瑞是真的再也回不來了，無論他如何后悔，也不可能再回來了。

    舅舅跟他說黎瑞的尸體還在醫(yī)院太平間，醫(yī)院通知過黎瑞的親戚，但對方?jīng)]有來認(rèn)領(lǐng)。

    顧懷東想到黎瑞已經(jīng)沒有其他親人了，唯一剩下的姑姑一家也不過是一群吸血蟲，只知道從黎瑞那要錢，前年要不到更多的錢之后就跟黎瑞斷絕來往了。

    顧懷東終于重新把自己拾掇整齊。黎瑞的后事還需要他來辦，也只能他來辦。

    但顧懷東沒想到黎瑞那么狠心，竟然早就簽過遺體捐贈協(xié)議。顧懷東收拾黎瑞遺物準(zhǔn)備給黎瑞陪葬的時候看到了黎瑞留存的那份協(xié)議，想到黎瑞的尸體以后還要被人不停解刨縫合，就幾乎要再一次崩潰。可這是黎瑞的心愿，他已經(jīng)很久沒滿足過黎瑞的心愿了。

    顧懷東克制住情緒，按照黎瑞生前的意愿把黎瑞的遺體捐獻了出去，然后給黎瑞立了一個衣冠冢。

    墓碑立好的那一刻，顧懷東覺得自己的生命也已隨之埋葬了。

    顧懷東不顧家里意愿跟未婚妻說了自己和黎瑞的那段感情，跟未婚妻道歉，然后到未婚妻家里退了婚。

    后來別人眼里的顧懷東就成了浪子回頭的代表，他徹底改邪歸正，踏踏實實生活，經(jīng)營事業(yè)，每年還花很多時間跟金錢到處做慈善。

    只是一直孤身一人。

    顧懷東仿佛自我懲罰一般，疏遠所有親朋好友，買下了黎瑞生前最后租的那個破舊的單身小公寓，住了進去。

    接下來很多年他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慈善，最大的休閑不過是去黎瑞的衣冠冢前陪黎瑞說話。

    至于黎瑞的遺體最后送往的那家醫(yī)學(xué)院，顧懷東卻一步也不敢踏入。

    或者是因為常年超負(fù)荷工作，又或許是因為心早就死了，顧懷東老得很快，四十多歲的時候就因為身體衰竭住進了醫(yī)院。這一住，就再沒能出去。

    顧懷東閉眼的前一刻，心里只有淡淡的解脫。他想，他終于不用再沒日沒夜沉溺于血色的噩夢里。

    他死了之后能再見到黎瑞么？他還欠黎瑞許多句對不起。

    顧懷東的腦海中浮現(xiàn)的是他和黎瑞熱戀期間的一幕：他和黎瑞擠在廚房里做飯，黎瑞的手上沾了面粉，故意把面粉涂到他的鼻子上，他也報復(fù)性地涂了回去，兩個人互相望著，忍不住一起笑起來，然后湊近了，輕輕地接了一個吻……

    顧懷東的意識徹底沉入了黑暗。

    那時候的顧懷東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有再醒過來的時候，更沒想到再睜眼的時候他能重回少年時。

    一陣手機鈴聲把顧懷東從記憶的深淵中拉了回來，顧懷東拿過手機，發(fā)現(xiàn)是黎瑞的號碼，連忙接起來。

    黎瑞告訴顧懷東他下午的研討會臨時取消了，想來公司。

    顧懷東哪有不肯的，跟黎瑞說讓司機去接他。

    掛了電話，顧懷東用力抹了兩把連，提起精神。

    能盯著黎瑞，顧懷東既安心又矛盾。

    上輩子黎瑞因他而死，他不知道自己這輩子會不會再給黎瑞帶來不幸?？勺尷枞痣x開他身邊，他照樣不放心。

    還有b市這個地點，也讓顧懷東非常放心不下。所以他前面才一直攛掇黎瑞先留在國外。結(jié)果黎瑞選擇了回國，還沒換城市生活的打算。

    顧懷東重生一年后就讓人把上輩子那家酒店所在的地方買下來了，然后一直擱置著沒有動。去年顧懷東開車去那附近看過，那里還是一片荒地。但這也不能讓顧懷東安心。

    顧懷東找不到更好的能肯定或確保黎瑞和他平安的方法。他只能想，黎瑞在他身邊，如果真的出事，他也一定會擋在黎瑞前面，哪怕付出生命也會讓黎瑞活下去。

    顧懷東最偏激的想法就是這輩子如果救不了黎瑞，他情愿和黎瑞一起死。

    他再也不想過那種半夜驚醒遍尋不見黎瑞身影的生活了。

    每當(dāng)這樣想的時候顧懷東又覺得自己太自私。

    那樣的生活他忍受不了，黎瑞就能忍受得了么？

    可要讓黎瑞陪自己死，他也舍不得。

    情兩難。

    顧懷東嘆了口氣。

    如果自己真的先黎瑞離去，他愿意咽下所有嫉妒，祈盼黎瑞忘了他，另外找個愛的人，好好生活下去。

    他還瞞著黎瑞偷偷在家里藏了一份遺囑。遺囑是他去年第一次重新做噩夢后立的，已經(jīng)公證過了，遺囑上注明了黎瑞是他全部資產(chǎn)的繼承人。裝遺囑的文件袋里還有一份巨額保險單，受益人也是黎瑞。

    這是顧懷東為保障黎瑞以后的生活所做的最后準(zhǔn)備。

    作者閑話：感謝對我的支持，么么噠！想知道更多精彩內(nèi)容，請在連城讀書上給我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