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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和魔尊身份互換后在線閱讀 - 第61節(jié)

第61節(jié)

    花玉龍抿了抿唇,在心底打了個(gè)腹稿,才開口:“你上次給東珠吃的那個(gè),能恢復(fù)聲音的藥丸子,可否……也給我一個(gè)?”

    四周彌漫的水汽讓人不得不把眼睛稍稍瞇起,花玉龍半睜著眼看他,一時(shí)令玄策想到,與她初初相遇時(shí),也是這樣的雨天。

    “從我記事起,于嬤嬤便說不了話了,內(nèi)院好些事她不能干,只能留在粗使房,她年紀(jì)這般大了,受苦得很,我就跟阿耶說情,他便讓于嬤嬤到觀里來服侍我,對(duì)我們也是極好……”

    “好。”

    忽然,頭頂一道聲音響起,花玉龍驀然抬頭,眼眸里閃爍的疑惑,似在確認(rèn)玄策這一個(gè)字里的意思。

    這時(shí),他攤開掌心,只見上面盈盈現(xiàn)出了一罐瓷白小藥瓶,遞到了花玉龍面前。

    她眼眸瞬間亮如星辰,雙手捧過藥瓶,眉眼一笑,彎似月亮,這般明媚燦爛地沖進(jìn)玄策的眼睛,他聽著她道:“謝謝玄寺丞,下次,我還給你暖手!”

    第68章 呼吸太重   “三郎,我還是,戒不掉…………

    兩人并肩走著,這回,花玉龍往他身側(cè)看了看,道:“玄寺丞,您往右邊走過去一點(diǎn),不然我傘上的雨水會(huì)把你衣服淋濕的!”

    玄策這才注意到,他的腳步竟會(huì)不由自主地往她那邊靠了過去,輕咳了聲,步子稍微拉開了點(diǎn)兩人的距離。

    花玉龍見狀,這才松了口氣,這玄寺丞畢竟是道官,走路都愛走中間。

    兩人走出了小道,花玉龍跟著玄策拐了個(gè)彎,便遠(yuǎn)遠(yuǎn)瞧見方才引路的小吏,這時(shí)他正往這邊張望過來,逋見到一紅一黑的兩道年輕身影,忙疾步上前:

    “雨下得太大了,屬下只顧著往前走,都忘了二位還沒跟上來?!?/br>
    花玉龍擺了擺手:“沒事,不過就是一條小道走到黑嘛。”

    一旁的玄策沒說話,只低頭看著花玉龍。

    小吏擦了擦汗:“我們得從這園子繞過去,二位走的時(shí)候仔細(xì)地上的青苔?!?/br>
    花玉龍點(diǎn)了點(diǎn)頭,下意識(shí)抬眼去看玄策,兩道視線一撞,就見他收了回去,只道了聲:“好。”

    園子雖比方才的小道寬闊,但路卻容易打滑,花玉龍腳上踩的繡鞋不經(jīng)濕,稍不留神就站不穩(wěn)。

    “需要本官扶你嗎?”

    花玉龍驀一抬頭,確定是玄策說的話,但他沒看過來。

    她不由想笑,玄寺丞這個(gè)問題好生奇怪。

    “不用,我可以。”

    “嗯?!?/br>
    玄策不知可否地哼了聲。

    待拐出園子,前頭的小吏回身:“到了。”

    花玉龍?zhí)饌阊赝?,入目是一面灰撲撲的青石地,四周佇立著高高的城墻,圍墻之?nèi)寬闊無比——

    “這是平日里訓(xùn)練的校場,對(duì)面就是牢獄大門了?!?/br>
    花玉龍站在這里,恍惚間猶如置身于一座孤城,雨水傾斜打落,卻沖刷不掉這股壓抑的黑暗與沉重。

    “陰氣,太重了?!?/br>
    她低喃的聲音,卷進(jìn)這風(fēng)里,一下便消失了。

    這時(shí),花玉龍看見校場旁有一處雨廊,便道:“我們從那兒過去吧,好避避雨。”

    小吏點(diǎn)頭:“正是?!?/br>
    玄策知大理寺緊忙得很,遂道:“我們?cè)诖颂幍葴厮仑┍憧?,您不必再陪著?!?/br>
    小吏朝玄策微彎身,說:“我與校場看守的寺吏通傳一聲,待見了溫寺丞,便讓他來這兒見二位,屬下就先行告辭了?!?/br>
    花玉龍見這官吏往回走的步子匆忙急切,想到方才他們走在小道上時(shí),他也是走得這般快,雖是一句話沒說,但也是看出來了,這大理寺是忙得不可開交。

    此時(shí),兩人順著雨廊往前走,剛拐過一道折,就見不遠(yuǎn)處的廊下,是有什么人在攀談。

    玄策腳步一頓,示意花玉龍不要再往前。

    她心下明了,立馬貓腰站到一旁的柱子邊,借著掩映的灌木擋住身子,旋即,抬頭朝玄策使了個(gè)眼色。

    玄策:“……”

    他是令她不要上前打擾,也沒讓她這般鬼祟……

    于是,也只好站到花玉龍身后。

    那是一男一女,女的身穿灰黃色的襦裙,發(fā)髻盤起,應(yīng)該是個(gè)已婚的夫人,看身段年紀(jì)不大,此時(shí)正倚坐在欄桿邊,只露了個(gè)背影朝向他們。

    反倒是這男子側(cè)身對(duì)著花玉龍和玄策,離得不遠(yuǎn)不近,卻是看清了半張臉,一身錦袍,面容干凈方正,并未蓄須,年紀(jì)約莫三十出頭。此時(shí)他站在這娘子的身旁,與她一道看向廊外的雨簾,單手負(fù)在身后,另一只手卻是抬起,輕柔地?fù)嶂桥拥念^發(fā)。

    雨霧蒙蒙,流水潺潺,若忽略此身何處,在這樣的寂靜里,便似住在溪水河畔。

    而那男子,應(yīng)當(dāng)是她的丈夫吧?

    花玉龍忍不住猜測,可為何會(huì)在這校場旁的雨廊下約會(huì)呢?

    這般親昵地摸著腦袋,低聲說話,男子的嘴角還噙著笑……

    女子掌心支棱著下巴,與男子說話,奈何雨聲太大,花玉龍聽不大清楚,不過這等閨房男女之事,還是不要聽清的好。

    忽而,那男子的手從她的腦袋,滑到了脖頸,再是停到了女子的臉頰處。

    驀地,這男子臉上的笑,凝住了。

    花玉龍有些奇怪,就見他的指腹反復(fù)摩挲著女子托腮的手,沉默了好一會(huì)兒后,他竟是難受地低下了頭。

    花玉龍看到他肩膀微微顫了顫,緊接著,抖得有些厲害,掌心仍抓著她的手,下一秒——

    竟是哭了起來!

    這一幕直把花玉龍?bào)@住,男子并不是什么少年了,而且看著打扮,應(yīng)當(dāng)是有些家底的,為何會(huì)在這大理寺的雨廊里,對(duì)著一婦人哭泣?

    花玉龍眼眸微瞇,就見那婦人拿起了手帕,轉(zhuǎn)過身朝向男子,要給他擦眼淚。

    而就是這一瞬間的側(cè)臉,花玉龍不由捂住嘴巴,她、她見過這位夫人!

    想到這,猛地回身看向玄策,顯然他也有了分寸,朝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女子也跟著落淚,朝他輕搖了搖頭,這回,因?yàn)樽齑娇吹恼媲辛诵?,花玉龍讀出了她話里的意思:“對(duì)不起,三郎,對(duì)不起……”

    男子轉(zhuǎn)而將她的手托在掌心,細(xì)細(xì)揉著手背,這一下,令花玉龍猜到他方才為何會(huì)哭的緣由了……

    這女子左手的尾指上,斷了半截。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雨天總是令人難過的,尤其見到有情人間相看淚眼的時(shí)候,花玉龍不知道他們?yōu)楹螘?huì)在這里,但這一刻,卻也跟著嘆息了聲。

    “我原本只是想去翻一盤,那賭坊里的銀子好賺,我也不知為何能贏那么多,但我想要賭錢,就沒想太多……”

    花玉龍朝玄策招了招手,示意他靠過來。

    玄策知她會(huì)讀唇語,遂側(cè)下一邊耳朵,下一瞬,花玉龍溫?zé)岬臍庀⒈銚淞松蟻?,直從耳根撓下脖頸,再鉆進(jìn)衣領(lǐng)子里。

    他驀然一僵,卻是沒留意她在說什么,似乎是雨聲太大,又似乎是,這呼吸太重了。

    “從前我下定決心不賭,斷了我的尾指,但還是……三郎,我還是,戒不掉……”

    那女子說話哽咽斷續(xù),聲音浸在水里,每一個(gè)字都透著心涼。

    那被喚作三郎的男子道:“在妙音閣終究不是長久之事,九娘,待你出獄后,我再給你尋一處宅子……”

    女子搖了搖頭,忽地站起了身,朝他道:“不必了,自我與你和離之日起,你便無需管我的事?!?/br>
    她的眼眶還是紅的,說的話決絕如此,但內(nèi)里卻還是藏著情意。

    男子從袖間抽出一張地契:“這是你之前當(dāng)?shù)舻恼?,我贖回來了?!?/br>
    九娘神色驀然哀傷,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男子,沒有說話。

    “我知你不會(huì)邁入我沈家大門,但對(duì)你的虧欠……”

    “三郎,我說過,我們誰也不欠誰的?!?/br>
    那男子似還沉浸在回憶里:“你往日也沒什么愛好,便是好些小賭,若不是青梅歿了……”

    “不要再說了!”

    女子忽而打斷他的話,似一下語氣重了,壓得她心口泛疼,掌心捂著,哀泣地垂著眸子,自嘲地念了句:“大都好物不堅(jiān)牢,彩虹易散琉璃脆。三郎,散了吧?!?/br>
    這時(shí),便見對(duì)面的校場處走來一道身影,看穿著,是腰佩唐刀的衙內(nèi)。

    “時(shí)辰已到,二位,該回去了?!?/br>
    見狀,玄策已然站直了身,花玉龍還在拿葉子掩著臉,他已朝那邊徑直走了過去,負(fù)在身后的袖袍里,隱隱透出了道靈符的熒光。

    就在那個(gè)三郎不注意的時(shí)候,不過一眨眼的瞬間,靈符便隱沒在了他的后背上。

    “花娘子?”

    忽然,頭頂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花玉龍心頭一跳,只覺骨頭一節(jié)節(jié)地僵硬,站起身時(shí)發(fā)出細(xì)微的摩擦聲響。

    她扯著嘴巴,轉(zhuǎn)頭朝他僵笑了下,道:“好巧啊,溫寺丞?!?/br>
    溫簡眉眼清明一笑:“不巧,衙內(nèi)說你們?cè)诖耍也胚^來的。”

    說著,視線往前一探,就看見玄策的那道身影。

    “我們就是剛好看見,不便打擾,所以……”

    她說出這個(gè)理由時(shí),連自己都覺得很正確,溫簡自然得點(diǎn)頭,道:“那女子是大理寺的囚犯,與飛錢案有關(guān),今日允她出來見一面親屬……”說到這,溫簡頓了頓:“已經(jīng)和離了,那也不算親屬。”

    他說著,就見花玉龍已跟著玄策走了過去。

    衙役撐著的傘,在雨霧中投下了一片暗影,那三郎踏下走廊,在階前回身,朝那女囚叉手彎腰,行了個(gè)禮。

    抬起頭時(shí),眼里淚光盈盈,蓄著將落還未來得及落的淚水。

    兩人沒有說話,就這樣沉默的靜止里,只有雨聲能明白他們的心意。

    花玉龍看著那男子走入雨霧中的背影,朝一旁的九娘道:“他也算有心了?!?/br>
    九娘的瞳孔聚不起光,似被打散了一樣,“若不是在這里,我們也見不上一面?!?/br>
    花玉龍正色道:“你是妙音閣的女掌事,如何會(huì)見不上面。不過是你不想見,而他有所顧忌罷了?!?/br>
    她話音一落,就見九娘眼里的淚,似那斷線的雨珠,又默默地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