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分別時,青雀聽的腦袋都大了,一臉茫然,凌寒急著拿協(xié)議找青鵠真人,是以率先帶著青雀離開了,箜篌姑娘慢了兩步,和菩葉一起離開。 離開時,箜篌臉上掛著完美的微笑,“恭喜禪師進階?!?/br> 菩葉平和的回應,“多謝箜篌女施主?!?/br> 箜篌看著菩葉,似乎想說什么,菩葉靜靜的等了幾分鐘,箜篌卻微微嘆息,最終一言不發(fā),行禮離開,菩葉微微蹙眉,有些不明所以。 待回到聽濤閣,隔著老遠,菩葉就聽到菩匪在眉飛色舞的說著什么。 菩葉笑問道,“師兄說什么呢,這么高興?” 菩匪笑瞇瞇的指著一名弟子道,“這小子今日給爺爺我爭光了,當然開心!” 原來簡一臺上,眾位掌門的爭奪已經(jīng)告一段落,正式進入了由弟子比斗確定資源劃分的階段。 無因寺因地處西漠,忘情海的資源要的再多也沒什么作用,是以這一次只要了兩處靈脈,三座島嶼和一處淬煉法器用的上品海眼,但只要這些東西并不代表其他東西就不要了,縱然不要,也可以等價交易給其他幾派。 首烏真人看上不少海島,就和菩匪商量兩派結盟,將無因寺分得的份額轉移給藥王閣,同時藥王閣愿意在將南海澤的幾處藥谷讓渡給無因寺。 是以菩匪不僅和青鵠弦心暗中勾搭,還和首烏真人簽訂了協(xié)約,可謂賺的滿盆滿缽。 無因寺和藥王閣一直都是盟友,這協(xié)約簽的一點也不意外,只不過菩葉倒是奇怪為什么弦心真人愿意讓渡一部分小世界的利益給無因寺。 “因為你覺醒并掌握了河圖冊?!逼蟹思毤毥o他解釋,“歷來河圖洛書并行,修煉兩者的人都對對方有種奇妙的感應,就算弦心不告訴你小世界之事,待得你修為日益高深,也可以知道弦心真人的廟算?!?/br> 他似乎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是一直翻來覆去的道,“這是一種微妙的感覺,就好像生而知之一般,我翻閱過以前修煉河圖卷的高僧手記,他們都曾說過同時代修煉洛書冊的道人和他們之間有著絲絲聯(lián)系,根本無法避開?!?/br> 菩葉聽后心下若有所思,他想起了這兩日箜篌的異樣,難道說箜篌姑娘也在修煉洛書冊?可洛書冊明明是弦心真人的證道之基,根本不可能讓他人染指,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說起來師叔談的怎么樣了?”一直在旁聽的相若看著兩人談話告一段落,才輕聲道,“其他兩派是否提出了一些苛刻的條件?” 菩葉搖頭,不昏頭的他和恢復鎮(zhèn)定的箜篌,再加上精明的凌寒,今天一整天的協(xié)商幾乎將所有事情都確定下來了,他拿出玉簡,將商量好的東西一一告訴菩匪等人。 菩匪安靜的聽著,聽完后才道,“小世界并非安全無虞,雖說先進去的人非常危險,可也會得到莫大好處,菩葉,本來我是打算讓你跟著第一批人一起進去,不過前些日子我收到師兄的傳訊,他建議等你回去后,就去閉關潛修,讓你好好沉寂一段時間。” “不過現(xiàn)在看來,我倒是覺得你不用再去了?!?/br> 菩葉一愣。 “其實一直以來,修士界都有佛修是討巧之路一說。上界修士并非全是天縱之姿,人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縱然在上界,也需要凡人,也需要修為低下之人,畢竟站在大道頂點的也就那么幾個,他們也需要人手、弟子、仆從,所以從下界到上界并非難事。尤其是我等佛修,只要能悟透,白日飛升亦不在話下?!?/br> 菩葉頭一次在菩匪臉上看到沉穩(wěn)甚至到肅穆的表情,這位一直嬉皮笑臉的大胖和尚沉穩(wěn)的坐在面前,如山如岳,“所以師兄說你修為太快,擔心你根基不穩(wěn),我并不以為然。” “你前些日子有些魔障,這是很平常的事?!逼蟹藬[手,語氣平靜,“你才14歲,毛孩子一個,修成澄明之心,看著應當贊揚,但我卻覺得這全是狗屁,什么澄澈,那只不過是因為你太年輕,根本沒經(jīng)驗!” “的確純凈,那是因為尚未被染上顏色?!?/br> “若被染上顏色,再洗凈鉛華,重復純白,那才是真正的明澈如琉璃,透徹干凈?!?/br> “是以我看著你焦躁不安,看著你執(zhí)著入魔,看著你如無頭蒼蠅到處想法子,卻沒有提醒你,你是否怨過我?” 菩葉連忙開口,哪知菩匪根本不讓他說話,一揮手,接著道,“在我看來,只有入魔了,才知道什么是入魔,才能明白入魔是什么狀態(tài),才知道真正的清明究竟為何?!?/br> “我?guī)煾傅膸煾福阍摻袔熓遄娴囊晃桓呱?,雖然已經(jīng)入土成舍利子了,但我始終覺得他有句話說的很好?!?/br> “所謂紅顏如枯骨,我輩修佛之人當慎重持戒,規(guī)范己身,方能入道……這全是狗屁??!” “你去問問現(xiàn)在的弟子,紅顏如枯骨是什么意思,他們八成會說,山下的女人如狼似虎,他們要保持一顆琉璃心,莫要入了凡塵,致使百年修行,毀于一旦?!?/br> 菩匪此刻滿臉不屑,嘴角帶著譏諷冷笑,說出的話卻入木三分。 “可他們這群長齊了毛甚至都禿了好幾次的傻缺們,連女人的小手都沒拉過,連情愛的滋味都沒嘗過,有何資格虛偽的說紅顏枯骨紅粉骷髏?他們真的懂此中之意嗎?” “他們明白何謂相思,何謂不悔,何謂??菔癄€,此情不改嗎?!” “他們根本不明白?。。∪胧莱鍪?,尚未入世,又何來出世?!” 菩葉呆呆的看著吐沫星子亂飛的菩匪,心中生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他掃過臉色鐵青的相若,耷拉著腦袋的相悟,微笑的看著陽臺小花的相和,輕聲道,“師兄……似乎對此深有感悟?” “當然!!”菩匪一拍地板,語氣滄桑,“我曾經(jīng)為了感悟何為情,專門跑到嫵云谷調(diào)戲小姑娘,后來真的體悟到了,才明白,情之一字,最傷人心。” 菩葉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突然發(fā)覺,他一直以來都對出家人的理解不太恰當。 想想敢視天下人于無物的法凈,想想黑的流油的菩花,再看看這位一心感悟情愛的菩匪,才恍然明白,佛修佛修,所謂的和尚,并非只是他上輩子以為的誦經(jīng)問禪,清規(guī)戒律,不問世事的出家人。 佛修,修的是一顆無畏無愧的心,一種普渡眾生、濟世天下的信念,所謂酒rou穿腸過,佛祖心中坐,不提菩花,單說他師父法凈和眼前的師兄菩匪,他們都犯戒,都貪酒色,也都心染塵埃,可他們還是堅定著自身的信念,一往無前,并證得羅漢果位,甚至法凈還成為了化神菩薩。 為什么?誦經(jīng)誦經(jīng),他們不再是誦經(jīng)人,而是譜寫真經(jīng)、譜寫歷史的人。 突然,菩葉心中升起一股欲念,如烈火燎原,染遍全身。 他也想成為這樣的人。 那一日的談話讓菩葉感觸良多,同時心中信念更加堅定。 他恢復了每天的早晚課,會在朝陽初升之時迎接第一縷日光,會在傍晚星光閃爍之時揮別夕陽,會認真的和相若討論關于小世界的謀劃,會幫助青雀給她的鸞鳥洗澡,會和箜篌姑娘討論鳳首箜篌的指法,會于每日休憩之余為陽臺上綻放的花朵澆水,更會于深夜入睡前喝掉那晚藥,然后一夜好眠。 他依舊會覺得精神懨懨,依舊會察覺元陽損失,但他再也沒有夢到藤小紅。 他會在他稚嫩時幫助他,然后含笑看他展翅高飛。 十余日過后,雖然因元陽損失導致根基有損,但菩葉卻神采奕奕,菩匪也不以為意,用他的話來說,元陽充足雖然是好事,但太多了,陰陽不協(xié)調(diào)也容易壞事,他甚至還替菩葉去找首烏真人要了個藥方,拿了些陰屬性的靈藥給菩葉服下,幫助他調(diào)理身體。 就這樣,隨著菩葉、凌寒以及箜篌三人將小世界之事全部討論完畢,菩匪等幾大掌門也就忘情海一事做出了決定。 根據(jù)這旬日的比斗,弦心真人作為最先出手的人,天門派獲得了幻海閣在忘情海百分之二十五的資源,云華派和嫵云谷聯(lián)手,同時分走了百分之二十和百分之十五,青鵠真人不置可否的拿走了百分之十,意思了一下,藥王閣拿走了百分之十八,無因寺拿走百分之八,最終留給了幻海閣只有區(qū)區(qū)的百分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