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其實當(dāng)初蔣貴妃求親,也是出于政治上的考量,那時皇上還未立太子,恪親王又娶了謝明心,一下子把長寧侯、襄陽侯甚至肅國公和溫國公府都拉到了敦親王那一邊去了,蔣貴妃素來知道長寧侯府的大房二房與三房不睦,所以才想出這個釜底抽薪的法子,雖然謝家三房是庶出,但謝子昀給皇八字做過伴讀,又為朝廷立了大功,在官場上很有人脈,蔣貴妃就想把他拉攏過去。 清如神色黯淡:“雖是這個理兒,只是三弟的命也太苦了!” 這時,臥房里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清如連忙趿上淺藍綾子繡鞋,下炕去了。 紫綃那邊也端了茶點來,蕊心看了看,除了一壺龍井,還有一碟雪梨羹,一碟鴨梨酥,一碟松子糕,上面涂了一層薄薄的梨醬,紫綃抱歉笑道:“太醫(yī)說大爺咳得厲害,叫多吃梨鎮(zhèn)咳化痰的,所以小廚房里現(xiàn)在都是做的這些點心?!?/br> 蕊心咬了一口梨醬松子糕,笑道:“挺好吃的!”又問,“到底大哥的病怎么樣了?” 紫綃回身看看了臥房,低聲道:“三姑娘不是外人,我也不瞞您,太醫(yī)說……若有造化,就能撐到年下。” 蕊心一震,心里莫名的酸澀,她與謝子昆這個大哥實在沒有什么太深的情分,只是為清如傷心。 紫綃冷笑道:“奴婢說句不該說的,我們大爺有個三長兩短,世子之位早晚是四爺?shù)模褪沁@樣,大太太還是貪心不足,還想插手二房的事!” 這時,大約謝子昆情形還是不好,清如在屋里喚道:“紫綃,去拿我的對牌,去太醫(yī)院請鄧太醫(yī)來!” 紫綃向蕊心行了個禮:“姑娘恕罪!” 蕊心幫不上忙,也不好再坐下去,只得到外面叫瑩心一起回秦氏的院子,順便又去看了看秦氏,出來的時候,忽然想起那日替清如算的年下各類燈燭的開銷還貼身帶著呢,剛才只顧著說話,竟忘了交給清如了,遂又走著去了凈植居。 從秦氏的院子走到凈植居,需要穿著園子,蕊心就一面走,一面看著園子里一大片一大片的臘梅,開得烈烈如焚,玉瘦檀深,霜姿雪韻,不時吹過一陣寒冽冽地風(fēng),吹得梅瓣上的碎雪都簌簌得落了下來。 蕊心正饒有興致地看著茂密葳蕤的梅花,忽然聽見梅林深處,隱隱飄出細細地低語,聲音雖然不高,卻透著焦急和無奈。 “姑娘千萬別犯傻了,連太醫(yī)都說大姑爺不中用了,姑娘才二十出頭,可千萬要為自己打算??!老奴是打小看著姑娘長大的,怎么忍心姑娘下半輩子無依無靠呢!”一個中年婦人說道。 “嬤嬤您不必再說了,當(dāng)年祖父把我嫁到謝家的時候,就知道姑爺是這個樣子,那時滿京城誰不夸祖父重信守諾?這兩年國公府能夠興旺發(fā)達,還不是人家看咱們家風(fēng)清正,跟溫國公府締結(jié)姻親的都是有實權(quán)的勛貴,如今要我改嫁昌平侯,又算怎么回事!”是清如。 “姑娘,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咱們國公府的哥兒在外頭都爭氣,也不怕閑言碎語——唉那昌平侯爺時常到咱們國爺府做客,雖不好明說結(jié)親之意,可是他對姑奶奶的心意,老奴還看得出來!那昌平侯爺也算對姑娘有心了,憑他如今的勢頭,就算娶個國公府未嫁的嫡女續(xù)弦,也是娶得的?!眿邒哒f。 清如似乎背過身去了,腳下的殘葉有細細的響動,“那就叫昌平侯找個貴女續(xù)弦吧,我已經(jīng)想好了,姑爺去了之后,我就到棲霞庵去,長伴青燈古佛!” 那個嬤嬤抽泣了兩聲,“若是姑娘有個一男半女,您愿意去哪里隨您,可是您跟姑爺半點骨血都沒有,就是您想為他守著,你那個如狼似虎的繼婆婆能容得下您嗎?” “嬤嬤先回去吧,不要再說了,這是在侯府,姑爺還沒吃藥了,我該回去了……”說著,只聽清如快步向?qū)挻蟮酿飞献邅怼?/br> 蕊心趕緊退了兩步,躲到一塊白石假山后面,她撫了撫胸口,想著千萬不要讓清如看見,她雖然愛聽八卦,可如果讓人當(dāng)場捉住,也太尬尷了! 等她平靜下來,才突然覺得清如的心思實在讓人捉摸不透,昌平侯鄭家,她只聽櫻桃說過一次,絕對的鉆石王老五,更何況溫國公府替她相中的人,人品一定也不錯,可是為什么清如執(zhí)意不允呢? 難道她跟謝子昆真的情比金堅嗎? 進了臘月,府里的人情往來的就更忙了,不過跟蕊心有關(guān)的,就是英親王府往侯府頒過兩回賞賜,蕊心的那一份仍然是最貴最好的,最后這次,英親王府還派了一位七品女官過來,那女官也是個好說笑的,頒賞賜的時候往各位太太姑娘院里都走了一圈兒,來到涵芬榭的時候,那位女官屏退左右,悄悄地對蕊心道:“王爺叫姑娘耐心等候,太子初立,這半年來前朝和后宮都頗不平靜?!?/br> 女官的話蕊心焉能不明白?她很想讓女官回去告訴思淳,她已經(jīng)與宋珩換過庚貼了,可她當(dāng)然沒有開口,說到底,人家女官又不是替英親王求親的! 不過朝廷仿佛的確很不平靜,既使蕊心作為侯府宅女一枚,都能夠感覺出來,在她有限的交際來往中,幾乎每一次貴女們聚在一起,都會談?wù)撈鸪⒌娜耸伦儎?,京城的?quán)貴之間都是親戚連親戚,很難找到哪一家與這些被處罰的官員之間完全沒有關(guān)系的。 動靜最大的當(dāng)然是原先的諸首輔被查實瀆職貪污一事,被抄沒了家產(chǎn),另外還有禮部尚書吳應(yīng)奎被貶為廬州司馬,兵部侍郎司空杰被發(fā)配,戶部主事李會先被革職,通政司的袁天炎下了詔獄,還有治國公和潁川侯家被奪了爵,在這些落馬的權(quán)爵官員中,治國公和吳應(yīng)奎、李會先是康親王的人,潁川侯和司空杰袁天炎則是太子的人,這樣的結(jié)果,讓人摸不清皇帝到底是要扶植哪一派,打壓哪一派。 對于這個問題,蕊心曾經(jīng)討教過子晟,子晟用一句俗語說出了這些人被革被貶的原因:槍打出頭鳥。 原來,這些落馬的人,都是康親王和太子陣營當(dāng)中的激進分子,他們太急于擴張自己陣營的實力,而且做得過于明顯了。皇帝雖然已年過不惑,卻還是喜歡權(quán)力的,誰愿意看見自己還中氣十足呢,那邊已經(jīng)有大臣在忙不迭地為新主子賣命了。 而且,子晟還告訴他,在這一點上,恪親王就做得很好,雖然恪親王的生母賢妃與太子生母大周后是同鄉(xiāng),但恪親王只是與康親王一派劃清界限,這就得到了太子的贊賞,另一方面,恪親王卻表現(xiàn)出對皇帝的忠誠,從不拉幫結(jié)派,也不允許英親王拉幫結(jié)派,讓皇帝老爹對這個兒子也感到很滿意。 怪不思淳遲遲不敢向長寧侯府提親,英親王的生母莊妃是賢妃的庶妹,若英親王再與襄陽侯結(jié)親,恪親王與英親王與長寧侯府的聯(lián)系就更深了,必然形成康親王和太子之外的第三股勢力。這樣,恪親王和英親王不僅會被太子一派忌憚,還會讓他們在皇帝眼里木秀于林,畢竟,皇帝最了解自己的兒子,恪親王和英親王的才干,可比康親王和太子強多了。 恪親王的忠誠當(dāng)然得到了獎賞,比較明顯的就是謝墀年前遷為正三品的金陵指揮史。 作者有話要說:要過年了,過年總有許多熱鬧可看,侯府也不例外~~~~~~~~~~~~~~~請親們留下您寶貴的花花,謝謝~~~~~~~~~看了親們留的關(guān)于大嫂的評,寫得很精彩,清如的最后歸宿也會表現(xiàn)同一個主題:一切歸屬于善待她的人。 第39章 宋珩的秘密 謝墀升遷,就要向朝廷表示一下敬業(yè)精神,回家過年的時間就要延后一些,不過翁二先生顯然沒有謝老爹那樣敬業(yè),一進了臘月,就給學(xué)堂里放了假,蕊心暗贊翁二先生是個特別能體會學(xué)生心情的好先生。 住在小青煙巷的學(xué)子們都打好了小包裹準(zhǔn)備回家了。雖然還沒定親,令國公府今年送給長寧侯府的節(jié)禮卻格外豐厚,還特別挑了一些上好的翡翠、東珠和南邊兒來的蜀錦,特地送給蕊心。氣得錦心好幾天看見蕊心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襄陽侯這邊是女家,當(dāng)然不用給令國公府送禮,然而楊氏還是要宋珩回家之前一定來一趟,單獨從她的庫房里選了兩塊藕絲羅和一只赤金祥云冠,叫宋珩打包袱帶回去。 蕊心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宋珩站在楠木束腰透雕八寶聯(lián)春案上,教子昂寫字。子昂早就進學(xué)了,只是謝墀不在家,楊氏約束不了他,蕊心才穿來時,教過他一陣,但是后來蕊心忙著跟平氏斗法,難免有所疏乎。這半年子晟約束著他,好了許多,不過子晟一不在跟前,他就撂下書本玩去了,后來宋珩又不時地督促他,子昂逃不過子晟和宋珩兩個人的圍追堵截,只好乖乖讀書,不過學(xué)業(yè)也大有長進。 隔著珠簾,蕊心看見楊氏正坐在炕上鋪著的青金鑲邊深紫條褥上,笑意澹澹,素心穿著半舊的淺杏色萬福同心紋裙襖,含笑聽楊氏長篇大套地說著家務(wù)人情話。 蕊心淺淺地跟宋珩見了個禮,聽到楊氏招呼她進去,就移步進了耳房。 楊氏上來就說道:“快陪你四meimei說說話吧,這孩子,唉,大太太做得也太過了!” 蕊心立刻聯(lián)系到前幾天聽來的八卦,兩眼放心地問道:“聽說大伯母被大伯罵了一頓,有這回事吧!” 素心低下頭去,低聲道:“父親為我說幾句公道話,我本是感激不盡的,可是……這叫我以后怎么見母親哪!” 蕊心道:“那也是大伯母自作自受,家里擱著那么多針線上的人她不用,偏偏叫你沒白沒黑的做,就算是府里的丫頭,也沒有這樣被人使喚的!” 平氏被罵的引火索其實不是素心,而是謝堅屋里的翠姨娘。 翠姨娘年輕嫵媚,又念過幾天書,很得謝堅的寵愛,她養(yǎng)了一只波斯貓,前幾天無緣無故竟溺死在水塘里了,翠姨娘一口咬定是大太太屋里的紅綃干的。 謝堅就到平氏屋里來,替翠姨娘抱不平,這時恰好碰上素心到平氏這里來送做好的活計,素心摳摟著眼睛,整個人清減得連衣裳都顯著肥了,謝堅勃然大怒,同平氏大吵一場,平氏才送走了灌小姐這個瘟神,又被丈夫罵了一頓,當(dāng)天就賭氣說她病了。 不過后來據(jù)檳榔提供的獨家新聞稱,就在謝堅為翠姨娘出頭的前一天,她看見芭蕉跟翠姨娘身邊的小玲兒偷偷在園子里不知議論什么。 素心的智計,蕊心是知道的。 素心紅著眼圈兒道:“若單是這一件,不過我辛苦些,也沒什么,可是母親,她竟要我嫁給她的娘家侄子!” 蕊心怔住了,竟還有這樣的事!雖然嫡母給庶女擇親事天經(jīng)地義,可是如果太不靠譜的話,難免要招來一個苛待庶女的名聲,蕊心道:“她娘家侄子不是已經(jīng)跟一個通判的女兒定了親了嗎?”蕊心之所以這樣清楚,是因為她剛剛來到這里時,平氏就曾經(jīng)想用卑劣手段把蕊心許給她的寶貝侄子。 素心搖頭道:“不是那一個,我是庶出,哪些配得上人家的嫡子,母親說的是平家庶出的五少爺,聽說那位五少爺?shù)囊棠飬柡Φ煤?,把正頭夫人都壓下去了?!?/br> 先不說五少爺如何,單是這兩層婆婆想想就恐怖,蕊心溫言道:“這是一件,再一件,承陽伯府的子弟如今也沒有成器的,你看看灌姨媽就因為娘家不得力,才整日在她婆家人面前做小伏低,四meimei萬萬不能嫁過去?!?/br> 蕊心懷疑平氏有偏執(zhí)型人格障礙,不斷地想把謝家的女兒嫁到平家去,又想把娘家的親戚嫁進侯府來,還怎么讓謝家吃虧怎么來,月老兒都要被她氣死了! 素心點頭道:“若是旁的事都不要緊,可是我姨娘沒了,我只能自己出頭,昨兒我跟父親說了母親的意思,父親很生氣,立時就要去找母親,被我死活拉住了,今兒一早,父親就不讓母親出門了,也不讓母親再管我的親事?!?/br> “大伯母被禁足了。”蕊心的聲音中有掩飾不住的幸災(zāi)樂禍,楊氏對她皺皺眉。 素心道:“可是這樣一來,我與母親那邊就徹底僵了,恐怕連二jiejie以后都不會理我了!”說著,哀聲哭起來。 原來素心叫謝堅看見她做繁重的活計,只是為擺脫這樁倒霉親事而設(shè)計的一個前奏,只有先讓謝堅對平氏有了一個苛待庶女的印像,才能保證第二次告狀一舉成功。 可是楊氏這個出嫁女也明白,女人出了嫁,若一旦在婆家有個不順心,就得指望娘家人給出頭,這些年謝墀后宅中的姨娘沒幾個省心的,還不是肅國公府硬氣,謝墀明智,才替她擺平這些事。也難怪素心這樣傷心。 楊氏勸道:“侄女兒想開些,這也是‘兩害相權(quán)擇其輕’,不然,若真嫁了過去,到時候豈不要一輩子吃苦,你放心,你父親和叔父都是侯爺,到時候若是你母親看不明白,橫豎還有我們呢!” 素心立刻跪下道:“嬸子……”邊哭邊說,“有嬸子這句話,我的心也算擱在肚子里了,我只是羨慕麗心,竟有嬸子這樣的母親!”一頭說,一頭抽抽答答地哭。 蕊心道:“其實母親疼你的心是一樣的,只不過礙著大太太,不好顯出來,往后四meimei心里有數(shù)就行了?!?/br> 素心這才轉(zhuǎn)悲為喜,眉眼間漸漸有了笑容。 一時素心走了,蕊心道:“聽說母親把舊年的藕絲羅給了表兄了,可惜我還沒見過呢!” 楊氏笑道:“也不是什么貴重之物,不過因為如今江南的幾位織造嫌費時費力,不大織這樣的東西,京城也就不大見了,穿出來竟比旁的衣料新鮮!” 宋珩已經(jīng)在外頭聽見了,笑道:“表妹若好奇,就自己拿出來看吧——在我的書篋里?!彼耘f伏案看子昂練字。 蕊心走過去,看見那書篋是用纖細的青絲竹篾所編,極其精巧,打開來看時,見一堆黃舊的厚書旁邊,塞著一塊冰藍色的藕絲羅,經(jīng)緯極細極密,細膩柔滑,怪不得織造府中最熟練的女工,一月也只能堪堪織就三五匹呢! 蕊心欣賞完了,準(zhǔn)備把藕絲羅塞回去時,忽然看見書本當(dāng)中露出一端象牙圖軸,她是早知道宋珩擅長丹青的,卻一直無緣觀賞,就順手把畫軸抽出來,展開看時,絲絹橫幅上畫著一位妙齡女子,蕊心騰得臉紅了,宋珩何時把她畫下來貼身帶上了?旁邊還有一行小字:海棠紅暈潤初妍。 但是只是一瞬之間,蕊心就滿心疑惑,她何時有過這樣的煙霞紫的斜襟短襦,這樣淺黛紫的錦綬八團裙子,而且眼角邊還有一顆淺淺的滴淚痣! 正在蕊心愣神的功夫,宋珩不知什么時候從后面過來,慌亂地收起畫軸,支吾道:“這……這是我照著畫本胡亂臨摹的……”說完就將畫軸塞回了書篋。 如果他不這樣緊張,說不定蕊心還真的會這么想,可是宋珩欲蓋彌彰了,這是怎么回事?經(jīng)過半年的相處,楊氏已經(jīng)把宋珩當(dāng)作準(zhǔn)女婿了,蕊心幾乎把宋珩當(dāng)成未婚夫了,他還有什么不能對她坦誠相見的事嗎? 蕊心原本明媚的心情霎時灰黯起來。 不過有兩個人依然很明媚,清如走過纖塵不染的竹橋,遠遠地就看見謝子昱與劉世凌,勾肩搭背地走過來。 劉世凌是劉閣老的庶子,他的姨娘爭強好勝,非要他跟著嫡長兄劉伯凌來謝家的學(xué)堂里讀書,他又不是那塊料,想回家又怕父親對他用家法,只好一日一日在學(xué)堂里挨著,沒過幾日,她就發(fā)現(xiàn)大房的昱哥兒與他臭味相投,兩人經(jīng)常趁著下了學(xué),一道出去逛青樓,玩戲子,劉伯凌說過他幾回,后來也就不管了,這劉世凌本就是風(fēng)月場中的老手了,子昱以前不過頑劣些,自從跟劉世凌混在一起之后,竟比先前又壞了十倍。 不知為什么,子昱在侯府中除了怕他的閻王老爹,就是怕這位大嫂,見清如粉面含霜的走過來,子昱臉上洋溢的笑容立刻凍在了嘴角。 清如的聲音波平如鏡,問道:“四弟這是要去哪里呀!” 子昱額角冒出冷汗,結(jié)結(jié)巴巴道:“我……我……” 劉世凌不了解陳清如,誕笑道:“我跟子昱……” “我問的是我家四弟,沒問您!”清如的聲音里帶著不屑。 子昱趁這會兒工夫,趕緊組織好答案,“世凌兄要回家去了,我請他去酒樓吃頓飯……” 清如幽幽一笑,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道:“請四弟移動幾步,我有幾句話,要囑咐四弟……” 子昱腳下如被施了魔咒一般,跟著清如走到一邊,清如說:“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請四弟謹(jǐn)慎擇友,否則,哪一天惹出禍端來,悔之晚矣!” 謝子昱莫明詫異,往日陳清如總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溫言勸導(dǎo)過他,難道真像母親私下里說的,謝子昆要不行了,謝子昆一死,世子之位就是他的,清如以后沒有倚靠了,只能任憑他們母子搓圓揉扁。 謝子昱很高興,以后終于可以挺直腰板對這個大嫂呼來喝去了,他這樣想著的時候,清如已經(jīng)走遠了。 等離得很遠了,清如才問紫綃,“那件事你派出去的人查的怎么樣了?” 紫綃道:“已經(jīng)差不多了——不過,好像世子的人也在查這件事,他們好像連證據(jù)都拿到了!” 清如眸子里精光一輪:“哦?”她倒真沒想到謝子昆一個將死之人,還能有這樣的能量!清如緩緩地微笑,沒什么奇的怪,平氏殺了他的兒子,憑謝子昆的為人,怎么能讓平氏的兒子堂而皇之地繼承長寧侯的爵位呢? 謝明心和謝子昆這姐弟倆都這樣足智多謀,比起只知道吟詩風(fēng)弄月的公公來,還真是青出于藍。 清如道:“那咱們就先按兵不動,叫世子快意恩仇一回罷?!庇只仡^看看謝子昱昂揚得意的背影,笑道,“我剛才,也算仁至義盡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千羽親的長評,寫得好詳細哦,腦補也很詳細,偶內(nèi)牛滿面了,200點紅包送上~~~~~~~~~~~~~劇透一下,清如會有幸福的結(jié)局啦,啦啦啦~~~~~~~~~~還有關(guān)于英親王的一點,我覺得他之所以在暫時不能娶女主的情況下連個解釋都沒有,主要在于他的軟弱,他剛才五云溪邊信誓旦旦的說了,我會去提親,轉(zhuǎn)臉兒就說,sorry啊,偶現(xiàn)在還不能娶你啊,那個嚴(yán)如珂盯上偶了,偶不怕她,偶主要怕她的首輔老爸呀,所以英親王很糾結(jié),糾結(jié)來糾結(jié)去,就糾結(jié)成沒結(jié)果的結(jié)果了…… 他內(nèi)心深處很想讓女主等他,可是也知道這樣的要求很無理,所以說不出口…… 第40章 世子 印月池畔的臘梅開了,又逢上幾場好雪,蕊凜冰霜,疏影臨水,各房的花瓠和鳳尾尊里,幾乎日日供著新折的紅梅。 謝墀也回來了,蕊心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老爹,謝墀的相貌不及謝堅飄逸瀟灑,紫棠色的面皮,目如寒星,卻凜然有一股威勢,帶出強大的氣場,總的來說,謝墀同樣繼承了謝家美男的優(yōu)良基因,雖然比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謝堅多了幾分風(fēng)霜之色,卻另有一番堂皇的氣派。 跟隨謝墀回來的,還有一位壽姨娘,是謝墀在江南收的良妾,壽姨娘有七分姿色,蕊心觀察了她幾日,發(fā)現(xiàn)壽姨娘脾氣溫和,眉眼總是順著,這個妾是謝墀自己選的,看來謝老爹選妾還是蠻有眼光的,知道寵妾滅妻會家宅不寧。再看看麗心的姨娘洪姨娘和現(xiàn)在攆到莊子上的喬姨娘,一個是平氏的親戚,一個是楊氏的丫頭抬的姨娘——這……蕊心扶額,只能說明平氏居心叵測,楊氏識人不明。 謝墀回京后,白日走馬燈似的應(yīng)酬會客,忙得腳不沾地,只有到了晚上,才有時間與家人坐下來,敘敘別來之情。 他查問了子晟和子昂的功課,很是滿意,對子晟請了翁二先生這件事大為贊賞,認(rèn)為他不但請到了良師,還有機會結(jié)交一群益友,說子晟以后如果入仕,這些人都會成為天然的人脈。 楊氏又說起幾位姑娘的親事,說麗心年紀(jì)還小,想等明天秋闈或是后年春闈結(jié)束之后,再替她擇婿,謝墀對楊氏很是贊賞,笑道:“你這位嫡母寬和大度,麗心是有福的了,可惜大嫂那人……只是大房的事,咱們也不好插手。” 蕊心暗想如果謝墀知道平氏是怎么插手二房的,估計就不會這么說了,但楊氏怕謝墀聽了生氣,早就囑咐蕊心不許說。 宋珩的事,謝墀是早就知曉的,對蕊心笑道:“你外祖母的眼光,我是盡信得過的,令國公與我也有交情,聽說他的夫人也是個好相處的,只是女兒千萬要晚嫁幾年,多在家做幾年嬌客,爹再把你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嫁出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