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蕊心有點不大相信地看著云飛,云飛拍拍胸脯道:“咱們只管用事實證明,不過,你為了報答我,可要給我生上七八十個兒子!” 蕊心抽出手來打他,笑道:“你來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沒正經(jīng)的話么?” 沈云飛看著她紅撲撲的臉兒,白皙粉嫩,黑杏仁似的眼睛,水盈盈的,胸臆間一陣情動,恨不得立時將她揉進(jìn)懷里去,蕊心看出了他的意圖,連忙跳開,這可是長寧侯府的園子,叫人看見,可就熱鬧了。 蕊心退后兩步,站在一叢碧葉之后,guntang著臉兒道:“我要走了,你也快回去吧,又不是沒有見面的時候了,只怕到時候你看厭了!” 云飛不好再追,笑道:“若要看厭了你,除非嫦娥下凡塵?!?/br> 蕊心低頭笑著,沿著小園香徑往前走,看看碧澄澄的天空,微笑著,看看林梢上輕纖剪影般的燕子,微笑著,看看層層疊疊的絢麗菊瓣,微笑著,她神飛天外,冷不丁面前冒出一個人來,把她嚇了一跳。 一個穿杏黃衫子的丫頭婷婷地向她施了個禮,道:“三姑娘,您這是要去哪兒?。俊痹瓉硎清\心屋里的白玉。 錦心東窗事發(fā),水晶被攆出去后,館娃閣只剩下了白玉一個大丫鬟,蕊心這才意識到原來她走的這條路并不是回涵芬榭的。 白玉到底是錦心屋里的人,蕊心當(dāng)然不能叫她瞧出破綻來,臨時編了個借口,就說:“我去積微閣找依蘭有點事。”許氏這會兒只怕還在正堂陪程氏吃飯,蕊心就說找依蘭。 白玉就告退走了。 蕊心想,既然扯了謊,就不便立即回涵芬榭了,一徑到了積微閣來。 沒想到許氏已經(jīng)回來了,正坐在繡架后頭繡花呢,蕊心問道:“嫂嫂沒跟著一起吃飯么?” 許氏抬頭,看見是蕊心,將針往繡幅上一別,站起來笑道:“母親體諒我,叫我早回來了!” 蕊心笑笑,恐怕是許氏那一通連珠炮,轟得程氏毫無招架之力,為了維持和諧的氣氛,楊氏才叫她早回來的吧。 蕊心點點頭,就去看繡架子上繡花,只繡了一半的幅面上,桃杏生姿,紫陌芳菲,色彩深紅映淺紅,繁復(fù)難辯。再看看一旁的線軸,粉白,淡粉,深粉,桃紅,玫紅,大紅,暗紅,撲朔迷離地令人頭暈?zāi)垦!?/br> 許氏挑出一根深玫色繡線,一根金紅色繡線,問蕊心道:“meimei看這朵桃花用哪種顏色繡好?” 蕊心想了一下,她現(xiàn)在心情明媚,就指著那根金紅色的繡線道:“這一種吧,顏色鮮亮,繡出來顯得熱鬧些?!?/br> 許氏笑道:“我跟meimei想到一處去了,meimei成親是大喜事,當(dāng)然要繡得繁花錦簇的才好。” 蕊心吃驚道:“怎么?嫂嫂是想……” 許氏稍稍提起煙紫色的吳錦百合裙裾,走到繡架后面,笑道:“你哥哥和我早就為各位meimei們備下了賀禮,不過我想著,meimei到底是二爺?shù)牡沼H妹子,自是與旁人不同,我這個作嫂子的,也要表示一番心意?!?/br>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右手一直在痛,今天歇了一天,才好一點,呃……這就是傳說中的鼠標(biāo)手么~~~~~~~~ 第64章 嫁奩風(fēng)波 蕊心大受感動,忙施禮致謝。像長寧侯府這樣的人家,銀錢銅甸,首飾綾羅,不過是從庫房里讓下人取來就是了,許氏的這副繡品,卻是再快也要兩三個月才能繡成,況且繡花的滋味蕊心也知道,是要以頭暈?zāi)X漲腿抽筋為代價的。許氏為人精明有手腕,卻不虛偽,蕊心越來越喜歡這個嫂子的性情了。 許氏見蕊心不早不晚地這時候來了,就問道:“meimei來積微閣有什么事嗎?” 蕊心笑道:“原是想找依蘭jiejie聊會兒天的,嫂嫂在這兒正好,我好一陣子都沒跟嫂嫂說話了。”許氏當(dāng)然不知道她是見了沈云飛之后,為了打掩護(hù)才來的,只當(dāng)她是聽了程氏的話,心里不痛快才想找人說話的。 當(dāng)下就叫依蘭沏茶拿點心,姑嫂倆脫了大衣裳,到耳房的炕上去說話。 已是十月,秋老虎卻余威不減,蕊心今天裹得齊齊整整地去見程氏,身上早濕透了,積微閣的耳房又朝陽又暖和,蕊心只穿著妃紅色織金花羅夾衫,月白色的銀絲繡五彩菊花撒腳褲,與許氏坐在炕上閑聊。 許氏與她說了許多婆媳相處之道,又勸道:“咱們女子嫁丈夫,嫁的只是那一個人,只要姑爺待你好,就算一時有些不省心的瑣碎小事,也沒有過不去的!” 許氏說這話的時候,大約是因為屋里暖和的緣故,薄施粉黛的臉兒明如滿月,熠熠生輝,連帶兩彎鳳目都飽含著幸福的光暈,蕊心想,看來子晟待她還不錯。 二人正在這里說著,忽然外頭傳了一聲:“二爺回來了!” 許氏像是全沒料到謝子晟會這時候回來,忙忙地趿上大紅繡鞋,到外頭相迎,蕊心也是慌張,雖然是自己哥哥,可她穿成這樣,還真有點不好意思,趕緊拿起大衣裳套上。 簾外就傳來許氏嬌柔的聲音:“二爺怎么這時候回來了!” 謝子晟語氣中含著滿滿的笑意,道:“陳大學(xué)士午間帶我們一班人去邀月樓喝酒,吃了飯覺得熱,回來換身衣裳?!?/br> 耳房和正房之間只掛著一副桃紅撒花軟簾,午后白晃晃的陽光照進(jìn)來,蕊心在耳房穿著衣裳也能看到外頭的情景。說著話的工夫,寶硯早就聽說子晟是回來換衣裳的,這時已經(jīng)把衣裳拿來了,才想伺侯子晟穿上,子晟卻一把抓過來,對寶硯道:“你下去歇著吧,叫你二奶奶來就好!”說著把衣裳給了許氏,還沒等寶硯離開,子晟轉(zhuǎn)過臉去,對許氏道:“自然也是為了回來看你一眼?!?/br> 寶硯腳下一滯,匆忙退出門去了。 許氏有些小小得意,卻佯嗔道:“也不怕人笑話?!?/br> 子晟笑道:“這又怎么叫人笑話了,”又低一低聲音,笑道,“我在外頭,想你想得厲害呢!”蕊心心頭跳了一下,這是沈云飛的臺詞好吧! 許氏剛才在耳房里也脫了衣裳,這時只穿了一件銀朱紅的細(xì)錦交領(lǐng)中衣,領(lǐng)口極松,謝子晟說著,手已經(jīng)往許氏領(lǐng)口探了進(jìn)去,許氏連忙躲開,頓足道:“三meimei在這里呢!” 謝子晟一驚,轉(zhuǎn)身看時,蕊心已經(jīng)穿好衣裳掀簾子出來了,對著兄嫂福了一福,道:“我剛想起來,涵芬榭里還有點事,我先回去了?!?/br> 說完,也不等謝子晟和許氏回答,低著頭就跑出去了,一頭跑,一頭邪惡地想著,不知道謝子晟回來還有沒有別的要緊事,趕緊跑吧,別壞了人家的好事招人罵了! 蕊心的婚期定在了建寧十二年的三月,錦心的在三月,素心和麗心都在五月,侯府才忙完子晟的婚事,又在如火如荼地為四位姑娘準(zhǔn)備嫁妝了。針線上的嬤嬤已經(jīng)不夠使了,許氏又從京城的仙衣坊借了幾位技藝精湛的裁縫,夢蝶軒的首飾珠寶幾乎被買空了,現(xiàn)在京城貴女們想從夢蝶軒買件首飾總要等上十來天。 許氏在安排這些事的時候嚴(yán)格按照侯府的規(guī)矩,又很藝術(shù)性的稍稍偏向了蕊心一點,比如同是一套赤金紅寶頭面,別的姑娘的紅寶上會有些裂紋,“十寶九裂”,沒有瑕疵,沒有雜質(zhì)的紅寶石是極少的,一般人也不會在意,只有蕊心的那一副,寶石剔透澄凈,俗稱“鴿血紅”,是紅寶石中的極品。 除了這些抬得動的,那些抬不動的銀票田莊鋪子才是大頭,蕊心這邊有楊氏的嫁妝,當(dāng)然委屈不著,但是在給麗心添妝的問題上,楊氏就犯了愁,衣裳首飾她自是不會虧待庶女的,可是田莊鋪子再多卻總是有限的。還是許氏當(dāng)即立斷:“父親和公中拿出來的田莊店鋪,都是三meimei和五meimei均分的,母親再將金銀珠寶,毛皮綾羅平均分作兩份,給麗心添妝也就是了,至于母親自己的嫁妝,都是從肅國公府帶來的,能給五meimei添上些就添上些,不想添時,也是天經(jīng)地義,總不能為著面子嫡庶不分了!” 許氏是個原則分明的人,絕不能用娘家的錢去養(yǎng)活夫家的人。 楊氏立刻有了主心骨,就照著許氏的主意做了,許氏在心里直嘆氣,按理說她一個媳婦,不該在這些問題上對婆婆指手劃腳,可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楊氏還真得需要她這樣一個手段凌厲的人在旁邊提點。 幾天之后,蕊心拿到嫁妝單子一看,小心肝兒忍不住地顫抖起來,她一下子擁有了七座田莊,二百畝濕地山林,五百畝水田,八百畝旱田,兩間香料鋪子,三間生藥鋪子和一間當(dāng)鋪。 真腐朽?。∷@輩子睡覺睡到自然醒,都可以數(shù)錢數(shù)到手抽筋了。孟冰突然覺得古人的意識并不落后,他們很明白經(jīng)濟(jì)基礎(chǔ)決定上層建筑的道理,女人要想要家庭中有地位,是需要經(jīng)濟(jì)支撐的。 就是不知道洪姨娘會怎么想? 恭喜你,答對了! 洪姨娘不大高興,巴巴地跑到麗心的堆秀閣,抱怨天抱怨地。 麗心這一二年經(jīng)歷了一些事,也不像先前那樣事事聽洪姨娘的了,還勸她道:“姨娘疼我,我自然知道,可是母親也添補了我不少金銀綢緞了,我哪里能得寸進(jìn)尺呢?” 洪姨娘不服道:“就那點子?xùn)|西還叫‘添補’?她給了三姑娘多少?給了你多少?” 麗心焦急道:“姨娘可別提這話了,三姑娘是母親生的,母親給多給她也是情理之中的?!庇纸g著絹子低頭道,“姨娘給了我一座莊子,一間當(dāng)鋪,還不是因為我是姨娘生的,您可是一兩銀子也沒給三jiejie!” 洪姨娘只生了麗心一個女兒,把這輩子的私房都給麗心添妝了,可她一個姨娘,能給的終究有限,這些年來在平氏的挑唆下,跟楊氏爭強爭慣了,想著女兒一樣是襄陽侯的小姐,卻比不上三姑娘,總是替她委屈,洪姨娘拉過麗心的手,道:“姨娘還不都是為了你能在夫家抬起頭來么?你婆婆和嫂子娘家都是富商,你的嫁奩太寒酸了,豈不要叫那兩個商家女笑話你!你放心,我舍下老臉去求太太,太太是個心慈的,想必會答應(yīng)!” 洪姨娘摸準(zhǔn)了楊氏的性子,禁不住旁人三句好話,立刻就會妥協(xié)。 在這個問題上,蕊心跟洪姨娘想到一處去了,要是洪姨娘來硬的,許氏就可以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可她要來軟的,還真是不好辦。如果楊氏頂不住……那就只有一個人能頂?shù)米×恕?/br> 洪姨娘第二天追楊氏追到了府里的小佛堂,抓著楊氏就嘆了一通苦經(jīng),什么麗心的嫁奩要是連個商家女都不如,人家笑話的還不是侯府,最后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道:“太太,我在這屋里熬油似的熬了幾十年,您就看在妾身伏侍一場的份上,給麗心預(yù)備一份體面嫁奩吧!” 楊氏早就撐不住洪姨娘的悲情攻勢了,好幾回叫青鸞扶了她起來,洪姨娘只是跪在地上哭訴,就在楊氏即將崩潰,馬上要說出“你放心,我再給她添補些便是……”的時候,黑漆竹簾外頭忽然傳來一個讓洪姨娘幾乎暈倒的聲音。 “侯府小姐的婚事,也是你一個奴才能插嘴的,還跑到墀哥媳婦這兒來撒野!”老太太不知什么時候就站在門外了。 洪姨娘僵立當(dāng)場,老太太的厲害她多少年前就見識過,這時只好繼續(xù)打悲情牌,又驚又怕道:“老太太恕罪,我也是心疼五姑娘,一時糊涂油蒙了心……” 老太太不為所動,淡聲道:“我看你不是一時糊涂,你是打量墀哥兒媳婦是個軟性子,好說話!” 正說著,麗心帶著鳶尾趕過來了。她早就覺得,憑洪姨娘的性子,一定會來跟楊氏糾纏,如今家里跟以前可不一樣了,萬一有人想拿洪姨娘的錯處,她一定會吃虧,所以麗心一早就叫鳶尾盯著洪姨娘那邊的動靜。 麗心跑過來,就給老太太跪下了,替她姨娘求情。 老太太半闔雙目,對洪姨娘道:“我看你有些心浮氣躁了,就在這佛堂里抄抄經(jīng),修身養(yǎng)j□j,麗心出嫁之前,你別再出來。” 洪姨娘被拽出去之后,老太太轉(zhuǎn)過臉來對麗心道:“我也是為你著想,要是這樣放任她,還不知道還要給你惹多少麻煩,府里四位姑娘都要出嫁,不能因為她一個人,壞了喜氣!” 侯府里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時候,大姑太太謝碧華給老太太捎信兒來,譚家的一位叔公去世了,她和姑爺要帶著幾個兒子去江南行祭,最小的女兒雪薇年紀(jì)尚小,就不帶著她了,拜托老太太多照顧一下。 老太太幾年不見外孫女的,高興得了不得,立即就要打發(fā)人去譚府接,謝碧華那邊卻早已把雪薇送過來了。 大姑太太是在當(dāng)年侯府不大興旺時,低嫁到作皇商的譚家的,侯府的小姐們只知道皇商的名頭雖然不及公侯府第好聽,內(nèi)容卻很實惠,大姑太太家里光家仆就五百多個。 不過耳聽為虛,等到譚雪薇來了,幾位姑娘才知道什么叫腰纏萬貫富可敵國。 第65章 譚雪薇 雪薇的馬車是朱輪華轂八寶車,這種車子侯府也有,但是氣派就遠(yuǎn)遠(yuǎn)不及了,車輪的木料用的是金絲楠木,敲一敲就會發(fā)出脆響,車廂上嵌的八寶盡是些祖母綠貓眼兒虎晶石,蕊心很替譚家擔(dān)心,出門遇著劫道的怎么辦? 但是譚府的保鏢陣容立刻給了蕊心答案,雪薇帶了七八個女孩子,跑解馬兒的打扮,這些人不過十六七歲,卻身手利索,蕊心這才想起來,譚府是商家,長途辦貨時少不了跟強盜劫匪打交道,家里肯定蓄養(yǎng)著一批技藝精湛的武師。 雪薇雖然來到外祖家,也不過是住住侯府的房子,吃穿用度不花侯府一文錢,只怕在雪薇的眼里,侯府的生活還太簡樸了呢。麗心見著雪薇的氣派又是羨慕又是高興——她的婆婆也是商家女。 蕊心一開始覺得,譚雪薇這樣從小養(yǎng)在綺羅叢中的,一定會傲慢任性,誰知完全不是這樣,這個小蘿莉性情爽快,活像個假小子,來了沒幾天,就跟幾個表姐打成一片了——錦心除外。 平氏跟謝碧華的關(guān)系一直就不大好,平氏瞧不起謝碧華是商家,碧華討厭平氏心地不正。這種相看兩厭現(xiàn)在遺傳到了錦心和雪薇的身上。 雪薇只在這里住一兩個月,現(xiàn)打掃屋子太麻煩,老太太就叫雪薇跟著素心住到落月軒去,這一回素心很高興的答應(yīng)了,畢竟雪薇跟灌表姐不同,同樣是表小姐,做人的差距還是很大的。 蕊心原以為二房人口復(fù)雜,才會因為嫁妝鬧得不愉快,可是事實證明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大房鬧出的風(fēng)波比二房波瀾壯闊得多了。 平氏雖然去了家廟,但是子昱過繼給了謝坎,她從承平伯府帶過來的嫁妝現(xiàn)在盡數(shù)歸了錦心,雖然不豐厚,卻不會失了侯府小姐的體面,與她相比,素心就比較尬尷了,謝堅這些年沒有什么進(jìn)項,能給她添妝的東西也不多,明心當(dāng)然也有數(shù),她是不肯讓這位庶妹在令國公府失了面子的,明心就悄悄地把她攢的一些私房送去給素心添妝。 太子妃的私房,除了綢緞珠寶裝了一大車,還有京郊的兩座田莊,三百畝濕地和一萬兩銀子。 明心這些東西送來的那一天,蕊心正在落月軒的小院子里,一張榆木小圓桌旁邊,與素心和雪薇喝茶。亂紅飛過,綠樹成蔭,庭院中一株高大的榆樹,葉稠陰翠,枝枝葉葉間漏下日光的淡影。 姐妹們一件一件看著,倭緞、羽紗、蜀錦、棲霞紗、軟煙羅這些還罷了,猞猁,紫羔,狐裘,雪熊不過取其精心,難得的是,里面竟還有王逸少的姨母貼,鹿門居士的珊瑚筆架圖,這些古玩字畫,到了令國公府,肯定會使素心臉面大增。 雪薇年紀(jì)小,看著抬進(jìn)來的那些東西鋪天蓋地覆著大紅綢子,激動不已,笑道:“四表姐這回可發(fā)財了!” 她言語直爽,蕊心和素心都喜歡,蕊心笑道:“等你出嫁的時候,姑姑定然給你準(zhǔn)備得更好更齊全?!?/br> 雪薇毫不羞澀,笑道:“真的嗎?那太好了,那我可要挑自己喜歡的東西!” 姐妹幾個正說笑著,忽然,錦心站在了落月軒的門口,緊緊地握著拳頭,切齒道:“賤人!就會在旁人面前裝賢淑裝可憐,肚子里長了一副臟心爛肺。”她走到素心面前,不敢砸明心送來的東西,卻把小圓桌上的一套霽紅釉下彩的汝窯茶具砸得粉碎。 這套茶具是素心為了待客特地拿出來的,平時自己都舍不得用,雪薇跳過來,指著錦心道:“你干什么?砸我們的茶!”在她看來,茶具無所謂,但是茶壺里的楓露茶經(jīng)過三四遍好不容易才出色,就被錦心砸了,才心疼呢。 錦心根本沒把雪薇放在眼里,喝斥道:“你是哪里來的?在我們家住著還吆三喝四的,算什么東西?” 雪薇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氣,當(dāng)時就要跟錦心對上,素心忙上前來:“二jiejie有什么不高興的,只管對meimei來就是了,表妹她……” “你少裝好人!”錦心厲聲道,嫁給劉世凌就夠委屈的了,她的聘禮不如素心,明心和謝堅還偏偏要給素心添補,她越想越氣,想著索性來落月軒打素心一頓,素心一向愛惜羽毛,是決不敢打還回去的。反正老太太和父親再怎么罰她,總不能不叫她嫁人。 錦心話音才落,一巴掌就照素心臉上打了過去,素心的丫頭芭蕉撲了上去,替素心迎下了這一巴掌。 錦心準(zhǔn)備充足,早就吩咐了館娃閣的三四個小丫頭,佯裝勸架,把素心手腳拉住,叫她可以痛痛快快地用武力教訓(xùn)素心。 芭蕉看到自家小姐要吃虧,立馬招呼人,誰知落月軒的丫頭們多半都被許氏叫去幫忙了,這也是錦心早就盯好了的,眼看這主仆二人要吃錦心的眼前虧,蕊心跳過去對著錦心那些丫頭喊道:“你們放肆,還不快住手,一會兒二奶奶來了看不打爛了你們!” 幾個丫頭一聽到許氏,還真怕了,停了停手的工夫,芭蕉狠狠往錦心肚子上撞去,撞得錦心差點背過氣去,錦心的丫頭一見自己姑娘吃了虧,又參與到戰(zhàn)斗中去,蕊心再想過去時,卻被櫻桃從后面抱得緊緊的,死活不松手。 櫻桃也是一肚子苦水啊!大房的兩位姑娘打架,打爛了也不關(guān)她的事,可三姑娘要是破點皮傷點rou,楊氏再心軟也會罰她,許氏更是不會放過她。所以任憑蕊心威逼利誘,櫻桃只管死死地拖住蕊心。 蕊心有勁使不上,猛然間看到雪薇那一群英姿颯爽的丫頭,招呼她們道:“你們怎么還站在那兒,難道要看著四姑娘挨打嗎?” 雪薇丫頭都是舞刀弄棍慣了的,看見有架可打,早就技癢想打抱不平了,只不過在別人家里,才不敢輕易出手,這時聽三姑娘一聲號令,正中她們下懷,一個個毫不猶豫地?fù)淞松先ァ?/br> 那些女孩子身上都有功夫,對付侯府這些嬌弱丫頭,一個頂十個,素心這邊增添了這樣一批生力軍,戰(zhàn)場形勢頓時發(fā)生逆轉(zhuǎn),把錦心的丫頭打得滿地找牙,她們雖然不敢打錦心,卻把她手腳攥得如同帶上了鐵箍,芭蕉和落月軒的一個二等小丫頭一前一后向錦心身上撞過去,一邊還哭喊道:“姑娘只管打死我們吧!” 錦心被撞成了夾心餅,正在院子里亂作一團(tuán)時,只聽外面一句,“二奶奶來了!”就見許氏帶著依蘭等幾個心腹小丫頭進(jìn)來了,喝道:“還不快給我住手!” 院子里的人被這一聲不高的斥令嚇得再不敢動手,就連雪薇的那幾個丫頭也松開了錦心,許氏掃視院子一圈,沉聲道:“還不快扶四姑娘回屋歇息!”又轉(zhuǎn)向錦心道,“你是侯府小姐,怎能如鄉(xiāng)野村婦一般撒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