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祖大壽說:“高僧所論自然在理,下官卻有一理難明。請問高僧所謂龍在上,鳳在下本是指君臣之間,又怎么能牽涉到三鳳與三桂之身來呢?” 和尚說:“祖大人所惑不足為奇!但是,所謂龍在上,鳳在下是指龍為君,鳳為臣,鳳依附于龍,也是鳳聽命于龍。然而,現(xiàn)在你家是三鳳是兄,三桂是弟,自然是三鳳在上,三桂在下。這樣一來,三桂豈不會為三鳳所抑制么?當然,我的意思并非是指三鳳將來會有意為難其弟之意,而僅僅是從天象上來分析的。說句不中聽的話,貴公子三桂的大業(yè)也許得打些折扣了?!?/br> 吳襄一驚,急忙說:“可是,高僧所說的龍是指男人,而鳳是指女人。我兒三鳳卻并非是女人,又是怎么會形成鳳在上的局面呢?” 和尚說:“我所論的是龍鳳并非專指男人女人一類現(xiàn)象,而是暗含此種意蘊的天理,如貴公子三鳳與三桂正是此理,三桂并非一定成為真龍,而是具有成就大業(yè)的天意。而現(xiàn)在其兄卻先他而生,且取名為三鳳,這就破壞了天意。三桂之業(yè)成與不成將來只能看地勢與人心了?!焙蜕姓f完,又長長地嘆了口氣,心里似乎覺得非常惋惜。 吳襄見和尚流露了真情,知道和尚并非騙人,于是就有些急躁地說:“我們把小兒三鳳的名字改了不就成了么?” 和尚淺淺地笑了笑說:“貧僧的意思是指三桂其兄的出生和取名為三鳳已經(jīng)破壞了天象。而施主的主意只能是給破壞的天象披上件外衣,徒勞無益也。這就好比說: 一只碟子,用水沖洗后再晾干。施主會認為晾干之后的碟子依然是原來那只碟子,而貧僧認為這碟子永遠不可能成為原來那只碟子了。 也許我說得有些高深,讓人聽起來覺得難懂。然而事實便是如此。” 祖大壽見和尚說得如此決斷,知道難以挽回。但仍然不甘心,于是又試探地問:“請問高僧,是否還有什么補救之法?” 和尚沉思了一會之后說:“要說補救之法確實沒有,但憑修善之策試試,將來成與不成得隨天意看人緣了。此事強迫不得!” 祖大壽說:“只是不知如何修善?” 和尚沉默著,既像心不在焉,又像冥思苦想。許久之后,和尚像作出了某種決斷之后說:“不知施主們是否知道鞍山的千山?” 千山是指鞍山市東的千山,最高峰為仙人臺,第二高峰山頂有石佛五尊,故名“五佛頂”。五佛是指大日如來、阿如來、寶生如來、阿彌陀如來、不空成就如來?!按笕杖鐏怼笔氰笳Z摩訶毗盧遮那的意譯。佛教說,世間一切生物都無不享受它的光陰,它哺育世間萬物。他的形象,在佛教金剛界,表示智,稱“大日智法身”;在胎藏界,表示理,稱“大日理法身”?!鞍⑷鐏怼笔菛|方妙喜世界的教主。他偏袒右肩,左手以金剛?cè)拄卖?,手心向?nèi);右手伸五指,置于右膝,結(jié)跏趺坐于蓮花臺上,蓮花臺以青色大象載之?!皩毶鐏怼笔谴笕杖鐏砦宸鹬械牡谌?,位南方。他右手向外,無名指及小指彎曲,其余伸直,無冠,作寂定相,安坐蓮花臺上?!鞍浲尤鐏怼笔前浲佑身毢桶浲悠诺暮喎Q。前者譯為無量壽,后者譯為無量光。此佛在密教中,住西方。因為眾生界是無盡止的,所以他給利益與一切眾生也無盡止,故名無量壽?!安豢粘删腿鐏怼笔墙饎偨缏绷_北方月輪的主尊。他能使一切眾生都能解除惑業(yè)煩惱,成就大愿,從不落空,故稱不空成就如來。他的形象作寂定相,一手執(zhí)衣角,一手施無畏印,坐于蓮花臺上。吳襄問:“高僧問鞍山的千山干什么?” 和尚不置可否地笑。 祖大壽說:“高僧可是從五佛頂來的么?” 和尚說:“施主以為貧僧是從哪里來的,貧僧便是從哪里來的!” 祖大壽連忙拉了拉吳襄,于是二人立刻跪在和尚面前。祖大壽說:“不知是神仙駕到,在下多有怠慢。請神仙寬恕我們?!?/br> 和尚笑說:“我不是神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你不見我也食人間煙火么?” 祖大壽仍然畢恭畢敬地說:“請神仙寬恕我們眼拙!” 和尚說:“你不要神仙來神仙去的,叫得我渾身難受!如果你喜歡叫我,就叫我和尚就可以了!” 祖大壽連忙說:“下官不敢!” 和尚笑道:“是我要你叫的,難道會有人怪罪你么?” 吳襄說:“請問高僧,對于小兒不知還有何修善之法?”他見祖大壽與和尚你一言來我一言去,一直沒有涉及到中心,便有些急了。 和尚說:“此乃天機,貧僧不敢泄漏,到時施主自知。至于成與不成,得看天意了?!闭f完,就起身朝外走去。 祖大壽和吳襄也連忙站起,想攔住和尚,可和尚早已到院中。祖大壽見來不及了,便急忙問:“請問高僧法名?” 和尚仍然腳步不停地朝前走,邊走邊說:“無名無姓是真空。” 一院賓客眼看著和尚離去。 第二章 神秘失蹤 一、年僅九歲的吳三桂的取卵之法 正當努爾哈赤要把統(tǒng)一女真各部的戰(zhàn)爭推向高潮之時,努爾哈赤的同母弟弟速爾哈赤擁有自己的部眾和財產(chǎn),和努爾哈赤共同掌管著建州事務,卻與努爾哈赤發(fā)生了權(quán)力沖突和意見分歧。一六零九年,速爾哈赤企圖率部眾出奔他部,被努爾哈赤發(fā)現(xiàn),把速爾哈赤拘留起來,沒收他的財產(chǎn)和奴隸,并把一些慫恿煽動者處死,清除了內(nèi)部的分裂勢力,為統(tǒng)一女真各部踢開了絆腳石。 從此,努爾哈赤把統(tǒng)一女真各部的戰(zhàn)爭推向了真正的高潮。 一六一二年,努爾哈赤率軍攻打烏拉,獲勝而歸。 一六一三年,努爾哈赤又率軍攻打烏拉,烏拉滅亡,從而拔掉了通往東海和黑龍江流域的釘子。 此時的吳家大院除卻吳襄的妻子祖氏之外,誰也沒有感受到來自北方的威脅。這倒不是因為祖氏有什么先知先覺之本領(lǐng),她只是覺得自己是個女人家,要想保護自己的丈夫,除了在菩薩面前多燒幾炷香多作幾個揖祈求菩薩保佑自己的丈夫平安之外,自己是別無辦法。因此,祖氏每天都要洗凈身,戒葷吃素誠心誠意地侍奉著佛。 祖氏跪在觀音菩薩面前,雙掌合十,瞑著眼,嘴里呢呢喃喃地說著什么。四周一片寧靜肅穆,只有焚香的青煙悠悠然然地直往上冒。 灼人的秋陽直愣愣地投身到院子里,被根深冠大的樟樹一擋,便成了斑斑駁駁的暗影。秋蟬一聲長一聲短地在樹葉深處鳴叫著,那蟬聲從綠色透出來向空曠的天空輻射開去。 樹蔭下兩個男孩在玩耍著。這兩個男孩便是吳襄的兩個兒子。面相白凈,身材單薄,一臉稚氣的是兄吳三鳳;面相較黑,身體強健,滿臉強悍的是弟吳三桂。兩人各自面前都有一個細竹編織的小籠子,籠子里均有一只蟬?;\子里的蟬也是一聲長一聲短地叫著,雖然叫聲沒有樹上的蟬聲那般清脆悠揚,但卻能夠與樹上的蟬聲連成一片,讓人難以分清哪是樹上的蟬聲,哪是籠里的蟬聲。 兩人都在透過籠子的小孔看里面的蟬。吳三鳳看得細致專心。吳三桂看得心氣浮躁,并不停地圍著籠子轉(zhuǎn)動著身體。突然,吳三桂停住不動,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特別有趣的事物似的,便叫喊著其兄去看。其兄三鳳正看自己的蟬看得起勁,因此并不理睬弟弟。吳三桂抬頭看三鳳,見他那種專注的神情,突然有股無名之火直竄心間。于是走過去,便要奪取其兄吳三鳳的蟬籠。吳三鳳面對突如其來的侵略一時慌了神,不知如何應付這種局面,只是一個勁地抱著護住蟬籠。 吳三桂見自己的兄長三鳳并不讓自己,更是急火攻心,再也不顧后果地用手掌插進三鳳的抱臂之中。突然聽到“啪”的一聲,那蟬籠便散了架,根根細竹從吳三鳳的懷里落下來,那蟬也成了rou醬沾在細竹之上。 吳三鳳見自己的心愛之物被弟弟搞死了,便哭了起來。吳三桂見兄長哭了,也變得不知所措了,只是一個勁地說:“誰叫你不理睬我,誰叫你不理睬我!” 正在這時,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叫他們,可能是怕陌生人看見自己雖然是兄長,卻被弟弟欺侮得哭了的緣故,吳三鳳趕忙止住哭,并用手背揩干了眼淚。 吳三桂抬頭一看,來人已經(jīng)站到他倆面前了。原來是一個自己并不認識的和尚。吳三桂暫時忘記了剛才與兄長鬧的不愉快,好奇地問:“我們不認識你,你怎么知道我們的名字?” 吳三鳳聽了弟弟的話,偷偷地看了吳三桂一眼,發(fā)現(xiàn)弟弟已經(jīng)是滿不在乎的神氣,便連忙挺了挺身板,問來人說:“你是哪里來的和尚,怎么知道我們的名字?” 陌生人說:“我不僅知道你們的名字,”說到這里,他指著吳三桂說:“我還知道你是弟弟,他是哥哥?!蹦吧送nD下來,認真地觀察了兄弟兩人一陣之后又說:“因為我曾經(jīng)來過你們家?!?/br> 兄弟兩人吃驚地看著陌生人。 原來這陌生人便是那個在吳三桂周歲生日時來與吳襄與祖大壽談天論地的和尚。和尚說:“你們先別管我是誰,我且問你們,吳三鳳,你為何哭了?” 吳三鳳臉騰地紅了,扭過臉朝向一邊。吳三桂卻嘟著嘴看著和尚。 和尚點了點頭,像是心里全明白了。便對吳三桂說:“是你不對么?” 吳三桂說:“我要他來看我的蟬,誰叫他不肯!”他想起哥哥不愿理睬自己的樣子,心里又有氣了。然而他已經(jīng)忘記自己剛才弄死了哥哥的蟬那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