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楊天說:“我不擔(dān)心別的,聽人說,清兵入關(guān)之后,便發(fā)了讓漢人剃頭的命令。到時,如果讓那清兵捉住夫人,強迫夫人剃頭,那小人如何擔(dān)當(dāng)?shù)闷???/br> 陳圓圓笑道:“我以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陳圓圓什么苦楚沒有吃過,還怕被人剃頭么?再說,我只躲在兄弟家中不出來,又有何妨?” 楊天聽后,再無顧慮,就近買了幾身男人衣服,讓陳圓圓換上。 陳圓圓穿著寬松的男人衣服,跟隨在楊天后面,向楊天家走去。 二、楊天神秘失蹤,陳圓圓孤身尋夫 陳圓圓到了楊天家里,心里完全踏實了。雖說楊天的家不似富豪人家那么豪華舒適,卻更能給她安全感。所以,陳圓圓在楊天家生活了一段時間,漸漸地隨便起來。 自從將陳圓圓領(lǐng)進(jìn)自己家里,楊天每日都是小心翼翼地伺候著,生怕虧待了夫人。見夫人生活得越來越稱心如意,他心里也非常高興。 轉(zhuǎn)眼間到了夏天,楊天與陳圓圓相處了一段時日。不知為什么,他覺得自己與陳圓圓相處時不似先前那么隨便。在她面前不是心不在焉就是誠惶誠恐。仔細(xì)想來也許是自己與陳圓圓相處時,他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冒出個奇怪念頭:他覺得陳圓圓好像是自己的夫人,而他是她的丈夫。他知道自己產(chǎn)生這樣的念頭要不得,但他卻無法抑制。尤其當(dāng)陳圓圓對他談笑時,那吹氣如蘭的芬芳和娓娓動聽的聲音就像一種迷魂藥折騰著他。他為了使自己清醒,經(jīng)常躲在偏僻處咬自己的手指頭。然后,再以道德和責(zé)任強迫著自己。 陳圓圓也感覺得到楊天的異樣,尤其覺得他的目光有些異樣,楊天的眼睛在陳圓圓看來有如兩個幽靈,時時刻刻都在洞悉著自己,想把自己拉入他的心靈世界里去。因此,陳圓圓時時都注意躲避著他。然而,在這個屋子里,畢竟只有她與他這一對孤男寡女,她必須要與他一起吃飯,說話,甚至在一間屋子睡覺。因為當(dāng)初來到楊天家時,她心里非常害怕,所以她要求楊天跟她睡在一間屋子里?,F(xiàn)在,她心里涌起的是另一種害怕了,卻不知是否應(yīng)該不讓他再睡在自己房里。 楊天與陳圓圓在一起時便越來越覺得愉悅,同時也越來越覺得不安。他時刻覺得這就是一個完整的家,而他與陳圓圓便是這個家的組成部分,時刻又覺得自己乘人之危,好卑鄙。楊天就是在這種矛盾之中過著,尤其是夜晚,夜深人靜之時,他與她共處一室。朦朧的夜色之下,他睜著眼睛看著她:她平躺在那里,身上的曲線一覽無遺。隨著她均勻的呼吸,她的胸脯一起一伏。他的腦子里一次又一次生出要走過去,將她擁在懷里的念頭,而他身體卻像木頭樣僵硬著,一動也沒有動。 要是沒有第二日發(fā)生的那件事,楊天也許還要在這種似是而非的矛盾之中折騰一段時間。那天傍晚回得較早。他也不知自己為何要早點回來,也許是因為回來得早,心里便踏實,也許不是。他走進(jìn)屋里,沒見陳圓圓,他心里急了,便四處尋找。突然他聽到一陣嘩嘩水聲,他明白了,陳圓圓在沖涼。 楊天鬼使神差地走向那嘩嘩水聲。他透過門板縫隙,看到了令人昏眩的一幕: 猩紅得有些暗淡的夕陽穿過天窗投落在房里,一具嬌美迷人的胴體剛好被那血紅的光霧所籠罩。那雪白如玉的胴體被夕陽涂得像一個血淋淋的生命,那聳立的雙乳像是對生命的一種詮釋,那顫動的肌rou就像被撫著的琴弦。突然,她端起一盆水從她頭上傾倒下來,她的身體四周立刻被珍珠般的水霧所籠罩,生發(fā)出耀眼的光芒。 楊天看得熱血沸騰神游天外不能自已。 陳圓圓洗完后,身體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舒服。然后穿好衣服,轉(zhuǎn)過身來要走出來。 楊天通過門隙與陳圓圓打了個照面,嚇得趕快轉(zhuǎn)過身子便逃出了家門。 楊天躑躅在大街上,心里有一種犯罪感。雖說自己并沒有做出對不起公子與夫人的事,但他覺得自己的念頭已經(jīng)侮辱了他們。因此他覺得自己不能原諒自己。 楊天思來想去,認(rèn)為自己現(xiàn)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要離開陳圓圓。盡管他知道離開她以后,她也許不會安全,然而他明白別無選擇。因為如果他不離開她,他覺得自己無法再把持自己,也許會做出什么無法挽回的事來。 楊天心里打定了主意,便買了紙和筆在一茶館里寫信。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告訴陳圓圓自己為什么不辭而別,否則怕她擔(dān)心。 陳圓圓天黑時仍沒有見楊天回來,心里便有些急了。她潛意識地在屋里屋外尋了一遍,沒有楊天的影子,卻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封信。陳圓圓拆開一看,正是楊天留下的。楊天在信中寫道: 夫人: 請寬恕我的不辭而別! 也許你會問我為什么不辭而別?然而我雖然知道這種做法是對夫人的無禮,也是對公子的不仁,但我卻不得不這么做!要問理由,與其說我是說不出來,倒不如說我是不好說出來。 總之,我是不敢再與夫人相處片刻,我怕自己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來。這里并沒有夫人的錯!只是小人修養(yǎng)太差,面對夫人無法自制! 現(xiàn)在李賊已走,清兵已進(jìn)京城,想必公子不久也會回京,夫人只要再稍待時日,便可與公子會面團(tuán)聚。 我有一事請求夫人:別告訴公子我與你會面之事,如果告訴了,公子勢必會追問我為何沒有送你回去?到那時,你我便難以說清。 楊天頓首! 陳圓圓看完楊天的信,心里便知道個大概了。她猜想楊天肯定做出了什么越軌之事。然而她又覺得沒有這可能,聯(lián)想到今日的不辭而別,她猛然省悟:可能是他偷看了自己洗澡。她在心里責(zé)怪自己太不謹(jǐn)慎。要不是自己冒冒失失那樣洗澡,兄弟也不會不辭而別。讓她想不清的是,楊天為何讓自己不要告訴吳三桂關(guān)于楊天見過自己這回事呢?不過,她覺得倘若吳三桂問起細(xì)節(jié)來,自己確實不好回答??磥砼c其引起吳三桂的猜忌倒不如不說出來的好了。 轉(zhuǎn)眼間陳圓圓又在楊天的家里過了幾天,她覺得有些沉悶和無聊。楊天在時,她是沒有這種感覺的?,F(xiàn)在楊天僅僅離開幾天,她就感到受不了??梢姡耸桥鹿陋毜?。所以她想出去走走,一者可以出去透口氣,二者也可以趁機打聽一下外面的形勢,尋找吳三桂。 于是,陳圓圓將自己裝扮成男人,匆匆忙忙地出了門。陳圓圓穿過了幾條小巷,便向王府井走去。那是人們集居的地方,也是消息靈通的地方。陳圓圓知道,要探聽到真消息就得到那種地方去。 陳圓圓走進(jìn)王府井大街,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有一群人在圍著干什么。她饒有興趣地走攏去。還沒有走到那群人的身邊,她聽到了人們在議論吳三桂的聲音。她不由自主地駐足而望,原來是兩個老頭在說著話。 兩個老頭手中均提著一個鳥籠,籠子里均裝著一只八哥。兩個老頭一胖一瘦,胖老頭對瘦老頭說:“也不知造什么孽,他們硬要將漢人剃頭?”瘦老頭說:“造什么孽?還不是因為吳三桂那廝!要不是他,我們怎么會受滿人的氣?” 胖老頭說:“我倒并不覺得吳三桂壞!” 瘦老頭說:“我認(rèn)為吳三桂壞透頂了。” 正在這時,瘦老頭籠中的八哥接上了嘴:“吳三桂是個大漢jian大壞蛋。” 兩個老頭相視而笑。胖老頭問:“你的八哥為何能說得這等清楚?” 瘦老頭說:“我一日要譏罵吳三桂幾十次,你想那八哥不會也不行了?!?/br> 陳圓圓聽到此時,心里打了個寒戰(zhàn)。她不知人們?yōu)楹稳绱嗽骱迏侨穑克?lián)想到自己與吳三桂的關(guān)系如果被人知道,人們肯定會用盡手段折騰她。陳圓圓不由自主地朝四周看看,然后朝前走去。 三、陳圓圓與吳三桂相逢卻沒有相認(rèn) 陳圓圓惴惴不安地朝那人群走去。雖然她知道吳三桂做不做漢jian其實并不是由她來決定的,但是她的心里卻因此而產(chǎn)生了一種犯罪感。所以,她走時顯得很慌張,先怕別人注意到她。 俗話說,越是怕鬼,越會遭鬼打。陳圓圓如同小賊一般地走路反而引起了路人的注意。她正小心翼翼地走著時,突然有兩個男人攏近了她,并將她夾在中間。她見勢不妙,便退后幾步,從男人的夾持之中擺脫出來。 那兩男人見她想逃脫,便拽住她。陳圓圓嚇得尖叫起來。兩個男人一愣:怎么像個女人的聲音?他倆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陳圓圓便從兩個男人的腋下溜了出去。 陳圓圓遠(yuǎn)遠(yuǎn)地站著,雙眼盯著那兩個男人隨時準(zhǔn)備逃走。其實她對那兩個男人誤會了,他們并沒有要侮辱她的意思,他們根本不知道她是女子。 那兩男人見陳圓圓如同見到仇敵一般地看著自己,再聯(lián)想到她那個嬌小的樣子,心里不由自主產(chǎn)生一種滑稽之感。于是用調(diào)侃的口吻說:“你如此怕我們兩個男人,難道你是個雌的不成?” 陳圓圓以為他們已知道,便不由粉臉緋紅。只是不說話,仍然用眼瞪視著他們。 那兩個男人一高一矮,矮男人見她真像個女人那樣害羞,便來了興致,一邊走攏一邊說:“看來你真是個女人,不然便是個太監(jiān)。” 高男人接口說:“是不是女人,一摸便知,你過去摸摸看?!?/br> 矮個子果然做出要過來摸的樣子。 陳圓圓嚇得瑟瑟縮縮的退著,嘴巴上說:“你再過來,我便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