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jié)
馬吉翔說:“金簪子?!?/br> 使節(jié)問:“金簪子作什么用的?” 馬吉翔說:“給女人裝飾頭發(fā)的?!?/br> 使節(jié)更加迷惑了,驚奇地說:“你們皇帝是個男人,怎么給我們的女人送禮物?”在他們看來,陌生男人給自己的女人送禮物,是一種極不禮貌的行為。 馬吉翔想了想,解釋說:“我們漢人男子都怕老婆,所以,給男人送禮時,一般都是送男人妻子用的東西以示尊重?!?/br> 二位使節(jié)嘖嘖稱奇道:“大明真是神秘,神秘得不可思議。” 馬吉翔心里好笑:你們緬甸才神秘得不可思議呢!我們皇上是沒錢了!要不,他會舍得將女人用的東西送給你?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還當什么使節(jié)? 緬甸使節(jié)走了,文武百官又不再來看永歷帝。仿佛他們當時不是來看永歷帝的,而是來陪使節(jié)的,想以此獲得使節(jié)的好感。 永歷帝又陷入孤獨之中。 所以,他又將自己關在房中,透過窗口看外面的天,天空依舊是碧藍碧藍的,與早日沒有什么兩樣。永歷帝心中便琢磨開了。他在想:天這么大,天天都碧藍碧藍的,難得變來變?nèi)?。要說變化,一年就是那么四季。可是,人這么小,卻一天一個臉,變來變?nèi)プ屓俗聊ゲ煌?,這是為何??! 永歷帝正在冥思苦想之時,一個瘦小的身影突然向他奔來,并跪倒在他面前,口中高呼:“萬歲爺,我總算找到你了!” 永歷帝睜開眼睛一看,見是小太監(jiān),驚喜地說:“大將軍,你這些日子都到哪里去了?沒你陪我,我好孤獨?。 ?/br> 小太監(jiān)立即將自己的遭遇說了一遍。原來他在叢林之中走散了,經(jīng)過千辛萬苦才找回來。小太監(jiān)一聽皇上之言,心中頓時酸楚起來,哽咽著喉嚨說:“這么說來,皇上一直還念著我?” 永歷帝一聽,立時怔住了。是??!自己這么長的時間里為何一下也沒有想到大將軍呢?按說,大將軍既救過自己的性命,又將自己服侍得周周到到,自己不應該忘記他呀!那么,自己為何偏偏又忘記他了呢?是人本身健忘,容易忘記別人對自己的好處,還是因為自己是皇帝容易忘記別人呢? 小太監(jiān)說:“皇上在想什么?” 永歷帝說:“朕在想著大將軍的好處呢?!?/br> 小太監(jiān)便感激涕零地對永歷帝說:“奴才積了什么德?讓圣上這龍體時時記掛著小奴才!”說完,環(huán)顧一周,見屋內(nèi)十分簡陋,哪里像是皇帝的住處?便傷心地說:“圣上一直住在這破屋子里?” 永歷帝一聽,心里便感動起來。還是小太監(jiān)對自己好!自己給了小太監(jiān)什么?還不是奴才一個!可是他時時刻刻都在記掛著朕。而那些文武百官不是向自己要高官,便是向自己索厚祿!當年朕有權有勢之時,一個個都像狗一樣圍著自己身邊轉(zhuǎn)。如今,自己沒有什么東西可給他們了,便不再將朕放在眼中,甚至以取笑朕為樂。由此看來,這個世界上,越是圍著自己轉(zhuǎn)的人越是壞人,越是不圍自己轉(zhuǎn)的人越是好人! 永歷帝安慰小太監(jiān)說:“大將軍,你別憂心!朕不久便要住到宮中去了!” 小太監(jiān)迷惑地問:“住到宮中去?” 永歷帝說:“緬甸國王念我是大明之君,怕我住在這里有失國體,特意在都城建座宮殿,名為理草殿,建好之后,便要朕搬去住?!?/br> 小太監(jiān)立刻激動地說:“這樣就好了!這樣就好了!” 永歷帝卻沒有像小太監(jiān)那么高興,他不無憂心地說:“朕卻有些擔心?” 小太監(jiān)問:“皇上擔心什么?” 永歷帝說:“朕擔心緬甸國王為朕建造的宮殿不夠華麗,不夠氣派?!?/br> 小太監(jiān)說:“即便如此,總比住在這里好!” 永歷帝說:“大將軍此言甚謬!想朕身為泱泱大明之君,住在此處,雖然簡陋,卻無人知曉,自然不失大國之威。若與緬甸國王同住一城,緬甸王宮勝過我理草殿,叫朕這張臉往哪兒擱呀?” 小太監(jiān)一聽,覺得皇上之言有理,便安慰永歷帝說:“奴才想,緬甸國王若能識大體,必將理草殿修得比他的王宮還要華麗氣派!” 永歷帝問:“為何?” 小太監(jiān)說:“因為圣上是大國之君,而他是小國之王??!” 永歷帝覺得小太監(jiān)的話在理,心中蕩漾起驕傲的漣漪。 四、緬人請文武百官吃咒水 天上的太陽晃蕩蕩的,地上的風顫悠悠。 永歷帝隨緬甸使節(jié)到了理草殿門前,卻并不進去,而是讓小太監(jiān)攙扶著圍著理草殿轉(zhuǎn)了一圈。其實,他并不需要攙扶。他之所以讓小太監(jiān)攙扶,是想多顯示出一些皇帝氣派來。 永歷帝看完理草殿之后,便嘆氣說:“緬甸國王大小也是個國王,怎么做起事來,如此小家子氣?” 小太監(jiān)一時沒弄明白永歷帝所說的小家子氣是指哪一方面,便問:“皇上為何說緬甸國王小家子氣呢?” 永歷帝說:“朕為泱泱大明之皇帝,他為朕修的皇宮就這么小?不用說趕不上京城里的皇宮連比朕在梧州的桂王府也差上一大截!你說這是不是小家子氣?” 小太監(jiān)說:“確實是小家子氣!” 永歷帝見自己的話得到小太監(jiān)的認同,更加得意地說:“若是他緬甸國王住到我大明去,我為他修的宮殿保證比他現(xiàn)在的王宮要大!” 小太監(jiān)說:“天下國家雖多,但無國能大過我大明,自然沒有哪個帝王能與圣上相比了!” 小太監(jiān)的諛詞說得永歷帝昏昏乎乎飄飄然然起來。永歷帝說:“其實也并不能責怪緬甸國王小家子氣!因為他沒見過我大明的皇宮,自然以為已經(jīng)為朕修建了一座很不錯的宮殿了!” 小太監(jiān)說:“皇上賢明,有容人之德,實在是我大明之福氣!” 永歷帝嘆口氣說:“可惜還有人竟然不理解我這個皇帝呢!” 小太監(jiān)驚詫地問:“真有這等怪事?” 永歷帝說:“確實如此!” 小太監(jiān)涎著臉說:“皇上能不能告訴奴才?” 永歷帝說:“你若愿聽,朕自然肯告訴你!”然后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小太監(jiān)。 原來,永歷帝因為自己的爺爺神宗皇帝將小女孩的爺爺發(fā)配到邊疆而一直心懷內(nèi)疚,而從自己與那人見面之后,這種感覺愈甚。所以他一直想找機會去對那人說明白,并順便問他姓什么叫什么。 因此,在緬甸國王修好理草殿后,來接他去時,他第一件事便是去與小女孩及她爺爺告別。因為他知道!如果此次不去,以后恐怕會再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