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說：“這還用問！”

    永歷帝說：“平西王弒君，是見不得人的事，因此他怕民！”

    小太監(jiān)說：“所以他選擇人煙稀少之處么！”

    兵說：“這還用問！”

    永歷帝說：“其實平西王想錯了！”

    小太監(jiān)問：“為何想錯了？”

    永歷帝說：“天老爺雖然睡覺了，但他的眼睛卻仍然睜著！”

    小太監(jiān)說：“皇上是說星星么？”

    永歷帝贊嘆道：“大將軍越來越聰明了！”

    小太監(jiān)說：“可是，我覺得天老爺?shù)难劬Σ⒉涣涟?！?/br>
    永歷帝說：“天老爺?shù)难劬κ遣涣?，可畢竟是睜著！睜著的眼，不可能看不到人間的事，即使是天昏地暗的夜晚！再說，還有人呢！”

    小太監(jiān)問：“人又怎么啦？”

    永歷帝說：“平西王總以為夜深人靜之時，人們都睡覺了，不會看到人間的事！”

    小太監(jiān)說：“難道不是這樣么？”

    永歷帝說：“人是睡覺了，看不到人間的悲??！可是人的心仍在跳著！心的律動總能感受到刀的寒氣！”

    兵突然說：“到了！”

    永歷帝與小太監(jiān)同時問：“就到了？”

    兵說：“怎么，嫌近么？”

    永歷帝說：“是近了點！”

    兵說：“再遠(yuǎn)的路也有盡頭！”

    永歷帝聽后，身子顫動起來。是??！再遠(yuǎn)的路也有盡頭。自己怎么沒有想到這么簡單的道理呢？卻讓一介武夫道破天機(jī)！永歷帝不再說話，仿佛在思索一個極難思索的問題！

    小太監(jiān)問：“就在這里？”

    兵說：“就在這里！”

    小太監(jiān)看了看青草鋪就的大地，空中仍流淌著青草清香的草萍驛，再看了看夜幕之中仍有閃閃爍爍的星星，他怎么也不相信。這就是殺人的地方！而且是殺一個至高無上的皇帝的地方！他情不自禁地說：“不對！”

    兵說：“什么不對？”

    小太監(jiān)說：“這或許是殺人的地方，卻不會是殺皇帝的地方！”

    兵說：“對的！”

    小太監(jiān)說：“為何對了呢？”

    兵說：“皇帝也是人嘛！”

    永歷帝的身子又顫動了一下。對！皇帝也是人。可是，自己為何總是不把自己當(dāng)人看呢？而那些文武百官為何也不把自己當(dāng)人看呢？是自己害了自己？還是那些文武百官害了自己？他突然想起小女孩的爺爺，他爺爺?shù)某甲诱f的那句話來！那人說自己并非百姓之奴，而是皇帝之奴！今天看來，這句話真深刻！他覺得自己要堂堂正正地做回自己。

    永歷帝說：“就在這里，挺好！”

    小太監(jiān)不解地問：“什么挺好？”

    永歷帝說：“我說這地方挺好！”

    小太監(jiān)說：“這地方怎么好？”

    永歷帝說：“這地方殺人好！”

    小太監(jiān)說：“這地方殺我挺好，可不能殺皇上??！”

    永歷帝說：“既然能殺你，為何不能殺我？”

    小太監(jiān)說：“我是奴才，而你是皇上！是天子！”

    永歷帝說：“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但你不能告訴人?！?/br>
    小太監(jiān)說：“遵旨！”

    永歷帝說：“其實我并不是什么天子！”

    小太監(jiān)問：“那他們?yōu)楹握f你是天子呢？”

    永歷帝說：“那是他們恐嚇人的！世世代代都是這樣嚇下來的。”

    小太監(jiān)說：“那皇上為何不準(zhǔn)我告訴別人呢？”

    永歷帝說：“因為世世代代還要恐嚇下去的?！?/br>
    小太監(jiān)說：“其實大家都知道是這么回事！”

    永歷帝說：“大家都知道這回事，你也不能說！”

    小太監(jiān)問：“這是為何？”

    永歷帝說：“那些文武百官知道不知道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