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么，我不明白。”慕延澤強作鎮(zhèn)定。

    他認為，顧小夏是不該知道他暗地里對付白澈的事的，顧小夏沒權沒勢，沒眼線，也從來不搞這些，她怎么會知道這些事？

    “聰明人面前，就不要揣著糊涂說話了，慕延澤，我?guī)滋熘詴s你出來，已經做好了攤牌的打算，和魚死網破，殊死一拼的覺悟了，我只說這一句話，把白澈還給我，把我的未婚夫還給我，慕延澤，我不管你在j市究竟有多大的權利，但我要告訴你，即使沒有白澈，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所以，請你放過他，不要再耍這種骯臟卑鄙的手段，這不會讓我回到你身邊，只會讓我離你越來越遠！”顧小夏冷聲說道。

    她聲音清冷，表情更是像冰塊。

    慕延澤沉默半晌，問道，“是誰告訴你這件事的？”

    “這不是重點，是我自己查出來的?！鳖櫺∠睦渎曊f道。

    慕延澤捏著手里盛滿清酒的小酒杯，左右轉動了一下，輕笑著說道，“我不信，一定有人告訴你這些，你不說也沒關系，只要我想知道，我就能知道，我早晚都會把那個人揪出來?！?/br>
    “我再說一次，把白澈還給我！”顧小夏提高了音調，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慕延澤暗色的眸子猛地一沉，道，“如果我不還呢？”

    顧小夏怔了一怔，卻沒有太大的意外，慕延澤的回答，早在她意料之中，她能約慕延澤出來，就已經知道，慕延澤十有八九會這么回答她，慕延澤高傲的性格，怎會輕易向他人屈服？

    但顧小夏既然能有破釜沉舟的覺悟來約他，就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如果不還，就把我的尸體拿走，慕延澤，你要的，不過就是我，何必要去為難一個無辜的白澈，你要我，對嗎？那就把我的尸體拿走，我用我的尸體，換回白澈。”顧小夏冷聲說道。

    說完，她從自己的手提包里掏出了一把小手槍。

    慕延澤皺了皺眉，暗色的眸子又是沉了一沉。

    但顧小夏的槍口并沒有對準他，而是對準了她自己的太陽xue，她看著慕延澤，表情冷漠，目光卻異常堅定。

    慕延澤倒吸了一口涼氣，怒道，“你這是干什么？我要你的尸體做什么？沒錯，我是想要你，但我要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你！我要活著的你，陪在我身邊，和我一起撫養(yǎng)小杰長大成人！”

    “這已經不可能了，如果你非要強求，你只能帶走我的尸體，慕延澤，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我把我的錢全都匯到了我mama的賬戶，如果我死了，她會替我撫養(yǎng)小杰，我給的錢足夠她們衣食無憂，我數三聲，如果你不答應放了白澈，那我就開槍。”顧小夏笑著說道。

    她的笑里，透著說不出的悲涼，慕延澤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必死的決心。

    “我不準你開槍！顧小夏，你瘋了嗎？你的命是我的！我沒有說話，誰也不能從我身邊拿走你的命，包括你自己也不例外！”慕延澤怒聲說道。

    他可以沖上去搶走顧小夏的槍，但卻不敢這么做，因為他怕一個不小心擦槍走火什么的，發(fā)生什么意外，那他會后悔痛苦一輩子，在心愛的人面前，即便只有零點零一的可能會發(fā)生以外，仍然不敢有絲毫大意。

    312 相愛相殺

    慕延澤痛苦的看著顧小夏，他沒想到，這個女人會剛烈決絕到這種地步。

    她真的要為了那個白澈，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嗎？五年過去，她，是變心了嗎？

    “顧小夏，我命令你，把槍放下，你是我的女人，你的命也是我的，沒有我的同意，你不能死！”慕延澤憤怒的狂吼著，暗色的眸子忽然有些微微的濕潤。

    他絕不能接受，這個女人再一次離他而去！

    顧小夏看著慕延澤，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薄唇輕啟，只說了一個字，“一。”

    慕延澤愣了一愣，她這是干什么？數數？她是認真的？她說要數到三就開槍，是真的還是假的？慕延澤不敢去賭，也沒有賭的資本，不管顧小夏是認真的，還是嚇唬他，他都不敢拿顧小夏的命，去賭一個未知的結果！

    “你干什么？顧小夏，你真的要開槍嗎？你瘋了嗎？值得嗎？為了那個男人，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愛上他了？你，是變心了嗎？”慕延澤怒聲問道。

    他以為相信，顧小夏唯一深愛的男人，仍然是他慕延澤，也只能是他慕延澤，但他萬萬沒料到，顧小夏居然肯為了白澈連命都不要！也對，時至今日，她唯一能拿來威脅慕延澤的資本，也只剩自己的命了。

    當今世上，唯一能威脅到慕延澤，并且讓他動搖了，除了顧小夏，小杰，慕夫人的性命以外，再無其他。

    顧小夏不可能拿小杰來威脅慕延澤，她并不打算讓無辜的孩子牽扯到大人的戰(zhàn)爭當中，況且虎毒不食子，利用自己的兒子，她做不出來，所以把小杰送走了。

    如今她能拿來威脅慕延澤的唯一的籌碼，也只剩下自己了。

    顧小夏看著慕延澤淚水洶涌而出，她想告訴慕延澤，她沒有變心，從來沒有，從始至終，她都沒有愛過白澈，她愛的人，始終是五年前那個讓她遍體鱗傷，體無完膚的慕延澤。

    她對白澈，是親情，是陪伴，是虧欠，絕不是愛情，她早就沒有辦法，再去愛上別的人，她已喪失去了愛的能力，她的愛，早在五年前，便已擱淺在j市。

    但那又怎樣？顧小夏不想說，她一個字都不想解釋。

    “二?！?/br>
    顧小夏又數了一個數字，扣著扳機的手指，微微用力了一下，只需要再往前一點點，子彈就會準確無誤的隔著皮膚，刺破她的太陽xue，竄進她的頭顱當中，屆時，即便是神仙在世，華佗親臨，也回天乏力。

    子彈穿破頭顱，鐵打的身軀也是必死無疑，這一點，慕延澤和顧小夏都不懷疑。

    顧小夏的淚水不停地流下，她其實并不想死，她還要照顧小杰呢，還要照顧mama和jiejie，她還有許多未了的心愿，怎么舍得去死，把自己逼到這一步，她也是無可奈何，不這樣，她又能如何？

    她也是在賭，拿自己的命，賭慕延澤的一個心軟，她賭的是，自己在慕延澤心中，究竟還剩多少分量？

    “顧小夏，你連自己的兒子都不管了嗎？孩子還那么小，他不能沒有mama！你這個蠢女人，你為了那個不知所謂的男人，連自己的孩子都不顧了，你算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嗎？”慕延澤怒極而氣，破口大罵道。如果可以，她真的想直接沖上去對著顧小夏抽幾個耳刮子，把這個女人的腦袋打的清醒一點！如果顧小夏現在手里沒槍，慕延澤真的會這么做！

    “呵……”顧小夏悲戚一笑，眸光一片黯淡，冷笑道，“……看樣子，我高估了自己在你心中的分量，既然如此……”

    話還沒說完，慕延澤便搶先喊了一句，“他不在我這里，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聽到慕延澤這么說，顧小夏扣著扳機的手，松了一松，疑聲問道，“你說什么？他不在你那里？”

    “沒錯，他確實不在我這里，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慕延澤又重復了一遍，然后緊張兮兮的盯著顧小夏扣著扳機的手指，“我告訴了你實話，你可以把槍放下了！顧小夏，這是槍，這不是在開玩笑！”

    看慕延澤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他那么高傲的人，是不屑于說謊的，顧小夏的手指又松了一些，她看著慕延澤，問道，“那他在哪里？他失蹤了！”

    “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我又不是他的監(jiān)護人！”慕延澤怒氣沖沖的說道，“沒錯，一個月前，我確實設計整治他，那是因為我氣不過，他居然敢對你……對你……！總之，我慕延澤的女人，別人都不能碰，碰了，那就是死！所以我一定要設計對付他！我派人抓走了宜菲，那是因為我逮到了他和宜菲曖昧的證據，所以我讓人給宜菲喂了藥，把他們關到一起！但是，我敢說，即便那晚不是我從中作梗，他和宜菲早晚也會在一起！”

    “宜菲jiejie被你抓了？那這些日子以來，用宜菲jiejie名義不斷給我發(fā)電子郵件的人，都是你了？”顧小夏皺著眉，繼續(xù)質問道。

    “不是我！那是宜菲本人！”慕延澤開口說道。

    顧小夏渾身一震，驚詫不已，“是宜菲jiejie本人？！我不信！你騙我！你又在騙我?。　?/br>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我和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沒錯，起初是我抓走了宜菲，也是我派人喂她吃了藥，她才會和白澈發(fā)生關系，但是后來的一切，都是她自愿的！她自動提出愿意配合我，她說要跟我合作，她唯一想要的，只是和白澈在一起！那些電子郵件，都是她一個字一個字敲出來的，沒人逼過她任何！”慕延澤怒聲說道。

    “我不信，不信?。　鳖櫺∠牡难蹨I再次掉了下來。

    “我有必要騙你嗎？她現在人就在我那里，我已經不再限制她的自由，她想走隨時都可以走！那晚她和白澈發(fā)生關系過后，對我而言，她就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一個沒用的人，我留著干什么？于是我打算讓人把她送去國外，因為我慕延澤從來不屑于殺女人！但她拒絕了，她主動提出要留下來！你不信的話，我可以帶你去見她，你和她當面問個清楚，看我有沒有騙過你！”慕延澤怒聲說道。

    顧小夏開始有些慌張了，因為她覺得，慕延澤沒有說謊，既然慕延澤沒有說謊，那白澈，在哪里？

    “那……那……白澈呢？”顧小夏哆哆嗦嗦的問道。

    “我說過了，我，不，知，道?。∥也皇撬谋O(jiān)護人，我沒有理由監(jiān)控他的去向，誰知道他去哪里了？總之我沒有再派人把他抓走！對我而言，他已經是一個廢物，我再把他抓回來干什么？我自己也有一大堆忙不完的事情要做！”慕延澤開口說道。

    “那他……那他……究竟在哪里……”顧小夏這樣說著，眼神越發(fā)的迷惘起來，握著槍的右手緩緩垂下。

    慕延澤眼神一凜，立刻沖上前，一把從顧小夏手里把槍奪走，然后抬起手就是一個耳光抽到顧小夏臉上。

    “啪！”

    一聲清脆的響，顧小夏的右頰紅腫一大片！

    “這一個巴掌，是替小杰打的！你不是一個好母親，你居然為了一個不知所謂的男人，連命都不要了！顧小夏，你讓我失望！”慕延澤這樣說著，趁著顧小夏還沒有反應過來，反手右手一個耳光抽到顧小夏臉上，“這一個巴掌，是替你mama和jiejie打的！這些年來，你不在，我想法設法想要彌補她們，拼命地派人給她們送房子送錢，但她們都拒絕了，寧愿日子累一點苦一點，也不愿接受我半分好處。她們?yōu)槭裁磿@么做？因為她們心疼你！所以恨我！但我不生氣，我反而很欽佩她們！顧小夏，你為了一個男人拿槍指著自己腦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家人？你如果真的死了？這世上誰最難過？”

    “還有一個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　蹦窖訚蛇@樣說著，右手再次揚了起來，但這一次，卻怎么也打不下手，因為他看見顧小夏左右兩頰皆是紅腫不堪。

    如果再打下去，恐怕要破相了，慕延澤有些心疼。

    他死死地盯著顧小夏，忽的將手放下，怒道，“……算了??！”

    顧小夏被打懵了，眼冒金星，頭頂發(fā)涼，好半天才回過身來，她呆了半晌，揮舞著雙手對著慕延澤又捶又打，怒道，“慕延澤，你這個人渣，敗類，你憑什么打我？憑什么？你壞事做絕，你還好意思打我？”

    “我憑什么不能打你？我憑什么不能對付白澈？他搶走我的女人，整整五年！我對他恨之入骨，他輕薄了你，我恨不得將他剝皮抽筋！我這樣對付他，已經算是輕的了！我憑什么不能對付一個我憎恨的男人？”慕延澤開口說道，說的極其理直氣壯。

    “你……你……??！”顧小夏死死地瞪著慕延澤，氣的胸口不斷起伏。

    “走，我?guī)闳フ乙朔疲。　闭f完，慕延澤一把拉住顧小夏的胳膊，沖出包廂，離開了韓菜館。

    313 真相是什么？

    慕延澤帶顧小夏離開了韓菜館，開車來到他用來“窩藏”宜菲的小別墅。

    說是窩藏，其實慕延澤在早就給了宜菲自由，那一夜過后，宜菲已然失去了利用價值，按照莫北的意思，是直接把這個沒用的女人處理掉，莫北的處理通常都很簡單，也很干凈！但慕延澤卻不打算這么做，或許真的是年紀大了，心腸越來越軟了，也可能是顧忌到自己現在有兒子了，要為兒子多積德，于是慕延澤打算把宜菲送到國外去，只要這個女人不要回來j市搗亂就行了。

    但宜菲卻拒絕了，并且主動要求留下來，希望能和慕延澤統一戰(zhàn)線，她甘愿成為慕延澤的棋子，只要求慕延澤饒過白澈一命，并且成全她和白澈。

    慕延澤自然是一口答應下來，就讓無家可歸的宜菲在小別墅住了下來，慕延澤早就沒有限制宜菲的人身自由，她可以隨意去任何地方，但宜菲卻哪里都不想去。

    那些電子郵件，全都是宜菲親自發(fā)給顧小夏的，慕延澤并沒有暗箱cao作，只能說是，慕延澤對于宜菲的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既不搭理，也不限制，總之，只要能拆散白澈和顧小夏，那么宜菲做什么都行，唯一的前提就是，絕對不能傷害到顧小夏，但這個傷害，也僅僅只限于身體上的傷害，至于什么心靈上的傷害，慕延澤就懶得多管了。

    小別墅里守了不少人，但看起來都懶懶散散的，也沒有十分警惕，看見慕延澤來了，這些人趕緊開口，并且彎腰恭迎，“少爺，您來了。”

    對于顧小夏，他們沒有多問，也沒敢多看一眼。

    “恩?！蹦窖訚牲c了點頭，“白小姐在嗎？”

    “白小姐在房間里上網?！笔窒麓鸬馈?/br>
    “恩，我知道了。”慕延澤點了點頭。

    于是，慕延澤帶著顧小夏走上二樓，來到宜菲住的房間門口，一路上，顧小夏沒看見有半個人守著，宜菲的房門口也沒人守著，而且房間門并沒有鎖住，慕延澤輕輕一推，就將門推開了。

    “去吧，你要的答案就在里面，我在樓下客廳等你，晚上留下來一起吃飯。”說完，慕延澤便轉身離開。

    顧小夏慢慢的走了進去，并且在這一刻，她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看樣子，宜菲并沒有被人看守起來，否則，這輕輕一推就開的門，怎么可能關的住宜菲，宜菲的身手很好，這一點顧小夏還是記得的，以前的宜菲就是專門負責保護白澈的安全，她一個人能頂五個殺手。

    那么，白澈確實不在這里了……

    如果白澈真被慕延澤抓走了，宜菲不可能還住在這里，她肯定會拼了命的保護白澈。

    那么，白澈，究竟在哪？

    顧小夏走了進去，看見一個女人清瘦的背影，她背對著顧小夏，站在落地窗前，右手夾著一支雪茄，靜靜地眺望著窗外。

    感覺到有人進來了，她并沒有立刻回過頭去，只是說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今晚沒胃口，晚飯不用給我送進來了，麻煩了?！?/br>
    是宜菲的聲音。

    顧小夏鼻子一酸，往前緩緩走了一步，“宜菲jiejie，是我?！?/br>
    白宜菲的身子明顯一震，她沒有料到，進來的人會是顧小夏，她就這么背對著顧小夏，沉默著，許久之后，她才緩緩吐出一句，“你怎么來了？”

    她等了這么久，卻沒有等到要等的人，來的，偏偏是她最不想面對的人。

    “我來找你?！鳖櫺∠挠滞白吡艘徊剑耙朔苆iejie，我來帶你離開，你不用害怕，有我在，誰也不能把你禁錮在這里?！?/br>
    “站住，別過來??！”白宜菲冷聲喝道，依然用冰冷的背影對著顧小夏，“我不會離開，更不會跟你走，沒有人禁錮我，是我自己，想要留在這里?！?/br>
    親耳聽到白宜菲這么說，顧小夏的身子仍不免小小的一震，看樣子，慕延澤確實沒有騙她，但是，越是這樣，越證明了……，白澈他……

    顧小夏的心慌了，如果當真不在慕延澤這里，那白澈究竟在哪里？他的失憶癥……，他……，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險了？

    “為什么？為什么不離開？宜菲jiejie，那些電子郵件，真的是你發(fā)的嗎？我不敢相信，你真的這么恨我？”顧小夏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