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意外中的離開1
“娘。”高高喊了聲,卻沒有得到相應(yīng)的回答,踏進(jìn)院門的我反射性的看了一眼娘這時候經(jīng)常在的地方,卻沒有瞧見人影。 沒有在繡花,沒有再地里忙,也沒有在梨樹下徘徊,那么娘是去了哪?連忙加快步子,我急急地往娘的房里跑去,一眼望見的,就是半躺在床上的娘。 娘她是怎么了?我心急的跨進(jìn)門檻,直直奔到娘的窗前:“娘,你生病了嗎,什么時候,看過大夫沒,青葒為什么沒有通知我?”一連串的問句蹦出,將我隱于內(nèi)心的焦急通通呈現(xiàn)了出,跑至床沿的我半蹲下身子,望著娘一臉的蒼白,與一眼的空洞無神。 年輕未嫁入左相府之前,娘她是否有自己喜歡的人,是否有自己的歡樂過往,是否有過少女的單純悸動?望著娘在梨樹下呆呆的徘徊旋轉(zhuǎn),看著娘在窗戶邊,眼神像是要略過重重墻壁落入不知名的遠(yuǎn)方,我腦海里常常掠過這些想法,卻總是被自己忽略,跟著忘懷,直到下次不經(jīng)意的記起。 而現(xiàn)在,娘她生病了,而我卻一點(diǎn)都不知情,有一絲痛楚在心底徘徊游離著,娘她這樣地疼著我,一心一意只是念著我,但是我呢,卻從來都沒有給娘回報過什么。 娘,對不起。 “喔,原來是若兒啊,”強(qiáng)忍住胸口的陣陣悶氣,半躺在床上的紀(jì)艷梨在見到林煙若出現(xiàn)后依舊是一臉的溫和,只是這溫和像是一觸及就會破損一般的脆弱,蒼白,無力的,笑。 “娘只是今天有點(diǎn)乏了,就沒在院子里繡花,若兒是去了哪,做什么這么多的汗?”私心下是想扯開話題,只是,這個話題扯得實在是連自己都聽不下去。 乏了,呵,自己確實是對這種日子過乏了,只是,如果自己去了,若兒該怎么辦,所以不行,自己必須撐著,一直撐到若兒出嫁的那天,直到那天,自己才可以放手,才可以沒有顧慮的離開。 只是,每當(dāng)這樣子想想后,心就會不由得念到長生,想到他說的不在乎,想到他抓住自己時大聲喊出的諾言,那么認(rèn)真,卻讓自己感到萬分絕望的。句句聲聲,夜夜晚晚,不時繞在自己的腦海耳邊,這么不放過自己的纏繞著。 劫,這是一個情劫,一個顧長生下給自己的情劫,逃不過,躲不掉,只是……紀(jì)艷梨不禁嘆著,只是如今,在過了十七年之后,在有了若兒之后的今天,一切還有意義嗎? 長生,顧長生?。?nbsp;“哪有,”隨手把汗用袖子擦了下,我蹲下抬頭望著娘的蒼白:“若兒只是想早些見到娘,所以剛剛用跑的過來了?!?/br> “呵呵,又說調(diào)皮話了,”雖然搖著頭,語氣卻是無比的欣慰:“來,娘給你擦擦汗。” 伸進(jìn)懷中的手驀地頓住,只因為腦海里剛剛記起,自己懷中的帕子還沒有悄悄換過,如今的帕子上一片紅艷艷,是那種絕望卻又煞人心神的紅。 “若兒剛剛做什么去了,”無奈的轉(zhuǎn)移話題,紀(jì)艷梨努力扯出一抹笑來,遲疑的手伸出來撫了下林煙若汗?jié)竦哪橆a:“怎么看起來很興奮的樣子?” 十七歲,一如自己當(dāng)初那個花一樣的美好年歲般,喜悅,活力,快樂,還帶著絲絲悸動,只是如今的歲月,一天,一天的,想起往事,就像是梨花謝了般的哀傷無力沉默著,淡淡,那么淡淡的侵入骨髓,此生不忘! “娘,我剛剛和劉……”突地停住,想起娘曾說過不能這樣直接的叫他的名字,因為劉瑾是皇親貴胄,所以不能直呼全名,于是我馬上改口道:“和小王爺去學(xué)騎馬,好刺激?!?/br> 真是的,名字不是用來叫的,那么起來是干嗎用的,我在心里狠狠地碎了一口,這萬惡的舊社會! “騎馬啊,”失神地念著,紀(jì)艷梨的思緒迷離,想起了舊時教和他學(xué)騎馬時,兩個都不會,兩個都害怕著,可是他還是勇敢地教會了自己,當(dāng)兩個人在馬上靠在一塊時,心是那么近距離的,那么砰砰跳的。 刺激,是啊,多么刺激又美好的時光啊,只是,都過去了,回不去了……十七年了,這段時光怎么能回得去呢? 想到此,心口處又隱隱做痛起來,紀(jì)艷梨知道自己又要發(fā)作了,可是怎么辦,她慌亂著,若兒還在,青葒,青葒! “夫人,青葒請了大夫過來。”心底正喊著青葒,卻不料真給自己給喊了出來,紀(jì)艷梨心里一喜,若兒,她不會知道了。 輕輕地挑開門簾子,青葒走了進(jìn)來,身后還跟著一個提著藥箱子,看起來應(yīng)該是大夫的人,那個人因為彎著腰使我看不清他到底長得什么模樣。 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嗎,我兀自奇怪著,怎么好像我越是湊近他就越是低下頭呢? “青葒?!钡偷偷暮傲寺暎o(jì)艷梨瞅見林煙若瞧著那個大夫看的時候給青葒使了個眼色,想要她想個辦法把林煙若給支出去。 不想再增加一個人的多余擔(dān)憂和困擾,特別是自己最放不下的若兒,她不想,亦不能,讓這時的若兒為自己分心擔(dān)擾。 劉瑾是個值得托付終生的人,他和若兒相處的方式,看若兒時的眼神,還有要求的平等,從這些她就能看得出他有多么的寵溺關(guān)愛,甚至相比于自己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她懂得,亦欣喜無比。 “小姐也在啊,夫人今早身體覺得有些不舒服,所以青葒就去請了大夫過來看看?!?/br> “恩,我知道,”我側(cè)過身:“那么請大夫來看吧,我在這里陪著娘。” “不!小姐你不能……”收到林煙若疑惑的目光,青葒感覺自己似乎有些說漏嘴,躊躇著不知該怎么接下句:“我是說……是說……”嘴里一直嘀咕著可就是說不出來什么。 “我不可以在這里,為什么?” 青葒是怎么了,為什么在聽到我想要留下時反應(yīng)這么大,難道有什么是我所不知道的嗎?有絲疑惑著,我望望青葒而后看向同樣點(diǎn)了點(diǎn)著,卻在我眼光轉(zhuǎn)到時突地愣住的娘,不知道她們都在隱瞞些什么? “恩,我是說,”憋了半天青葒終于想起來接下來的話語,沒辦法,老實人就是不會撒謊嘛,她在心里為自己打了打氣而后開口:“剛剛我在樹林那邊遇見了大少爺,他說找你有些事情要談?wù)??!?/br> “所以我剛剛才說的不可以?!蹦┝诉€不忘點(diǎn)點(diǎn)頭,似乎在證明著她沒有說假話。 “成哥哥!”我眼睛一亮,自從那次見過面以后,林成俊就好像又消失了似地,如果不是醒來見到他留下來的一個紙條,我恐怕還會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就像那個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夢里的艷少般。 “我知道了?!秉c(diǎn)點(diǎn)頭往外面跑去,卻在半路疑惑了起來,既然是成哥哥找我,青葒干嗎那么的慌張不已,好像是怕我知道些什么,難道娘她們有瞞著我什么嗎? 想想我突然地轉(zhuǎn)身就往回跑去,因為不想進(jìn)屋叨擾到娘,心里也想看下到底是什么秘密,所以我就趴在窗戶那兒往里望了起來。 “夫人,讓大夫給你看看吧?!?/br> 青葒努努嘴,似乎想讓紀(jì)艷梨看些什么,只是后者在林煙若走掉以后就立馬無力的倒在床上,像是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光了似地,再也沒有什么閑情去注意青葒的什么動作。 “青葒,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不用看了,請大夫回去吧?!?/br> 奇怪,娘為什么不讓大夫看呢,我不解地?fù)项^,在想不出什么后又趴到窗戶上張望著。 “夫人,這可是綠映國最出名的大夫呢,您就看看嘛。”青葒搬了個凳子方便大夫坐在床前,繼續(xù)說服著不想看大夫的紀(jì)艷梨:“他的名字在洛城是很出名的,夫人您一定聽聞過的,他叫顧--長--生?!?/br> 一字一字的吐出,不出所料的,青葒在紀(jì)艷梨的臉上見到了驚異夾雜著驚喜的模樣。 果然,倔強(qiáng)的紀(jì)艷梨,還得是顧長生來制服。 窗戶外的我很清楚的看到,娘本身很抗拒的身體明顯的顫了一下,那個大夫是誰啊,充滿好奇的我忍不住把窗戶又開大了一點(diǎn),想要看清楚那個人的模樣,不曾想這樣卻暴露了自己。 “誰?” 青葒沒想到外面會有人出現(xiàn),一把把窗戶打開后,竟然瞧見了林煙若:“是你啊,小姐。”立馬放下咄人的姿態(tài),她不明白的是,林煙若怎么會在外面,她聽到了多少? “呵呵,”我撓撓頭,一臉的尷尬,偷聽被人發(fā)現(xiàn),好慘哦:“青葒,你剛剛說成哥哥在哪里等我,我怎么去那里沒看見人???”沒什么特別可以找得出的理由,我只能裝傻了。 “大少爺在傾雨亭,小姐快去吧,別讓少爺?shù)燃绷??!睋]揮手,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 “哦,好的,那我去了?!蔽彝铝送律囝^,再也不敢偷看偷聽了,轉(zhuǎn)身一溜煙的跑掉了。 親眼見著林煙若走遠(yuǎn)了,仔細(xì)的望了望四周后,青葒才回過頭對著屋子里的兩個人指了指屋外:“我去外面守著,你們兩個人慢慢聊?!?/br> 雙眼相望著膠結(jié)在一起,似乎想把十七年分別的一點(diǎn)一滴都刻錄下來,此時此刻,紀(jì)艷梨的眼里滿是訝異與驚喜,而顧長生的眼里則盛滿了痛心傷楚,他一直以為,一直以為的以為,到了最后到了相見時竟是這種情況!他想不透,為什么! 艷梨兒,他嘆息著擁她入懷,我要帶你走! 他不管她的驚異與抗拒,執(zhí)意的說了出口,十七年,我們分別的太久了,上蒼捉弄我們也已經(jīng)捉弄夠了,既然你不幸福,那我們走,我?guī)阕?,離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