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離人醉2
三月,又是一年的三月了呢,只不過,這三月早就失去了意義,沒有了紅衣的艷少,沒有了藍(lán)服的青年,沒有了如花的笑靨,也沒有了活力的氣息,有的,只是無邊的寂寞無邊的守候,還有那無邊的藍(lán)色憂郁之海。 生活還是要過,生命還是繼續(xù)的,于是,只能抬起頭往前走,一直地,這么地走下去…… 成俊,一聲輕喚從紅唇中逸出,從相識到今時今日,她還從來都沒有這么地喊過他,一次都沒有!可,他是她的夫是她的天,但更悲哀的是,她明知道他的天不是她,卻還是甘愿守著一個有名無實(shí)的名分,做著堂堂左相的少夫人!可悲可嘆,卻還是無怨無悔地守著湘諾,守著有他存在過的一片天地。 成俊,成俊……閉著眼又接連著喊了幾聲,在清淡的梨花香氣中,如霜仿佛見到了林成俊,穿著熟悉的藍(lán)色衣服向著她走來,他的眉他的眼,他的笑他的傷,一絲一毫地沁入骨髓,就這么地纏繞在身,一刻都不能忘懷。 沁梨園,是林煙若之前的舊所,也是如霜的現(xiàn)居地,她拒絕了大夫人搬到前院的做法,也拒絕了那些派過來的丫鬟仆役,只一個人帶著湘諾,清冷卻靜逸,正是她想要的。而現(xiàn)在,如霜就站在梨樹下,在那個林成俊親自搭建而成的秋千邊上,靜靜地,一個人站著。 湘諾被大夫人接到了前院玩耍,安靜的沁梨園正好給了如霜一個傷感的氣息,或者,每到梨花盛開的時候便是她的傷感期,只是如霜一直說不清的,就是這思念不知是為了誰? 唉,搖搖頭晃掉了煩惱的愁緒,如霜忍不住地伸手摸了摸秋千的繩索,但立即地,手像是觸電了一般閃躲開來,這是她的東西,這是她的東西!轉(zhuǎn)身,微微踉蹌著走開,沒多久便停了下來,回身,自嘲地笑了笑,而后向著小廚房走了去。 她的,這里的什么不是她的,難道這里有你的存在氣息嗎?不,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甚至于連他,都是屬于她的呢。 “娘親,娘親……”歡快的聲音響起,而后一抹桃紅色閃了出,速度飛快在小道上穿梭,時不時還調(diào)皮地鉆到小樹林里,而后再從另一端冒出來,這情形使得身后跟著兩個丫鬟忙不迭亂地跟著,嘴里還不忘叮囑地喊著,就怕前面的小人兒有個什么閃失:“小心孫小姐,孫小姐您慢點(diǎn)啊……” 在左相府,雖說明眼人一瞧都知道少夫人不受寵,但不代表她是個能隨便招惹的主兒,平日里的她溫和是溫和,也不會擺什么架子出來,可真要是發(fā)起火來也不是誰都能勸得住的,更別提她的身邊還有個保護(hù)神支撐著,這個保護(hù)神嘛,當(dāng)然就是眼前活潑亂跳的孫小姐了。 自三夫人以及三小姐走后,這府里便冷清了不少,更別提之后的大少爺了,不過,這情形自打少夫人及孫小姐來了之后就改變了,大夫人開朗了許多,府里所有的人都會時不時地被搞怪的孫小姐給折騰笑,就連老爺,都會不時的抱抱摟摟,那模樣說多開懷有多開懷。 所以,綜合來說,這府里現(xiàn)在最大的不是大夫人,也不是老爺林恒遠(yuǎn),而是小小的人兒孫小姐,于是,大伙都特別地喜歡跟她一起,爭相的想要伺候,只不過,前提得心臟負(fù)荷要強(qiáng),呵呵,要不怎么能受得了她時不時的搞怪惡作劇呢? “娘親,”桃紅色的身影晃進(jìn)了沁梨園,沒有見到熟悉的人出來,小小的步子停了住,在原地轉(zhuǎn)了個圈子,還是沒有見到預(yù)料中人,湘諾不免有些著急了起來,又大聲地喊了句:“娘親!” “孫小姐,不哭不哭,少夫人可能是出去了下,我們等等好不好?”跟著步子轉(zhuǎn)進(jìn)了沁梨園,卻見到站在原地不動的人兒,兩個丫鬟對望了一眼,都有些心急,這要是把孫小姐給惹哭了那還得了? “孫小姐,我們?nèi)ネ媸幥锴Ш貌缓茫芎猛娴呐?。”一個丫鬟驀地瞅見秋千,忽然興奮了起來,孫小姐平日里便很愛玩蕩秋千,這時候何不用它來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但是丫鬟沒有想到的是,小小年紀(jì)便很是聰慧的人兒,怎么會上這種低級的當(dāng),所以結(jié)果當(dāng)然是,沒有結(jié)果,哈哈。 “我不,我要娘親,我要娘親!”湘諾沒有忘記,在她離開沁梨園的時候,如霜并沒有說要出去之類的話語,所以這根本就是明顯的謊話,她才不會上當(dāng)呢! “我要娘親,我要娘親!“打定了心思要耍賴到底,就是想要丫鬟把她不見了的娘親給找出來。 沒有人會知道,小小的人兒心里會有那么多的想法和念頭,現(xiàn)在的湘諾極度的缺乏安全感,雖說這府里有許多的人疼她寵她,她還是那么地恐慌與不安著。 在湘諾的記憶里,她小小的世界里曾出現(xiàn)過很多很多的人,這些她都愛也愛她的人,卻又相繼一一地走掉,再也沒有回來過,爹爹,那個暖暖的jiejie,江爺爺,寒兒……她怕著有朝一日,疼她寵她,只剩下這么一個唯一的娘親,也會那樣子地消失,直到不會回來,怕,好怕好怕的。 “湘諾,又惹jiejie們生氣了?” “娘親!”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而后動作迅速地沖過去,直接抱住了如霜,小小的黑色頭顱蹭了蹭,又嘟喃地小聲喊了句:“娘親?!?/br> “給少夫人請安,”心里還想著如若搞不定孫小姐,等下怕是要回去受罰,所以現(xiàn)在見到如霜的出現(xiàn),兩個丫鬟仿若見到了救世主般,趕緊幅了下身子請安:“少夫人吉祥?!?/br> 手里提著兩大籃子?xùn)|西,身子被湘諾這么地沖擊,差點(diǎn)就讓如霜受不住的跌倒,還好還好,只是步子不穩(wěn)的退了退,手里的東西并沒有亂掉,沒有空余的手去摸摸湘諾的頭,如霜看著大夫人身邊的兩個丫鬟笑了笑:“辛苦你們了,回去告訴大夫人一聲,就說我?guī)е鴮O小姐出去看看少爺去?!?/br> “是?!秉c(diǎn)頭福身,而后抬首,兩個丫鬟見著如霜似乎承受不了那種分量的時候,都開口道:“少夫人,要不要奴婢幫忙?” “不了,幫我吩咐季叔一聲,叫他把馬車備好?!?/br> “是?!?/br> “娘親,我們,要去看爹爹?”見著兩個丫鬟退出了沁梨園好遠(yuǎn)了之后,湘諾才小小聲地開口問道,小小的年紀(jì)畢竟還是有些疑惑的,她不明白,那么那么久都沒有出現(xiàn)的爹爹,難道之前是藏在了哪里,現(xiàn)在娘親把他找到了要帶他回家? “是,我們?nèi)タ吹??!秉c(diǎn)頭,沒有多說什么話語,如霜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解釋才能讓湘諾明白,林成俊回不來了,但是他永遠(yuǎn)地活在她們的心里,永遠(yuǎn)永遠(yuǎn)的! “小王妃?!眮砣斯Ь垂蛳?,頭也不抬,只是低低的說了句。 “怎么?”抱著孩子正在嬉笑的李嫣諾抬首,笑著問了聲,懷中的小嬰兒仿佛也感應(yīng)到了她的歡喜似的,也開心地笑了起來,小手晃著小腿蹬著,似乎巴不得立即下地跑個幾圈。 “門外有送禮的,說是左相府的少夫人……” “左相,少夫人?”沒等侍衛(wèi)的話語說完,李嫣諾便沉吟著,安清王府一直與左相府不是很親密,何況是那個少夫人,她根本是連見也沒有見過,又何談的送禮:“送什么東西?” “額,看起來像是酒壇子,用布包裹著,但香氣醉人,隔了老遠(yuǎn)也能聞得到……”說起這門外的東西,侍衛(wèi)不禁陶醉了起來,似乎恨不得立刻能嘗到一般。 哦?酒壇子,那就是酒,但為什么,左相的少夫人會莫名地送酒過來,她又不認(rèn)識……啊,難道是劉瑾認(rèn)識的,哎呀,一拍頭,李嫣諾不禁怪起了自己,她一向大門不出二門不入的,對外面的事情知道甚少,但并不代表這些和她沒有關(guān)系,畢竟,她的夫是安清王的小王爺。 “叫人把那東西送進(jìn)來,然后給點(diǎn)小禮回送過去,玉蓮,這事就交給你去辦了?!鄙砗笳局木G衣少女點(diǎn)點(diǎn)頭,而后離去,李嫣諾站起,而后小心翼翼地把懷中的嬰兒遞給一邊站著的奶娘,舍不得地看了眼,隨即便轉(zhuǎn)身,向著書房的方位走去。 “劉瑾?!?/br> “嗯,”俯身在桌面上研究的人,聽到了聲響沒有抬頭:“嫣諾,過來。” “怎……”身子還沒挨著桌子,便被一股子力道給拉了過去,劉瑾轉(zhuǎn)身便給了李嫣諾一個長長的吻,直吻得李嫣諾臉紅心跳才放開,壞壞地笑了笑:“呵呵……” “你……你……”門外還站著侍衛(wèi),門外還有人,他怎么就可以這樣這樣,李嫣諾慌神地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心里卻不乏一陣的甜蜜涌過,她的夫,永遠(yuǎn)待她都這么的好。 “別……”望著又要探頭覆上的臉,李嫣諾打了個暫停的姿勢,她此番來可不是來親親蜜蜜,雖然劉瑾這樣她也很開心,但正是還是要辦的,要是那個左相府的真的有什么事情的話,她可不能耽誤了:“我來可是有正事的。” “哦?”劉瑾好笑地挑起眉,逗趣著說:“娘子有什么要緊的事情要跟為夫的談?” “把東西拿進(jìn)來?!?/br> “這是什么?”望著桌上擺著的酒壇子,屬于上等酒的醇香味道蔓延開來,劉瑾不解,也不明白李嫣諾從何而來的這種東西,他一向都不是嗜酒的人,這點(diǎn)她是知道的,但為何此時? “左相府的少夫人方才喚人送過來的,說是什么離人醉……”在來的路上,李嫣諾已經(jīng)問的仔仔細(xì)細(xì),所以這時劉瑾一開口她便說了出,頗有些得意的味道。 “你都不知道,那個離人醉好香好香的,就是我不敢喝,怕喝醉了,如霜也不讓我喝,怕我醉了惹事,呵呵……” “離人醉?是怡春閣的離人醉?” “額,不是不是,你聽錯了,我……我……是我成哥哥買來的,那是街上買來的……”聲音在狡辯著,卻還是意猶未盡地嘮叨的:“真的很香哦,改天你帶我出來,這樣我就可以喝了,唉,光是這樣想想就覺得簡直就是太棒太棒了,哈哈……” 腦中,有什么一閃而過,李嫣諾興奮地聲音在邊上響著,劉瑾卻什么都沒有聽見,只是一味的嘟喃著:“離人醉,怡春閣的離人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