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他聽到后,轉過身,他嘴里叨著煙。 我讓他馬上回到自己的寢室。 他說有話要和我說。 我說,你要說什么? 他雙手扶著鐵門的欄桿,瞪大眼睛,他問我:“你說,我和馬干長得像嗎?” 七 我們分手吧! 第二天上午,我出監(jiān)舍取材料,我從手機箱中取了自己的手機,30多個未接電話,有父母的,有同學的,有顧美的。 我剛想給父母回撥電話,顧美的電話卻率先進來了。 “你去哪兒了,怎么這么多天不接我電話?” “我在監(jiān)區(qū)值班,我上哪兒去接你的電話?!?/br> “過幾天,我想去看你?!?/br> “別假惺惺的了,我不用你看?!?/br> “齊楓,我知道,你現(xiàn)在是抓捕逃犯的英雄了,是嗎?追你的女孩要用火車皮來裝,想要什么樣的,就要什么樣的。我這么一個普普通通的列車員,你哪能看上眼?。 ?/br> “顧美,你不要這么尖酸刻薄,好不好!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br> “哼,以前,你從來就沒有關心過我,沒有問過我過得好不好?!?/br> “問你過得好不好?我每天生活在火山口、炸藥包、定時炸彈上,我不僅要每天面對一群喪心病狂亡命徒,還要去面對著死尸、追捕逃犯,你能看到我活蹦亂跳、神經(jīng)正常的站在你面前,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你還是不是男人,不就是擦破點皮,受點傷,至于你這樣滿腹牢sao嗎?你不是說,你熱愛警察這個職業(yè)嗎?” “你是誰,你憑什么管我,我們只見過幾次而已,你想做什么,就直說吧!” “齊楓,我對你的真心,都讓狗吃了?” “真心?呵呵!你對你那關在鐵窗中的叔叔是真心的吧!你可能更關心的是他?!?/br> 顧美掛掉了電話。 我沒有給她撥過去,也許這樣的結局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當天下午,我正在監(jiān)舍值班,對講機喊道:“病犯監(jiān)區(qū)一分監(jiān)區(qū)顧明達接見!” “收到,馬上就去?!蔽一卮鸬?。 “顧明達,有人來看你了!”我透過監(jiān)門,對著走廊大喊。 顧明達跑了出來,他的臉依然漢jian一樣謅媚,“隊長,真是麻煩你了?!?/br> 到了會見室,透過玻璃窗,我看到顧美和一個中年女人在一起。 顧明達拿起電話,開始和那個中年女人聊天,我拿起電話邊監(jiān)聽邊記錄。 那女人是顧明達的老婆,兩個人談些無聊透頂?shù)膬热?,全是卿卿我我?/br> 顧美的眼淚在眼圈直打轉,我不看她,但我能感受到她火辣辣的目光。 我的心也非常難受,酸楚的感覺油然而生,我們兩個以前相遇的那些場景歷歷在目。 但是,我一想到,她和這個毒販的關系,就心如死灰。 我回過頭,看了她一眼,她居然淚流滿面,她拿起語音電話,用手指著話筒,示意我也拿起來,我知道她要和我說什么。 但是,我不能,我想,我們應該結束了。 顧明達的會見結束了,我把記錄本還給會見室的女警,之后帶犯人離開……我邁開步子的一瞬間,她也跟了上來,她拍打著透明隔離帶上的鐵網(wǎng),哭得撕心裂肺。 顧明達好像看出什么,但是,他沒有揭穿我。 我們兩個慢吞吞地走回監(jiān)舍。 他走在前面,低著頭,背對著我說:“隊長,昨晚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 “我和馬干長得像嗎?” 我沒理他。 “隊長,你說,是馬干厲害,還是我厲害?” 我還是沒理他。 “隊長,你知道馬干的夢想是什么嗎?” 我仍然沒理他。 他停住了,轉過身,皮笑rou不笑地說,“你真的不想知道嗎?” “向后轉,齊步走?。 蔽掖舐暫暗?。 顧明達迅速轉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他很不高興,他嘴里念念叨叨,魂不守舍。 我想,他是心里有鬼,怕我發(fā)現(xiàn)他的陰謀。 走到監(jiān)舍樓四樓的時候,他又停了下來,轉過身,笑著對我說“其實,我也不知道他的夢想是什么?!?/br> 八 鐵窗下 這天下午,壁虎來找我,他說:“那家伙晚上睡不著覺,總是在屋時轉悠,心事重重。” 他指的是顧明達。 “還有什么表現(xiàn)?” “他蹲在廁所就不出來?!?/br> “還有嗎?” “他晚上還說夢話?!?/br> “說了什么?” “他說他快死了?!?/br> “其他的,沒有什么有價值的了?” “沒有了。”壁虎說完,又回到樓梯假模假式地搞衛(wèi)生去了。 看著他的背影,我心想,真是個笨蛋,沒有一句是有用的。 晚上,仍然是我一個人值班,不知道為什么,今天值班,我心里有點害怕。 具體是什么原因,我也不太清楚。 半夜十二點時,我睡著了,半夢半醒間,夢到了幾個檢察官把我從監(jiān)獄帶走了,之后是法院宣判,我成了一名罪犯,我又回到了這個監(jiān)區(qū),我抓住鐵窗,呼喚自由。 我從夢中驚醒,全身冷汗。 恰在這時,我聽到了衛(wèi)生間的門開了,那響聲令人毛骨悚然。 窗子沒關,晚上風大。 第二天,我和大隊長申請加個夜班民警給我。 值單班,我快要崩潰了。 下午時,監(jiān)區(qū)長神采飛揚地告訴我:“已經(jīng)給你落實民警了。” “太好了!是誰?” “到時你就知道了?!?/br> 暈,監(jiān)區(qū)隊長也賣關子。 晚上,罪犯收工后,鄧哥抱著行李過來了。 我喜出望外,“鄧哥,你和我一個班?” “當然,除了我,還能有誰?我已經(jīng)上了人身意外傷害保險,估計我兒子初中高中大學的學費有著落了。” “不至于,如果我殺傷力那么強,直接把我制成生化武器,發(fā)送到大氣層中,地球人口至少能減少一半。” “這倒是個好辦法,那樣你會成為救世主,名垂青史了,至少可以有效緩解全球氣候變化,延長地球的壽命?!?/br> 和鄧哥在一起真開心,至少晚上心里會有點底。 “手機詐騙的事情,進展得怎么樣了?” “還在調查過程中……” “你知道嗎?就在今天下午,又有人被騙了,損失了二萬元。” “電話確實是從我們監(jiān)區(qū)打出的?” “據(jù)說是!” “監(jiān)區(qū)是24小時監(jiān)控的,怎么會有人持有手機呢?” “監(jiān)控可能也有死角?!?/br> “是不是系統(tǒng)搞錯了,手機不在我們監(jiān)區(qū),而是在別人的監(jiān)區(qū)?!?/br> “不會錯的,公安的技術還是很過硬的。” “我有個重點懷疑對象,是個毒販,姓顧?!?/br> “我知道他,他倒有點可疑,到底是不是他,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 天黑后,鄧哥深入到罪犯寢室去巡視,我站在鐵門外沒有進去。 “進來??!怕什么!”他說。 我笑了笑,我確實是有些擔心,特別是在我一個人的時候。 我腦海中始終設想一個恐怖的場景: 如果我自己進入了罪犯寢室,他們有人把監(jiān)門鎖上,那我不就成了籠中之鳥?任其宰割? 我經(jīng)?;孟肫鹨粋€恐怖的場景:犯人鎖上監(jiān)門后,所有的犯人都來打我,用東西砸我,我的臉被人踢得變了形,之后,他們再把我從樓上扔下去。這讓我不寒而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