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jié)
抓衣服?抓誰的衣服?那小子想干什么? 心動不如行動。 下一瞬,他已出現(xiàn)在院門口。 那是…… 一個穿著短衫長褲的男子,正十分費力的挪動著兩腿。動左腿,便抬左手,動右腿,便抬右手,煞是別扭。 卻是生得鼻直口方,濃眉大眼。那眸子仿佛琥珀美酒,在日光下轉(zhuǎn)動流光。雖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然而十分堅定的望住洛雯兒,更是十分堅定且艱難的向她走去。 “堅持!胳膊擺錯了,要這樣……” 他從未見過洛雯兒這般耐心,這般好脾氣。 洛雯兒,這就是你給我的驚喜?你打哪弄來這么一個傻小子? 胡綸萬分緊張,他也不知道這個大個子是從哪弄來的。如果說是新招的伙計,怎么可能弄個連路都走不明白的家伙?不過模樣倒是挺俊…… 他擔心的瞧瞧主子,但見主子的臉越來越陰,終是爆出一聲霹靂:“云彩!” 院子里的三個人都嚇了一跳。 洛雯兒和婉瑩齊齊扭了頭,那個傻大個也望過來,眸色陰森,發(fā)出“嗚嗚”的低沉怒吼。嘴唇咧了咧,露出兩顆較常人稍顯強壯的犬齒。 一看到這兩顆牙,千羽墨不禁一怔,再仔細一瞧,莫非…… “莫習……”洛雯兒高興的跑過來:“你瞧,你能認出他是誰嗎?” 縱然憶起前事,依舊臉色陰沉……她怎么把狼人弄得跟個人似的?還那么好看,早知道就不給她買回來了。 洛雯兒對他的腹誹絲毫無感,她完全被巨大的喜悅充溢著:“三郎,你還記得他是誰嗎?他可是你的大恩人,他叫莫習……” “嗚嗚……”三郎盯著莫習,就好像盯著一只巨大的燒雞,犬齒隨即亮了亮。 “三郎同你還不大熟悉,過一陣就好了。你知道嗎?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會叫我和婉瑩的名字,還會說好幾個單字……” “他叫你什么?”千羽墨突然很緊張。 “三郎,我叫什么?”洛雯兒笑瞇瞇的搖搖手中的餃子。 “云彩……”三郎將目光移向餃子,語音含混。 是云彩,不是雯雯,是他的,不是那個人的…… 千羽墨的唇角不知不覺的漫開溫軟。 旋即又是一繃:“三郎?誰取的名字?” rou麻! “婉瑩取的。公子,是不是很好聽?”婉瑩笑得眉眼彎彎,沖著三郎晃動著一個碩大的餃子:“三郎,我叫什么?” 千羽墨徹底的松了口氣。 不過見洛雯兒馴化狼人的方式似乎和馴大黃差不多……當然,她只要開心就好。 轉(zhuǎn)了頭,這才發(fā)現(xiàn)洛雯兒臉熱得紅紅的,額上還浮著一層細汗。 他笑了笑,取出帕子…… “嗷……” 一聲怪叫,仿佛于平地上刮起一陣狂風,吹去了一層地皮,又將院中那棵大柳樹吹得枝條橫飛。 “三郎,三郎,餃子,餃子……” 婉瑩連忙攔住他,不停的在他面前晃動那只大餃子。 “三郎,莫公子沒有惡意。”洛雯兒急忙對三郎打手勢,又跟千羽墨解釋:“護主心切,護主心切……” 這兩個若是打起來,一個力大無窮,一個高深莫測,傷了誰都不好,尤其是莫習……看著功力強大,卻最是“弱不禁風”。 她擔心的瞧了瞧他……幾日不見,好像又瘦了許多。 三郎聽話的立在原地,可是身子前傾,聳著肩,手痙攣般的鉤成爪狀,好像下一刻就會撲過來將對面的人撕個粉碎。 洛雯兒膽戰(zhàn)心驚,又軟語溫存的安慰了幾句,他喉間的怒吼方漸漸壓了下去。 千羽墨的火倒上來了。 什么“護主心切”?分明是吃醋!剛從四條腿變成兩條腿就想著追女人了?還是我的…… 索性一把欖過洛雯兒的肩。 三郎剛剛放松的肌rou重新繃起來,彎起巨爪,瞪著千羽墨,目眥欲裂,就連頭上的兩個髽鬏都跟著憤怒的聳了聳。 “嗚……嗚……” “玩笑,玩笑,莫公子沒有惡意,沒有惡意……”洛雯兒一邊安慰三郎,一邊努力擺脫千羽墨:“別逗他了,要是他真沖過來傷了你,我可不負責!” “誰傷誰還不一定呢!”千羽墨語氣陰冷。 洛雯兒剛把他的手從肩上扳下去,他的手便順勢一滑,落在她的腰上,旋即一摟。 “嗷……” “莫習,你瘋了?” 千羽墨才不管,一會摸她的頭發(fā),一會摸她的臉,弄得洛雯兒手忙腳亂,他還把唇湊上去…… 若不是洛雯兒閃得快,當真要被他親個正著。 他還不罷休,一邊繼續(xù)示威,一邊叫囂:“我就動她了,你咬我啊,咬我啊……” 三郎氣得要發(fā)瘋,可是看著洛雯兒的手勢,只能定在原地,渾身繃得像塊石頭,一陣陣的怒吼。 胡綸先前心里暗自叫苦,主子,你忘了當初因為那個小白臉,弄得你和洛雯兒關(guān)系緊張,折騰了兩個月才有所緩和?今天好容易見了面,你怎么又犯病了? ☆、249天下麗人 更新時間:20130503 然而一番緊張,現(xiàn)在他是看明白了,主子這哪是在示威,分明是在吃豆腐嘛。 對,多吃點,使勁吃,這個女人實在太不像話了! 于是他摩拳擦掌的等著瞧好戲,卻見主子忽然收了囂張,看看憤怒得幾乎要爆炸的三郎,又看看洛雯兒,笑了:“他果真聽你的話,不錯!” 雖是贊賞,可是胡綸怎么覺得這語氣有些沮喪?是因為有了狼人,主子覺得洛雯兒對他的需要又少了一些些嗎? ========== 大歷一百八十九年的夏天很快就過去了,然而秋熱更甚。人們于是不肯放下手中的涼扇,依舊在蟬聲的鳴噪中緊皺眉頭,能夠帶給他們一點歡愉的便是天香樓不斷更新的食物花樣以及《京城彩韻》層出不窮的奇聞異事。 可是當?shù)谝豢|屬于秋的涼風掠過樹梢,吹散了枝頭的薄霧時,盛京的大街小巷忽然出現(xiàn)一道奇景。 來往車轎,只要不是出自世家大族,無論大小,皆在兩側(cè)及車后貼著一幅巨大的畫。 其實也不是畫,只不過濃墨重彩的寫上幾個形態(tài)夸張的大字:“你想更加漂亮嗎?你想青春永駐嗎?你想越來越迷人嗎?你想讓萬千寵愛集于一身嗎?天下麗人美容院幫您實現(xiàn)夢想。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幸福就在你的一念之間!” 不僅是車轎,就包括路邊攤,綢緞鋪,首飾坊都貼著大小不一的“海報”,走街串巷進城下鄉(xiāng)的貨郎挑子亦是身兼重擔,吆喝中,人家看的不是他擔子里的琳瑯滿目,而是貼在竹筐外面的小字畫。 而北江上來往送客的船家亦是拿著一疊薄薄的紙,見到乘船的女人就遞一張上去:“白日消災,晚上辟邪。” 仿佛是一夜之間,海報就遍及了整個盛京,就連眾人紛紛搶購并傳閱的《京城彩韻》也在末頁打上了這樣的廣告。 于是,一夜之間,那個叫什么天下麗人卻實在不知道是用來做什么的美容院便成了眾人茶余飯后的談資。越談越好奇,越談越激動,已經(jīng)有不少人蠢蠢欲動的想要先睹為快。 據(jù)說,這遍布街頭巷尾的廣告皆是因了一位神秘人物的授意,而執(zhí)行這項授意的每一個商戶或個人,都得了一筆數(shù)目不小的銀子。 不出力卻討了好,誰不喜歡? 倒夜香的老井也想沾點便宜:“我每天一大清早便要走街串巷,哪家少了我也不行,就是你們天香樓,也不例外。你也給我討兩張貼糞桶上,給他們宣傳宣傳。” 自稱與那位神秘人物有密切聯(lián)系的伙計趙益瞧著老井的粘著眼眵似乎永遠無法大睜的眼角,搖搖頭:“你知道美容院是干什么的不?那是香噴噴的地方,貼在你那糞桶上,還不把生意搞臭了去?” 這下子眾人明白了,原來這個美容院是“香噴噴”的,只是這香噴噴的地方,到底在哪呢? 大歷一百八十九年八月初八辰時初刻,一陣熱鬧的鞭炮聲驟然炸響,伴著同時穿梭于大街小巷的鑼鼓聲,有人扯開大喊:“吉福街天下麗人美容院今日開張,有禮品奉送,還有意外驚喜。先到先得,機會難得……” 人們從街頭巷尾茶樓酒肆房前屋后跑出來,潮水般的涌向吉慶街。 可是無論如何迅捷,待他們趕到時,整條街都被人塞滿了,插根針都困難。 幾個淘氣的小子索性攀上了路邊的大槐樹,坐在枝頭上看熱鬧。 這是一間不大的門市房,早在月前就開始翻修裝潢,時不時有女人出入,可是直到今天,眾人才知道,原來這就是吊足了他們胃口的美容院——天下麗人。 上萬響的鞭炮已燃放完畢,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火紅的紙屑,低低的起舞飛揚,花瓣一般環(huán)繞著那個窗明幾凈的房間。 除了以貴重的琉璃鑲窗,小店看去并不顯眼,尤其是里外皆漆了水藍的顏色,只以稍深一層的顏色或白色在墻角勾描花卉,全不同于其他想要富貴發(fā)達的店鋪的富麗堂皇奪人眼目,也便難怪當初沒有人多加注意。 卻是整潔,清爽,幽雅,舒適。 打琉璃窗里看過去,里面的擺置亦是簡單明了。 靠墻是一條長椅,正有一名女子坐在上面。 女子的玉|臀深深陷入椅中,仿佛下一刻就要從上面漏下來,可是他們等了許久,卻只見那個女子換了個姿勢,表情很是愜意。 有人掐了掐那個不懂行的:“什么椅子?那叫沙發(fā)。全不像椅子硬邦邦的,只要坐上去……” 此人擺出一個舒服無比的神色。 沙發(fā)? 那人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再往里看去,便只見幾張長而窄的床,整齊排列。床頭均置一矮幾,上面擺著幾個瓶罐。床與床的空隙處掛著湖藍色的紗簾,此刻都收攏到一邊,靜靜的垂落。 這便是美容院?到底是做什么的? 人群嚶嚶嗡嗡,為這個微涼的早晨暈染出一層氤氳的熱氣。 屋內(nèi)忽然傳出一陣笑聲,并不大,卻是輕快悅耳,如泉水一般撫平了人們躁動的心,緊接著,琉璃窗內(nèi)閃過幾個人影,井然有序的走出門。 為首的兩個,生得倒不是如何的國色天香,只是穿著樣式古怪的衣裙,倒是極大的吸引了人們的注意。 水粉色的羅地長衣長及膝處,做得極是緊致,就好像心疼衣服料子似的,將整個身材勒得曲線畢露,簡直是傷風敗俗。 可也不能不說極是曼妙,已經(jīng)有不少女人盯著那兩個少女流水樣的身姿,琢磨著回去也把衣裳改一改,即便不好意思穿出去,穿給三年五載也不肯正眼瞅自己的那個人看看也好。 瞧這群男人,那眼睛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