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605

    她左思右想，手就在右上角的海貍香下晃來晃去，維持著翹腳的動作，卻是半天也沒有拉開那抽屜。

    一只白皙修長的手拉開那只抽屜，更是直接抽出來：“要多少？”

    她神思回轉(zhuǎn)，見是段玉舟，剛要問“你怎么又回來了”，然而見那只抽屜呈在面前，他拿茶褐色的眸子定定的看著她，仿佛在詢問她剛剛為什么失神，于是遮掩道：“這柜子實在是太高了……”

    他們這邊雙雙低著頭，男子似是在深情的看著女子，女子似是在深情的看著手中的物件，瞧起來就像是在交換定情信物似的。

    胡綸雖是只能盯著主子的后腦勺，然而亦可知他在運氣，再運氣。

    可憐的段玉舟，昨天被某人點著了袍子，經(jīng)過今天這一遭，不知又要如何倒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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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香，看似簡單，實則不易。

    通過辨香這一關(guān)，可能要有不少人以為只要將香料分辨正確，按照成品的比例配置，就可大功告成，卻不知此舉只仿了“形”。

    一件香品的完成，不僅在于香料的純正，還在于配置的時間，天氣，環(huán)境……

    比如“靈虛香”，在制作上要求甲子日和料、丙子日研磨、戊子日和合、庚子日制香、壬子日封包窖藏，窖藏時要有寒水石為伴。

    皆有嚴(yán)格要求，否則便是不倫不類。

    另外，就連調(diào)香師的性格，調(diào)配時的心情以及習(xí)慣的手法，都對香品有所影響。

    這盡是不可捉摸的東西，所以一件仿香的香品，極難得其正品之“神”。

    然而即便是香料的選擇，亦有嚴(yán)格的講究。

    譬如沉香，且不論成香年數(shù)的長短、活樹還是枯樹，僅依沉木中油脂的含量，便可分為三種：沉水、竹頭下棧和黃熟。沉水為上品，又分熟結(jié)、生結(jié)、脫落和蟲漏四種。雖是在同一棵樹上生成，然而因為成因不同，氣味與品質(zhì)便也不同。

    而在沉的種類上，沉又有所謂的光香、海南棧香、番沉、竹頭沉、黃熟香、速暫香、白眼香、水盤香、葉子香等等，這些或依產(chǎn)地、或依種類，亦有不同。

    此中最貴的，當(dāng)屬奇楠香。

    多數(shù)沉香不點燃時幾乎沒有香味，而奇楠不燃時也能散發(fā)出清涼香甜的氣息。熏燒時，沉香的香味很穩(wěn)定，而奇楠的頭香、本香和尾香卻會有較為明顯的變化。

    莫習(xí)衣褶間時不時飄出的香氣，就是這種奇楠香。因為產(chǎn)量比其他沉香更少，有“一片萬金”之美譽(yù)。

    莫習(xí)是多有錢??！在她最近終于確切得知他身上的那種親切又疏離，矛盾又復(fù)雜的氣息乃是最為貴重的一種沉香之后經(jīng)常要如此感嘆。

    所以，即便是同一個調(diào)香師用同樣的香料同樣的法子都未必能調(diào)出同樣的香品，何況他們這些模仿者？若當(dāng)真想仿出形神兼?zhèn)涞南闫?，在很大程度上比下一輪的“?chuàng)香”還難，更何況只有兩天時間，卻是有三十種的香品？

    洛雯兒稱了二錢琥珀，心下想，不知經(jīng)過這一番，這十五人中又會剩下幾人。不過雪陵是調(diào)香圣地，作為被仿的香品九成九是出自雪陵，人家受的是言傳身教，又是練了那么多年……

    她不由有些灰心，而且就算她過了這一關(guān)，下一關(guān)的創(chuàng)香雖是自由發(fā)揮，外行人只能看熱鬧，而評委在此刻才會真正顯出重要性，是成是敗，誰優(yōu)誰劣就是他們一句話的事，而她昨天表現(xiàn)得實在是太過“活躍”了。

    她暗自嘆氣，方要轉(zhuǎn)身，便見一個長長的影子映在柜子上。

    是段玉舟，他又來了。

    她本打算就這么與他擦肩而過，卻不想在抬眸的瞬間，看見他的鼻子又開始流血。

    段玉舟的鼻子似乎很是脆弱，不過也可以理解，定是太過用功所以得此宿疾，而對于一個調(diào)香師，鼻子實在太過重要。

    她急忙上前提醒。

    段玉舟的臉有些白，身子有些搖晃，她便趕緊扶住他。

    此刻，已是日薄西山，來自雪陵的參賽者大多已仿了大半，為了不致過度勞累，影響明日以及日后的發(fā)揮，都自動散了，在場的，只剩下他們五個“半路出家”的人。

    其實她也完成了十八瓶，這已是她所能達(dá)到的最好程度了，段玉舟也差不多，還有那幾個參賽者，也都頗有成果，他們之所以遲遲不肯離去，為的就是仔細(xì)再仔細(xì)，更想明日在完成后再檢查一番。

    沒有辦法，他們沒有淵源的家學(xué)，沒有自出生以來便歷經(jīng)的耳濡目染，只好笨鳥先飛，用勤補(bǔ)拙。

    沒有椅凳，洛雯兒只能讓段玉舟先坐在地上，拿帕子給他擦血。

    可是那血仿佛開了水龍頭一般，無論如何都止不住。

    她要叫太醫(yī)，段玉舟卻死活不肯，就怕藥味影響嗅覺。

    “可是你這么流著血，血腥氣也會影響嗅覺的！”

    她這邊又驚又急心驚rou跳，簾幕里有人看著遠(yuǎn)處那靠得很近的二人又氣又急rou跳心驚，眼角直蹦。

    千羽墨盯著前方，一雙眸子如浸在雪水里的墨玉，幽暗深沉又冰冷。

    手一擺。

    胡綸溜溜的從后面小步顛上來，附耳聆聽……

    稍后，鉆出簾幕，打玉階上顛下，又急匆匆的向場中那“相依相偎”的二人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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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位……先生?！焙]施了禮，小心的覷著洛雯兒，又轉(zhuǎn)向段玉舟：“王上說，天色不早，這位公子的身子又不大爽利，不妨早早歇著吧?！?/br>
    見洛雯兒要開口，急忙又道：“您瞧，太陽就要落山了，雖說這香料是拿鼻子聞的，可是鼻子也需要休息不是？”

    洛雯兒認(rèn)為此話極是有理，便睇向段玉舟。

    卻不想段玉舟正盯著這個好心的小太監(jiān)……這不是昨天攔住我的那個宦官嗎？

    他對這個宦官極是沒有好感，因為昨天此人方一出現(xiàn)，他的袍子就莫名起火了。

    他站起身，倨傲道：“時辰尚早，而且夜晚心靜，正是調(diào)香的好時候……”

    調(diào)香？說的倒好聽。小子，咱可是看你一天了，我看你是想趁夜調(diào)情吧？

    ☆、293當(dāng)眾調(diào)戲

    更新時間：20130606

    休想！

    于是不待洛雯兒相勸，胡綸已經(jīng)拍起了大腿：“這怎么成？她……不，您不走，王上也不肯走??！”

    怎么，王上竟在這里看了一天嗎？

    她不由得望向那個在風(fēng)中微微飄動如波起伏的簾幔。

    再睇向眼前的小太監(jiān)……當(dāng)初千羽雪帶她去碧遲宮時曾見過一面，很是伶俐，所以印象頗深，而今日……她怎么覺得這個太監(jiān)在行為語氣方面特別像一個人？就是年紀(jì)……

    段玉舟依然固執(zhí)：“請公公轉(zhuǎn)告王上，鄙人絕不會投機(jī)取巧！”

    胡綸真恨不能把這個榆木疙瘩敲暈了丟出去。

    “可是公子這鼻子……”胡綸瞅了瞅段玉舟：“不若先請?zhí)t(yī)來瞧瞧，估計是太過勞累，這天也是熱，若是能喝碗冰鎮(zhèn)的酸梅湯便好了……”

    段玉舟正要反對，洛雯兒靈機(jī)一動：“段公子，你昨兒個還說喜歡天香樓的餃子，不若今天我做東，我親自下廚給你炒幾樣敗火的小菜，順便切磋一下，你看如何？”

    嗯？？？

    段玉舟一怔，好像今天老天扔了餃子，恰好砸中了他。

    去？還是不……

    去！

    胡綸急得差點把拂塵撅折了。

    你這邊敗了火，王上那邊可就要上火……不，要著火了！

    主子只讓他把段玉舟趕緊請出場，免得跟洛雯兒黏黏糊糊，這倒好，倆人說說笑笑的一起走了。

    這是什么事?。?/br>
    他定定的立在場中，看著那二人遠(yuǎn)去。

    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拖得長長的，長得好像擰成了一個。

    初夏的黃昏很暖很暖，暖得讓人冒出一層熱汗，然而胡綸卻覺得有一股冷風(fēng)自平地卷來，帶著陰森森的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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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好夢，確切的講，是實在累了。

    早上醒來，洛雯兒有一陣的恍惚。

    片刻后，猛的蹦到窗前。

    推開窗，果見一張疊得很好的紙壓在窗臺上。

    她不記得昨夜是不是有人敲窗，方才便是在回憶這件事?？勺謼l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是因為睡得太沉，結(jié)果沒有聽到嗎？

    急急展開……

    卻是一張白紙。

    她有些不可置信，心下又是一涼。

    然而翻轉(zhuǎn)查找間，忽見上面有一些劃痕。

    尋了個合適的角度，方看到仿佛是拿指甲掐出的字……我一直在看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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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人們趕到承陽廣場時，看到的是這樣的一幕。

    每一張白石案都守著四個侍衛(wèi)，二人面朝外，二人面朝內(nèi)，成對角排列。其中兩名是無涯御林軍士兵，另兩名則一位此張白石案的參賽者自國內(nèi)帶來的家臣，一位是通過抽簽自參加大賽的其他國家選出的侍衛(wèi)，目的一是保護(hù)參賽者的成果不被蓄意摧毀，一是防止有人趁夜作弊，真是嚴(yán)密得如鐵桶一般。

    待參賽者進(jìn)場，侍衛(wèi)齊齊退去，評委上，世家上，王室上……一切都是頭兩日的程序。

    段玉舟回了頭，很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沖洛雯兒一笑，洛雯兒亦回之一笑。

    笑意尚未展開，就聽鑼聲鏘然一響，沒好氣一般，簡直要穿透鼓膜，第三日的較量便在鑼音繞梁中開始了。

    所有的人剩下的任務(wù)都不多了，只消一個上午便全部完成。然而規(guī)定時間是兩日，他們可以選擇就此上交請求評判，也可以拖到日落之前。

    的確有積極的參賽者，似乎想證明自己技高一籌，捧著托盤往評判席去了。這么一來，便給尚在猶豫的人制造了緊張氣氛。

    洛雯兒收回目光，靠著桌邊逐一對照檢查，細(xì)心更正。

    段玉舟似乎已經(jīng)檢查完畢，信心滿滿，便負(fù)著手走過來。

    見洛雯兒將身體的大部分重量壓在案上，不覺蹙了眉：“昨天我聽那位婉瑩姑娘說你腿腳有傷，不能長久行走或站立，現(xiàn)下可是累了？不若叫人給你搬一把椅子吧？”

    說著便要往前去。

    洛雯兒拉住他：“算不得什么，歇歇就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