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節(jié)
他視而不見,繼續(xù)前行。 “主公今日必須同我們回去。南宮綰已經(jīng)開始大力剿殺我們,慕容世家,獨孤世家,還有岑夫子,都被滅了,就連您的父親寧國公,現(xiàn)在也被囚禁牢中……” 腳步一頓,然而下一瞬又往外滑出數(shù)十丈。 眾黑衣人對視一眼,掏出兵器,齊齊上前攔擋。 “主公,你難道就想做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嗎?” 章矛的飛索纏住了他的手腕,卻頃刻斷成數(shù)段,跌落雨中。 “主公,你一定要前功盡棄,讓咱們的血白流嗎?” 又一條飛索纏上了他的腰,竟是把他生生往后拖了一步。 他穩(wěn)定身形,運轉(zhuǎn)功力,飛索再次斷裂。 “主公——”章矛幾乎是嘶叫著沖上來:“為了那個女人,主公要把我們,把您的父親都犧牲掉嗎?” “我……”他猶豫。 猶豫的聲音顯得格外低沉,仿佛琴弦的余韻,卻被雷電擊碎,零落雨中。 “我只不過是想替她找個穩(wěn)婆……” “主公,我們沒有時間了!”章矛聲色俱厲:“后天,后天寧國公就要被問斬了!” 什么? 他不可置信的睇向章矛。 “剛收到的消息,主公,您再不回去……” 他緊了眉,卻聽章矛又道:“寧國公曾說,主公無情,是壞事,也是好事。無情,便無法感知人事冷暖,然而正因如此,才可無牽無掛。既然主公如今有了牽掛,不肯跟咱們回去,要壞了咱們的大事,咱們現(xiàn)在就除了那個牽掛……” “章矛!” “不就是兩個死士嗎?拼了咱們這些條命,還殺不了個女人?” “章矛!” 他怒吼,下一瞬,手指已經(jīng)扣上章矛的咽喉。 章矛慘笑:“主公,你當(dāng)真要為了個女人殺了自幼跟隨你的人嗎?” 他手下一頓。 章矛的臉在雨水的沖刷下似是有些模糊不清,一雙眼睛卻依舊閃亮。 從他四歲起,這個同樣四歲的人就跟在他身邊,一起學(xué)文,一起練功。別的孩子上樹掏鳥蛋,他們在練功,學(xué)文;別的孩子下河去捉魚,他們一起學(xué)文,練功。 他與自己,同樣是沒有快樂沒有感情的人,可是如今,自己竟對一個女人動了心? 怎么可能? 她什么時候成了他的……牽掛? 不覺回望來路,卻只見茫茫雨幕,扯天扯地。 一黑衣人收到章矛的眼色,無聲上前,刀把一揮,正中他的后頸。 接住他軟倒下去的身子:“主公,得罪了!” 幾人護(hù)著他,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557危在旦夕 更新時間:20131224 婉瑩守在屋中,一會奔到窗前,一會跑到床邊。 雨還在下,可是出去的人,一個也沒有回來。 洛雯兒的叫聲已經(jīng)微弱了,有時需要她呼喚好幾次,才能給她一句回應(yīng),然后又沒動靜了。 血沾濕了褥子,滴答滴答的往下淌,看得人心驚rou跳。 天越來越黑了,她不敢點燈,只眺望窗外……三郎,你怎么還不回來? “婉瑩……” 洛雯兒竟然自己醒了。 她急忙奔到床邊。 一只手從被子里抖抖的伸出來,一部分慘白慘白,一部分血紅血紅。 握住她,仿佛無意識的喚著:“孩子,孩子……” 又沒了動靜,手也滑落下去。 她看著掌心的血,咬了牙,奔出屋去…… ========== “誒,又出來了一個!”樹上的人驚道:“好像真有什么不對勁……” 話音未落,人已飄了下去。 “姑娘……” 婉瑩正心慌慌的往前跑,忽然發(fā)現(xiàn)前面出了個黑影,當(dāng)即抬手一擊,頓時對上一股強(qiáng)大的功力,整個人旋即往后飛去,重重落在地上。 “姑娘……” 此人也是本能的一擋,誰料想…… “滾開,你們是什么人?小心我家三郎殺了你們!” 隨即虛張聲勢的喊了兩聲“三郎”,卻是勾出一口鮮血。 倆人急忙將她扶起:“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問問,里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婉瑩正要痛罵,忽然目光一轉(zhuǎn),落在二人的中指上。 那里經(jīng)過雨水沖洗,現(xiàn)出一個淡淡的青印,是飛龍章。 這個印記,她在三郎的中指上也見過,是王家特訓(xùn)的死士。 “你們……” “實不相瞞,我們是……” 雨聲滔滔中,婉瑩突然怒吼:“既是保護(hù)怎么現(xiàn)在才出來,你們可知,就要死人了!若是她有個什么好歹,你們誰都活不成!” 死士是不怕死的,只怕有人說他們忠心不夠,而現(xiàn)在,明顯是不夠忠心。 待問明情況,得知他們效忠的人物就要有后了,竟開心得笑起來。 婉瑩懷疑他們是不是王家密訓(xùn)不成功的那批走火入魔的產(chǎn)物,當(dāng)即推了其中嘴咧得最大的一個:“還不快去報信,告訴他就要當(dāng)?shù)?,若是再不找人來,就,就斷子絕孫了!” ========== 碧遲宮內(nèi),千羽墨歪在床上,有氣無力的喝著聶紫煙喂來的羹湯。 胡綸立一邊抱著拂塵看著,小小的眼睛里皆是不滿。 自打洛雯兒離宮,他就對這位夢妃娘娘看不順眼,而今,她又頻頻出入碧遲宮,說是關(guān)心主子,還不是想憑著那一身的相似來引誘主子上當(dāng)? 不過也奇怪了,當(dāng)初,他怎么看怎么覺得二人就是從一個模子里倒出來的,如今,怎么看怎么覺得大相徑庭,真奇怪自己曾經(jīng)的眼睛是怎么長的。 他不知道主子是個什么心情,反正現(xiàn)在誰來看他,他都是這樣一副病歪歪的樣子,結(jié)果后宮淚水泛濫,弄得自己都懷疑今年雨水這么大是不是都是被這群妃嬪給哭出來的。 尤其是夢妃,整天紅著眼睛,見了主子就跟開了閘似的。 休說主子這病是裝的,就是個好人,見天的見人哭喪個臉,怕是也要悶出病來吧。 他是看出來了,夢妃的哭總共分三個階段。 先展示腕上的白玉鐲子,一遍遍的幫主子回憶曾經(jīng)的甜蜜,眼神是碎波閃閃的。 若主子閉著眼不理她…… “阿墨,你看我的臉,你看我的臉……” 摘了面具,開始哭訴。 她的臉的確毀得嚴(yán)重,令人不忍注視,每每此刻,主子便嘆口氣,徐徐睜眼:“是我害了你……” 夢妃便伏在主子手邊大哭,又摸著胸口,連聲咳嗽……那是她的劍傷。 三個階段完成,主子便是長嘆一句:“紫煙受苦了……” 他不知道主子到底是個什么心情,不過主子自始至終認(rèn)定,是自己害夢妃走到今日,若是沒有當(dāng)年那場大火,什么都不會發(fā)生。 主子是愧疚的,更何況,夢妃又替他擋了一劍?這等情意,絕不是普通妃嬪能做到的。 所以,他也跟著主子矛盾,而且他覺得,夢妃再這么一天天哭下去,主子遲早要心軟的。這不,夢妃親手熬了白玉羹,親手喂了他,他不是也吃下去了嗎? 或許,這也是好的,因為主子在這個危機(jī)四伏的宮中,實在太過孤單。 他聽著鋪天蓋地的雨聲,滿心糾結(jié),卻忽見主子坐起身,“噗”的吐出口鮮血,然后倒在床上,艱難道:“太醫(yī),快傳太醫(yī)……” 突然的變故,頓令人不知所措。 太醫(yī)來了,主子卻只是捂著胸口,說不出話。 宮中亂成一團(tuán),夢妃還端著碗立在一邊,連淚都忘了掉了。 主子指著她,臉色蒼白。 “我,我沒有……”夢妃霎時跪地:“這羹湯是好的,不信我吃給你們看……” 她就要往嘴里送。 胡綸見主子搖頭,疾步上前:“主子是說,請娘娘先行離開……” “我……”聶紫煙不想走。 但凡人身體虛弱,總是內(nèi)心孤單,需要人陪伴。此刻,誰能在他身邊,誰就會是他最為倚靠信任的人。當(dāng)年,她不就是照顧受傷的他,才…… 見她不走,千羽墨捶了下床板,又噴出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