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只是什么?少不了幾個板子么?”二夫人揚揚眉,又扔給鸚鵡一塊吃食。 紅絲趕忙點頭。 “打你就是打我,你覺得舒府上下,有人敢么?”二夫人轉(zhuǎn)過頭,正色道。 聽著二夫人這么說,紅絲立即扯開嘴,“當(dāng)然沒人敢!其實奴婢挨幾下打沒關(guān)系,只是奴婢覺得這個六姑娘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派人去賬房鬧事,您看之前那幾件鬧心的事兒,不都跟六姑娘有關(guān)?依奴婢看,六姑娘絕對不是個省油的燈!”紅絲憤憤道。 二夫人蹙起眉,斜睨了紅絲一眼,“如果你少貪一點,讓大家都過得去,哪還有今天的麻煩?況且,你覺得一個連guntang的裝滿沸水的茶碗都不敢躲開的人,能搞出多大的動靜?” 紅絲看二夫人變了臉,趕忙低下頭稱“是”。心里極度懊悔,她最近真是有些亂了方寸,她明知道二夫人最討厭“因公論私”,“借刀殺人”她剛剛的做法,正是借二夫人的刀,殺六姑娘,況且,二夫人最欣賞她的,就是能準(zhǔn)確地幫她分析形式和某個小姐的小心思,她如今是明顯因為份例的事兒針對六姑娘,所以她說的話必然大打折扣,失算啊失算。 紅絲思忖間,二夫人已經(jīng)差不多喂完鸚鵡,輕輕地放下食盒,往前踱了幾步,半響,二夫人定睛看著紅絲,緩緩道:“真正讓我憂心的,是四姨娘生的四丫頭。” “四姑娘?”紅絲有些詫異,“她只是個庶女啊,二夫人何來憂心?” “她是庶女,但是也是第一個除正牌皇親國戚以外,能進‘國學(xué)堂’的女子,你覺得整個北國,包括嫡女在內(nèi),有幾個能超過她?”二夫人一字一句道。 紅絲怔了一下,半響才消化了二夫人的話,怪不得當(dāng)二夫人聽說四姑娘去“國學(xué)堂”的時候,暴跳如雷,但是四姑娘也是個爭氣的,通過了重重考驗,雖然勉強在最差的班級維持最后幾名,但是好歹也算是站住了腳。 忽然紅絲猛然搖搖頭,她是在說六姑娘,怎么被二夫人扯到四姑娘身上了?賬本的事兒二夫人也沒說怎么解決,可叫她怎么辦才好? 二夫人早就看看透了紅絲的小心思,看著她額角細細密密的汗珠,半響,緩緩開口:“去‘賬房’領(lǐng)幾本新賬本,找總管幫你重新抄寫一遍,不合適的數(shù)據(jù),就適當(dāng)修正一下。”二夫人說完,眼帶笑意輕盈地向搖椅走去,舒安夏也就這點小聰明,先前,她還真是高估她了。 018 懷yun時機 更新時間:20121121 14:18:25 本章字數(shù):3841 一大清早,舒安夏就被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震響,帶些nongnong的睡意,舒安夏睡眼朦朧地打開了房門。園子里到處都是鞭炮的殘屑和nongnong的白煙,碧云端著一盆水,急急忙忙地沖進來。 “六姑娘,趕快梳洗,咱們?nèi)ニ囊棠锬堑老踩?!”碧云快速放下水盆,氣喘吁吁?/br> 舒安夏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一頭霧水,“道喜?” “昨夜四姨娘吐了一個晚上,今天一大早太醫(yī)就過來了,結(jié)果一診斷,是有了身孕,老爺高興之余,這早朝都沒去,這不,各房的姑娘們都過去道喜去了,就連老太太都過去了?!北淘埔贿呎f著一邊把毛巾遞過來。 “四姨娘的身孕真是懷的巧,這顧老太君的壽辰就快到了,咱們舒府倒是喜事一樁又一樁?!?/br> 碧云不解地撓了撓頭,“這顧老太君的壽辰跟咱們家的喜事有啥關(guān)聯(lián)?” 舒安夏溫婉的嘴角輕輕彎起,緩緩?fù)鲁鰞蓚€字,“議親”。 碧云長大嘴巴,恍然大悟,不過想了一會兒,她又恢復(fù)了一頭霧水的表情。 “可是——” 舒安夏瞥了一眼碧云,放下毛巾,在碧云再次開口發(fā)問之前,便打斷了碧云的話?!八墓媚镫m然是庶女,但也是第一個除皇親國戚外,能進‘國學(xué)院’的女子并且是第一個能進年考‘前三甲’的女子,就憑這一點,足以彌補她庶出身份,更何況,咱們候府可是開了北國先河,設(shè)平妻也不是一兩年的事兒了?!?/br> “什么?四姨娘要是也成了平妻,那倪姨娘哪還有立足之地?”碧云聲調(diào)立即提高八度。 “你以為倪姨娘現(xiàn)在還有立足之地么?只要這個家有二夫人在,就不會有倪姨娘的立足之地?!?/br> …… 等到舒安夏到達“蓉園”的時候,除了正主以外,該來的不該來的,都已經(jīng)在“蓉園”齊聚一堂,嘰嘰喳喳仿佛進了一個偌大的菜市場。 就在舒安夏為難的不知如何打斷他們給長輩們請安的時候,刁鉆刻薄的六嬸子倒是幫了她一個忙。 “哎呦,你們看看這是誰呀,咱們舒府的前大夫人的嫡出女兒呀,這太陽都曬屁股了,她才姍姍來遲,可真是嫡女風(fēng)范呢!”六嬸子說完,便捂嘴嗤嗤笑了起來,其他人原本在東加長西家短地聊著,聽到六嬸子的聲音,大家紛紛側(cè)目,當(dāng)視線的焦點落到舒安夏身上的時候,個別人跟著六嬸子笑了起來,但是大多數(shù)都是向六嬸子投出異樣的目光。 舒安夏輕輕地低下頭,嘴角勾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看來前面兩次她的出場“表演”,雖然中間有些小插曲,但還算有成效。 “夏兒給各位姨娘嬸子請安,祝給位姨娘嬸子身體安康、事事順意。”舒安夏屈膝,朗朗童聲在‘蓉園’前院響起。 “快免禮?!边@時候,三嬸子笑意盈盈地走過來,友善地拉起舒安夏的小手,“快到三嬸子這邊來,你四姨娘還在里面診脈,母親、侯爺、二夫人和八丫頭都在里面呢,咱們就在外面等等。你看你瘦得,以后要多吃些?!比龐鹱右贿呎f著,一邊把舒安夏往人群里面拉,舒安夏“羞澀”地點了點頭,半垂著眼簾,暗暗觀察旁邊人的表情。 旁邊的幾個嬸子也紛紛讓出一條路,想想剛剛舒天香看到她們時候的表情,別說行禮,就連正眼都沒看她們一眼,眾人心里這桿秤啊,都不約而同得出一個結(jié)論:這正牌嫡女就是教養(yǎng)好。 這時,后院忽然傳出聲音,前院的人登時安靜下來,首先走出來的是老太太,她的身邊跟著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者,老者旁邊,一個中年男子攬著四姨娘的腰,男子和四姨娘的后面,是二夫人和舒天香。 不難猜測,這個中年男子就是舒府的主人,舒安夏的爹爹——侯爺舒潯易。 這也是舒安夏第一次正眼看她重生之后的爹。簡單的形容:他有一雙好看的劍眉,國字臉,顴骨略高,眼窩深陷,厚厚的嘴唇下蓄滿了胡須,英氣逼人。 “參見老太太/母親,參見侯爺/父親,參見二夫人/母親……”眾人一起見禮。 “都免了吧,今兒個可是好日子,我就倚老賣老、自作主張借著四姨娘的寶地,慶祝一下吧!”老太太喜笑顏開。 “母親您說哪兒的話,您的話就是舒府的圣旨,有誰敢不從呢?況且母親正值盛年,哪有‘老’這一說呢?!彼囊棠镖s忙接話,說完溫柔似水、情深綿綿地望了一眼舒潯易,舒潯易溫柔地點點頭,臉上的笑意更大了。 身后的二夫人狠狠的擰起眉,從早上開始,她就氣不順,結(jié)果這個平時唯唯諾諾,對她畢恭畢敬的四姨娘,今天仿佛故意跟她作對一般,不但不聽她的話,還敢當(dāng)眾跟侯爺**。她真是失算,竟然讓四姨娘選了這么好的時機公布有孕,不過,有了肚子身桿子就硬了么?二夫人心里冷笑,四姨娘不是已經(jīng)生了一個哥兒了么?還不照樣得在她名下養(yǎng)著? “陳太醫(yī),不知四姨娘這一胎,是個‘哥兒’還是個‘姐兒’?”三嬸子松開舒安夏的手,緩緩走上前,輕聲問道。 “孩子太小,還無法分辨!”被叫做陳太醫(yī)的那個白發(fā)蒼蒼的老者道。 “無論是‘哥兒’也好‘姐兒’也好,蓉兒生的,就不會差,你看看咱們四丫頭,現(xiàn)在在‘國學(xué)院’可是紅人,哪個躬親權(quán)貴不知道她?”這回開口的是舒潯易,三嬸子連忙稱“是”退了回來。 二夫人臉色登時黑了一半,咬著牙,眼神變得深邃。二夫人也算是個心思較沉之人,看她極力克制仍然變了臉的樣子,想必被氣得不輕。 舒安夏偷偷打量二夫人這一波三折的表情,心里對四姨娘的佩服更上了一層,這個四姨娘一直韜光養(yǎng)晦,等待時機,今日,如果不是四姑娘進了年考‘前三甲’給舒家爭了氣,或者不是正值顧老太君壽辰在即,她都不能取得如此轟動的效果。看來想要扳倒二夫人,還真要借四姨娘這個助力了。 想到這里,舒安夏正了正身子,緩緩走上前。 “恭喜四姨娘能在這黃金時節(jié)喜得貴胎!”舒安夏始終低著頭,畢恭畢敬地行了禮,稚嫩帶著一絲膽怯的的嗓音在前院回響起來。 “唉…。亂說什么,四姨娘的身孕都有三月有余,算算時日,應(yīng)是早春之季懷上的?!崩咸驍嗔耸姘蚕牡脑?,又轉(zhuǎn)頭看向四姨娘,臉上掛著慈愛的笑?!安贿^你也太粗心了,都有了身孕三個月了,自己都不知道?!?/br> 老太太的話更加印證了舒安夏的想法,四姨娘的喜訊,是算好時機的! “哦哦,早春時節(jié),萬物復(fù)蘇,那更加是祥瑞之兆!”舒安夏的話音剛落,舒潯易率先大笑起來,“‘祥瑞之兆’說的好!五丫頭的嘴愈發(fā)的甜了。” “侯爺,她是倪姨娘生的六姑娘。”四姨娘低聲提醒。 舒潯易怔了一下,收起笑容,微微蹙眉,倪姨娘,真是個讓人倒胃口的名字,想當(dāng)初,他待她那么好,她竟然…… 舒潯易冷哼了一聲,直接別過臉去。 舒安夏尷尬地站在中間,退也不是,進也不是。她的雙拳緊緊地握著,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連自己的女兒都認不清,他還真是個“合格”的父親,下一次,她定然會用最“特別”的方式,讓他記住她! 019 驚見丑聞 更新時間:20121121 14:18:26 本章字數(shù):3691 菜肴很豐盛,舒安夏卻沒什么胃口,趁著大家盡情享受之際,她悄悄地退了出來,她只是知道倪姨娘小產(chǎn),被誣陷成喝墮胎藥,當(dāng)然,這種誣陷故意把罪名坐實,無疑是為了讓二夫人上位,舒潯易應(yīng)該是最清楚不過的。然而,剛剛她從舒潯易的眼中,卻看到了不同的成分,他眼中的那抹由期待到憤怒到心痛的掙扎,絕不是假的。 如果剛才,舒潯易那瞬間流露出來的感情是真的,那么他應(yīng)該是對倪姨娘有情分的,雖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畢竟是他第一個女人,還給了生了一雙兒女。只是,如果真的有情分,那么二夫人再風(fēng)花雪月,挑撥教唆也不至于貶妻成妾,難道這其中的緣由……看來,她真得找時間去看看倪姨娘了。 “六姑娘好興致,眾人都在里面把酒言歡,唯獨六姑娘,出來欣賞美景。”一個較為蒼老的聲音夾著笑意從身后傳來。 舒安夏脊背一緊,緩緩地回過身,站在她身后捋著胡子微笑的,不是陳太醫(yī)是誰? 舒安夏立即正了正身,做了萬福。“難得陳太醫(yī)記得,舒安夏慚愧!” “六姑娘如此出眾,想忘也難?!标愄t(yī)捋著胡子,輕笑開口。 舒安夏尷尬地扯扯嘴角,“陳太醫(yī)請慢慢欣賞,舒安夏先行告退了!”舒安夏剛剛抬起腳,陳太醫(yī)的聲音擋住了她的去路。 “前陣子,貴府的八姑娘手臂疼,是二夫人請老夫來診治的?!?/br> “陳太醫(yī)醫(yī)術(shù)高超,舒府的老少的健康,還要仰仗陳太醫(yī)您!”舒安夏莞爾,諂媚道。 陳太醫(yī)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十分不巧,老夫發(fā)現(xiàn)八姑娘支正xue有一根極細的金針,按大小長短比例來看,應(yīng)該是技藝高超之人所用的的繡針?!?/br> 舒安夏揚了揚眉,嘴角彎起,“舒安夏聽不懂您再說什么,只好先行告退了?!?/br> “六姑娘以為,如果不是老夫給八姑娘所開之藥,以鎮(zhèn)痛為主,八姑娘會挺上那么多天不再請其他大夫么?” 舒安夏一怔,向陳太醫(yī)深深鞠了一躬“陳老恩情,夏兒記住了。” “不必行如此大禮,老夫也是受人所托。” “受人所托?”舒安夏蹙起眉,腦中不自覺地浮現(xiàn)出那張絕美的臉,轉(zhuǎn)而又搖搖頭,如果他有陳太醫(yī)這樣的心腹,那夜傷成那樣,根本不至于冒險到她這里。 “另外,老夫這里還有一盒‘金絲軟玉膏’,對于六姑娘臉上胎記有很好療效?!闭f著,陳太醫(yī)將從袖子中掏出的一個翠綠色的瓶子遞給了舒安夏。 舒安夏雙手接過,“這個也是‘受人所托’?夏兒可否問一下,此人……” 舒安夏還未說完,便被遠處跑來的碧云打斷,“六姑娘,你可讓我好找。” 陳太醫(yī)看看來人,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舒安夏,轉(zhuǎn)身離去。 “六姑娘,陳太醫(yī)怎么也在這?” 舒安夏看著陳太醫(yī)的背影,一時間五味俱全。“碧云,咱們走吧。” “可是里面還沒完……” 舒安夏斜睨了她一眼,碧云立即閉上嘴。 回‘夏園’的路,還是那條路,但是今日走起來卻是特別的長,舒安夏一路步子緩慢,沉思不語,碧云不解地跟在后面,嘟著嘴。 這時,右前方的假山后面竄出一個紅色的身影,然后又快速地消失了。碧云揉了揉眼睛,小手顫抖地抓上舒安夏的衣袖。 舒安夏不解地轉(zhuǎn)過身,順著碧云的視線,假山一側(cè),露出一個紅色的衣角。 舒安夏輕輕地拍拍碧云的手,用眼神示意,她倆一起悄悄地走過去,碧云緊張地搖搖頭。舒安夏眼神一冷,瞪了她一眼,輕手輕腳地向著假山走去,碧云看著舒安夏過去,無奈之下,硬著頭皮跟了過去。 越靠近假山,假山后的聲音就越清晰,似乎是一個女子在嬉笑,還有一個稚嫩的男聲,舒安夏擰起秀眉,這聲音…… “紅絲jiejie,我去跟母親說,讓你調(diào)到我房里?!?/br> “染哥兒,現(xiàn)在還不行,二夫人不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