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嚴肅嘆息一聲,心底發(fā)寒,“二弟,此事說起來也怪我。爹和娘數(shù)十年恩愛如一日,我一直引為揩模,想到夫妻之間貴在坦誠,我便將你當初暗送我留仙居一成紅利作賀禮的事告訴了她,沒想到?jīng)]過幾天她就來告訴我,她有一位表妹一直傾心于我,不如讓我娶她為平妻。未經(jīng)我同意,那媒婆今天就上了門!二弟,你可知大哥是何感覺?” 嚴格默然,搞不清楚這女人的腦回路。你老公有錢,你就該想方設法對他更好、把他抓得更牢就是,怎么還請人來和你一起分享你的老公? 嚴夫人輕哼一聲,“還不是看我們家肅兒身家不菲,格兒又圣寵正濃,唯恐別人成功地塞了女人進來,還不如用自己的表妹先斷他人后路,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br> 嚴格沖他娘豎起大拇指。他娘犀利啊,這么一說他立即懂了。如果是在現(xiàn)世,他一定勸嚴肅離婚;但這是古代。 “大哥,這事還得你自己拿主意。不過,千萬要慎重。我們家一直和和美美的,可別因為這件事鬧得家宅不寧?!?/br> 嚴肅站起身,“二弟,你——” 嚴府外,挽香和小船子在馬車邊等著,冷得直搓手。 小栓子兩手插在棉襖的袖子里,跺著腳取暖,“香管事,船管事,你們進去馬車里烤烤火吧。我看到公子出來就叫你們?!比缃竦乃洛X早漲到2兩了,身價也和以前不同了,不少人見了他都喊‘栓哥’。但這位栓哥為人處事依舊和當初一樣憨實,頗得嚴格信任。 “不用,再等等?!蓖煜愕?。 沒過多久,三人便看見嚴格和嚴肅一前一后出來。兩人的臉色都很難看,嚴格冷著臉回頭說了一句什么,將手爐使勁摔出去,砸在嚴肅的腳邊。 挽香和小船子一驚,忙跑過去,“公子!這是怎么了?您消消氣?!?/br> “以后本公子就當沒有這個哥哥?!眹栏癯谅暤馈?/br> “我也當沒有你這個弟弟!”嚴肅的怒氣絲毫不弱于他。 “你大膽!”小船子大怒。 “走!”嚴格冷喝一聲,一甩袖子,轉身上馬車。 嚴肅也轉身揚長而去。 “這——”挽香和小船子面面相覷。 小船子一跺腳,“唉,公子氣得不輕,可別傷了身體。不行!這次恐怕是出了什么大事,我看我還是去找風護衛(wèi),讓他趕緊去和‘老板’說一聲?!?/br> “好,你去找風護衛(wèi),我勸勸公子?!蓖煜愕馈?/br> 挽香進了馬車,還沒開口,嚴格就冷聲道:“不必多說?!?/br> 挽香知道公子說一不二的個性,只得閉嘴,暗嘆一聲,還是等回宮后給皇上勸吧。 這一日,嚴格在公司里并無異常。挽香和小船子都知道他是在強顏歡笑。 晚上回到騰龍殿,嚴格看著御膳桌擺放著他的最愛——熱氣騰騰的火鍋,一愣之后,大樂,險些笑得喘不過氣。 “傻了?”皇甫玉琛本來想哄他開心,一看他笑得賊溜溜的,立即明白給他消息的人應該是誤會了什么,“今日在嚴府,另有隱情?” 嚴格忍住笑,走過去和他抱了一下,兩人挨著坐下,“還不是我那個奇葩大嫂!她——所以我和我大哥演了一場戲。這次要離開幾個月,我?guī)讉€月不去嚴府,那幫別有用心的絕對會以為我真的和大哥鬧翻了,就不會再把我大哥當成香餑餑了。真香!鄧總管,快給我們盛米飯?;疱佉渲罪埑圆鸥悖 ?/br> “是!”鄧滿德看兩位主子都高興,也高興了,麻溜地去盛米飯。 到三月初,嚴格和皇甫玉琛總算處理完所有事。天還蒙蒙亮,在出行名單上的人準時于宮門外等候,在寒冷的風中無聲地搓著手,耐心地等待著帝王的到來。馬兒們也安靜站著,偶爾才甩一甩尾巴。 江敢懷中抱著睡得正香的嚴謹。嚴謹年紀太小,擔心他在路上生病,江敢不想讓他出遠門,但兩位大老板喜歡嚴謹,他也沒辦法。 宋如浩和杜正鋒一起到的。宋如浩的臉色有些蒼白,但精神還不錯,不時瞄一眼宮門,是什么心思,不難猜測。 又過了一會兒,皇甫玉琛才姍姍來遲,懷中也抱著一人。冬日最好眠,嚴格正呼呼大睡。他也沒叫醒嚴格,直接用毯子把人裹了抱著。 宋如浩妒嫉地看了嚴格一眼。 高風打開第一輛馬車的門簾,皇甫玉琛抱著嚴格上車。鄧滿德和宮女杜鵑跟著。宋如浩和杜正鋒坐第二輛馬車,嚴謹、江敢、宋朝邦和張?zhí)t(yī)在第三輛馬車上。楊卓、高風和高云以及楊卓的兩個手下阿飛和軍翔都騎馬。最后一輛馬車拉著行李。四位馬車夫都是高手護衛(wèi)所扮。這一行人一共十九人,也是個不小的隊伍。另有暗衛(wèi)數(shù)名在暗中,不必多提。 這第一輛馬車是為此次出巡特意而造,不僅銅墻鐵壁,而且空間極大。分為里外兩間,都鋪了柔軟的地毯,中間用幕簾隔開。里間有一長榻,晚間作床,白日可為榻。外間則有小幾、炭爐,都固定在底板上; 墻壁上還有掛櫥,一個個的小格子里可以放些小玩意;底板底下有一個暗室,存放著比較貴重的物件和常用的物件。可謂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另外三輛馬車也是特意打造,但比不上第一輛。只是比一般的馬車更結實,更大一些。 出了京城,國道比不得城內平坦,馬車有些搖晃。嚴格迷迷糊糊地醒了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是在馬車上又閉上眼,往皇甫玉琛暖和的懷抱里鉆得更深,再次沉沉睡去。 皇甫玉琛把毛毯往下拉了些,給他留個口子呼吸新鮮空氣,在他唇上啄一口,也合上眼。 到太陽升起,車隊才靠著路邊停下。鄧滿德和杜鵑領著兩個車夫準備早飯。楊卓、阿飛和軍翔在附近轉了兩圈,排除一些可能的危險。江敢、宋朝邦和張?zhí)t(yī)下馬車舒展舒展筋骨。 宋如浩還在裝病,湊到窗口看了兩眼,沒看到皇甫玉琛,只好又躺回去。剛出宮就病愈會引人懷疑。 嚴格的生物鐘早就把他弄醒了,懶懶地趴在皇甫玉琛身上,趴夠了才起身,拉著皇甫玉琛出去呼吸新鮮空氣。 吃飯時,皇甫玉琛道:“從今日起,我是北方富商方致遠,南下是為尋找新的經(jīng)商路子?!?/br> 他看了看嚴格。“你是方夫人。” 嚴格睜大眼,“我——” 皇甫玉琛當做沒聽到,繼續(xù)道:“嚴謹,我們的兒子,方世杰;鄧滿德,管家,方三福;宋太傅和文丞相都是方家產(chǎn)業(yè)的管事,宋先生和江先生,你們自己起個方便的假名;張?zhí)t(yī)是張大夫;楊卓、高風、高云、阿飛、軍翔,是護衛(wèi)。杜鵑,丫環(huán)。宋貴人是宋先生的兒子宋公子;杜常在,你是宋公子的小廝。都記清楚身價和名字,別出錯。” 眾人都應是,宋如浩滿心酸澀。 嚴格抗議無效也就認命了,問道:“方致遠的身份莫非是真的?” 皇甫玉琛點頭,“方致遠、方夫人、方世杰和方三福的身份都是真的。這次出門的時間不短,說不定會有什么大動作,還是謹慎些好?!?/br> 79章 神秘組織 桃花灼灼有光輝, 無數(shù)成蹊點更飛。 為見芳林含笑待, 遂同溫樹不言歸。 三月桃花正盛開,這一路上,粉云朵朵,花香陣陣,讓人心曠神怡。只是再美的花看久了也無趣。尤其像嚴格這種好不容易有機會出來的籠中鳥,在馬車里根本待不住。 一開始,皇甫玉琛還想方設法地給他解悶,要么帶他在車轅上吹吹風,要么帶他騎騎馬,要么陪他下下棋——所有的轍都試過后,嚴格還是無聊得想撓墻,皇甫玉琛就不管他了,看他一會兒托著下巴發(fā)呆,一會兒探頭看窗外,一會兒跳到馬車頂上長吁短嘆的,一會兒努力集中精神打坐卻總是失敗,也挺有趣的。 “公子、夫人,前面有一處避風的山坳,離河流也近,我們今晚在那里扎營?!睏钭刻铰坊貋?,在外面稟報。 “嗯,你看著安排?!被矢τ耔〉馈?/br> 車隊停下后,眾人搭帳篷的搭帳篷,拾柴的拾柴,取水的取水,準備食材的準備食材,巡邏的巡邏。宋朝邦和張?zhí)t(yī)不想干等著,也在附近幫著拾一些干柴。 是出發(fā)后的第三天,宋如浩的病已經(jīng)好了,隨意地走動著,漸漸離皇甫玉琛越來越近。杜正鋒寸步不離地跟著。 “你總跟著我做什么?” “少爺,小的是您的小廝。小的不打擾您,您就讓小的跟著吧。”杜正鋒盡職盡責地扮演著貼身小廝,表情是十分恭順,讓宋如浩一陣無力,恨不得咆哮一句:大哥,識趣點,你不想親近皇上,不代表別人也不想親近皇上! 宋朝邦在不遠處喊道:“小杜,你過來幫老夫搬搬這堆柴。” 杜正鋒動也不動,“您讓阿飛搬吧,小的要照顧少爺?!?/br> 阿飛非常勤快,幾步跑過去,輕輕松松地撈起那堆柴禾。 宋朝邦:“......” “爹爹!”嚴謹跑到嚴格身邊。他頭上戴個白絨帽,身上穿著個紅色棉袍,外面還套著一個白色皮毛鑲邊的白色棉襖,就像一個圓滾滾的雪球。江敢很疼他,怕他生病,非得讓他這樣穿。 “我們去河邊玩?!?/br> 嚴格牽住他的手,“好?!?/br> 皇甫玉琛跟著。 嚴謹沖他見牙不見眼地一笑。他當然不會反對皇甫玉琛跟著。他一點兒都不介意皇甫玉琛總和嚴格黏糊,皇甫玉琛對嚴格越好,等于嚴格會升級得更快,等于他得到的好處會越多。他介意的是,這一路上,皇甫玉琛為了和嚴格過二人世界,總把他丟在江敢的車上。雖然他喜歡裝小孩子,但偶爾裝小孩子裝累了,或者無聊了,他也想做做大人的。 宋如浩看著他們就像真正的一家三口,心里的嫉妒像春日里的野草一樣瘋長。 太陽漸漸落山,杜鵑和鄧滿德煮的兩鍋清湯火鍋也飄出了誘人的香味,在倒春寒的冷風里讓人忍不住流口水。鄧滿德、杜鵑和五個護衛(wèi)、四個車夫同吃一鍋。鍋也是特意準備的超級大鍋,絕對夠吃。剩下的人在另一鍋,出門在外也不能有太多講究。 江敢怕嚴謹會燙到自己,把他抱在懷里,一邊喂他,一邊自己吃。 嚴謹幸福得咧嘴直笑,湊到江敢臉上就親了一口,留下一個油乎乎的印子,把江敢弄得哭笑不得。 晚飯后,照例是散步。農(nóng)歷十二三左右,月色不錯。樹枝斑駁的影子落在地上,微微搖曳,別有一番意境。 皇甫玉琛摸摸嚴格的肚子,暗自決定以后還是少吃火鍋,每次吃火鍋這家伙都吃撐。 宋如浩看了看其他人,有的在收拾炊具,有的在閑聊,除了杜正鋒,幾乎沒人注意到他。他便走向皇甫玉琛和嚴格。跟在他們身邊摘花的嚴謹被他忽略了。 “可否聊幾句?”宋如浩凝視著皇甫玉琛,懇切地道。 皇甫玉琛不語,看嚴格,大有嚴格不同意他就不同意的架勢。 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嚴格心里樂滋滋的,牽住嚴謹?shù)氖?,很是大方地道:“琛琛,我和小謹去河邊洗洗手?!?/br> 皇甫玉琛額角一抽。琛??? 琛琛?宋如浩的嫉妒幾乎要爆炸,努力穩(wěn)住心神,平和地對杜正鋒道:“你先下去?!?/br> 杜正鋒擔心堅持留下會引起宋如浩的懷疑,只好轉身離開。 嚴謹奇怪地看著嚴格,“主人,你真的放——” 話還未說完,他眼前飄過一個白影——嚴格身影飄忽地折返,猶如一朵白色的雪花,無聲無息地落在離皇甫玉琛和宋如浩不遠的一棵野桃樹上,偷偷摸摸地看皇甫玉琛和宋如浩。 嚴謹無語望天。 皇甫玉琛看向宋如浩,淡聲道:“想說什么?” 宋如浩眼含悲切,本就生得好看的眼睛在月色下盈盈發(fā)亮,“從我懂得何為‘喜歡’的那一天開始,我就知道我喜歡你。你對我竟沒有一絲情意?”他向皇甫玉琛走近。 嚴格在樹上皺鼻子。 皇甫玉琛往旁邊走兩步,淡漠地道:“同窗之誼自是有的。” “我到底哪一點比不上他?”宋如浩激動地追上去。 “從來沒比過,也沒有必要比?!?/br> 嚴格臉發(fā)熱。這是在說自己在他心中是獨一無二的嗎? “夠了。”皇甫玉琛回頭看宋如浩,“朕給你的時間已經(jīng)夠多了?!?/br> 宋如浩全身發(fā)冷,久久地凝視著他,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唯有屈膝一禮,轉身離去,疾走的背影似乎含著一絲瘋狂的意味。 “還不下來?”皇甫玉琛仰頭看。 這人在月光下的笑可真勾人。嚴格從樹上躍下,笑看著他,不語。 “走?!被矢τ耔孔∷氖?。 “去哪兒?” “散步?!被矢τ耔∨ゎ^看他,“還是今天想偷懶?” 嚴格搖頭,握緊他的手。 晚上鉆被窩后,嚴格主動給了皇甫玉琛一個又深又長的吻,然后鉆進他的雙臂中閉上眼準備睡覺,溫順的樣子讓皇甫玉琛的心軟得不得了,緊緊地擁住他就像擁著害怕會被人搶走的無價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