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這是蘇葉氏的說辭,但蘇老夫人也同意了,換言之便是粗使婆子丫鬟她們也不愿放過,而婚前這段日子也不算短,她們當(dāng)然還能指望著那些插進(jìn)去的二三等丫鬟能擠出位子來讓她們繼續(xù)塞人…… 蘇靜卉如同什么也沒看出來,只要不把香兒和水仙剔去,她就都點頭都應(yīng)。 ——偶是分界線—— 回玉嬌院,蘇靜卉依舊用自己的雙腿慢悠悠走,以至于那兩個粗使婆子兩個二等丫鬟四個三等丫鬟也只能慢悠悠的跟,但她們分進(jìn)玉嬌院的信兒卻是早回了玉嬌院的,左mama也第一時間命人著手收拾了屋子。 “一來就來八個,明擺著沒安好心!而且我們玉嬌院這么小,還不得擠死!”青芝咬牙切齒,恨不得能逮誰咬上幾口的模樣。 丹葵張嘴要接話,卻眼尖的瞧見左mama來了,立馬就閉上了嘴還不忘義氣的給青芝一個眼色,跟著便雙雙低下頭去做事。 左mama不但聽到了那番話,還把兩人之間的“通風(fēng)報信”瞧了個清楚,卻不動聲色,進(jìn)屋便檢查收拾得如何。 其實這小屋是香兒和水墨丹青四人共用的,只是香兒這些年多留在蘇靜卉屋里,如今墨蘭又被送出去,便只剩水仙丹葵和青芝住,自然不需要怎么打掃,頂多就是收拾收拾各自的東西,騰出位子來給新來的那兩個二等丫鬟住進(jìn)來,三等那四個卻就真塞不下了…… “大小姐之前有話交代,我忘了傳于你們。” 左mama隨口又忽然的來了那么一句,才看向驚愕抬頭的丹葵和青芝,慢慢道:“強(qiáng)龍難壓地頭蛇,鳳凰下架不如雞,我院里的哪怕是條狗,也容不得那些外來的騎頭上去狂吠亂叫,從現(xiàn)下起,不管是真鳳凰還是野山雞,只要進(jìn)了我這三尺地頭就是外來,你們該禮便禮該兵就兵,該禮卻兵該兵卻上禮,就給我自己收拾包裹滾~……這是大小姐的原話,都聽清楚記明白了嗎?” 丹葵和青芝著實愣了一愣,才合不攏嘴的直點頭。 左mama神色淡淡的看著她們,也不說話,卻頓時就讓二人笑僵了起來,最后還是丹葵更機(jī)靈一點,忙斂笑道:“奴婢聽清楚了,一定該禮便禮該兵就兵,絕不該禮卻兵該兵卻上禮?!?/br> 青芝也跟著反應(yīng)過來,忙點頭:“奴婢也聽清楚了記明白了?!?/br> 左mama這才點點頭,也不再多說什么便出去了。 都是聰明丫頭,縱是以前有過歪腦筋,如今有了香兒水仙和墨香的例子,也該打消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站穩(wěn)立場了…… ——偶是分界線—— 短短幾日,蘇二爺和蘇桃氏卻鬧得更僵了。 蘇二爺一氣之下準(zhǔn)備提前三日啟程回任復(fù)職,卻接到留京待命的文書,原職都已經(jīng)有人趕去赴任了! 捧著文書看了大半天之后,蘇二爺樂了:“總算輪到爺走運(yùn)了!” 他在七品知縣的位上已經(jīng)蹲了好幾年了,怎么可能不想往上爬?只不過他也清楚,樹大便招風(fēng),他們蘇家能起死回生是他大哥一步步爬出來的,他自認(rèn)沒有他大哥那個能耐,也就只能安慰自己,在小地方當(dāng)個土皇帝其實也不錯,但…… 人的想法是會變的,尤其有了希望之后! 聽到這消息,蘇老夫人自是最高興,而蘇葉氏的面色卻略顯為妙,蘇桃氏還在坐月子什么反應(yīng)不清楚,不過蘇靜卉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只是…… 雖說蘇淵和蘇二爺是親兄弟,都是蘇家人,至少對外時是不會分彼此的,但跟親王府結(jié)親的是大房,這一路擋灰的也都是大房,那一直被視為上不得臺面而被忽視的二房,如今卻直接撈了個究竟為何還說不清楚的好處…… 蘇靜真心呵呵~了。 ——偶是分界線—— 院里一下來了八個人,自是不如以前來得清凈,那些個丫鬟就胡相掐得歡騰,若不是左mama攔著,指不定還得一天鬧進(jìn)蘇靜卉房里吵幾次。 香兒和水仙雖多半待在屋里貼身侍候蘇靜卉,可陰絆子也沒少挨,倒是水仙本來就機(jī)靈又善觀色,死里逃生一次后就更多了份沉穩(wěn),先禮后兵禮而不受的,管他是鳳凰還是山雞,統(tǒng)統(tǒng)挑著看不到但絕對痛的地方捅,是真能又敢下手的主兒,而香兒…… 還是多做事少說話,就是家里的變故給她打擊太大,以前的怯懦已經(jīng)不見,卻是多了份陰沉沉的死氣,小臉一拉定定盯人,大白天也讓一般人慎得慌,倒是陰差陽錯的麻煩反而比水仙少許多。 如此歡騰又悠哉的過了幾日,容嬤嬤的教習(xí)課程也不知不覺便接近尾聲了。 這日,沉默許久的容嬤嬤主動開口:“大小姐以為,奴婢何時來比較合適?” “本是容嬤嬤何時方便何時都可以的,可如今……” 蘇靜卉輕嘆道:“您也看到了,我這院子小,最近又?jǐn)D進(jìn)來不少人,您若這時候來的話,還真只能委屈您和左mama擠一間小屋了,不過您放心,那位左mama倒是個親善好相處的,就是不知您愿意不愿意……” 容嬤嬤頷首:“做奴婢的,自然沒那么多講究,只是大小姐許的那些都能確實,至少讓奴婢對外好放話,便行了?!?/br> 蘇靜卉緩緩勾唇,笑了:“看來容嬤嬤是確實豁出去將賭注押我身上了?!?/br> 容嬤嬤微微埋首似不敢,卻又靜默不語…… 蘇靜卉笑得更深了些,道:“本來我是指著您越早來越好的,不想我那外祖父竟給我找來位左mama,如今有她看著,這院子里的事倒也不急在一時了,可外面的事卻層層疊疊的出來了……” 容嬤嬤一愣,抬眸,便見蘇靜卉取了一疊百兩面額的銀票遞給她,還道:“我有事還需要容嬤嬤暫且在外幫我辦,這些銀票您先拿著傍身,辦好了有余的,不管余多少都是賞你的,若是不夠,我再支給您,重賞另算?!?/br> ☆、【47】仇怨天降 有些船,不是你想上就能上,想下就下得去…… 容嬤嬤既然已經(jīng)豁出去把注壓在蘇靜卉身上,自然就只能照蘇靜卉說的去辦了,更何況,蘇靜卉讓辦的事其實很簡單,還都是她擅長的。 如此這般各忙各的,轉(zhuǎn)眼,八月便近中秋了。 蘇淵南下之日開始算至今,也已半月余,暫時還沒有不好的消息傳來,蘇靜卉推算,他沒出意外的話早兩天也該到地方了,報平安的書信估摸著過幾日便能回到。 而,蘇淵的平安信回來之前,蘇府卻先收到了忠勇侯大壽的請柬,還是忠勇侯府的三夫人劉葉氏親自送來的! 說起這位劉葉氏,還是蘇葉氏同父異母的jiejie,只不過,劉葉氏是嫡出而蘇葉氏是庶出…… “忠勇侯有六子九女,六子均已成家個個妻妾成群子女眾多,那位九小姐比大小姐您稍大一些已滿十五,還待字閨中……”左mama略微頓了一頓,才又道:“忠勇侯府尚未分家?!?/br> 最后一句,直接把蘇靜卉逗樂了:“那這忠勇侯府可真是夠熱~鬧~的。”絕對熱鬧到亂。 左mama頷首不語。 蘇靜卉也沒再多說多問什么,擺擺手讓左mama繼續(xù)忙去了,自己則百無聊賴的托腮歪在窗邊,瞇著眼笑。 大宅里嫡庶之間的明爭暗斗絕不可能是一家兩家的情況,她還真不信那劉葉氏和蘇葉氏間會有什么姐妹情深,再加上女人都善嫉,十幾年前蘇淵還不是如今的工部右侍郎,而忠勇侯卻已經(jīng)是忠勇侯,當(dāng)時嫁得好的確實是嫡出的劉葉氏,但十幾年后風(fēng)水卻轉(zhuǎn)了,蘇淵如今是工部右侍郎正三品大員,而那忠勇侯雖說已經(jīng)老了,卻還沒死還是忠勇侯,爵位輪不到幾個兒子爭搶,家里卻日復(fù)一日年復(fù)年的人口不斷膨脹…… 如此一番算下來,那嫡女出身的劉葉氏這十幾年來確實不如庶出的蘇葉氏過得快活滋潤,卻竟然親親熱熱上門來遞請柬,說忠勇侯夫人許久不見蘇老夫人掛念了,請老人家務(wù)必過去坐坐就算了,竟還說“帶上幾個孩子一起熱鬧熱鬧”…… 忠勇侯府還缺熱鬧? 然,不管忠勇侯府那是什么熱鬧,人家親自上門又開口邀了,不去就是不給人家臉,到時候新仇舊恨指不定可全搬臺面上去讓人評,最后誰也不會好看,因而,次日一大早蘇府就忙開了,要去忠勇侯府拜壽。 蘇靜卉托腮歪在那里扔繡花針玩,余光時不時的斜一下為她怎么穿而絞腦汁的香兒和水仙,終是忍不住笑了:“兩傻丫頭,我說好聽了是去賀壽,說難聽了其實就是陪襯,又不是相親,隨便拿身給我再帶兩身輕便的不就行了,用得著這么慎重么?” 香兒和水仙相視一眼,應(yīng)諾了。 其實蘇靜卉也知道香兒和水仙為啥每天都那么苦惱她的穿著,原因很簡單,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前的蘇靜卉被奶娘全權(quán)照料,而奶娘出自林家,再看林家那里里外外無敵的土豪霸氣…… 可想而知以前的蘇靜卉是什么樣的品位了,只不過,小時候穿金戴銀也說不上俗氣不俗氣,可如今她卻已經(jīng)是快十五的大姑娘了,唇紅齒白亭亭玉玉,生得比花兒還嬌,連香兒都隨著成長看得出來那些個金絲銀線掛她身上就是污染,偏她的衣服就沒一身不金絲銀線的,可憐香兒又不敢說出來,就只能天天悶著頭自個兒絞腦汁。 想了想,蘇靜卉又道:“說起來這些衣裳還真是都穿膩了,嗯,改天去珍繡坊定些衣裳?!?/br> 香兒和水仙都是一愣,水仙脫口而出道:“大小姐,您……剛剛說去珍繡坊?不是……錦繡莊?” “錦繡莊的都穿十幾年了,換換珍繡坊的試試吧?!碧K靜卉隨口般說道,甩出去的繡花針也正中了那塊布的黑點中心:“誒呀,我居然射中了。” 她這么玩已經(jīng)有些日子了,香兒和水仙也早見慣不怪,倒是射中還是頭一回聽說,不禁也跑過來圍觀一下。 “嗯,剛剛怎么射的來著,這樣?這樣?不對……” 看了捏針仔細(xì)回想研究模樣的蘇靜卉,香兒和水仙相視一眼,皆無語。 大小姐確實變得非常聰明,但,也同時時不時就行為詭異! ——偶是分界線—— 雖同在京城,但忠勇侯府和蘇府距離并不近,馬車晃悠悠愣是走了兩個時辰,才總算到了。 此時忠勇侯府已經(jīng)賓客滿堂,蘇靜卉和蘇靜靈跟著蘇老夫人和蘇葉氏順丫鬟的引去了后院,而蘇云博則跟著蘇二爺留在了外院。 二房蘇桃氏還在坐月子,幾個孩子又都還小,便都沒有跟來,蘇云覽和蘇云群是庶子,壓根不會帶來…… “喲,這不是蘇老夫人和蘇夫人么?!?/br> 一聲嬌笑伴著個豐潤喜慶迎來的身影,引得滿園老少望了過來,目光紛紛轉(zhuǎn)了一圈后,多在蘇靜卉身上停下,仔細(xì)打量了幾眼,便三五交頭的低聲起來。 模樣好,穿得俗,蘇靜卉還真不指望更不稀罕她們會說什么好話,倒是,意外的察覺了幾股非常不善的視線…… 余光一瞥,是幾個閨中小姐,最大也不過十五六,三兩作伴的分了幾處坐,但多是為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而跟蘇靜卉結(jié)過怨的,可也有一個壓根沒半點印象,卻是最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的! 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jì),一身水藍(lán)襦裙,巴掌大的瓜子臉,細(xì)眉媚眼,倒是個美人胚子,只可惜,眉宇間的神韻少了女子該有的嬌柔,而多了份近粗野的蠻橫…… 蘇靜卉微微瞇了瞇眸。忠勇侯府那位九小姐? 胡亂猜猜竟然也能猜中,那位還真就是九小姐劉瑞雪…… 一番繁冗的介紹行禮,行禮介紹之后,沒人緣的蘇靜卉準(zhǔn)備自動尿遁而后混時間,蘇靜靈卻不肯放過她。 “jiejie,咱們一塊兒去那邊坐吧。”蘇靜靈笑著,就挽著蘇靜卉的手往那些怨憤蘇靜卉的大小姐們身邊去。 原因很簡單,這院里舉凡跟以前的蘇靜卉結(jié)過怨的,卻都跟蘇靜靈處得不錯,早進(jìn)來時就眉來眼去的謀劃個不停了,可…… 那九小姐劉瑞雪卻說話了:“早就聽說蘇大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一直就想見見,只總沒機(jī)會,今兒可總算是逮著了?!?/br> ☆、【48】好茶 院中屋里,夫人們都各尋相熟坐一起家長里短著,自是沒誰有那個閑情伸耳去聽姑娘們的話,而大小姐們卻除了那些格外乖巧安靜的,基本注意力都在蘇靜卉身上…… 倒似乎是誰也沒想到劉瑞雪會出這么個聲,多半都驚愕了瞬,跟著便接二連三的有幾個出現(xiàn)了幸災(zāi)樂禍坐等看戲的神色。 蘇靜卉暗暗挑眉,卻也當(dāng)沒見,而那劉瑞雪也堆了滿臉笑迎上來,愣是從蘇靜靈手里把蘇靜卉給搶走了,還甩都不甩蘇靜靈一眼。 蘇靜靈自是難堪,好在相熟的陳素媛及時起身迎了她:“城東那邊新開了間鋪子,據(jù)說胭脂水粉都極好,改日我們約個時間一起去瞧瞧?!?/br> 蘇靜靈的小臉頓時緩色許多,點頭笑應(yīng)好,順勢就一塊兒坐下了。反正,自己姨母就是這忠勇侯府的三夫人,這忠勇侯府里的事她多少還是比蘇靜卉那蹄子知道得多,自是不愿跟那劉瑞雪多深交,而劉瑞雪尋上了蘇靜卉…… 呵呵,她就等著坐看好戲吧。 那頭,蘇靜卉也不潑劉瑞雪的臉,順著她的牽就坐了下去,卻也沒說上幾句話,便有丫鬟來報說是請來的戲班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隨時可以開戲,問忠勇侯夫人幾時想聽。 “既然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那自然是馬上過去,據(jù)說這吉祥戲班唱得頂好,還沒聽過呢,一會兒可要好好聽聽看了……” 忠勇侯夫人雖已六十,可精神卻還不錯,又逢忠勇侯七十大壽喜日,更是紅光滿面,如此笑著說罷,便與幾個媳婦一起招呼著眾人移去聽?wèi)颉?/br> 古時沒有什么消遣活動,這聽?wèi)蛞咽菫閿?shù)不多之一,再加上婦人常被諸多規(guī)矩拘著,不能像爺們似的想出門就出門想去哪就去哪,自然而然就連這聽?wèi)蛞渤闪松莩?,難得有今兒這樣的機(jī)會能一次聽個夠,自是歡喜,可那些十多歲半大不小的姑娘們,卻多是耐不住那個性子坐著聽的…… “你等我一會兒?!?/br> 只這么一會兒工夫,劉瑞雪便與蘇靜卉熟透了似的,笑著輕拍了拍蘇靜卉的手,便奔去了忠勇侯夫人那里一陣撒嬌。 忠勇侯夫人看了看蘇靜卉等人這邊后,笑著戳了戳劉瑞雪的腦門,半點惱意沒有的怪嗔道:“實際就你想野,卻硬是要賴到旁人身上去……去吧去吧,你們不喜歡聽?wèi)蚶掀抛游铱蓯鄣煤埽瑳]你們在旁邊嘀嘀咕咕問著說那更好?!?/br> 眾夫人一聽,紛紛掩嘴笑了起來,還有些平常相熟就互相開慣玩笑的,紛紛假假呼喝著自家女兒孫女兒結(jié)伴兒玩去,別一會兒開戲了不是嘰嘰喳喳就是走來走去,攪人興致…… 一番笑語間,人便自然的分成了兩撥,一撥是夫人們,跟忠勇侯夫人看戲去,一撥是小姐們,由著劉瑞雪引游園。 這園不游不知道,一游還真就把忠勇侯府現(xiàn)在的窘狀暴露無遺——堂堂一等侯府,本是占地寬廣,卻落個僧多廟少的境地,人均面積還比不過一個三品侍郎府,走哪看到的都是一個字,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