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在街上晃悠半天都找不到結(jié)果,宋驚塵只能打道回府。 往常這個時候,徐須凌一般都會在池塘邊悠閑地釣魚,可今天破天荒地,他沒有去釣魚。宋驚塵在衙門找了半天,才找到在書房翻閱盜賊前科的縣令大人。 見到她進來,他問:“找到什么線索沒?” 宋驚塵搖搖頭,然后問:“大人,你的丟失的銀兩放在哪兒???” “床頭墻壁的暗格里?!彼嗔巳嗵杧ue,無比煩躁,“從前吳縣令自己的銀兩以及重要的資料都是放在那兒的……”說著,他的眸子猛地張大,突然之間恍然大悟道:“莫非盜賊是衙門的人?” “衙門有人知道那個暗格?”宋驚塵問。 “唔……”徐須凌沉思,“好像沒有,按道理說只有我和吳縣令知道,可吳縣令早就去了京城,不可能是他……”他放棄了這個猜測,道,“既然排除了衙門的人,我看這個人倒是十分有嫌疑?!?/br> 他朝宋驚塵招了招手,說:“你過來,看看這個人?!?/br> 宋驚塵走過去,看著衙門前科本,那上面的字體歪歪扭扭的,她一個也看不懂。不過,徐須凌指著的,用毛筆畫的男人人頭,她倒覺得眼熟地很。 “這個人曾經(jīng)是吳縣令極為頭疼的人物,盜法高端,當初吳縣令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抓住??蛇€沒關上兩天,他就撬開鎖,打昏牢頭逃了,自那之后他就像是從移縣上消失了一般,沒有人再見過他?!?/br> “他叫什么名字?。俊彼误@塵咬了咬唇,如果她沒有認錯的話,這個人應該就是她上次扛的,那個被白布包裹突然詐尸的“尸體”,不過他叫什么來著…… “你不識字?”徐須凌疑惑地看她。 “這不是重點。” “哦?!毙祉毩枰膊欢嗾f,“他叫李青嘯?!?/br> “哦?!焙孟袷墙羞@個名來著。 “先從這個人下手吧,也許能弄到些線索也說不定?!?/br> “好。”宋驚塵點點頭,覺得徐須凌的推測也許沒錯,昨個兒李青嘯說他急需衙門的工作,就算月錢少也沒有關系。這說明他現(xiàn)在急需要錢,因她不答應他,他一氣之下潛入衙門盜了縣令大人的私房錢也說不定。 “要本大人幫你么?” “不必了。”宋驚塵看著他的纏著繃帶的手,她怕一不小心縣令大人的手臂又斷了。 “那要派人去幫你忙嗎?” “暫時不用。”她要先去仵作房一趟,昨兒李青嘯便躺在仵作房里,也許仵作伏畫會知道李青嘯的事。 “好吧,有什么需要盡管叫我?!?/br> 宋驚塵點點頭:“我會爭取把大人您的私房錢拿回來的。” 徐須凌滿臉黑線:“注意用詞,那不是私房錢,那是本大人光明正大擁有的財產(chǎn)!” 宋驚塵到仵作房時,仵作房里沒有一個人。 宋驚塵有點失望,其實拋掉為縣令查找私房錢這一因素,其實她自己也有私心。 ……好想見見昨天白衣仵作伏畫哦。 她失望地走出仵作房,卻在門口差點和人撞上,抬眼一看,竟然是自己要找的棘手盜賊李青嘯。 看到她,李青嘯也是一愣,然后笑嘻嘻道:“喲,捕快丫頭你來這兒做什么?找仵作俊公子么?不過很可惜,他現(xiàn)在不在喲,上山辦事去了,要不要哥哥帶你去找他啊?不過你得在縣令大人面前幫我美言幾句,讓我混個……” 話還未落下,他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宋驚塵捏著他的肩膀,拉住他的胳膊猛地一反,語氣凌厲道:“是不是你拿了縣令大人的銀兩?!” “啊?”李青嘯一愣,然后猛地大叫:“冤枉??!捕快meimei,哥哥是冤枉的??!” 聽到他那聲“哥哥”,宋驚塵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手下更加用力,李青嘯嚎地更大聲了:“痛啊!痛啊!嗷嗷!你當初也是這樣把縣令大人的手擰斷的么?!” “少廢話,快快從實招來!” “哎喲,姑奶奶我招我招?!崩钋鄧[吞了吞口水,額頭上直冒冷汗,“其實真的不是我拿的,不過,我知道是誰拿的……” “是誰?”她的力氣又大了幾分。 “痛!”他艱難地別過臉看了她一眼,然后十分有骨氣道:“你不幫我,我絕對不會告訴你。” “那我就把你的手擰斷!”宋驚塵說的毫不客氣。 “姑奶奶,世上都有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規(guī)矩,我告訴你線索,你最起碼也得給我一點好處啊……” “那你想要什么好處?”一道慵懶聲音忽然從身后傳來,宋驚塵一愣,下意識往身后看去,只見徐須凌不知道什么出現(xiàn)在他們身后,見兩人沒有反應,他又對李青嘯重復了一遍:“你交出線索,想要什么好處?” “你是縣令大人……”李青嘯疑惑問。 “不然呢?”徐須凌眉一挑,眉宇間顯露壓迫的戾氣,讓李青嘯不由自主縮了縮肩,“若你說出的好處本大人有能力滿足,本大人自然會滿足你。不過,若你的線索沒用,本大人自然也不會放過你。你一個有過前科的犯人,翻墻來到衙門到底有何陰謀?” 宋驚塵用rou體威脅他,縣令大人在精神上威脅他,李青登感小心臟脆弱無比,只能舉起白旗投降:“我說,我說。昨天晚上我實在是找不到住的地方,便又想在衙門內(nèi)將就睡一晚,卻看到一個人翻過圍墻潛入衙門,本想誰和本大爺一樣,翻墻來這窮衙門……”說著他停了下來,俊臉微微一紅。 徐須凌眼神一沉:“然后呢?!?/br> “就沒有然后啦,那人翻圍墻和我有什么關系,我一個翻身就睡著了?!?/br> 壓著他的宋驚塵嘴角一抽,難道就這樣?這和她只看到背影有什么區(qū)別? “大人,這下我可以提我想要的好處了吧?”他十分期待地問。 “你看到他的臉沒有?”徐須凌問。 “看到了?!崩钋鄧[點點頭,“小的還可以將他畫出來?!?/br> 徐須凌面上閃過一抹微不可聞的喜色,“那么,你將你想要的好處說與本大人聽聽?!?/br> 第六章 “謝大人!”李青嘯喜道,“大人,小的不求別的,只求能在衙門求一職位?!?/br> “衙門月銀一兩,全月無休,這樣你也要來?” “是!” 徐須凌冷笑一聲,問:“為何要來衙門?” “因為衙門包吃包住,若我去外邊工作,定不是包吃包住的,我又沒有房子,而且我又吃得多,工錢算起來肯定比衙門低?!?/br> “那衙門現(xiàn)在也不包吃不包住了?!?/br> “大人!”李青嘯大嚎,然后話鋒一轉(zhuǎn),道,“那樣也沒事,我可以睡仵作房的小床上,衙門包吃就行了?!?/br> 宋驚塵臉皮一抽,sao年,你何苦如此執(zhí)著。 “你會寫字嗎?會識字嗎?”徐須凌又問。 “會?!?/br> “那你便來衙門應任師爺吧?!?/br> 宋驚塵的臉皮又是一抽,怎么突然之間這么爽快,對一個曾經(jīng)有過前科的犯人不追究下底細,就這樣讓他進衙門,這樣真的好嗎? “謝大人!”李青嘯臉上都快笑出了花,扭過臉艱難地看宋驚塵,道:“喂,大人都發(fā)話了,你這野蠻的捕快丫頭還不快快將我放開!我的胳膊都快要斷了?!闭f著,他偷偷瞥了瞥徐須凌還吊著繃帶的手臂,他可不想變成縣令大人那樣子…… 不過縣令大人還真是一盞省油的燈啊,竟然讓他一個有前科記錄的人如此輕易進了衙門。 “五天之內(nèi),你必須協(xié)助宋驚塵將竊賊抓回來,不然就滾出衙門,衙門不養(yǎng)閑人?!崩洳欢?,徐須凌突然道。 李青嘯頭皮一陣發(fā)麻,連忙應道:“是!” 看來縣令大人不是想象中省油的燈啊…… 除了偷竊技能,李青嘯畫畫也非常棒,只見他刷刷幾筆便將盜賊的模樣勾勒出來,再細細描畫細節(jié),一個栩栩如生的盜竊犯便出現(xiàn)在草紙上。 “毛筆也可以畫的這么好,好厲害?!彼误@塵由衷感慨。 李青嘯得意地看了她一眼:“現(xiàn)在知道本大爺?shù)膮柡α税?,如果昨天大人沒有出現(xiàn),恐怕就因為你這笨丫頭,衙門就要錯失一名出色的師爺了!” “臭屁吧!”宋驚塵沒好氣地奪過人像畫,“我拿出去粘貼了?!?/br> “去吧去吧?!崩钋鄧[不耐煩地對她揮揮手,“本大爺可要好好在這兒清閑地享受一番了?!?/br> 宋驚塵無語地看向他,只見師爺李青嘯靠在靠椅上悠閑地打了個大呵欠,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折扇一開,故作文藝地扇著。 “你不和我一起去嗎?”宋驚塵問。 “本師爺?shù)穆氊熅椭回撠煯嬋讼穸?,像粘貼這種體力活自然是你們捕快的事,要找?guī)褪忠驳谜也犊彀?,找我做什么??/br> “嘁?!彼误@塵沒好氣嗤了一聲,這人一進衙門就得瑟起來了。 不過她從開始就沒期待他能夠幫自己,而且又不是有千百張人像畫,僅僅一張而已,她自個貼下就可以了,哪要那么矯情。 出衙門大門的時候,田六子正好抱著一大袋青菜跑進來,速度極快,若不是宋驚塵避得更快,恐怕這時候已經(jīng)被麻袋里的青菜砸了一身。 “田六子,你怎么跑那么快?”宋驚塵看著氣喘吁吁停在自己面前的田六子問。“怎么買了這么多青菜???” 田六子撓撓頭,靦腆道:“前輩們還在等著我巡街,所以速度要快點兒。而且這些不是買的,都是縣東李大娘送的,說是今年收成好,不能忘了衙門?!闭f著,他的目光落在宋驚塵拿著畫像的右手上,疑惑問:“驚塵,你出去做什么?” “我出去貼畫像,那天晚上有人看到那個竊賊的模樣了?!?/br> 田六子身形一僵,眼中閃過一抹驚愕:“怎么可能……可不可以給我看看啊……” “可以啊?!彼误@塵爽快答應,將手中的畫像遞給田六子,田六子一看到那畫像,臉色瞬間變了,手竟然微微發(fā)起抖來。 “怎么了?”宋驚塵疑惑地看著他。 “沒什么,只是太激動了。”田六子僵硬地笑,把畫像還給宋驚塵,“我是為大人高興,知道賊人長什么樣之后,大人的銀兩就有機會找出來了?!?/br> “是呢。”宋驚塵亦是笑,“那我就先走了。” “好的……你去吧,我先去把菜放廚房了……” 看著田六子抱著一大麻袋青菜越走越遠,宋驚塵低頭看了看手中竊賊的畫像。 她怎么覺得田六子剛剛那不像是喜悅的笑,反倒是像快哭出來一般?莫非田六子和畫像這人有關系? 或者說田六子與這次的盜竊案有關? 正想著,又有一捕快走了過來,是捕快里年齡最大的捕快,李四子。李四子見到宋驚塵站在大門口,神情一愣,疑惑問:“驚塵,你傻站這兒做什么?” 宋驚塵抬眼看他,然后笑道:“沒事,就在這兒站站。” 李四子是個粗魯?shù)臐h子,他看了看宋驚塵,粗礦的聲音響起:“站站?難道沒事做?。咳ト?,別在這兒傻站了,快點進去,女孩子家家的,總是拋頭露面的做什么,我家女兒我都不準她出門!” 宋驚塵臉皮一抽,拜托,舊觀念可不可以不要用在她的身上,她現(xiàn)在可是捕快耶! 眼看著李四子就要越過她進入衙門,她連忙叫住他:“李大哥,你幫我看看這畫像上的人,你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