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他叫伏畫?!彼误@塵嘖了嘖兩聲,搖著頭說出伏畫的名字。 “嗯,以后你就叫他仵作吧,大哥兩字就可以省略了。” “……”不叫也可以,不過這個和伏畫的名字,這兩者之間有什么關系嗎? 第三十八章 翌日。 宋家門口停著一輛馬車,馬車上,宋驚塵探出臉依依不舍和宋老爺告別。 宋老爺雖然舍不得宋驚塵,但也明白嫁出去的女兒就如潑出去的水,強留在家里也不好,還不如讓他們兩口子好好生活來得好,他也相信須凌女婿能夠照顧好宋驚塵。如此,他便沒怎么留宋驚塵,為他們準備了些媽子腌制的小菜,便讓他們走了。 馬車上,宋驚塵將窗簾撩得老開,馬車外的風吹了進來。 徐須凌將她的手拿開,重新將窗簾放下:“娘子,快要進入秋季了,這天氣愈來愈涼了,別讓風進來了,感染了風寒就不好了?!?/br> “這秋風多涼爽啊?!彼误@塵瞥了他一眼,又將窗簾撩了起來,“難道大人你覺得冷嗎?” “為什么又叫大人了?”徐須凌不滿地顰起眉,說好的夫君呢? “誰知道呢?”宋驚塵故意裝傻。目光越過窗戶望向小道邊,走小道比走官道回衙門近,所以他們回衙門的路走的是小道。小道沒有官道那么平坦,從宋家出來還沒有多久,宋驚塵覺得自己的屁股深深地受到了傷害。 趴在窗戶上,涼涼的秋風襲來,宋驚塵瞇了瞇眼,感覺舒適了不少。目光繼續(xù)亂飄,卻看到小道邊的雜草中露出一只腳。神情一愣,她急忙坐好,起身撩開轎簾,對著車夫大喊道:“停轎停轎!” 徐須凌拉住她的手,疑惑問:“怎么了?” “我剛剛看到草叢邊有一只腳!”她嚴肅道。 “一只腳?”徐須凌狐疑看著她,“娘子你眼花看錯了吧,草叢里面怎么會有腳,是不是小動物的腳?” “就算再眼花也不會把小動物的腳看成人的腳啊。”宋驚塵甩開他的手,馬車在這個時候已經停了下來了,撐著轎邊她穩(wěn)穩(wěn)地跳落在地。 “小心點?!毙祉毩韪拢皠e扯動傷口了?!?/br> 宋驚塵沒有理他,憑著記憶走向剛剛露出一只腳的草叢邊。 她看的果然沒錯,草叢邊是露出了一只腳,那只腳沒有穿鞋,小巧的腳板上沾了不少泥,可以看得出來,那只腳的主人應該是一個女子。 不過一個女子怎么會躺在這荒草中? 宋驚塵心中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莫非……莫非被人謀殺了? 她的心臟“砰砰”跳得飛快,雖說一直希望移縣發(fā)生些大事讓她可以忙活,但謀殺案件這種事,她是不愿看到的,畢竟出現(xiàn)謀殺案件,那么就表明有人死去。 “姑娘?姑娘?”她對著草叢試探地喚道,希望草叢里的那姑娘能夠回答她,可是她等了很久,那姑娘也沒有回答她。 心中有些發(fā)怵,她俯下身,準備撥開草叢看個究竟,卻不料身后的徐須凌快她一步,將她撥到一邊,俯身將草叢撥開。 草叢撥開的一瞬間,徐須凌的身形一僵。 “那姑娘怎么了?”宋驚塵問,徐須凌的背影擋住了她的視線,她看不見。 “……”徐須凌沒有回答。宋驚塵皺眉,想越過他去看那個姑娘。 徐須凌突然轉身,猛地將宋驚塵的眼睛捂?。骸澳镒樱銊e看?!?/br> “為什么?”宋驚塵不滿地扒他的覆住眼睛的手,疑惑問:“發(fā)生了什么事?” 宋驚塵的力氣太大,徐須凌怎么可能是她的對手,宋驚塵一下便扒開了他的手,同時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撥開草叢??吹讲輩怖锩娴膱鼍皶r,猛地發(fā)出一聲尖叫,她后退了好幾步,狼狽地跌倒在地。 好半晌她都回不過神來,那場景實在是太可怖了。 徐須凌嘆了口氣,將她扶起來說:“你看,為夫說的話你都不聽,現(xiàn)在受到驚嚇了吧,回衙門之后,你哪都不要去,為夫幫你找個神婆來壓壓驚?!?/br> 語畢,他將宋驚塵扶到馬車前,說:“娘子,你先回去吧?!毖凵褚黄?,看向還不明所以的車夫,囑咐道:“將夫人送回去之后,把衙門的捕頭都叫來?!?/br> “那姑爺您呢?”雖說不是衙門的車夫,但姑爺?shù)脑捤荒芫芙^,而且看小姐與姑爺?shù)纳裆?,車夫估摸是發(fā)生大事情了,他家姑爺一個人留在這個地方會不會有事? 畢竟這是小道,鮮少有人來的,萬一…… “本大人自然是在這兒等你把捕頭們叫過來了。”徐須凌懶懶回道,初見那尸體的震驚已經散去?!皠e杵著了,娘子被驚到了,趕緊送她回衙門吧?!?/br> “是,姑爺。”車夫跳下馬車,正要攙扶宋驚塵,卻被宋驚塵推開。 “我也要留在這兒,你一個人去衙門叫捕頭吧?!?/br> “可是……”車夫為難地看向徐須凌。 “娘子,你留在這兒做什么?”難道剛剛受的驚嚇還不夠嗎? “自然是協(xié)助你尋找線索了。”穩(wěn)了穩(wěn)有些崩潰的神思,宋驚塵故作鎮(zhèn)定的說。 “娘子!”徐須凌不悅道,“莫要胡鬧了,快回去?!?/br> “我是絕對不會回去的?!边@個時候,她比誰都倔強。徐須凌無奈地搖了搖頭,只得對車夫揮了揮手,道:“算了,你先去衙門將捕快叫過來吧?!?/br> “是?!钡玫叫祉毩璧膽?,車夫不再猶豫,馬鞭一揮,馬車便快速朝著衙門那邊去了。 穩(wěn)了穩(wěn)身形,宋驚塵再次撥開草叢,當那可怖的畫面再次映入眼簾的時候,她已不像最初那般慌亂,而是鎮(zhèn)定地看著草叢中的那具尸體。 尸體死狀凄慘之極,從小腹到胸腔被剖開,傷口平滑,里邊的內臟暴露在空氣中,血染紅了衣裳再滲進旁邊的土地。接著往上看,她的臉被人殘忍的剝了去,血淋淋的滲人不已。 徐須凌把她拉開:“娘子,別看了?!?/br> “是誰,竟然……竟然這么殘忍!”宋驚塵蒼白著臉,聲音因憤怒而顫抖,“如果被我抓到了,我……我定不會放過他!” “也許是野獸做的也說不定?!毙祉毩枵f,“這小道上人煙稀少,如果是在晚上,出現(xiàn)野獸也不是很稀奇的事?!?/br> “怎么可能!”宋驚塵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指著尸體道,“那姑娘肚子上的傷口如此平滑,顯然是用鋒利的刀具割開的,若是野獸,傷口怎么可能那么平滑?” “誰知道呢。”徐須凌搖搖頭。 不一會兒,捕頭便從衙門紛紛趕了過來。聽說發(fā)現(xiàn)了尸體,于是仵作伏畫也跟來了。 看到草叢中尸體的慘狀,眾人均倒吸了口冷氣,他們在這平靜的移縣安居樂業(yè)久了,謀殺案未曾遇上一件。突然見如此可怖的尸體,突然見如此可怖的殺人手法,都不由愣在了原地。 “讓我檢查一下傷口?!狈嬌锨埃瑩荛_草叢,蹲在尸體旁邊查看她腹部的傷口,當看到那整齊的切口,他的神色微不可聞一愣。 盡管微不可聞,可依舊入了宋驚塵的眼。她突然想起好幾月前的那天早上,那天衙門大門出不去,她便從李四子手上拿了后門鑰匙,準備從后門出去,在半路上剛好遇見提著布袋的伏畫。 后來因為她的疏忽,布袋掉到了地上。 她看到布袋里面小狗的尸體,小狗的肚子被剖開了,傷口平滑,與現(xiàn)在這位身份還不明的姑娘死狀如出一轍。 她的手不由捏緊,滿臉防備地看向伏畫。 “仵作,你看看這姑娘是不是被野獸所傷?!痹谝慌造o默的徐須凌突然道。 “是……”伏畫低低道,戴上了白色的手套,細細查看尸體的傷口,半晌,他道:“回大人,是被野獸所傷。” “怎么可能!”宋驚塵驚叫,盯著伏畫嚴厲道:“這傷口明明出自人類之手,怎么怪到野獸身上了?這是要讓兇手逍遙法外嗎?” “這傷口切口平滑,一舉而下,沒有任何停頓的瞬間,這種傷口,人是無法做到的。但那些大型的野獸卻能夠輕而易舉的做到?!狈嫶瓜卵?,淡淡道,“再說這姑娘的心臟被強行拔出了,一般人類哪有那么大的力氣,唯有野獸可以辦得到?!?/br> 提到心臟,宋驚塵又想起上次布袋掉落到地上從里面滾出來的心臟,她看伏畫的眼神也愈來愈不正常。 伏畫忽然抬起眼,冷冷的,讓宋驚塵不由一驚。 “若夫人您還有所懷疑的話,回到衙門仵作房,小的再為您認真驗一遍?!?/br> 宋驚塵皺眉。徐須凌突然握住她還緊緊握在一起的拳頭,道:“也好,只憑這一瞬間,驗尸的判斷也許有誤,先將尸體抬到衙門仵作房再作打算吧?!闭Z畢,他看向李四子,道:“李四子,待將尸體抬回衙門之后。你帶上兩個人去調查調查,看看這姑娘是哪家人家的姑娘?!?/br> “是!屬下遵命!”李四子沉重地回答。 語畢,徐須凌又補上一句:“對了,記得要縣上的人大晚上少出門,若被野獸攻擊到就不好了。” “是!” 馬車上,宋驚塵的眉頭顰得死緊,徐須凌關切地看著她,伸手想為她撫平眉間的褶皺,宋驚塵把他的手一掌揮開,道:“怎么說那是野獸造成的?那明明就不是,你是要包庇兇手嗎?” “怎么可能?”徐須凌輕笑,“難道你覺得本大人是那種人嗎?你看仵作也這樣說啊,確實是野獸造成的?!?/br> 第三十九章 “可是仵作大哥他……”話說到一半,她猛地停下來,她沒有足夠的證據(jù)證明那姑娘是伏畫殺的,就因為一條小狗的死狀與那姑娘的死狀相似便斷定伏畫是殺人兇手,也太堂皇了。 “他怎么了?”徐須凌皺起眉,“話怎么說一半就停下了?” “沒什么?!彼误@塵搖搖頭,“只是我多想罷了?!?/br> “你覺得仵作和尸體有關?” “沒有?!比绻梢?,她真的希望伏畫和這件事情沒有任何關系。 宋驚塵他們很快就回到了衙門。李四子那邊的速度也很快,他們訪遍移縣,但沒有發(fā)現(xiàn)哪家有女眷失蹤,所以可以初步判斷,草叢中的女尸并不是移縣人。待明兒,他們將會訪周邊的縣鎮(zhèn),看看是不是鄰鎮(zhèn)、鄰縣的人。 “既然不是咱們移縣的,那便不用想那么多了?!毙祉毩枳谧雷忧懊?,手提起一串洗的晶瑩的葡萄晃啊晃,“如果找不到家屬來認領,那么咱們便將她埋了,讓她入土為安,也算是做一件好事吧?!?/br> 聽了這話,宋驚塵柳眉倒豎,問:“你不打算破這起案件了?” “這不是野獸所為么?”徐須凌皺眉,“天下那么多野獸,我們怎么能夠判斷出,到底是哪只野獸殺的?。俊?/br> “這不是野獸所為的,一定是人殺的!”宋驚塵憤怒道,“這起案件,你絕對不可以如此草率了結了?!?/br> “娘子,你不要這么激動。”徐須凌搖搖頭,慢悠悠道:“仵作不是還沒有將最后的結果驗出來么?等最后的結果出來了,我們再做打算如何?” “這樣才像話?!彼误@塵黑著臉點了點頭,“我們現(xiàn)在要不要去調查調查?” “李四子他們不是去了么?”將一顆葡萄放到嘴里,葡萄還沒有徹底熟透,酸得他直咂嘴,“再說了,那尸體又不是移縣人,按理來說,我們沒必要管那么多的,將她好好葬了,也算是對得起她了。” 看到徐須凌那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宋驚塵就來氣,一個縣令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怎么又回到把她埋葬的話題上了?不是要先幫她找出兇手嗎?”一把將徐須凌手中的葡萄奪下來,她埋怨道,“別吃了,看到你一直在吃我就惱火!” “娘子你也太霸道了,為夫怎么吃葡萄也不能吃了?” 正說著,敲門聲突然響起。 徐須凌挑眉:“誰?” “小的是仵作伏畫?!遍T外響起伏畫清冷的聲音,“大人,小的已經驗完尸體了,特來向您匯報結果。” 徐須凌看了眼宋驚塵,挑眉輕道:“娘子,你看驗尸報告出來了。” 宋驚塵沒有回答,徐須凌便對著門外說:“嗯,那便進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