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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何為宅斗在線閱讀 - 第44節(jié)

第44節(jié)

    終于,王甫生追上了她,攀住了她的肩,緊緊地扣住了她的腰身,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自己握住的是虛空一般。

    “繡心,你聽我解釋,我是迫不得已的,等所有的一切過去,我們就還是跟以前一樣。”

    “迫不得已?是,你是王家嫡子,你是當朝首輔,你是王朝宗的父親,他們所有的都比我重要。而我呢?我只是你眾多女人中的一個,不過稍微得一點寵罷了,就自以為是起來,以為自己是不可替代,呵呵,我真是太傻了?!?/br>
    王甫生眉頭皺得緊緊地,心痛得無以復加,“繡心,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你何必這樣詆毀自己!”

    繡心狠狠地甩開他的手,往后退了幾步,“我不是詆毀自己,是我一直太高看自己了。王甫生,你還記得我婚前曾問你的問題么?既然我不是唯一,你又何必娶我?”

    繡心抬起手擦了一下奪眶而出的眼淚,一面說一面往后退,“我忘了,像你們這種權貴向來就擅長玩弄人心,不單單是我,被你冷落的褚姨娘就是個例子,你當年為了她敢挑戰(zhàn)世俗迎娶她過門,想必那時也是極喜歡的罷?可是現(xiàn)下呢?還不是說拋下就拋下了?人心善變,是我自己傻?!?/br>
    “繡心,你相信我,我原本不想傷害你的,我有自己的打算,我實在是沒想到祖母會告訴你,繡心……”王甫生說著就要去拉繡心的手。

    然而繡心已經(jīng)陷入到了極度的自棄和痛恨中,壓根沒留意他在說什么,伸手狠狠地推了一把王甫生后撕心裂肺地哭著,“像你這般的人……當初又何必強娶我?若是沒有你,我早就嫁給了李玉芝了!”

    “玉芝?李玉芝?”他的學生?一幀幀畫面從他的腦海中閃過,最開始她對他的拒絕,對他的冷漠,對他的抵抗,原來竟都是為了李玉芝?“你……你和李玉芝……婚前有私?”王甫生一字一字道,仿佛極艱難似的。

    “是!”繡心得勝似得昂起頭,“我從始至終想嫁的都是他!都是他!”

    “難怪,難怪當初你這般抗拒我?原來早就心有所屬。”嫉妒和憤恨涌上王甫生的心頭,他的心仿佛被千萬只螞蟻在啃噬著,吞噬了他的理智,“婚前跟男人有了私情,你還有廉恥嗎?”

    繡心悲愴一笑,“是,我是沒有廉恥,又傻又笨,活該被你休棄……”

    王甫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想,這樣爭執(zhí)下去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而已,于是他停住了口,轉過了身去。

    就是這個轉身,讓王甫生后悔終身。

    因為,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繡心右腳一滑,整個人跌入了冰冷的護城河中,“啊……”

    王甫生震驚地回過頭,跟著跳入了水中,“繡心!”

    兩個小廝驚呼著跑過來,“二爺!二夫人!”

    在水中的繡心睜開了眼,她的視線是模糊的,隱隱約約看到一身緋衣的男子朝她急切地游過來,他焦急地喚著她的名字,一聲聲的,好急切,好深情。

    她恍惚地笑著,想要伸出手。

    可是,周圍的水真的好冷,冷到了骨子里。

    好冷……真的好冷……

    恍惚中,她感覺有什么東西從她的體內(nèi)急速流失,她的手慢慢地移到了小腹處,又要走了,又要走了嗎?

    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有更新。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病重

    恍惚中,她感覺有什么東西從她的體內(nèi)急速流失,她的手慢慢地移到了小腹處,又要走了,又要走了嗎?

    孩子……

    她在水中流下一滴眼淚,為什么總是在我還沒意識到你存在的時候,你就要離開我呢?

    王府,東院。

    “她怎么樣了?”戰(zhàn)雪眼光像刀子似的瞪著陳御醫(yī),仿佛他要是敢說出什么不好的話來,她就能將他活活吞了一般,嚇得陳御醫(yī)縮了縮脖子,“這……這個……二夫人小產(chǎn)傷了身子,又在冰水里浸泡了那樣長的時間,寒氣入骨,故而高熱不退,若是熬不過今晚,恐怕……”

    聽了這話,戰(zhàn)雪立刻暴躁了,抓住陳御醫(yī)的衣襟,像拎小雞似得將他拎了起來,“你到底有沒有好好給治啊!庸醫(yī)!來人,給我換個大夫!”

    “戰(zhàn)雪……”王朝宗為難地道,“陳御醫(yī)已經(jīng)是最好的大夫了?!?/br>
    戰(zhàn)雪這才頹然地跌坐下來,握著繡心的手,眼淚就撲朔朔地流了下來,“繡心,繡心,你一定要堅持住啊,繡心……王甫生棄了你,你還有我呢,你還有你父親母親呢,嗯?你醒過來,醒過來好不好?”

    王朝宗嘆了口氣,坐在了戰(zhàn)雪身邊,“咱們是不是應該告知一下崔家的人?”

    “對,沒錯,快,快派人去接崔夫人,興許崔夫人有用呢?!睉?zhàn)雪推了他一下,“你快去著人接崔夫人過來,我在這陪著她?!?/br>
    王朝宗走后,戰(zhàn)雪眼睛都不眨地陪在繡心身邊。

    腳步聲輕輕響起,戰(zhàn)雪還以為是王朝宗回來了,回過頭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是王甫生。

    他亦跳入了水中,受了寒,此刻顯然還病著,臉色蒼白,臉頰瘦削,一絲血色都無。他咳了幾聲,沙啞地道,“繡心如何了?”

    “繡心如何了?”戰(zhàn)雪站起身,絲毫不顧他公爹的身份,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還有臉問繡心如何了?在你殘忍地拋棄繡心打算另娶他人的時候你怎么沒有想過繡心怎么樣?你現(xiàn)在來問繡心怎么樣?你配嗎?”

    王甫生仿佛極孱弱似的,連著咳了好幾聲,身體單薄得仿佛一張紙,一陣就裂。他艱難地扯了扯嘴角,仿佛及鄙薄似的,“是,我不配,我不配……”他的視線膠著在繡心身上,“我不配……”

    “你走,你走!繡心不想見到你!你知道她有了身孕嗎??。磕阒绬??你還是人嗎?”戰(zhàn)雪忍無可忍地推了他一把。

    戰(zhàn)雪原本只是輕輕地想要將他推出門去而已,誰知他卻那樣無力,像一張薄紙似的,直接被推得一個踉蹌,跌倒在臟污的雪地里頭。

    戰(zhàn)雪哼了一聲,將門重重地關上。

    王甫生倒在雪地里,視線卻仍停留在繡心的那個方向,仿佛能穿透過門板看到繡心一般,“第二次了,第二次……繡心,為什么我總是護不住我們的孩子?為什么?為什么……”

    “將二爺扶起來?!鄙砗髠鱽矶塑查L公主威嚴的聲音。

    有個小廝走過來,彎下腰,想要攙扶他站起來,王甫生甩開了他的手,自己掙扎著歪歪斜斜地站起身,沖她的祖母潦草地行了一禮,嘴角掛著奇怪的笑,“是……是祖母啊,孫兒,孫兒給您行禮了。”

    端懿臉色如霜,半晌之后輕輕嘆了口氣,“你在怪我?!?/br>
    王甫生臉上奇怪的笑意更加大了,“孫兒怎么敢呢!您是我華朝的端懿長公主,王家的老祖宗,孫兒怎么敢呢?”

    端懿心頭燃起了一絲怒氣,恨鐵不成鋼地道,“王甫生!你瞧瞧你現(xiàn)在這半死不活的樣子!不就是個女人!即使你再喜愛她,她也只是個女人!就像一個珍貴的物件!你可以寵她!可以愛她!但是絕不能因為一個女人而耽誤大局!”

    “大局?”王甫生冷笑一聲,歪歪斜斜地又跌在了雪地里,臟污的雪水將他的衣裳弄臟了一大片,“孫兒累了,不要什么大局了,我只要繡心,還有我們的孩子……”

    “啪!”

    一記響亮的巴掌扇在了王甫生的臉上,又麻又痛。

    “你還是我的孫兒嗎?你還是王家的掌舵人嗎?為了個女人你就這樣作踐自己?為了個女人!你就這樣作踐自己!”

    王甫生偏著頭,狠狠地咳了幾聲,“祖母你明知道我有多么愛重她,就算在家族生死存亡的關頭我也不愿讓她受到一點傷害。我計劃得好好的,我計劃得好好的,你為什么要去打破它!為什么?”

    “愛之過重,就是負擔,就是把柄。甫生,你素來在官場中周旋,應該比我更明白這個道理?!?/br>
    “所以呢,所以你就要這樣奪走我的命?”王甫生的眼淚順著瘦削的臉頰,一滴滴地流下來,落到臟污的雪水里。

    端懿捧著王甫生的臉,終于流下淚來,“甫生,我這里有一株極其珍貴的天山雪蓮,還是當年先帝留給我的,應該可以救她。只是你要答應祖母,答應祖母,若是繡心今晚挺過去,你們就再也不能見面,你能做到嗎?”

    王甫生哽咽不語。

    端懿又問了一遍,“你能做到嗎?”

    王甫生抬起頭問她,“她會好好的嗎?”

    端懿道,“會,她會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br>
    王甫生垂下眸子,輕輕地應了一聲,“好,我答應你?!?/br>
    繡心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她夢到很多很多年前,她才五六歲,牽著她母親江氏的手去護國寺上香。主持是個長著白眉毛,白胡須的老頭兒。她一點不怕生,笑嘻嘻地要去扯主持長長的白眉。

    母親喝止她,“繡心,不可以亂動。”

    “方丈,簽文上如何說?”

    那白胡須老頭兒笑瞇瞇地瞅著我,“貴千金根骨尊貴,眉眼清秀,是個有大福氣的人?!?/br>
    江氏連連道謝,拜別了方丈,牽著她走出來。

    江氏得了方丈的鑒語很是喜悅,抱著她道,“我家繡心可是個有大福氣的人呢?!?/br>
    我沖著母親甜甜地笑。

    這時,門外迎面走進來一個年輕的男子,一身月白色長袍,一頭青絲用一根發(fā)呆束在腦后,柔軟地垂在肩頭,面如冠玉,色如春花,宛如謫仙。繡心的眼睛定定地瞧著他,杏仁般的眼睛里發(fā)著微光,“這是哪里來的仙人?”

    江氏捂住她的嘴巴,“莫胡說?!币幻娼o那男子行了一禮,側身讓道。

    那男子倒是停了下來,視線落在她的身上,露出一個散發(fā)著陽光的微笑,“好漂亮的娃娃。不知夫人是?”

    江氏答道,“妾身崔江氏。”

    那男子拱手笑道,“幸會,小生王甫生。”

    鏡頭一轉,她就夢到她躺在雪地上,睜著眼睛。她想要動,可是四肢都凍僵了,她幾乎能感覺得到自己的血液漸漸地停止流動。然后她就聽到了有一個沉穩(wěn)的腳步聲響起,那是踩在雪上的聲音,咔哧,咔哧,咔哧……

    她的心跳驀然加速,近了,更近了,一雙靴子在他面前停了下來。

    那是一雙很漂亮的靴子,金黃色的緞面,上頭繡著龍紋,鞋尖上頭沾著幾粒雪。她想呼救,可是她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開口,只能求助似的將視線定格在那個男子臉上。她哀憐地看著他,救救我,救救我,請救救我……

    可是那男子只是冷漠地看著她,嘴角甚至含著一絲譏諷的笑,“你以為你是誰?我為什么要救你?”

    說完,那男子抬腳就走了。

    不,救救我……救救我……

    “繡心,繡心,我在這里,我在這里。”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繡心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戰(zhàn)雪……”聲音沙啞得難聽極了。

    “渴了么?想喝水么?”

    “嗯?!崩C心點了點頭。

    戰(zhàn)雪替她倒了一杯水,又用小勺子服侍她用下,嘆息一聲,“你哭了一夜?!?/br>
    繡心看著天花板,“戰(zhàn)雪,我做了好多好多夢……”

    “你別亂想了……”

    也許是因為高燒剛退,繡心的眼睛顯得非常沒有神采,只是空洞地盯著遠處的一個虛空,“戰(zhàn)雪,為什么不點燈?”

    戰(zhàn)雪的心狠狠一跳,她環(huán)視了四周一圈,王家乃鐘鳴鼎食之家,別說這時候了,就是平常也是徹夜不滅燈的。

    “啊……我怕燈光擾了你,故而命人滅了燈……”戰(zhàn)雪艱難地撒了謊,伸手抹去眼角的眼淚,強忍住小小的抽咽聲,“你才剛退熱,要不要再睡會兒?”

    偏偏就是戰(zhàn)雪那小小的抽噎聲出賣了她,繡心立刻敏感地意識到了什么,“掌燈?!?/br>
    “繡心……”

    “掌燈!我說掌燈!”繡心激動了起來。

    “繡心!”戰(zhàn)雪摟著繡心嗚嗚地哭了出來,“別這樣,你別這樣……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繡心的眼淚從深陷的眼窩里流了出來,“不會的,不會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