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陸家那會兒許多族人居然混到了只識幾個字的地步,想要參加科考談何容易。結(jié)果,陸裕作為一個偏支的嫡子,脫穎而出,陸家的家學里面,他學習最好,本來因為父親因病去世,母親也臥病在床,不得不準備放棄讀書,回去照顧母親和下面的弟妹了,族中卻是傾力支持,用陸家的人脈,給陸裕拜了名師,陸裕也非常爭氣,而且在他讀書的過程中,父母都紛紛去世,陸裕根本無需再守制什么的,會試得中之后,殿試被先帝親口取了榜眼,在京城廝混了幾年之后,又外放為官,不過十多年的時間,已經(jīng)是浙江巡撫,一方大員,因為他的橫空出世,陸家再次崛起,族中已經(jīng)有不少子弟參加科考,有了功名,最好的一個已經(jīng)在翰林院做庶吉士。當然,陸家的希望更多還是在陸裕身上,若是沒有意外的話,陸裕再在外面磨練個幾年,就能做布政使,將來入閣為相也不是不可能。 結(jié)果,一切全讓甄家給毀了!陸裕的官職正好卡在了線上,不得不主動請辭,承慶帝一看人家的履歷,也對陸裕有些惋惜,因此,將陸裕召回京中之后,雖說給的不是實缺,卻也額外給他升了兩級,但是,一個虛職的二品官在京城算個屁??!陸裕憋屈得要命,對造成了這一切的甄家,簡直恨之入骨。一個女兒算什么,陸裕除了正妻之外,在官府記檔的妾就有三個,他戰(zhàn)斗力又很強大,嫡子庶子加起來就有六個,嫡女庶女加起來也有四個,哪怕再疼愛女兒呢,跟自己乃至全族的前程比起來,一個女兒算什么,就算所有的女兒死在他面前,他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陸??墒谴蚵犌宄?,原本自己的嫡女并不在承慶帝選皇子妃的名單上,只是甄家那邊暗示,已經(jīng)跟陸家有了默契,承慶帝才下了旨。問題是,在浙江的時候,陸裕雖說為了討個安寧,跟甄家表面關(guān)系挺不錯,兩家也有些官面上的往來,但是,陸裕正是要努力上進的時候,哪里肯跟奪嫡之爭扯上關(guān)系,何況,甄家的贏面太小了! 陸裕完全不覺得做一個皇子的老丈人有什么榮幸,不過還是咬牙給女兒準備了足夠的嫁妝,要不是擔心駁了承慶帝的旨意,承慶帝回頭不肯再用自己的話,陸裕真的很想跟承慶帝說,自個的女兒早就訂親了,哪怕隨便將女兒嫁個人家,也比嫁給端郡王好啊!是的,徒景睿與徒景平一般,十五就封了爵,封號是一個端字??上У氖牵懠沂軌蛄酥伴T庭冷落,家業(yè)凋零的情況,壓根沒這個膽子。 甄家在發(fā)現(xiàn)陸裕嫁了女兒之后,就直接上表請辭,最終只是在京中任了一個虛職之后,也是失望不已。何況,陸裕的女兒并非絕色,只是相貌清秀而已,對看慣了美人的徒景睿來說,簡直跟丑女無異了,岳家對自己沒什么助力,陸氏的性格也比較矜持,做不下什么放下臉面,溫柔小意,委曲求全的事情來,結(jié)果徒景睿對陸氏不咸不淡,德妃還很快給徒景睿賜下了兩個妾室,一個個身份也很是不低,最差的也是同知之女。何況一個個都是難得的美人,德妃教養(yǎng)徒景睿的時候自然參考了甄家的常例,甄家的公子差不多十三四歲的時候,就有通房教導(dǎo)人事了,因此,徒景睿大婚之前,就有兩個伺候的宮女,早就食髓知味了,加上他并不介意陸家的反應(yīng),很快,后院就多了好些個庶妃侍妾,甚至還有個側(cè)妃,算是最為充實的一個王府了。 陸裕知道之后更是氣得半死,你們?yōu)榱死瓟n老子,硬是強娶了我女兒,一看我被你們禍害得連封疆大吏的官都丟掉了,又瞧不上我女兒了!你們這是耍我??!甭看陸家如今實職的官員沒幾個,但是陸裕這么多年科舉做官,光是座師房師科舉的同年就不知道有多少,何況,還有原本交好的一些同僚,許多如今也在京城或者是在直隸附近為官,陸裕如今也不怕丟臉,直接在跟朋友聚會的時候,擺出了一副借酒消愁的模樣,故意被人套了話,然后,很多人都知道,甄家設(shè)計,幾乎是騙娶了陸裕最疼愛的小女兒,結(jié)果陸裕丟了大好的前程不說,德妃跟端郡王還因為這事瞧不上自個親自選的王妃了,雖說沒有寵妾滅妻,卻也差不了太多了。大家對陸裕真是同情無比,同時也對甄家乃至端郡王生出了警惕厭惡之心,這等自私自利,刻薄寡恩之輩,他若是有了氣候,自個這些人能有什么好處! 當然,因為承慶帝一如既往寵幸德妃,加恩甄家,大家明面上對甄家還算客氣,除了一些性子耿直的,大多數(shù)人不會平白無故就得罪了人,但是很多事情記在心里,醞釀一番之后,到底結(jié)出什么樣的果子,那就沒幾個人知道了。 徒景清的妻子跟徒景平差不多,甚至還低一點,其父莊宏不過是個知府,不過頂了個從四品的虛職,當然,做了皇子岳父之后也沒損失什么,畢竟,知府這個級別還沒必要避嫌。徒景清夾在徒景睿和徒景逸之間,日子甚至還不如生母早逝,只有一個不受寵養(yǎng)母的徒景平,因此,雖說妻子出身不高,心里的那點不平衡很快也沒有了,倒是老老實實領(lǐng)了禮郡王的封號,跟徒景平一樣,擺出了一副安享富貴的架勢。 因為承慶帝對皇后的猜忌,徒景逸的婚事倒是沒有出現(xiàn)什么波折,徒景逸的妻子是都察院右僉都御使曹翊的女兒,徒景逸雖說對此很是不滿,但是很快,皇后給他塞了幾個出身勛貴的侍妾,倒是讓徒景逸自覺自己也有了自個的班底了。 因為是皇后嫡子,哪怕對皇后的品性和能力都很懷疑,承慶帝還是給了徒景逸足夠的臉面,徒景逸被封了恭郡王,但是享受的卻是親王的俸祿,王府也是原本的一個親王府,而且,除了太子是在宮中大婚之外,徒景逸也有別于別的兄弟,開府之后在王府大婚,而是直接在宮中舉辦了婚禮,直到一個月后,才搬到了恭郡王府。 三個皇子大婚,接下來又有兩個皇子到了差不多選妃的年紀了,弟弟meimei的數(shù)量簡直是一茬一茬地冒出來的,偏偏還不是韭菜,可以一茬一茬地割! 承慶帝如今對已經(jīng)長大了的兒子漸漸有些不耐了,沒辦法,以徒景睿和徒景逸為代表的兒子如今勉強算得上羽翼豐滿,開始在朝堂上蹦跶了,兩個兒子完全不能領(lǐng)會自己的苦心,一門心思跟東宮作對。哪怕承慶帝想著約束東宮的勢力呢,但是,他根本沒想著讓自己的兒子內(nèi)耗好吧! 經(jīng)歷過自個與兄弟們的血雨腥風,承慶帝這么多年來一切順心的很,并不希望兒子們也步了自個的后塵,骨rou相殘,哪知道,他發(fā)現(xiàn)兒子翅膀硬了,不肯聽自己的話了。徒景睿身后跟著甄家一系的人馬,徒景逸又拉攏了大批勛貴出身的官員,一個個說話都硬氣了很多,朝堂儼然開始硝煙彌漫起來。承慶帝惱怒之下,你們自個不聽命令下了場,就別怪老子將你們當做東宮的磨刀石了,正好太子別的都好,似乎就是容易心軟,正巧讓你們給太子上一課!然后,除了寵愛孫子之外,也就惦記著幾個年紀還小,還不懂事的小皇子了。一時間,承慶帝這等近乎默許的態(tài)度讓人錯以為,似乎承慶帝有意重演三十多年前的事情,讓兒子們各憑本事了,朝野上下頓時成了一片渾水! ☆、第94章 徒景年也很煩心,幾個弟弟這么多年經(jīng)營下來,朝堂上也有了不小的發(fā)言權(quán),比如說,一些甄家搞上來的人赫然已經(jīng)進了御史臺,御史這種生物,歷朝歷代都挺惡心人的。這些人最擅長拿著放大鏡找人的毛病,雞蛋里頭別說挑骨頭了,他們能挑出一只活雞來!尤其他們有風聞言事的特權(quán),反正只要不惹急了皇帝,你滿口胡說八道都沒事,因此,御史自從誕生以來開始,就成了黨爭的先鋒軍。反正你要是想要搞臭對手,叫御史那邊找茬拼命彈劾就是了。 甄家既然將幾個御史弄上了臺,還花大筆的錢養(yǎng)著他們,那么,這些人自然會發(fā)揮他們的作用。因此,很快,不少人就盯上了東宮和恭郡王府。 先是有御史參劾太子生活奢侈,東宮用的全是各種花色的玻璃窗,琉璃鏡,還專門弄什么暖棚,違反四時規(guī)律,給東宮一年四季提供蔬果食用。承慶帝惱怒無比,自從徒景年將玻璃量產(chǎn)之后,別說皇宮了,便是尋常的富戶,也愿意將家里的紗窗換成各種玻璃窗,皇宮里面不過是出于隱私之類的需求,將普通的平板玻璃,換成了各種吹出了花樣的花式玻璃,而且還經(jīng)過了特別的處理,使其更加堅韌,以免稍微一碰,便破碎了。 徒景年享受的這些,別說皇宮了,長安城里面,有幾個官宦人家沒有,這算什么奢侈,哦,難道皇家吃糠咽菜,你們這些臣子玉食珍饈才是對的!因此,承慶帝回頭就叫人將那個御史抄了家,將他們家的家產(chǎn)清單傳示朝臣,直接就譏諷道:“以前朕就聽說過一句話,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想不到做御史的也差不離,據(jù)朕所知,你們幾個人原本家資最豐的,家中也不過七八頃的田地,想不到,如今做了御史,倒是家資巨萬了,光是京畿附近和江南的良田,就有近千頃了,你們幾位倒是生財有道,朕沒把你們安排到戶部真是屈才了!” 承慶帝做的事情其實相當不合規(guī)矩,這種事情,怎么也得先有人彈劾了那幾個御史,再交由三司會審,然后判決抄家才行,但是他是皇帝,自然有特權(quán),可以先將人收拾了,再出示證據(jù)。 第一波試探性的交鋒幾個被推出去探路的御史算是大敗虧輸,不光丟了官,還被抄家流放了。但是甄家顯然不僅僅只有這一步,所謂三人成虎,頭一次說壞話,承慶帝不會相信,第二次,承慶帝還會相信,次數(shù)多了,承慶帝自然也就覺得是真的了,到了那個時候,哪怕是現(xiàn)在這些查無實據(jù)的東西也會成為太子倒臺的罪狀。 因此,隔上一段時間,就有人開始彈劾,有的是彈劾詹事府的官員,有的是彈劾承恩公府,有的彈劾何家,總而言之,跟東宮有關(guān)系的任何人都在他們的彈劾之列。 徒景年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斃,總不能將時間都花在跟這些人耍嘴皮子,朝中自辯上,原本他還想等到自個上臺之后再收拾甄家呢,如今也不行了,還是得先出手為強。 徒景年自然不會跟甄家玩嘴皮子上的功夫,要來就來點實際的。 甄家這些年勢力膨脹得非常厲害,不少上進無望的低級官員干脆都攀上了甄家這棵大樹,何況,隨著甄家的勢頭越來越大,很多人竟也覺得甄家還是有三成贏面的,因此,即便是一些大家族,秉著兩頭下注的觀念,也跟甄家搭上了關(guān)系,加上甄家這些年推舉上去的門客幕僚,資助的一些貧苦出身的讀書人,甄家即便算不上甄半朝,明面上也差不多能影響到三成的朝臣了。 這樣的勢力,承慶帝沒注意也就罷了,要是注意到了,哪怕再寵幸甄家,承慶帝也要心驚了。 當然了,徒景年自然不能直接跟承慶帝說什么,甄家現(xiàn)在如何如何了,承慶帝得懷疑徒景年有什么私心,自己還活著,就打壓弟弟了。 徒景年一直在尋找出手的時機,結(jié)果機會很快來了。 自從宋朝開始,南方已經(jīng)成了整個中原的經(jīng)濟中心,賦稅重地。當然了,這也并不代表南方就一直太平無事了。這些年來,因為徒景年在人口密集的地方廣開工廠作坊,收容失去了土地的農(nóng)民,這也導(dǎo)致了,南方土地兼并愈發(fā)嚴重起來,甄家更是仗著自家的勢力,占據(jù)了大量肥沃的土地,織造府那邊如今都是以甄家馬首是瞻,自然不會有人往上報,一個個粉飾太平。 問題是,農(nóng)民的土地沒有了,想要繼續(xù)購買土地找誰呢?首當其沖的是一些土地主,他們因為勤儉節(jié)約,努力致富,幾代經(jīng)營之后,有些土地,還能雇得起長工短工,甚至還有佃戶,但是,他們家里沒有做官的,這也導(dǎo)致了,這樣的土地主,除了在自個所在的村子里還有些話語權(quán)之外,面對官府,是半點反抗能力也沒有。 甄家這些年人口繁衍不少,而且,對于這年頭的人來說,根本沒什么投資的概念,你買鋪子,除非是收租金,還有贏有虧呢,若是買地,租給佃戶,再有什么天災(zāi)人禍,也是那些佃戶倒霉啊,對他們來說,該收的租子還得收,減免一點,也是他們大發(fā)善心了。 何況,為了家族的發(fā)展,甄家還要大肆購買祭田,這些祭田的收入將會成為族中祭祀、辦學、撫養(yǎng)孤寡老人的根基。因此,甄家這些年,良田的數(shù)量,幾乎年年都在增長,尤其,甄家因為各房都有私心,管事也是習慣了從主家的錢財里面刮油的,這也導(dǎo)致了,甄家的鋪子多半不那么賺錢,自然,甄家寧愿弄更加穩(wěn)妥的田產(chǎn)了。 甄家為了將那些良田花低價買下來,并且最好能夠連成一片,不知道做了多少作孽的事情,反正無非是仗勢欺人的那一套,先是上門要求低價買地,哪怕因為甄家的權(quán)勢,也沒幾個人家頭一次就愿意老老實實地接受甄家的條件的,源源不斷的小錢,還是一次性稍微大一些的小錢,只要有腦子的人都知道怎么選擇。 問題是甄家不樂意給你選擇權(quán),你這邊一露出不樂意的意思,馬上各種糟心的事情就來了,地痞流氓見天上門,叫你日子過不下去,甚至直接在你家里打砸搶,你就算被打傷打死了,還不能反抗,一反抗,人家就地一躺,你就完蛋了,暴起傷人的罪名不說,流水的湯藥費得拿出來,雖說這年頭沒什么誤工費、精神損失費之類的名目,倒是也能編出足以叫你傾家蕩產(chǎn)的費用來,這下好了,你這地不賣也得賣啊,之前的那個價錢也別指望了,只能弄將近白送的價錢把地給賣掉,運氣不好,還得背上一屁股的債,這輩子翻不了身了。你要是打官司,嘿嘿,甄家什么樣的人家,衙門什么樣的地方,你只要敢說打官司,頃刻間叫你家破人亡。 甄家這樣的事情多了,結(jié)果,就踢上鐵板了。 有句話叫做,皇帝家也有幾門窮親戚。甄家看中了江寧鄉(xiāng)下一個小地主家的兩百畝地,那個小地主本來就是那個村子的外姓人,遷到這里不過三十多年的時間,辦事的管事一看這家老老小小三代人加起來都不到十個人,在加上家里的一些長工,也就不到二十個,也沒聽說這家有什么了不得的親戚,因此,照舊使了之前的一番手段,那個人家沒什么人,偏偏骨頭硬得很,怎么都不肯松口,被地痞流氓推倒了家里的老太太,老太太直接摔斷了脊梁骨,癱瘓了,那家的當家人惱怒之下,直接告上了官府,結(jié)果就被當?shù)氐墓賳T直接打了一頓板子,丟進了大牢,硬是被強拉著在欠了千兩官銀的供狀上畫了押。不止如此,那管事瞧見那家的女兒花容月貌,想要強納為妾,人家不從,還直接把人給強了,結(jié)果那女孩子醒過來就跳了井,撈上來的時候,尸體都浮腫了。 好端端一個人家,不到半個月時間,就家破人亡,當家的人寫了一份遺書,叫自家的老仆偷偷送出去之后,讓家里的婆娘做了最后一頓飯,往飯菜里面拌了砒霜,一家子死了個干凈,卻一個個都死不瞑目,過來收尸的人足足做了半個月噩夢。 那家人也沒死絕了,還有個兒子在外面念書。他兒子天生是個讀書的料子,心思又極為機敏,他父親怕在這鄉(xiāng)下耽誤了孩子,就將孩子托付給了自己原本的一個至交好友,將他送到了白鹿書院讀書,那個好友就在那邊做教授。這孩子因為想著一鳴驚人,因此打算多讀個幾年,等到鄉(xiāng)試之年回去,一舉考上秀才舉人,因此,好些年沒怎么回去。結(jié)果驟然接到了忠仆送來的老父遺書,當場氣得吐出血來。 白鹿書院那邊都是些什么人,山長還是當年致仕的大學士,在這邊讀書的除了富貴人家出身的,就是天資極為出色的。這家兒子在白鹿書院讀了這么多年書,結(jié)交了不少好友,結(jié)果大家知道了因由之后,不免感同身受,一個個都幫他出主意。有些人家知道甄家的一些作風,因此,便叫他不要急著回去奔喪,只怕甄家到時候起了斬草除根的念頭,更有人跟甄家也有些齷齪,結(jié)果一群年輕氣盛的人直接出了個主意,叫他暫時改頭換面,隱姓埋名,去京中敲登聞鼓,告御狀。 而且擔心這事弄不倒甄家,為了避免打蛇不死再被反咬一口,這些人更是收集了不少甄家的罪狀,又找了個老訟棍,寫了張刁毒入骨的狀子,然后讓他混在一個前往京城行商的商隊里面,混到了京城。 這日大朝會的時候,承慶帝正在聽下面的臣子歌功頌德,登聞鼓響起來了。 ☆、第95章 這事里面自然有徒景年的手筆,自從甄家對徒景年發(fā)起了攻擊之后,徒景年就開始尋找甄家這些年來得罪的人。這年頭,天下的利益就跟一塊大餅差不多,新做出來的大餅差不多是被徒景年這一派的人給吞掉了,原來的大餅就那么大,甄家想要多吞一點,別人自然得少吞一點,皇家的份額大,被甄家弄了一點,不會去注意,也不怎么在乎,可是一般的人家,本來只占了小小的一點,甄家卻是半點不給別人留,自個吃rou,別人連口湯都喝不上了,人家不恨甄家才怪呢! 因此,雖說甄家這會兒赫赫揚揚,但是,不知道多少人等著看甄家倒霉了,甄家這么多年囂張無比,做下的事情不知道得罪了許多人,被害得家破人亡的也不只是那些普通的老百姓,多有一些官員,這些官員難道就沒什么親朋好友還有族人嗎? 徒景年順利地收集了一堆甄家的罪證,還有這些年來甄家網(wǎng)羅的黨羽和結(jié)盟的對象也被徒景年羅列了出來,就等著給甄家致命的一擊。何況,甄家能以富貴權(quán)勢網(wǎng)羅人心,這些能輕易被收買的人,又真的能有幾分真心呢? 那個跑過來敲登聞鼓,告御狀的不過是個引子,真正的大頭還在后面。 承慶帝聽到登聞鼓的聲音,也是吃了一驚,說實話,老百姓大多數(shù)不喜歡打官司,連進衙門都不樂意,寧可私下里面解決了,何況是鬧到御前的登聞鼓,只要想敲鼓,就得先被廷杖三十。因此,開國以來,登聞鼓響起的次數(shù)寥寥無幾,大多數(shù)是軍國大事,官方自個敲響的。比如說,開國那會兒,蒙元余孽在北方糾纏不休,每每有重大軍情,太祖便特許敲響登聞鼓,不管宮門是不是已經(jīng)下鑰,君臣都得集聚大明宮商討軍情。 承慶帝心里其實是不爽的,要知道,對于老百姓來說,只有身負奇冤,或者有什么特慘的事情,才會想不開跑過來敲登聞鼓,自個治下雖說算不上一直風調(diào)雨順,但是也算國泰民安,竟是有人跑過來敲登聞鼓了,不過太祖當年明言,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敲響了登聞鼓,就可面圣訴說自己的冤情。 因此,盡管承慶帝不爽,還是直接開口道:“將擊鼓之人帶上殿來!” 曹安平連忙應(yīng)了下來,親自到了旁邊吩咐下去,沒幾時,就有人帶著一個身穿白色的麻衣,頭上還裹著孝布,背上還能看見血跡的蒼白少年上了殿,少年也不敢抬頭,直接跪下叩首道:“草民叩見圣人,圣人萬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