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書香門第整理 附:【本作品來自互聯(lián)網(wǎng),本人不做任何負責,內(nèi)容版權(quán)歸作者所有! 《清和》 作者:來自遠方 文案 在大明王朝最輝煌也是最彪悍的年代,對一個穿越者來說,活著,更好的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這是一個小人物在明初的奮斗史。 內(nèi)容標簽:豪門世家 強取豪奪 天之驕子 穿越時空 主角:孟清和 ┃ 配角:沈瑄,楊鐸 ┃ 其它:明初 第一章 孟十二郎 明,洪武三十一年,北平府 陽春三月,本該是水暖花開時節(jié),北平府卻連下了幾場大雪,寒風卷著漫天的雪花,像是刮骨的刀子,一下一下刮得人臉頰生疼。 孟清和一身麻衣,袖著雙手蹲在門邊,兩眼看著門銷上的圖案,愣愣的出神。 廊檐下掛著半尺長的冰柱,北風打著旋,窗楞發(fā)出陣陣聲響,像是砸在人的心頭。 趴在墻角的老貓喵一聲站起身,抻了個懶腰,舔了舔爪子,幾下跳上擺著紙筆墨硯的簡陋桌案,在泛黃的紙上留下幾個梅花印,得意洋洋的抖了抖胡子。 換成往日,孟清和肯定要上前驅(qū)趕,可是現(xiàn)下,他沒那心情。 “大明朝,洪武年,北平府……老天,玩我是吧……” 人要是倒霉起來,喝水都能塞牙縫。 尋常走在路上都能穿越,還一穿就是六百年! 怎么就穿了呢?是他走路的方式不對? “要是場夢,該多好啊。”孟清和用力抓了抓頭,憋悶且無奈。 早知如此,他寧愿在年會上抓著鋼管跳草裙舞,犧牲色相娛樂大眾也絕不提前開溜。 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現(xiàn)實卻往往是無比殘酷的,正如此刻穿過門縫吹在他身上的北風。 呼…… 披散的長發(fā)飛了,身上的麻布袋子有似沒有。 冷得牙齒打戰(zhàn),搓搓胳膊,孟清和咬牙,來都來了,回去不大可能,悔到腸子發(fā)青也沒用,該想的是怎么活下去。 他的要求不高,一天三頓,獨門獨院,吃穿不愁,足矣。 沒有志氣?大好男兒不想著建功立業(yè)美人環(huán)膝? 眼睛擦亮點,這是洪武年,北平府是燕王的地盤,在明太祖和未來的明成祖跟前玩霸氣側(cè)漏,是不是嫌命太長了? 至于美人環(huán)膝什么的……不好意思,他喜歡男人。 英雄創(chuàng)業(yè),搶美女是佳話,搶猛男……還是算了吧。 孟清和撥拉幾下手指,托了托鼻梁上不存在的鏡架,職業(yè)習慣使然,做任何事,他都喜歡提前做好規(guī)劃。 當下,政府公務(wù)員屬于高危職業(yè)。官位越高,腦袋和脖子搬家的可能性越大。洪武帝滅了丞相,又差點滅了六部。永樂帝更是創(chuàng)下滅人十族的記錄。建文帝比較和善,他只打算向叔叔下手,結(jié)果武力值不夠高,被叔叔奪了江山,死忠于他的一干官員沒幾個有好下場。 可見,科舉做官之路,不通。 經(jīng)商也不是好出路,具體可參考樂于助人,卻被洪武帝發(fā)配云南體驗軍中生活的巨賈沈萬三。 做一個合格的貧下中農(nóng)無疑是相對安全的,前提是不要碰到災(zāi)年,也不要碰到背景太硬的土豪劣紳。 除此以外,還有另一條路,從軍。 不過,考慮到實際情況,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身后又傳來一陣聲響,孟清和回頭看了一眼桌案上的老貓,嘴角一咧,呲出一口白牙。 披頭散發(fā),眼中似帶著綠光,清瘦的面容分外猙獰。 喵! 老貓炸毛,瞬間從桌案竄上房梁。 孟清和很是風sao的一甩頭,完勝 勝利的快感維持不到兩秒便被憂傷代替,望向在房梁上追逐老鼠的老貓,無盡傷感,做只貓都比他幸福。 至少貓能吃上rou,而他不能。 “十二郎。”正憂傷著,門外傳來一聲沙啞的輕喚。 孟清和沒出聲,過了一會,又是一聲輕喚,夾雜著幾聲咳嗽。孟清和再鐵石心腸也不能繼續(xù)裝作沒聽見。 站起身,抖抖手腳,不抖不成,凍僵了。 拉開門銷,門外站著三位身著麻衣面容憔悴的女子。中間被扶著的是孟清和的母親,其余兩人是他的嫂子。 “娘,嫂子?!?/br> 孟清和依著腦子里的記憶躬身行禮,將三人讓進屋內(nèi)。他穿過來的時候,這個同樣叫孟清和的少年已身染重病,一命嗚呼。奇怪的是,前身的記憶卻留在了孟清和的腦子里。 “十二郎,你大堂伯是誠心不讓咱們孤兒寡母活??!” 孟王氏說句話就要咳嗽兩聲,孟許氏和孟張氏站在她的兩邊,一個幫著撫背順氣,一個忙著勸慰,臉色蒼白中帶著怒氣,怒氣中又夾雜著無奈。 爹不在了,當家的也不在了,小叔才十四歲,又能有什么好辦法? 聽完孟王氏的哭訴,孟清和也是皺眉。 “說的好聽,幫扶?圖的不過是這點家當!”孟王氏拉著孟清和的手,聲音沙啞,“為了置辦你爹和你兩個兄長的身后事,咱家早不剩什么,如今連這也要惦記……” 說著,孟王氏流下了眼淚,“你爹和你兩個兄長在世時,族里但凡有事,咱家從沒有一個不字。這人剛一走就翻臉不認,往死里逼迫咱們!咱家賣出去的田如今在誰手里?咱家的耕牛又是誰牽走的?學里的先生又為何要將你趕回?都是姓孟的,怎么就能做下這等事,也不怕天打雷劈!” 孟王氏越說越激動,蒼白的臉上泛起了潮紅,咳嗽得更加劇烈。 話音未落,門外突兀的響起一聲咳嗽,孟清和抬眼望去,矮壯的身子,土灰色的盤領(lǐng)棉襖,面容憨厚,雙眼中卻帶著一絲精明,正是他的大堂伯孟廣孝。 “大堂伯?!?/br> 沒等孟廣孝開口,孟清和先向孟廣孝行了禮,請孟廣孝進屋。孟王氏見了禮便坐在一旁不出聲,孟清和的兩個嫂子站在孟王氏身后,略低著頭,也沒出聲。 孟廣孝示意孟清和不必多禮,語氣和藹,當真像是一個溫厚的長者。 “你爹和兩個兄長都沒了,你娘和你嫂子都是婦道人家,你還年幼,堂伯能幫的絕不推辭。” 孟清和立刻長揖到地,“謝大堂伯?!?/br> 古人的禮儀,他做起來仍有些別扭,好在交流起來大多是白話,不是張口之乎閉口者也,否則換誰都要頭大。 “不過,”孟廣孝話音一轉(zhuǎn),“今年的年景,侄子你也看到了。幾場大雪下來,春耕怕是要耽誤了?!?/br> 孟清和沒接話,孟廣孝也不在意,自顧自的接著往下說,話說得不難聽,意思卻很明白,年景不好,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你家困難,別人也不富裕,前些日子借的錢糧該還了吧? “別人暫且不說,你二堂伯家中剛添了丁口,他不好開口,只能我來做這個惡人。”孟廣孝頓了頓,“堂伯也是沒辦法?!?/br> “大堂伯說的是?!泵锨搴痛饝?yīng)得很痛快,就像是當真不明白孟廣孝在打什么主意。片刻之后,臉上又現(xiàn)出幾許赧然,貌似才想起家中正揭不開鍋,“現(xiàn)下小侄家中著實困難,能否請?zhí)貌畬捪迬兹???/br> “哦?” “三五日后,小侄必想辦法湊些錢糧,絕不讓大堂伯為難。” 孟廣孝懷疑的看著孟清和,他知道這一家子的底細,孟清和自幼讀書都讀傻了,孟廣智和兩個兒子死了,家中再沒主事人。三場喪事,家當差不多敗落精光,留下一門孤兒寡婦守著一棟大屋和幾畝田產(chǎn)。若不是惦記著那三畝上田和這棟房子,孟廣孝也不會三天兩頭登門,平白添一身晦氣。 孟氏父子出殯未過二十七日,孟廣孝按理應(yīng)為堂弟服小功,最不濟也該服緦麻。嘴上說得再好聽,一身灰布棉襖上門,也是沒把這一門寡婦幼子放在眼里。 常言道,寧欺白須公,莫欺少年窮。 可以鄙視敵人,卻絕不能輕視對手。 這兩樣孟廣孝都犯了,說句不好聽的,活該他要在孟清和手里栽跟頭。 “大堂伯,小侄家中尚有幾畝薄田,一棟土屋,待尋得中人作價出售,應(yīng)能還上些許。” 斟字酌句說得牙酸,差點沒咬著舌頭。想挖坑給人跳總要“表現(xiàn)”得更具說服力,這樣的事,他在行。 孟廣孝勉強壓下翹起來的嘴角,眼中的輕蔑卻無法掩飾。大郎之前的顧慮實屬多余,說什么十二郎大智若愚,莫要逼迫,傷了兩家和氣今后不好見面。如今看來,這就是一個傻子。 不過傻子好,傻子好?。?/br> 送走了孟廣孝,一直沒出聲的孟王氏拉著孟清和的衣擺,聲音發(fā)顫,“兒啊,你這是怎么了?怎么就……” 孟王氏真正想說的是,兒子啊,你是糊涂了?明知道別人貪圖咱家東西,還一根筋的自己往坑里踩?再者說,孟廣孝和孟廣順幾人借給他們的那點寶鈔,早就在幫家里賣田時成倍收了回去,在置辦喪禮時更是諸多克扣,如今竟還借此逼迫! 孟許氏和孟張氏神色中也帶著不解和埋怨,房子和田產(chǎn)都賣了,他們一家人吃什么,住哪里? “娘,不用擔心?!泵锨搴蛥s是一派輕松,扶著孟王氏起身,語氣堅定的說道,“您放心,兒子自有計較?!?/br> 要他家的地,他給! 還要他家的房子?他也給! 笑他傻?就當他是傻子好了。 傻子好,傻子做事出格些,也沒人能挑出理來吧? 孟清和彎了一下嘴角,孟王氏不覺,孟張氏和孟許氏對望一眼,神情中都帶著同樣的疑惑,小叔剛才在笑?還笑得相當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