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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賽克邊緣是小鎮(zhèn)最薄弱處,這個井既然有NPC進出,應該具有某種空間傳送用途,從這里突破最恰當不過?!?/br> 軍人列隊圍住井,高舉自制武器集力攻井,一排排輪換交替。 原本打算下井的NPC發(fā)現玩家異狀,驚叫著去喊城衛(wèi),帶隊軍官立刻讓人阻攔。 方舟無所事事地等在一旁,看向墻內學府。 蔣騁則帶走自家兄長在一處石桌坐下,做思想工作。 可根本無濟于事。 俊美青年一雙眼睛黏在立在亭下的方舟身上。 游戲里驕陽正茂,肩披日輝的高挑青年與垂掛的翠藤相伴,經情人濾鏡渲染,美得像一幅畫,迷得蔣遜魂不附體,哪里還能聽進閑雜人等的廢話。 蔣騁頭疼地看向跟來的諾亞隊員,五人倒退三步,擺手表示愛莫能助。 李杰搖頭嘆道:“相思病本來就無藥可救,更別說頭兒早就病入膏肓,沒得治了?!?/br> 蔣騁回頭看向方舟。 青年打量著學府,對蔣遜的窺視根本無動于衷,一只手在半空拂動,像在安撫什么無形之物,舉止異常,權當是撫摸微風,顯然更不能指望。 蔣遜總說他是他的克星,也不想想,他蔣騁本可一帆風順的人生里,到底是因為誰才平白生出許多波折與麻煩事? 蔣騁內心一嘆,做不通自家親哥的思想工作,只能轉身去做公子的思想工作。 等蔣騁終于說通反恐辦同意蔣遜光明正大地賴著不走,古井也終于傳來一聲“咔嚓”聲響! 井身裂出一道口子。 在不斷重擊下,裂痕越織越大,如蛛網蔓延開,逐漸密布井身,無法控制,“咔咔咔”向周圍擴散…… 腳下地磚接二連三斷開,波及四周石柱,從下往上龜裂至碎落,殘存石柱無法負擔亭蓋的重量,轟然崩塌! 砸下的重量拖累周圍地面開始下陷! 磚石從井壁剝落,簌簌掉入井里,快速坍塌,掀起漫天石灰,風一揚,嗆得人直咳。 “就是這個時候!” 軍官正要指揮人拴好繩子下去,就見遠遠奔來一位舉刀的NPC城衛(wèi),一身盔甲被陽光勾勒得銀光閃閃,高喊:“何人在城中鬧事?!” “攔住他!” 軍官發(fā)號施令,可城衛(wèi)帶了攻擊加成的大刀哪是武器粗糙的軍人玩家能扛得住的? 砍菜切瓜般,城衛(wèi)一刀一個,白光陣陣,就把攔路軍人送回新手村。 軍人前仆后繼圍上,要拖住城衛(wèi)腳步,自然就顧不上坍塌處。 原本支離破碎的廢墟像斷藕連著絲,開始飛速修復,眼見著之前的努力就要化為泡影,蔣騁目光一轉,瞄見退到廢墟外似局外人一般靜立旁觀的方舟。 突然抬指示意,“把他推下去,趕緊!” “你瘋了!說的什么鬼話?!” 蔣遜怒瞪蔣騁,立刻沖過去護人。 可到底隔著些距離。軍人只是微愣了下,就快速執(zhí)行了命令,蔣遜只能眼睜睜看見反應不及的方舟跌向塌陷處,頓時心都揪起! “FUCKU!你他媽都干了什么蠢事!” 蔣騁攔住蔣遜,卻被蔣遜一把推開。 “你就不能冷靜一下!” 蔣騁向前方示意。 只見在方舟跌落時,半空旋起一股怪風攔腰拖住青年,阻止了墜落的軌跡。 蔣遜心中一松,然后才發(fā)現,方舟腳下,原本即將愈合的磚石突然像是按住暫停鍵,維持著聚集的姿態(tài),不上不下地懸空頓住。且周圍數米,BUG修復速度都漸緩漸慢,至方舟周身三尺,更是瞬間終止修復進程! 隨著那股風卷著方舟從坍塌處離開,途經那些本來即將拼連的磚石,都如摩西分海般再次肢解,讓開通道。 “果然!” 蔣騁道:“別的玩家掉進BUG,非死即傷??膳潘詷O強的修復系統(tǒng)偏偏遇到方舟,就像即將夾緊的電梯門識別到物體,不再關合。”他語氣激動、略顯高亢,“我就知道,目空一切的系統(tǒng)會在方舟面前讓步!他比分海的摩西都不遑多讓了!” 然而,十九歲的少年天才的自鳴得意沒有得到附和,就先迎來自家親哥的鐵拳! “FUCK!這玩意有危險你還讓人推他下去?!” 而引起“兄弟決裂”的方舟并沒有看向蔣家兩人,甚至沒心思去追究蔣騁。 他摸向快速拂動的衣角,費力安撫暴躁想咬人的年獸,避免兩人斗毆發(fā)展成兩人一獸的團戰(zhàn)。 最終還是公子上前,拿出要蔣遜離開的威脅,才終止了兄弟內斗。然后又是道歉表示剛才的莽撞讓方舟受驚,又是好言勸說方舟幫忙當定坑神針。 眼見著坍塌處自方舟離開又開始修復,方舟想到急需救援的玩家,這才沐浴著旁人焦急的眼神,再次坐回坑邊,探入一只長腿,至腳底一立方米的深度就停止修復,留下一條坑道。 直到支援隊伍上線,坐在坑邊于眾人矚目中打著哈氣的方舟這才功成身退。 …… 日本服務區(qū)。 東京線上新手村廣場里,聚集數萬玩家,聽著人群里一位出身外交世家的年輕男玩家抑揚頓挫的演講。 這已經是這些天來,每日的例行節(jié)目了。 在一周前,剛剛死里逃生那日,無數等待死亡降臨的玩家平靜躺入游戲艙,想在漫入室內的海水里,盡量死得體面些,而非像是泡漲的饅頭一樣腫脹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