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戰(zhàn)神1
丁牧杰原打算一走了之, 但轉(zhuǎn)念一想,倒不如給小廝一個警告,也好間接讓林淡收手,于是停住腳步說道:“此處越走越偏,分明已是內(nèi)院, 又怎么可能是男賓小憩之所。你莫要胡亂給我?guī)??!?/br> 小廝強忍慌亂, 辯解道:“丁公子,小的怎敢糊弄您。若是沖撞了女, 小的也不用活了?!?/br> 是啊,若是沖撞了女, 這小廝的確會惹上大麻煩。然而上輩子,丁牧杰被蔣府賓逮個正著, 已是百口莫辯, 根本沒來得及找小廝理論就被林家人綁走了。林淡得償所愿、大喜過望,謝這小廝都來不及,又哪里會攀扯對方?更何況此處是蔣府,他們自己出了這種丑事, 還想往蔣侯爺頭上潑臟水, 得罪的人不是一個兩個。連林家都不敢過分招惹蔣府, 更何況他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平頭百姓? 上輩子, 這小廝竟就那樣安然逃過去了, 日后還做了蔣府的大管家, 可如今, 丁牧杰卻也不能拿他怎樣。他大可以揪住這小廝, 把對方帶到蔣世子跟前理論,戳破那些謊言,叫小廝付出代價,可然后呢?若是小廝嘴巴不緊,把林淡供出來該怎么辦?要知道,林淡如今還等在臨水閣里,被人堵住又是一樁大麻煩。 他雖然不喜林淡的糾纏,卻也并不恨她。說到底,上輩子終究是他虧欠林淡更多一點。他不甘不愿地娶了林淡,卻又與她形同陌路,不曾主動關(guān)心過她一星半點。后來林家遭逢大難,為防林淡做出傻事,他將她關(guān)在家里,一關(guān)就是五年。他眼睜睜地看著她像花朵一般凋零,剛過完二十五歲生日便無聲無息地走了,而他當時遠在千里之外,竟沒來得及趕回來看她最后一眼。 同樣的,他也辜負了林菀,叫她退婚后顏面無存,只能嫁給康王做妾,最后被康王的寵姬毒害而死。他默默守護了林菀半輩子,卻只守來她一個牌位。他始終記得骨瘦如柴,形如枯槁的林菀緊緊握著自己的手,斷斷續(xù)續(xù)道:“牧杰,若是,沒有jiejie,若是,我能嫁給你,那該多好……”話未說完,她也先一步離他而去,叫他哭得肝腸寸斷。 如今他好不容易回到夢里,回到一切未曾發(fā)生的時候,唯一想做的就是改變大家的結(jié)局,改寫那些悲劇,而不是報復(fù)誰。 他深深看了小廝一眼,意有所指道:“此處太偏僻幽深,我總覺得不妥。反正今日是大晴天,身上的酒水很快便干了,衣服不換也罷。不管你因何把我?guī)泶颂帲叶疾幌脒^問,你且走吧。當下人委實不易,你好自為之,莫要胡亂得罪誰?!?/br> 他話音剛落,就聽身后傳來一道戲謔的嗓音:“什么好自為之?可是這奴才怠慢了丁公子?” 二人回頭一看,卻見蔣世子站在花叢中,正笑嘻嘻地望過來。丁牧杰面色不改,幾句話便帶過此事,但那小廝卻魂不守舍,面如金紙,仿佛嚇得狠了。蔣世子也不深究,陪同丁牧杰回到前院,少頃又找了一個理由暫時告退。 他來到書房,看向被兩名侍衛(wèi)扣押的小廝,沉聲問道:“說吧,方才發(fā)生了何事?好端端的,你把丁牧杰帶去后院做甚?” 小廝起初還在狡辯,被侍衛(wèi)掰斷幾根手指后便痛哭流涕地招供了:“回世子爺,是林家的大小姐收買了奴才,讓奴才把丁公子帶到臨水閣去。她具體要干什么,奴才也不知道啊!” “林家大小姐,林淡?”蔣世子沉吟片刻,目中精光連閃。 林淡是被一陣臊熱喚醒的。她渾身無力,手腳發(fā)軟,腹中更有一團火,燒得她十分難受。她想跳進冰水里冷靜一番,又想痛痛快快地呻吟吼叫,竟已瀕臨失控的邊緣。 “你快離開此處!”一道沙啞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與一名男子并排躺在榻上,而且看他面紅耳赤、目光渙散的模樣,應(yīng)該也中了迷藥。 不好,被暗算了!林淡來不及思考自己是誰,來自哪里,腦海中就先浮現(xiàn)這個念頭。她想爬起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一根繩子捆得嚴嚴實實,動彈不得。那男子倒是沒被捆綁,但中藥的程度顯然很深,光是控制**就耗費了全部心神,又哪里能為她松綁。 若是林淡向他求助,保不齊他會在松綁的過程中撲過來,一逞獸欲。 林淡深吸口氣,讓自己盡快冷靜下來,雖然有一種不知身在何處的迷茫感,卻已經(jīng)下意識地調(diào)整呼吸,進入了修煉狀態(tài)。這具身體是有武功的,資質(zhì)堪稱絕佳,卻沒練出內(nèi)力。林淡不知道自己是誰,但在遇見危險難以脫身的情況下,她的大腦竟然會自動提取一些有用的信息,好叫她盡快逃離。 她憑借著本能開始運轉(zhuǎn)丹田,不過須臾,腹中便已凝聚一團熱氣,這熱氣催化了yuhuo,卻也讓她恢復(fù)一些力氣。她沒有時間修煉下去,更不敢繼續(xù),冥冥之中有一個聲音告訴她,修煉到一定程度,會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當她閉眼入定的時候,男子在她耳邊咬牙道:“你是誰,為何會出現(xiàn)在此處?”語氣中飽含質(zhì)疑,顯然已把林淡視為罪魁禍首。 林淡并不理會他,感覺體內(nèi)充斥著足夠龐大的力量,這才睜開雙眼,微一掙扎。只聽“砰”地一聲悶響,捆綁她的繩索竟斷成幾截,悉悉索索掉在地上。她爬起來,先是被狂猛的yuhuo弄得頭暈眼花、搖搖欲墜,然后才勉強穩(wěn)住身形。 男子目瞪口呆地看著她,顯然被她的力大無窮驚住了。 為了保持清醒,林淡摘掉一根金簪,又掀開裙擺,露出穿著白色褻褲的雙腿。 男子以為她已完全被藥物控制,想要脫衣服,連忙呵斥:“我是莊王李憲,你行事之前最好想清楚,你能不能承擔得起招惹皇族的后果?!?/br> 李憲中的是宮中迷藥失魂散,起初會讓人手腳發(fā)軟、無力動彈,等yuhuo累積到極點時才會狂性大發(fā)。而他現(xiàn)在則處于手腳發(fā)軟的境地,想離開此處都做不到,于是理所當然地認為林淡已經(jīng)到了狂性大發(fā)的地步。 林淡卻連個眼角余光也不給他,狠狠把金簪扎進自己大腿。然而,她仿佛已經(jīng)習慣了承受痛苦,這點小傷竟只是讓她皺了皺眉頭,半點起不到清醒頭腦的作用。萬不得已,她只好連續(xù)刺了很多下,直刺得大腿鮮血淋漓才罷休。 為防別人看出異狀,她撕掉一截窗簾,把流著血的傷口層層包裹,用力扎牢,然后放下裙擺遮掩。她每走一步,雙腿便傳來一陣劇痛,然而這劇痛非但沒讓她倒下,反而令她更清醒。 做這一切的時候,屬于原主的記憶也陸續(xù)涌入腦海,卻也沒能幫助林淡搞清楚現(xiàn)在的狀況。她只知道自己名叫林淡,是定國大將軍林佶的孫女,揚威大將軍林鐵的嫡女,在蔣家舉辦的宴席上多喝了兩杯酒,有些頭暈,來此處小憩,再睜眼就中了迷藥,還被五花大綁,與一個年輕男子并排放在一起。 得知男子身份后,她幾乎立刻就意識到,這個局不是沖自己來的,而是沖林家和莊王來的,于是沉聲道:“放心,我比任何人都害怕招惹皇子,我是林淡,林家的嫡長女?!?/br> 李憲已經(jīng)被她錐刺大腿的狠勁嚇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她是在向自己解釋。她旁的話一句沒有,只自報身份就已經(jīng)足夠讓李憲明白,她陷害誰都不可能陷害到皇子頭上。 林家滿門忠烈,世世代代的男子皆為保衛(wèi)邊疆而死,心中只有君王和家國,沒有私心。也因此,歷代國君都對林家十分放心,且委以重任。為了保持清正的家風,林家只忠于君主,從來不與哪一位皇子過從甚密,更不會沾染奪嫡之事。 若是林淡果真與莊王有了首尾,哪怕被當場逮住,林家也不會讓她嫁入王府,而是會為她套上緇衣送去廟里當尼姑。她設(shè)計陷害自己,真的討不了半點好處。 思及此,李憲看她的目光已不像先前那樣戒備。 林淡卻完全沒辦法信任他,撿起地上的繩索,把他的手腳緊緊綁在床柱上,解釋道:“為防你失控,我只能出此下策。你既是莊王,那你應(yīng)該明白招惹我的下場?!?/br> 李憲原本還有些憤怒,聞聽此言立刻安靜下來。的確,與林淡一樣,他也招惹不起林家。他在父皇面前素來不愛爭搶,于是很得對方信任,眼看太子和康王明里暗里斗得不可開交,為防自己被波及,他已遞交奏折,準備去邊關(guān)打仗。為了積累軍功和人脈,他還需要借助林佶和林鐵的力量。 若是他今日碰了林淡,不但林佶和林鐵會恨他入骨,父皇對他的觀感也會跌落谷底。他這些年努力營造的與世無爭的形象瞬間便會破滅,反倒留給父皇一個急功近利、不擇手段的印象,日后不但無法從軍,還會被拘在皇城看管起來,行事越發(fā)不便。屆時無論是太子還是康王,都會把他當做頭號敵人,竭力鏟除,因為他的母妃曾是寵冠六宮的淑貴妃,哪怕死了十幾年,依然能叫父皇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