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炮灰女配的媽8
此為防盜章 林淡被這一句話驚醒, 抬頭看去才發(fā)現(xiàn)對方是一名穿著錦衣華服的少年。他身材纖瘦,皮膚白皙, 眉眼俊秀,若是不開口說話, 看上去竟似一個小姑娘。他也與林淡一樣,手里拿著一柄湯勺正在品嘗菜肴,眉頭微微皺著,神情顯得很嚴(yán)肅。 “的確欠了一些火候?!庇钟幸蝗诵煨煺f道。 林淡轉(zhuǎn)頭去看, 發(fā)現(xiàn)這次說話的人是一位胡須花白的老者。眼下他正不斷咂摸著嘴唇, 似乎在辨別湯汁的余味。 林淡很快移開視線朝周圍看去,哪怕心里什么都不明白, 面上卻沒表露出絲毫慌亂。她仿佛已經(jīng)習(xí)慣了處理這種突發(fā)狀況。 “什么叫欠了一些火候?我看都差不多嘛,沒啥區(qū)別。”這次說話的人是一名長相威嚴(yán)的中年男子,身上穿著一襲繡滿祥云和藍麒麟的袍服, 身份地位似乎不低, 因為他話音剛落,站在四周的人便開始點頭附和,臉上的笑容略帶諂媚。 但林淡并未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而是轉(zhuǎn)過頭朝一旁看去。在離她七八米遠的地方站著一名小姑娘, 只十三四歲年紀(jì),身前同樣擺著一張方桌,桌上同樣放著一盤菜, 單看色、香、味, 與林淡眼皮子底下這盤幾無差別。 綜合了環(huán)境、人物、對話信息等情況, 林淡很快得出結(jié)論——自己似乎正在與某人比拼廚藝。 那小姑娘聽了少年和白胡子老翁的話,面上露出一些笑容,又見中年男子并不支持自己,眉毛立刻擰了起來,顯得有些倔強:“還請侯爺再仔細嘗嘗?!?/br> 侯爺?正竭力搜集信息的林淡快速看了中年男子一眼。 中年男子正準(zhǔn)備說話,俊秀少年已不耐煩地道,“菜肴是好是壞你自己都品不出來嗎,那還做什么庖廚?”這話顯然是對林淡說的,因為他黑白分明的雙目正直勾勾地盯著林淡。小姑娘這才高興了,低下頭,抿著唇,羞澀一笑。 之前的林淡已經(jīng)嘗了一口自己做的菜,卻并未服輸,說“不服輸”也不貼切,應(yīng)該說她根本嘗不出自己的菜肴差在哪里,欠缺了什么味道,而認為她已經(jīng)輸了的少年對此很是不滿。 既已弄清楚狀況,林淡也就不必以不變應(yīng)萬變,她要按照正常人的反應(yīng)把這出戲演完,于是把勺里的湯含進口中默默品評一番,又走到那憤憤不平的小姑娘身邊,舀她盤子里的湯汁。 這兩盤菜均為蟹黃雞蓉菜心,看上去只是幾片煮熟的白菜葉子,要想做好卻頗費功力。廚藝一道正是如此,越簡單的菜色做起來反而越難。 林淡原本只想隨便吃兩口便主動認輸,這樣才能讓自己盡快脫身,然后找個地方安安靜靜消化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但真正品嘗到兩盤菜的時候,她的味蕾和大腦竟自動給出了判斷。她這才驚異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味覺似乎比尋常人靈敏很多,一點微小的差別都能被她的舌尖放大數(shù)倍,而這恰恰是之前的林淡最欠缺的。 “我輸了?!狈畔聹缀?,她真心實意地說道,“我的菜心略有些發(fā)苦?!边@種苦味一般人根本嘗不出來,只有味覺極其靈敏的老饕才能分辨。 白胡子老翁深深看她一眼,提點道,“這就對了,你勾芡的時候沒等菜心完全熟透,這使得淀粉的加熱時間被過度延長,容易焦糊發(fā)苦,口感也不爽滑。而蟹黃雞蓉菜心的精髓恰在兩個詞,一是鮮甜,二是爽滑。你這道菜看著像模像樣,卻到底差了幾分滋味?!?/br> 林淡點點頭,再次說道:“我輸了。” 見她神情坦蕩安然,并無一敗涂地后的怨憤,白胡子老翁這才微微點了一下頭。中年男子慨然長嘆,面露不忍,隱在人后的一名婦女則捂著胸口倒下去,嚇了眾人一跳。 “不好,齊氏暈倒了!林淡快來看看你娘!”立刻便有兩名女子把婦女?dāng)v扶起來,并連連朝林淡招手。 迅速從話語中搜集到信息來補充自己身份的林淡毫不猶豫地奔過去,高聲道:“煩請各位幫忙尋一位大夫,我先送我娘回去。”話落自然而然地接替了其中一名女子去攙扶婦女。空出手來的女子絲毫未曾發(fā)覺異常,急急忙忙在前引路,很快就把林淡帶回了她自己的家。 好一番忙亂后大夫終于來了,說婦女沒甚大病,不過憂思過度導(dǎo)致的暈厥,喝點安神的湯藥也就好了。 林淡接過藥方后摘下頭上的一根銀簪算做診費。她不知道婦女把錢財存放在哪里,就算知道那錢匣也肯定上了鎖,如今婦女正暈著,沒法問她拿鑰匙,只能如此。 大夫用憐憫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溫聲道:“診費侯爺已經(jīng)出了,簪子你自己收著吧。這藥方你交給我,我讓侯府里的小廝幫你去抓,你娘正暈著,離不得人。唉……” 看著一邊搖頭嘆息一邊慢慢走遠的大夫,林淡意識到先前那場廚藝比試似乎對自己很重要,否則大家不會對她抱有如此大的同情,而她的母親也不會在她認輸之后暈倒。但敗了就是敗了,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所以林淡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完全沒有懊悔的情緒。 見婦女滿臉都是冷汗,她端起銅盆去外面打水,卻見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走進來,小聲道:“林淡,藥我已經(jīng)幫你抓來了,一包藥和三碗水,大火煮沸再用小火熬成一碗,剩下的藥渣別丟了,還能再熬兩劑,一天三劑,連喝七天也就差不多了。” 林淡連忙道謝,送走對方后便去廚房熬藥,無論是劈柴燒灶還是提桶打水,這副身體都能下意識地完成。湯藥已經(jīng)煮沸,正咕咚咕咚冒著氣泡,林淡撤掉一些干柴,改用小火慢熬,然后搬來一張小凳子,坐在灶膛邊整理記憶。 她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做,于是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她父親是永定侯府的大廚林寶田。由于永定侯是個老饕,對吃食方面特別講究,所以烹飪技藝非凡的林寶田很得對方看重,甚至連行軍打仗都要把他一塊兒帶去,其地位可見一斑。也因此,林淡和齊氏在侯府里的日子非常好過,不但有獨門獨院可供居住,還有丫鬟小廝伺候。 但在兩月前,林寶田忽然暴病而亡,彌留之際把自己一生總結(jié)出來的廚藝和廚刀都傳給了林淡這個獨女。林淡從小愛慕小侯爺,而對方與老侯爺一樣,也是個愛吃的,所以她日日苦練廚藝,只為了讓小侯爺多看自己一眼。 父親死后,她接過衣缽繼續(xù)在侯府里當(dāng)大廚,雖然才十二三歲的年紀(jì),技藝卻已經(jīng)十分嫻熟。偶有一日,她做了一道苦練已久的招牌菜蔥扒大烏參,卻聽小侯爺說這道菜做得遠不如他院里的小丫鬟。 林淡向來心高氣傲,當(dāng)即便去找那小丫鬟較量,卻沒料小丫鬟竟抖出一個驚天大隱秘。原來林寶田的廚藝和廚刀都是從她祖父那里偷來的,林寶田根本不是什么金刀御廚的傳人,而是欺師滅祖之輩。 小丫鬟名叫嚴(yán)朗晴,祖父乃前朝金刀御廚嚴(yán)博,在業(yè)界頗負盛名,出宮后收了幾個徒弟,其中一個就是林淡的父親林寶田。后來嚴(yán)博重病將死,嚴(yán)朗晴的父親正好在外地,未能及時趕回來送父親最后一程,林寶田便安葬了嚴(yán)博,并趁機偷走御賜金刀和嚴(yán)家菜譜,從此消失得無影無蹤。 嚴(yán)朗晴的父親對此耿耿于懷,帶著妻兒輾轉(zhuǎn)各地尋找,終于在永定侯府找到了林寶田,卻沒料對方已經(jīng)死了,于是讓女兒潛入侯府了解仇家后人的情況,并尋找時機向林淡提出挑戰(zhàn),賭注便是御賜金刀和嚴(yán)家菜譜。 林淡十分爭強好勝,哪里肯在小侯爺面前丟臉,又為了捍衛(wèi)父親聲譽,當(dāng)即就應(yīng)下挑戰(zhàn)……后來她輸了,再后來便成為了現(xiàn)在這個“林淡”。之前擔(dān)當(dāng)評委的那位俊秀少年就是小侯爺,明知林淡不敵嚴(yán)朗晴卻還出言維護的中年男子就是老侯爺。 雖然名字一樣,但林淡能夠清晰地感知到,之前的自己和現(xiàn)在的自己根本不是同一個人。之前的林淡滿心滿眼都是小侯爺,能為了他的一個微笑欣喜若狂,也能為了他的一個皺眉彷徨失措,但現(xiàn)在,林淡卻一點感覺都沒了,想起對方竟似想起一個陌生人。 她現(xiàn)在亟待解決的不再是身份和記憶問題,而是何去何從。輸?shù)舯荣?,又有病弱的母親需要照顧,她以后該怎么辦? 只見老婦捶著胸口嚎哭道:“該死的林寶田,你欺負我們孤兒寡母也就算了,還讓你的女兒來欺負我們!你女兒說你替我家老頭子養(yǎng)老送終,是個孝順的,我呸!說這話的時候你們虧不虧心?老頭子躺在病床上好幾個月,他林寶田別說伺候,就連遞杯水都未曾,全是我里里外外打點。我讓林寶田給我兒子送信,他卻怕我兒子回來之后跟他爭家產(chǎn),面上答應(yīng)得好好的,出了門便把信燒掉,害得我兒未能及時趕回來見他爹最后一面,你們說他心不心毒?親兒子本來就該繼承家業(yè),他有什么資格阻攔?老頭子死了,沒兒子摔盆,他便拿這個要挾我,讓我把家中錢財全給他,不給便不讓老頭子下葬。我無依無靠的能咋辦?老頭子的棺槨還停在家中,我不能讓他無處安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