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那就是她寫的?!彼钢笁ι?,那里確實有一幅字,上面寫著:好罪犯,好警察,“一般人都會掛些有禪意或者意境的書法作品……” “她從來不按常理出牌。” “是啊?!彼l(fā)現(xiàn)谷平盯著那個硯臺看,禁不住笑了,“那東西只是擺擺樣子,她都是買現(xiàn)成的墨汁。有一陣子,她迷上了毛筆字,整天亂涂亂寫,她還為每個房間都取了名字,寫完了貼在門上?!?/br> “取名?”谷平的眼睛發(fā)出亮光,“她為我的房間也取名了?叫什么?” “好像是……”她仰頭想了一會兒,“一下子記不起來了。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她寫了沒幾天就都撕了,后來再也沒寫過……” 水開了,谷平快步過去關(guān)了煤氣。 “嘿,我剛才說的話,你在聽嗎?”她在他身后問道。 “我聽到了?!彼约旱牟璞镒M了水,“……我記得過去李老師總是跟我一起喝茶,早上六點。那時候,你還在睡覺。她說那個時間,一邊默默冥想,一邊喝綠茶,對身體很好?!彼麑W⒌赝璞锏木G茶。 “是啊,她喜歡給你做中式漢堡。兩片饅頭中間夾根油條,是不是?” “其實我還是喜歡分開吃。異書……” “什么?” “真不敢相信她已經(jīng)走了……” 她拍拍他的肩,沒說話。 “我12歲就跟她通信了。如果沒有她,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走到現(xiàn)在。與其說她是我的心理醫(yī)生,倒不如說她更像個好朋友,像個長者?!彼廴Πl(fā)紅,低頭沉默了良久,“異書,我一定要找出殺她的兇手?!?/br> “我真的沒有殺她?!?/br> “我知道。但是我得證明這一點。” “那你就得好好聽我說。” 他抬起了頭。 “你剛剛在說什么?” 她又小睡了一會兒。等她醒來時,她看了下桌上的小鬧鐘,十點了,這時候言博應該已經(jīng)到家了。她撥通了言博的手機。 電話鈴響了一陣才有人接。 “異書。沒想到是你!”聽起來,他十分驚喜。 “我有事找你?!彼苯亓水?shù)卣f。 “你說?!?/br> “你能找到舒巧嗎?”她問道。 “舒巧?你找她?”他顯然非常意外,隨即就笑了出來,“你找她有事嗎?” “她沒在你這里?” “是的,她去接女兒了,她把女兒寄養(yǎng)在她農(nóng)村的表姐家。她說她想接女兒來參加我們的婚禮?!獙Σ黄?,異書,我不是故意要提起這件事?!?/br> “沒關(guān)系?!?/br> 難道這女人沒跟言博說過自己的想法?52她那天明明說她已經(jīng)放棄了。為什么言博好像完全不知情? “言博,她有沒有跟你提起過那天,那天她跟我見面的事?就是3月5日晚上?!?/br> “那天她跟你見面了嗎?什么時候?” “晚上十一點左右,是她約的我。她對我說……”她不知道該不該把舒巧說的話說出來。如果言博完全不知情,那舒巧那天說的話會不會只是她耍的“花招”? “她說了些什么?” “她說她要辭職?!?/br> “這我知道。不過,我沒想到她會告訴你。有另一家事務所請她過去,收入和工作前景都比現(xiàn)在好。再說,婚后我們也不方便在同一個地方上班?!?/br> “我給她打手機,她一直關(guān)著?!?/br> “你給她打手機?為什么?你找她有什么事?”言博很好奇。 “其實……我一直想問你個問題?!彼龥Q定先問點別的。 “你問吧?!毖圆┬Φ馈?/br> “你跟她是怎么認識的?她說你是他的初戀情人。你們過去是同學嗎?” “中學同學?!?/br> “你們從那時候起就……” “是啊,那時候年輕不懂事?!?/br> “她說你們的孩子今年14歲?!?/br> “虛歲15。我見過她,跟我長得很像,我們也做過親子鑒定。沒辦法,是男人就該負起責任。其實我很后悔,但現(xiàn)在后悔也來不及了。唉!”言博在電話那頭重重嘆氣,“我媽一直不同意我跟舒巧結(jié)婚,但看見我女兒,她也只能認了?!?/br> “也就是說,她懷孕的時候是17歲,應該讀高中?!?/br> “應該是吧。” “她那時候懷孕,學校有沒有處罰她?”她又問。 “我不知道,我后來轉(zhuǎn)學了。她也沒來找我?!?/br> 16年8月3日,那時候正好是暑假。 “你知道那年暑假她去了哪里嗎?”她接著問。 “她沒說,我也沒問過。異書,你為什么突然對她那么感興趣?” “警方在找舒巧。”她不想再繞彎子了,“他們沒聯(lián)系上她。所以讓我先找到你。你換了手機號?” “是的。你說警察在找她?”言博非常驚訝。 “我媽死了?!?/br> “這我知道?!?/br> “她是被謀殺的。而我媽生前在調(diào)查舒巧。” “有這種事?!”言博大驚。 “你知道舒巧為什么要見我嗎?她讓我把你家的房門鑰匙還給你?!?/br> “為什么?” 她不說話。 “她要跟我分手?”言博的聲音有些緊張。 “她沒跟你提起過嗎?” “她離開的那天上午,給我打過一個電話,說要去表姐家接女兒。她說那邊信號差,讓我別給她打電話?!?/br> “你有她表姐家的電話號碼嗎?” “我有。我現(xiàn)在就給她打個電話。一會兒再聊?!毖圆┰诜畔码娫挼臅r候,忽然又問,“那天她還說過什么?” “她只是說她要放棄。她很失望很害怕。” “真是莫名其妙?!彼孟裨谪煿炙?,“我現(xiàn)在就過來拿鑰匙?!彼蝗坏?。 雖然她知道自己再也不必費心為言博梳妝打扮了,但聽說他要來,她還是掩飾不住內(nèi)心的緊張,立刻沖進盥洗室。她認真用洗面奶洗了個臉,然后按照過去習慣的程序,依次在臉上拍上爽膚水,涂上潤膚露,搽了粉底,最后,她還搽了點蜜粉。 這款香奈爾的蜜粉,是言博去年送她的生日禮物,她已經(jīng)大半年沒打開過了。舒巧出現(xiàn)后,她曾經(jīng)把它丟進垃圾桶,但后來又撿了回來。她喜歡這款蜜粉的顏色和粉質(zhì)。而且看見它,有時候還是會想起他對她的好。 谷平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電視。 “谷平?!睋Q上干凈衣服后,她腳步輕快地走到客廳,“一會兒言博要來。你最好離開一會兒?!?/br> “他要來?他來干嗎?” “他說他要來拿鑰匙。就是舒巧要還給他的那把。”她忽然想起,那把鑰匙不知讓她放到哪兒了。 “你在找鑰匙?”谷平見她東張西望。 “當然,他馬上要來了!”其實她知道,拿鑰匙只是借口,言博只不過是想來探探她的口風。他大概做夢都不會想到,他的未婚妻會成為一樁殺人案的嫌疑人。 “??!在這兒!”電視機柜里有個黃色的紙袋,她拿出來一看,果然是舒巧之前給她的那個袋子,“好了,現(xiàn)在你最好出去散散步,我不希望他看見你在這兒?!彼鸭埓拥缴嘲l(fā)上。她現(xiàn)在又打算去涂點唇彩了,唇膏太隆重了,唇彩就低調(diào)多了。想想看,已經(jīng)多久沒見他了? 涂完唇彩,她走回到客廳,發(fā)現(xiàn)谷平正在打量她。 “你今天會跟他滾床單嗎?”他直截了當?shù)貑枴?/br> “當然不會!”她嚷道,“我只是不希望他看見我很頹廢的樣子。我要讓他知道,沒有他,我過得很好。你該走了吧?” “你讓我上哪兒去?” “隨便什么地方。”她瞄了一眼墻上的鐘,言博家離這里只有兩三公里。他開車過來的話,最多不會超過10分鐘,“樓下有家便利店,你可以在那里吃碗方便面?!?/br> 谷平朝她做了個鬼臉?!澳阆脒^沒有。我這時候下去,很可能會在附近跟他巧遇。也許還沒走到便利店,在小區(qū)里就碰到了他?!?/br> “那……” “這樣吧。我就在自己的房間,保證不出聲?!贿^,你到底準備留他多久?” “我不知道。他應該說完話就會走。” “他來干嗎?” “他知道舒巧是嫌疑人。他有可能過來跟我吵架,因為他很可能認為,我是為了拆散他們,才故意把舒巧定為嫌疑人的。他不知道我的小組已經(jīng)解散了?!?/br> “既然這樣,你為什么要趕我走?” “我不想讓他有生氣的借口,而且,我們畢竟還是夫妻?!?/br> “那好吧。如果他對你動粗,我就在房間。” “謝謝,你別忘了,我是個帶槍的女人,而且曾經(jīng)是拳擊手……”她把他往房間里推,“快進去!” “嘿,等等,”他看著她的臉,“你這兒有塊白的……你擦粉了?他來找你麻煩,你還梳妝打扮?” “跟你沒關(guān)系!” 她丟下他,沖進了盥洗室。 言博站在門口。 “你好?!彼⑿?。但她看得出來,他有些憂心忡忡,“能讓我進來嗎?”他問道。 “請進吧?!彼蠓降卣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