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謝之權(quán)帶著一個談吐不凡的女子過來,此人在謝之權(quán)說完后,頷首溫和地朝隊伍里的諸位笑了笑。 因提前打過招呼,所以隊伍里的眾人對路仁的加入并沒有什么異議,唯獨蘭疏在路仁的視線多停留了一瞬在他身上時,不太愉悅地皺起了眉頭。 他抿著唇往謝之權(quán)身邊湊近了些。 謝之權(quán)笑意吟吟地起身走到蘭翎身邊,一把勾住了她的肩,說說笑笑的也不知道是在聊些什么。 反倒是因為她的離開,本就不太想要同路仁待在一起的蘭疏,變成了和路仁站在了一起。 “蘭公子,未來一個月便請多多指教了?!?/br> 路仁家世底蘊并不深厚,但她從小便養(yǎng)成了極好的性格和談吐,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皆是令人如沐春風(fēng),生不起絲毫惡感。 偏生蘭疏就是莫名其妙地看她不順眼,哼了一聲走到墨隱身側(cè)待著了。 “末時一刻,秘境已開——” 守護秘境大門多年的老者站在驟然凝聚起千萬光亮的昏暗洞xue前,沉穩(wěn)嚴肅的聲音傳遍數(shù)里。 嚴陣以待的人在這一刻,皆是鉚足了勁拼命往前沖去,此類大多是一些不上不下的人,他們都想著在秘境中闖出一番成績,出來之后才好一飛沖天,不再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卡著難受。 至于那些剛剛踏入分間境的,顯然淡定許多。 因為他們心里清楚,秘境淺層出現(xiàn)珍寶的概率幾乎等同于無,而深層他們不敢頭鐵地進去冒險,因而不緊不慢的權(quán)當(dāng)是初次進去開開眼界了。 最后的,便是這批進入秘境中的年輕人中最頂尖的那部分。 蘭翎恰好在最好的年紀有著最巔峰的修為,已經(jīng)高見境大圓滿的她,就差來秘境走一遭碰碰運氣,出來后說不定就能夠一舉突破高見境成功邁入開始劃分出一條鴻溝的窺天境。 除了謝之權(quán)和蘭疏尚踩著分間境這條及格線,隊伍內(nèi)的其余幾人皆是在各自的領(lǐng)域有著不俗的成績。 蘭翎此次為了照顧蘭疏,特意聚起隊伍,煉藥師、煉器師、體術(shù)師各尋一名,修為皆在知全境及以上,再加上一個謝之權(quán)尋來的路仁,基本可以說,只要中途不出差池,他們獲得結(jié)果應(yīng)該不會太差。 被強光吞噬的那一秒身體是極為不適的,且會令人陷入短暫的失明中。 待眾人清醒,恢復(fù)光明看到的第一眼,便是一個難以用任何詞藻來描述的人間至景。 “倒是奇特,和四年前相比,竟不是同一個開始。” 放眼望去遍布著青翠欲滴的植物,陽光溫暖,露水清透,鳥語花香。 然蘭翎卻是越發(fā)警惕起來,初初開始的最安全的秘境淺層此刻在她眼里竟顯得危機四伏起來。 謝之權(quán)優(yōu)哉游哉地行至隊伍后頭,瞇著眼睛看到蘭疏像個乖巧安靜的孩子一樣,好奇地打量著四處,滿眼亮閃閃的光。 路仁狀態(tài)也進入得相當(dāng)快,此前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奇異的磁場將她和蘭疏完全分隔成了兩個世界的人,今日還是路仁第一次見到蘭疏的模樣,而她顯然也淋漓盡致地發(fā)揮了顏狗的本質(zhì),當(dāng)場一眼沉淪。 此刻正寸步不離地小心跟隨在離蘭疏不遠不近的位置上,眼含寵溺格外專注地望著他。 謝之權(quán)微不可察地嘖了一聲,撇開了視線。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小心翼翼地行走在這片仙境般的密林中的眾人,終于有人不耐煩了。 “秘境淺層根本就沒什么大不了,蘭大小姐,你我皆于四年前來過秘境,淺層根本就不值得這警惕防備?!?/br> “是啊,倒不如快快加速腳程,否則深處的好東西就要被別人搶走了!” 煉器師和體術(shù)師一唱一和,兩人皆對蘭翎的磨蹭感到不滿,但不敢對她怨言過甚,其實若不是因為她出手夠大方,哪個有實力的人會愿意來聽她的指揮差遣,還得一邊應(yīng)付著隨時可能出現(xiàn)的危險,一邊保護她那個沒用的弟弟。 蘭翎腳步一頓,回首冷冷看著他們二人。 兩人面上的貪婪焦急之色一覽無遺,根本就沉不下心來。 蘭翎輕輕拿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忽然垂眸笑了笑。 “兩位若是不愿謹慎前行,那便先行離去吧。” “那一開始談好的報酬...” “照給。” 只要你們有命活著出去。 體術(shù)師和煉器師面上一喜,頓時便對蘭翎畢恭畢敬起來。 二人假惺惺地對著沉默不語的其余幾人笑著道別,血賺不虧的買賣讓他們二人喜不自勝地朝前走去。 不遠處是一片偌大的碧潭,碧水蕩漾,如千層綠葉翻滾。 二人完全不把此處當(dāng)成一回事,大搖大擺地便要順著碧潭邊沿離去。 誰知。 平靜寧和的碧潭,在二人靠近的那一瞬間,猛然似是被投入了一塊千斤重的巨石,大浪翻涌而起。 而隨著數(shù)道飆升數(shù)人高的水花彈出的,是密密麻麻數(shù)不清的細長綠蛇。 千萬條蠕動的綠蛇從空中繃直了柔軟彎曲的身體,猶如一片片狹長纖細的竹葉化作的利刃,紛紛朝大驚失色的二人彈射而去。 腥口大張,蛇信擺動。 眨眼間還叫囂著淺層根本毫無壓力可言的煉器師二人,皆是驚恐地慘叫著被一條條細長卻兇殘的綠蛇掩埋,其景象格外令人胃部不適,如此如詩如畫的夢幻至景中,暗藏著恐怖殺機,轉(zhuǎn)眼便成人間煉獄。 “救..大小姐救命——” 全身上下無一片完整肌膚的煉器師艱難地趴在地上朝蘭翎的位置爬去,哀嚎聲尖銳刺耳。 蘭翎負手而立,如同在看笑話一般波瀾不起。 第82章 哭包少年23 老謝:我若真跑了,你可…… “大小姐, 報酬我不要了,我不要了,救, 救命?。。?!” 煉器師本是以自身煉造的武器為攻, 每一場戰(zhàn)斗所消耗的成本都不小,因此煉器師通常都不會輕易同人展開搏斗, 怕就怕一不小心費盡心血打造的武器就那樣折損于對方的手下,得不償失。 但也不乏有造詣頗深的煉器師, 其所煉造出來的武器, 已經(jīng)可以自體生出器靈, 有血有rou, 進攻時不再只是一昧地聽從著主人的命令,而是有了自我判斷意識, 在主人遭遇危險的時候,可以自行出現(xiàn)進行戰(zhàn)斗。 不過顯然被一潭綠蛇折磨得忘卻本我的煉器師,壓根沒有達到那樣精湛的水準, 無情蛇口已經(jīng)讓他被死亡的恐懼深深吞沒,一絲一毫的反抗之心都升不起來。 他的眼球充血暴突, 那是將死之相。 蘭翎雙手環(huán)胸, 一身干凈整潔地看著被吞咬成血人的煉器師。 “你還挺天真啊。” “居然敢和我談條件。” 上位者的氣勢這才真正顯露出來, 蘭翎一邊慢慢朝二人走去, 一邊指尖微動, 日益增長的修為讓她學(xué)會了元素多種多樣的形態(tài)以及利用方式, 現(xiàn)今蘭翎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如何將水結(jié)冰, 只見一條條綠蛇朝她滋滋爬來,蘭翎表情冷淡地將其隨手凍成冰條,再不費吹灰之力地將數(shù)條凍結(jié)的蛇直接爆破成碎冰渣。 “不過念在都是同個學(xué)院的份上, 我便勉為其難救你一命吧?!?/br> 蘭翎唇邊勾起一個惡劣地笑,彎腰拾起煉器師掉落在一旁的信石,在他難以置信幾欲絕望的目光中,徒手捏碎。 “不??!不?。。 ?/br> 一道傳送法陣立刻現(xiàn)于煉器師身下,本意是想讓蘭翎救救他好繼續(xù)跟隨她探尋秘境的煉器師,就這樣生生失去了二十歲之前最后一次進入秘境的機會,此后再無翻盤之日。 且他落了蘭翎的套,連最初說好的報酬也沒了。 眼見著煉器師被傳送走,還在奮力同綠蛇反抗戰(zhàn)斗的體術(shù)師終于知道怕了。 一時被煉器師慫恿著變得鬼迷心竅的體術(shù)師,一手捏著一條蛇的七寸將其生生捏死,一邊雙膝一軟直接跪下。 “大小姐我知道錯了,能夠跟隨大小姐一同進入秘境歷練是我的榮幸,報酬我萬萬不能要,我只希望大小姐可以高抬貴手給我一條生路,好讓我接下來繼續(xù)跟隨大小姐,任由大小姐差遣使喚?!?/br> 及時改變風(fēng)向的體術(shù)師還不算傻,至少蘭翎聽著心里舒暢,三兩下便將那煩人的蛇解決了。 墨隱一直安靜地待在蘭翎的身旁,對于她所說所做的一切都不發(fā)表任何看法,諸事以她為先。 “阿隱,你幫他解個毒吧。” 蘭翎收斂了高高在上的輕蔑姿態(tài),回首看墨隱時不知溫柔了幾許。 “好。” 優(yōu)秀的煉藥師通常是各個一同進入秘境歷練的隊伍最向往的同伴,墨隱秘境開啟前一個月,收到的邀請從不間斷,但他的時間安排統(tǒng)統(tǒng)都只留給了蘭翎來決定。 解決完這點小狀況,隊伍繼續(xù)前進,就是蘭疏還尚未從頭皮發(fā)麻的狀態(tài)中抽身,始終緊緊抱著謝之權(quán)的手臂不愿松開。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識到蘭翎從未在他面前展現(xiàn)的一面,無情冷酷,絲毫不把別人放在眼里。 秘境歷練的時間,期限為一個月。 堪堪才進入秘境,便迎來了如此出其不意的狠毒之物,果然越美的事物之下,掩藏的殺機越多。 更遑論秘境再大,成千上萬的人潮涌入,他們多多少少都會同別的人或者別的隊伍遇上,那是若是任何一方起了掠奪之心,便又得是無法避免的一場戰(zhàn)斗。 所以蘭翎才萬般不愿蘭疏來此地,畢竟秘境不是溫室,養(yǎng)得也不是嬌花,這里遍地都是隨時會要了你命的東西。 為了確保不再被打個措手不及,蘭翎沒有更改她的行進計劃,依然是小心謹慎地探尋著前方的路途。 蘭疏被包圍在中心,護得好好的。 期間斷斷續(xù)續(xù)遭遇了幾次險境和伏擊,但因蘭翎及其余幾人的實力過猛,全都毫無意外地化險為夷。 淺層多為蒼翠密林,是蘭疏的木元素最為親近的地方,因而放他在這威脅性不高的地方磨練磨練最為合適不過。 入了夜,眾人尋了處安穩(wěn)之地稍作休整。 謝之權(quán)這兩日可是清閑得很,前有蘭翎開路,后有路仁保護,她優(yōu)哉游哉地站在吊車尾的位置,最大的作用便是幫戰(zhàn)斗順利結(jié)束的他們給足面子地鼓鼓掌。 咸魚的日子甭提有多舒暢,就是蘭疏始終寸步不離她,路仁想要找點機會同蘭疏拉近關(guān)系都難。 “你別待我這里,你該待在路仁那里,碰到兇獸或者什么攔路截殺的人,她能好好護著你?!?/br> “我不行,我只會臨陣脫逃?!?/br> 謝之權(quán)嘴里咬著根狗尾巴草,整個人倚靠著粗壯的樹干吊兒郎當(dāng)?shù)摹?/br> “你騙人?!?/br> 蘭疏不說特別了解謝之權(quán),但至少兩年多的死纏爛打,他對謝之權(quán)也還算是摸清了幾分。 這人老愛唬別人,貶低自己的話都是不能信的。 “那我到時候真跑了,你可別哭?!?/br> “你不會的?!?/br> 蘭疏信誓旦旦的模樣讓謝之權(quán)沒忍住,垂眸淡淡笑了下。 沒半點長進,還是這么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