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萱草
林夏至之所以取名“夏至”,正是因為她在夏至那天早上出生。為了林夏至的生日,余思楠偷偷準(zhǔn)備了好久。夏至的前一天,余思楠獨自來到學(xué)校,中午放學(xué)的時候,卻沒有等到林夏至出來,隨便抓了個人問,才知道她今天沒有來上學(xué)。余思楠的心直往下沉,她為什么沒來上學(xué)?她昨天怎么沒告訴自己。以為她又生病,余思楠的臉色開始漸漸發(fā)白,拔腿就往林夏至家趕。 姥姥在春天的時候回來,來給他開門的是姥姥。他甚至來不及問候,就直接問林夏至在不在家。 姥姥看了他許久,眼眶漸漸發(fā)紅,最終只余一聲嘆息。 從姥姥那里得知林夏至的所在,余思楠打了車趕到西郊。正值盛夏,天氣炎熱,即便身處墓地陵園,滿目蒼翠,也抵消不了一絲的燥熱。 他在一處墓碑旁找到林夏至,她正席地而坐,頭枕在墓碑上輕聲說著什么。她眼眶發(fā)紅,雙頰淚痕猶在,余思楠就知道,她哭過了。 墓碑上幾個大字醒目,余思楠先對著它拜了拜,這才在林夏至的目光中走到她身邊坐下。他把她的頭從石碑上托起,又放到他的肩膀上。 “以后我的肩膀都給你靠?!庇嗨奸偷偷?。 “你怎么來了?”林夏至聲音沙啞,甚至還帶著一絲哽咽。 “你沒去上學(xué)。”余思楠看著陵園里成排的墓碑,一顆心一陣陣地鈍痛,“我去問了姥姥?!?/br> “姥姥告訴你我在這兒?”林夏至垂下眼皮。 “嗯。”余思楠的手臂橫過去,搭在她另一側(cè)肩膀。 “我沒事?!绷窒闹翑D出笑,故作輕松,“這么幾年,我都習(xí)慣了,每年的今天就來這兒看看mama?!?/br> “是我不好……”余思楠既心痛又自責(zé),“不知道你……” “這和你無關(guān)?!绷窒闹劣中α艘幌隆?/br> “不?!庇嗨奸鹚念^,雙手捧著她的臉,認(rèn)真地看著她,“你的一切都和我有關(guān),我想?yún)⑴c你的余生。” “……”林夏至不置可否地笑,余生有多長?誰又知道呢?她曾經(jīng)也以為,mama可以陪她一輩子。 墓碑上寫著亡母,可立碑人卻寫著她的名字。對于她從未提起過的父親,余思楠不得而知?,F(xiàn)在的她,他不想問太多,只要陪著她就夠了。 墓碑前的放著的花并不是花店里常見的康乃馨或者菊花,但這種花余思楠卻是認(rèn)得的。 “你怎么帶了黃花菜?”他不忍她悲傷的情緒蔓延,想著扯開話題。 “你認(rèn)識?”林夏至也瞅了一眼被自己擺在墓碑前的那束花,對于余思楠叫出這個名字,還是有些小驚訝的。 “你可別小看我。”余思楠得意。 林夏至失笑,“其實這不是黃花菜?!?/br> “嗯?”余思楠有些小尷尬,“這不是黃花菜是什么?” “學(xué)名是萱草?!绷窒闹脸槌鲆恢?,在手中輕輕轉(zhuǎn)著,橘黃色的花瓣散發(fā)著柔和的光,“黃花菜只是萱草的一種,我今天帶來的不是黃花菜?!?/br> “萱草?”余思楠求解。 “嗯?!绷窒闹烈话暌话甑財?shù)過去,“萱草生堂階,游子行天涯; 慈母依堂前,不見萱草花?!?/br> “這是什么詩?我怎么沒聽過?”余思楠皺眉。 “孟郊得詩?!绷窒闹琳禄ò辏桨旰?,“萱草是母親花,花語是永遠愛你,母親。” “這我倒是沒聽說過?!庇嗨奸粲兴?,也學(xué)林夏至,摘了一瓣花含進嘴里。 “你自然不知道了。”林夏至低低道,他一個粗心的大男生,怎么可能知道這個?“我一直希望mama可以長命百歲,可是她卻早早離世,我也只能把我的祝福寄予這束花中了?!?/br> “嗯……”余思楠聽她說著,不自覺地開始嚼著嘴里的花瓣。林夏至一轉(zhuǎn)頭,嚇了一跳,去拍他的臉,“趕快吐出來!” 雖然不知道她為何反應(yīng)這么大,可余思楠還是聽話地把被他嚼爛的花瓣吐了出來。 “你怎么什么都吃?”林夏至又好氣又好笑。 “怎么了?”余思楠還有些迷糊。 “這花有毒?!绷窒闹恋?,“吃了會腹瀉、口干、頭暈?!?/br> “啊?”余思楠好像嚇了一跳,眼皮一翻,倒在了林夏至身上,“我暈了……” … “……”林夏至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他又沒吃,暈個什么。 余思楠掙開一只眼睛偷看她,見她無動于衷,也有些訕訕的,假裝醒過來,伸了個懶腰,揉著眼睛,小聲嘀咕:“這么快就好了……” 林夏至“噗嗤”一聲笑出來,余思楠一直提著的心終于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