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聶顯嗤笑,把手機(jī)扔到一邊眼不見為凈。要不是因為對談聽瑟挺有好感,莫名多了點照顧“弱小”的責(zé)任心,他才懶得管。 ** 談聽瑟到底沒能跟陸聞別一起回松城。 昨天她根本沒心思冷靜下來思考,今天下午才突然清醒。談敬根本不知道她讓陸聞別來海城的事,如果一起回去勢必會被司機(jī)看見,那就等同于談敬也知道了。 她不知道談敬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會有什么反應(yīng),只能借口臨時有事必須再多留一天,打電話讓陸聞別先走。 他沒多問,“那我讓秘書替你改簽?!?/br> “改成明天下午的航班就好?!彼站o手機(jī),鼓起勇氣問道,“回去之后你也不會教我游泳了,那我們是不是不會見面了?” “你覺得呢?”他淡淡地反問。 “再過一個月不到我就要回法國了,走之前如果有機(jī)會……應(yīng)該可以偶爾見一見。”談聽瑟努力表現(xiàn)著自己的不在乎,末了低聲補充,“又不是什么討厭到再也不想見到的人?!?/br> 陸聞別默然片刻“見面的機(jī)會還有很多?!?/br> 她一愣,驚喜地眨了眨眼。 這個回答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所有不能一起返程的沉悶一掃而空,她心滿意足地掛了電話。 開學(xué)前能留在國內(nèi)的時間不多了,她想再努力離自己的愿望再近一點。 …… 然而回到松城以后,談聽瑟沒想到自己會先被另一件事弄得措手不及。 “爸。”她訥訥地看著輪椅上的談敬,手足無措地上前,“陳秘書說你出車禍做了手術(shù)……現(xiàn)在恢復(fù)得怎么樣了?” “小手術(shù)?!闭劸床灰詾橐猓D(zhuǎn)而問她,“演出如何?” “很成功。”談聽瑟顧不上心虛,整個人都被不安籠罩,“爸,小手術(shù)怎么會需要坐輪椅,醫(yī)生是怎么說的?” 陳秘書忙笑著安撫,“您不用著急,談總是小腿骨折,考慮到行走不便才用輪椅代步,養(yǎng)幾個月就好了?!?/br> “那痊愈之后會不會有什么影響?” “有什么影響,難不成還變成瘸子?”談敬擰眉,說到最后幾個詞時咬字突然有些含糊,他別開頭咳嗽幾聲掩飾過去。 “我不是這個意思……” “您放心吧,”陳秘書不動聲色地接過話頭,“我會照顧好談總的,醫(yī)院還安排了兩個護(hù)工。不過最近談總可能得住到另一套公寓去,那邊的室內(nèi)布局比較方便?!?/br> “我也過去住吧?還能幫著一起照顧?!?/br> 談敬一口回絕,“不需要,有那個時間你多練練你的芭蕾?!?/br> “公寓沒設(shè)置練功房,那邊又是在市中心,您練馬術(shù)路程也有點太遠(yuǎn)了,還是住在這里比較省時間。護(hù)工都很專業(yè)的,骨折也不是什么大問題,您真的不用擔(dān)心?!标惷貢鴦竦馈?/br> 談聽瑟遲疑片刻,只能忍著不安點點頭,“我知道了?!?/br> 談敬面色稍緩,大概因為身體的不適有點疲倦,因此語速有些慢,“我問了演出的總負(fù)責(zé)人,他跟我說表演反響很好。但你不能驕傲,知道嗎?一場國內(nèi)的小演出而已,你的目標(biāo)是面向世界的舞臺,就像你mama那樣,甚至比她更優(yōu)秀。” “我知道。”她心里一緊,生怕連后臺發(fā)生的事也被知道得一清二楚。好在談敬并沒有再說別的什么,只是讓陳秘書推他出去,準(zhǔn)備回養(yǎng)傷住的那套公寓。 護(hù)工扶著談敬上車的間隙,談聽瑟低聲問陳秘書,“之前你們在外地出差,是因為這個才多待了好幾天嗎?” “是的,之所以沒說也是怕您擔(dān)心,影響演出?!?/br> 談聽瑟張了張嘴,想說演出真的沒那么重要,但最終咽了回去。 …… 忐忑不安地過了幾天,談聽瑟打電話給陳秘書說想過去探望,結(jié)果卻被接過電話的談敬訓(xùn)斥了一頓,徹底打消了念頭。 出于血緣親情,她自然而然地會擔(dān)心,也可以告訴自己談敬是因為車禍才沒能來看演出,但是卻不意味著要繼續(xù)一次次地自討苦吃。 于是談聽瑟不再多說什么,只是乖巧地盡一個女兒的本分,每天打電話“關(guān)心”一下近況,然后被三言兩語地打發(fā)。 這一兩年來談敬的脾氣越來越不好,她該學(xué)著習(xí)慣才對。 現(xiàn)在她還沒能力掙脫枷鎖,但總有一天她會的。 … 談聽瑟回到了之前充實又枯燥的生活,唯一的樂趣與煩惱都是同一件事,那就是該怎么和陸聞別見一面。 直接約他嗎?可是好像沒什么好的借口。 于是她拐彎抹角地和談捷暗示了好幾次,表達(dá)出自己最近很空閑、很無聊、很愿意陪他出席一些社交場合。 終于,她如愿以償?shù)馗チ四硤鲫懧剟e也在被邀請人之列的酒會。 隔著很遠(yuǎn)的距離,談聽瑟一眼就注意到了那道身影,只不過……他身邊似乎有女伴。 是他的秘書嗎? 她剛往前走了兩步,卻被忽然走近的江蘊給拉住,“聽瑟你回來啦!我跟你說,你肯定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么,這些天我們都在群里討論,結(jié)果你一直沒出現(xiàn),是不是很忙?” “對,學(xué)校里臨時有些作業(yè)要處理?!闭劼犐荒軙簳r收回目光,順著對方的臺階下。 “現(xiàn)在知道也不算太晚?!苯N壓低嗓音,“和陸少有關(guān),你猜猜?” 談聽瑟一愣,“陸……聞別?” 一瞬間,她莫名心慌起來。 “是啊?!?/br> 得到肯定的答復(fù)后,她下意識再次看向陸聞別的方向,“是關(guān)于什么的?” “是關(guān)于——” 后半句話談聽瑟根本沒能聽進(jìn)去,因為她看到了,她看清楚了站在陸聞別身邊的那個女人。 那是許詩薇,她正滿臉笑意地挽著陸聞別的手臂。 這一刻談聽瑟忽然反應(yīng)過來江蘊剛才說了什么,她怔怔地重復(fù)其中一個詞,“訂婚?” “是啊,你看到他旁邊的人了吧?”江蘊說,“我聽說,陸少很有可能要和許詩薇訂婚了?!?/br> 第13章 天翻地覆 她做錯了什么 “……訂婚?”談聽瑟艱澀地再次重復(fù),“之前謝恬和他不是也有過這種傳聞嗎?” “許詩薇和謝恬可不一樣,她都成陸少的女伴了,前兩天還被拍到一起吃飯,謝恬可沒這個待遇,那些都是謝家自己傳出的風(fēng)聲?!?/br> 談聽瑟怔怔地看著比肩而立的男女,江蘊所說的每一個字都被她混亂茫然的思緒所吞噬,一點點艱難地消化著。 許詩薇打扮得艷麗而得體,自如地和面前絡(luò)繹不絕的人們談笑,和誰都親近熟悉的模樣顯然只是她圓滑處事的手段,她在一群商界人士中游刃有余、八面玲瓏。 談聽瑟自認(rèn)永遠(yuǎn)也無法做到。 她不懂經(jīng)商,表面再端莊乖巧,也放不下自尊自傲去周旋逢迎。 “他喜歡她?” “誰喜歡誰?”江蘊分辨不出這兩個代稱,“這個圈子里有幾個人結(jié)合不是因為利益,怎么可能動真心談感情。不過許詩薇運氣好,就算是表面夫妻各玩各的,能嫁給陸少也賺了?!?/br> “以陸家的資本,他好像沒必要這么做。”渾身都因為冷意而僵硬、鈍重,談聽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偽裝著平靜的模樣,也不知道這個問題想得到什么樣的回答。 陸聞別喜歡許詩薇嗎? “誰又會嫌手里的資本少呢?許陸兩家一南一北,據(jù)說都對同一個發(fā)展方向感興趣,這個月還一起參與競標(biāo)。他們是想吞下更大的市場吧,聯(lián)姻的確雙贏。” 談聽瑟用盡力氣彎了彎唇角,點頭輕聲附和:“說的有道理?!?/br> 自我而感性的那部分意識如同凝固的鐘擺,理智剝離出來冷眼旁觀,讓她明白江蘊的話是對的。 該慶幸陸聞別不是因為喜歡才選擇許詩薇,還是無力于這個理由讓這個傳聞更像真的? “小瑟。”從人群中脫身的談捷走過來,笑瞇瞇地看著她和江蘊,“在和朋友聊天?” “叔叔好。”江蘊乖巧地打了招呼,轉(zhuǎn)而朝談聽瑟暗示地眨了眨眼,“聽瑟,記得看看群里的消息,有空跟我們一起聊天呀?!?/br> 說完,她識趣地轉(zhuǎn)身離開。 談聽瑟藏好所有的心慌與雜亂思緒,乖乖地將手臂搭在談捷的臂彎,抿了抿唇恢復(fù)笑容。 只是傳言而已,不一定是真的,她不能先亂了陣腳被人發(fā)現(xiàn)異樣。 “二叔,你談完了?” “嗯,”談捷略顯無奈,“那幾個年輕人還是很有潛力的,被談氏看中項目之前只是缺乏機(jī)會,不過實在有點心急?!?/br> 她點點頭,附和幾句之后看向某個位置,佯裝不經(jīng)意地問:“那是許詩薇嗎?” “是她,上次拍賣會你們還見過?!闭劷菖呐乃氖直常白甙?,過去跟她和聞別打個招呼?!?/br> 談聽瑟一愣,心慌得邁不開步子,“我就不去了吧?你們聊的我都聽不太明白,而且我和她也不熟悉?!?/br> “和她多來往沒壞處,就當(dāng)交個朋友。” 朋友? 談聽瑟僵硬地勾起嘴角,即使再抗拒也不得不跟著談捷往前走。越往前心跳就越快,讓她根本無法冷靜。 忽然,她呼吸一滯。 雖然半垂著眼,但她能察覺到陸聞別抬眸看了過來。 原本交談的幾人都停下來,因為在談捷面前都屬于晚輩,所以都笑著上前先打了招呼,還個個都沒落下談聽瑟。 寒暄之后有兩個被其他人叫走,只剩三個人還沒動。 談捷笑好奇地看向身側(cè),“小瑟,你跟他們都認(rèn)識?” “之前見過幾次?!闭劼犐劢尬?,抬眸的一瞬間硬生生變了方向先看向聶顯,開口的同時朝對方笑笑,“聶大哥?!?/br> 話音落下,她視線艱難地右移,“詩薇姐……陸大哥。” 終于還是和他四目相對。男人眸光平靜深邃,卻隱約讓她覺得有點陌生。 或許是因為她根本從他眼里看不出什么。 對視的下一秒,陸聞別勾唇頷首算是回應(yīng),然后在許詩薇開口說話的那一刻淡然移開目光,垂眸去看身旁的女伴。 好像根本無所謂面前的人是誰。 她像被人悶頭敲了一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