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右耳邊的發(fā)絲忽然滑落下來,談聽瑟抬起左手想把頭發(fā)別回耳后,右手本就握得不太緊的湯匙卻無意中脫手,湯水四濺。
方姨第一時間注意到,急急忙忙跑過來,“燙著沒有?”
“沒有,”談聽瑟訕訕,“但是弄到床單上了……”
她還從沒在吃飯的時候把自己弄得這么狼狽過。余光瞥見陸聞別跟著起身走過來,她頓時一陣懊惱。
“沒事沒事,換一套床單就行?!狈揭桃贿叞参浚贿叞炎雷映纷?,“我去拿一套干凈的過來?!?/br>
談聽瑟遲疑兩秒,左手有點吃力地掀開被子一角,想先從床上下來。
忽然,雪白的被子被一只手一把掀開,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陸聞別就俯.身托住她后背與腿彎,將她整個人打橫抱了起來。
驀然失重,她嚇得心跳都漏了一拍,“陸聞別!”
他“嗯”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了,仰起臉時還看見他唇角輕輕抬了抬。
“我自己可以走!”談聽瑟又氣又惱。
陸聞別恍若未聞,徑直抱著她往前走,把她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胤旁诹松嘲l(fā)上,“坐好?!?/br>
昨晚手臂上崩裂過的傷口又因為用力而泛起痛感,他卻像沒感覺到似的,返身拿起她的拖鞋,蹲在她面前打算替她穿上。
談聽瑟腳往后縮了縮,避開他的手,“傷口在肚子上,不是在腳上,我可以自己穿?!?/br>
陸聞別手停在半空,片刻后輕輕抬眸,去看那雙正瞪著自己的眼睛——黑白分明,漂亮生動得不像話。
他挑眉,干脆半跪下來,垂眸握住她一只腳的腳踝,塞進小巧的雪白拖鞋里。
談聽瑟呼吸頓了頓,倏然想到那天在游輪上的畫面。
愣神的片刻里,另一只鞋也被陸聞別給穿上了。他全程沒什么多余的、不該有的動作,可掌心干燥溫熱的觸感卻仿佛依舊停留在她腳踝上,半天沒能消散。
她蹙眉,冷著臉別開眼。
“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告訴我,不用麻煩方姨?!卑牍蛟诿媲暗哪腥藳]起身,盯著她意有所指地開口道。
談聽瑟沒說話,只是臉上的表情有瞬間的不自然。
陸聞別站起身,把湯碗和干凈的湯匙拿過來放在她面前,然后在桌對面坐下,神色自若地繼續(xù)辦公。
沒一會兒,方姨就抱著新的床單從外面進來了。她剛準備動手把原本的換下來,又不出意外地聽見陸聞別開口:“我來吧。”
談聽瑟喝湯的動作一頓,抬眸望過去時眼神有點古怪。
陸聞別做這種事,總給她一種強烈的、讓人不自在的違和感。如果說她從前喜歡的是一個由自己臆想出來的完美意象,帶著某種不真實的、片面的潤色,那現(xiàn)在的他就是在一點點地把這些打碎。
她忽然覺得不安。
湯見了底,談聽瑟放下湯匙將碗推開,一邊用紙巾擦嘴,一邊假裝不經(jīng)意地往病床的方向看。
陸聞別動作生疏,眉頭緊擰的模樣格外嚴肅,和平時從容自若的樣子截然不同。方姨有點看不下去了,于是善意地在旁邊說明和指揮。
她眨了眨眼,幸災(zāi)樂禍地在心里笑了一聲。
……
整理好病床已經(jīng)是二十分鐘以后的事了。
陸聞別眉心微蹙,視線在床上掃了兩圈,勉強確定沒什么大問題后眉頭才慢慢松開。
他轉(zhuǎn)身向后看去,卻微微一怔。
坐在沙發(fā)上的人閉著眼往后靠著,已經(jīng)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眉眼間都帶著淺淺的倦意。攤開的書本放在她面前的桌上,書頁被風輕輕翻動,柔和的紙張振起輕響。
略顯空蕩的病號服也沒能破壞畫面的美感。
他眉眼間復(fù)雜的情緒沉靜了下來。
駐足看了良久,他終于忍不住抬腳走了過去,腳步聲被刻意放輕。
蓬松柔軟的發(fā)絲盤踞在她頰邊,勾勒出一點隔空的癢意。陸聞別靜靜地看著,手指不自覺屈起,卻又漸漸放松,垂在身側(cè)沒有動。
忽然,她眼睫顫了顫,似乎睡得不太安穩(wěn),下一秒臉輕輕往右一偏,頭一點一點的,眼看就要栽下來。
行動快過思考,陸聞別想也不想就抬起手,用掌心托住了她的臉頰。
溫熱柔軟的觸感貼合掌心,那縷卷曲的發(fā)絲被壓在掌心和她的臉頰之間,竟然讓他心口不可自抑地顫抖。
他呼吸輕得幾乎停滯,喉結(jié)微動,指尖不自覺靠近她的眼角,想落下去輕輕摩挲。
指腹離得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還差一點。
忽然,陸聞別動作一頓,神色驟然清明。
他轉(zhuǎn)頭看向病房門口——嚴致不知何時站在了那里,顯然已經(jīng)將他和談聽瑟之間的情形盡收眼底。
兩人視線隔空交匯,暗流涌動。
嚴致瞇了瞇眼,神色一點點冷淡下來。
這是他第一次,在陸聞別眼中見到如此清晰的野心。
第41章 會放棄的 會永遠當一個備胎?
之所以說是野心, 是因為他半點沒掩飾自己的意圖,甚至以此作為一種挑釁。
嚴致冷眼站在原地。
陸聞別面色未變,甚至朝他微微頷首示意, 接著俯身將面前的女人輕輕抱了起來, 轉(zhuǎn)身送回病床上,一副顧及著病患而不得已怠慢“客人”的姿態(tài)。
談聽瑟睡得并不熟, 幾乎是被抱起來的瞬間就驚醒過來,只不過因為剛從淺眠里睜眼, 反應(yīng)有點慢。
“你干嘛……”她腦子發(fā)懵。
“抱你回床上睡?!?/br>
談聽瑟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困到坐著睡過去了。她尷尬地輕輕揪住袖子, 低聲道:“我說了我自己能走, 你叫醒我就好了?!?/br>
陸聞別把她放在病床中央, 托著后背讓她躺下去,又掀起被子替她蓋好。
她僵硬地躺著, 只能催眠自己現(xiàn)在做這些的不是陸聞別。
另一邊,方姨起身把窗簾給拉上了。病房里光線驀地變暗,睡意卷土重來。
談聽瑟轉(zhuǎn)頭把臉朝向與陸聞別站位相反的一側(cè), 默默閉上了眼。如果不是傷口阻礙行動,她一定會側(cè)躺過去徹底背對他。
她本來以為有陸聞別在旁邊自己肯定沒辦法睡著, 然而昨晚透支了太多精神, 飯后又易困, 最后竟然很快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陷入睡眠前的零星幾秒里, 她隱約聽見床邊有腳步聲經(jīng)過, 那人離開時帶起一陣淺淺的風。
病房門關(guān)上了, 兩道身影立在門外的走廊上。
“她睡著了?!标懧剟e淡淡道, 垂眸氣定神閑地整理著剛才抱談聽瑟時弄亂的衣袖。
這四個字,將走廊上的氣氛一瞬間拉緊。
嚴致扯了扯唇角,“陸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對面的人挑眉, 語氣平平,“當然?!?/br>
“熱心是好事,不過既然我這個男朋友在,小瑟的事就不麻煩你了。”
“嚴先生這么忙,總有顧不上的時候,我樂意代勞?!?/br>
“原來是要挖墻腳啊,”嚴致微微一笑,“沒想到堂堂陸總還有插足別人感情的癖好,真是讓人意外。”
陸聞別換上一副假惺惺的遺憾口吻,“可惜,被看出來了?!?/br>
只是‘惋惜’,卻依舊毫不避諱地將自己的意圖赤裸裸地攤開,明目張膽得過分。更何況他根本沒有半點“可惜”的意思。
嚴致差點被氣笑了,出言‘提醒’道:“麻煩你適可而止,和小瑟保持距離。即便你們曾有過什么,那也只是過去了。她的現(xiàn)在和未來都與你無關(guān)?!?/br>
“那和誰有關(guān),你嗎?”
他笑了笑,未置一詞。只是這笑容落在對方眼里就成了默認。
陸聞別眸光一點點沉了下來,半晌才不動聲色地緩緩開口道:“她的現(xiàn)在的確與你有關(guān),但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
四目相對,兩人都看清了彼此眼中的敵意與冷意。
“慢走不送。”嚴致已經(jīng)懶得再多給對方一分一毫的表情,直接面無表情地下了逐客令。
“正好我有事要忙,那就先失陪了?!标懧剟e笑了笑,笑意卻如同河面的浮冰,最后三個字被他別有用心地放慢語速,一字一頓,“等嚴先生不在的時候,我再來。”
說完,他轉(zhuǎn)身往反方向走,沒走兩步卻又忽然停下,回過頭來慢條斯理地補充道:“對了,記得提醒小瑟謹記醫(yī)囑,目前她只能吃少量的流食。”
這語氣……仿佛他陸聞別才是那個正牌男友。嚴致忍著少有的想要揮拳相向的沖動,皮笑rou不笑地回了個“謝謝”,末了補充:“我的女朋友,就不麻煩陸總惦記了?!?/br>
陸聞別動作微頓,斂眸轉(zhuǎn)身,一言不發(fā)地抬腳離開。
見狀,嚴致臉上的笑勉強真心實意了幾分,笑意褪去后,眼底又只剩難以察覺的苦澀。
剛才站在門口,他把病房內(nèi)的情形看得很清楚,那種神態(tài)是裝不出來的,當時的陸聞別也沒必要偽裝。
如果他真的是談聽瑟的男朋友,那么他完全可以用更強硬的手段阻止陸聞別。但他不是,他甚至不知道她對此到底是什么態(tài)度。
她過去喜歡過陸聞別,那現(xiàn)在真正放下了嗎?如果她知道陸聞別現(xiàn)在對她動心了呢?
嚴致沒急著進病房,而是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他總有種直覺,她和陸聞別之間的過去,一定沒有她說的那么簡單。
……
踏進電梯的瞬間,陸聞別臉上還算平靜的表情消失不見,眉眼在冷色白熾燈的光線下顯出幾分陰翳。
的確,他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但并不是非離開不可??伤粝聛碛帜茉鯓樱H眼目睹她信任和依賴嚴致的樣子,還是旁觀他們的親密?
嚴致一出現(xiàn),他就不得不放手——他從沒覺得自己這么可笑過。
陸聞別自嘲地笑了笑。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對嚴致的挑釁是站不住腳的,畢竟他和談聽瑟的過去并不像嚴致所以為的那樣是一種威脅或資本。恰恰相反,那只是一種拖累。
至于未來……
如果她和嚴致的“現(xiàn)在”始終不會結(jié)束,那他和她也不會有什么未來了。
很快,電梯停在一樓,思緒驀然中斷。
方姨第一時間注意到,急急忙忙跑過來,“燙著沒有?”
“沒有,”談聽瑟訕訕,“但是弄到床單上了……”
她還從沒在吃飯的時候把自己弄得這么狼狽過。余光瞥見陸聞別跟著起身走過來,她頓時一陣懊惱。
“沒事沒事,換一套床單就行?!狈揭桃贿叞参浚贿叞炎雷映纷?,“我去拿一套干凈的過來?!?/br>
談聽瑟遲疑兩秒,左手有點吃力地掀開被子一角,想先從床上下來。
忽然,雪白的被子被一只手一把掀開,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陸聞別就俯.身托住她后背與腿彎,將她整個人打橫抱了起來。
驀然失重,她嚇得心跳都漏了一拍,“陸聞別!”
他“嗯”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了,仰起臉時還看見他唇角輕輕抬了抬。
“我自己可以走!”談聽瑟又氣又惱。
陸聞別恍若未聞,徑直抱著她往前走,把她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胤旁诹松嘲l(fā)上,“坐好?!?/br>
昨晚手臂上崩裂過的傷口又因為用力而泛起痛感,他卻像沒感覺到似的,返身拿起她的拖鞋,蹲在她面前打算替她穿上。
談聽瑟腳往后縮了縮,避開他的手,“傷口在肚子上,不是在腳上,我可以自己穿?!?/br>
陸聞別手停在半空,片刻后輕輕抬眸,去看那雙正瞪著自己的眼睛——黑白分明,漂亮生動得不像話。
他挑眉,干脆半跪下來,垂眸握住她一只腳的腳踝,塞進小巧的雪白拖鞋里。
談聽瑟呼吸頓了頓,倏然想到那天在游輪上的畫面。
愣神的片刻里,另一只鞋也被陸聞別給穿上了。他全程沒什么多余的、不該有的動作,可掌心干燥溫熱的觸感卻仿佛依舊停留在她腳踝上,半天沒能消散。
她蹙眉,冷著臉別開眼。
“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告訴我,不用麻煩方姨?!卑牍蛟诿媲暗哪腥藳]起身,盯著她意有所指地開口道。
談聽瑟沒說話,只是臉上的表情有瞬間的不自然。
陸聞別站起身,把湯碗和干凈的湯匙拿過來放在她面前,然后在桌對面坐下,神色自若地繼續(xù)辦公。
沒一會兒,方姨就抱著新的床單從外面進來了。她剛準備動手把原本的換下來,又不出意外地聽見陸聞別開口:“我來吧。”
談聽瑟喝湯的動作一頓,抬眸望過去時眼神有點古怪。
陸聞別做這種事,總給她一種強烈的、讓人不自在的違和感。如果說她從前喜歡的是一個由自己臆想出來的完美意象,帶著某種不真實的、片面的潤色,那現(xiàn)在的他就是在一點點地把這些打碎。
她忽然覺得不安。
湯見了底,談聽瑟放下湯匙將碗推開,一邊用紙巾擦嘴,一邊假裝不經(jīng)意地往病床的方向看。
陸聞別動作生疏,眉頭緊擰的模樣格外嚴肅,和平時從容自若的樣子截然不同。方姨有點看不下去了,于是善意地在旁邊說明和指揮。
她眨了眨眼,幸災(zāi)樂禍地在心里笑了一聲。
……
整理好病床已經(jīng)是二十分鐘以后的事了。
陸聞別眉心微蹙,視線在床上掃了兩圈,勉強確定沒什么大問題后眉頭才慢慢松開。
他轉(zhuǎn)身向后看去,卻微微一怔。
坐在沙發(fā)上的人閉著眼往后靠著,已經(jīng)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眉眼間都帶著淺淺的倦意。攤開的書本放在她面前的桌上,書頁被風輕輕翻動,柔和的紙張振起輕響。
略顯空蕩的病號服也沒能破壞畫面的美感。
他眉眼間復(fù)雜的情緒沉靜了下來。
駐足看了良久,他終于忍不住抬腳走了過去,腳步聲被刻意放輕。
蓬松柔軟的發(fā)絲盤踞在她頰邊,勾勒出一點隔空的癢意。陸聞別靜靜地看著,手指不自覺屈起,卻又漸漸放松,垂在身側(cè)沒有動。
忽然,她眼睫顫了顫,似乎睡得不太安穩(wěn),下一秒臉輕輕往右一偏,頭一點一點的,眼看就要栽下來。
行動快過思考,陸聞別想也不想就抬起手,用掌心托住了她的臉頰。
溫熱柔軟的觸感貼合掌心,那縷卷曲的發(fā)絲被壓在掌心和她的臉頰之間,竟然讓他心口不可自抑地顫抖。
他呼吸輕得幾乎停滯,喉結(jié)微動,指尖不自覺靠近她的眼角,想落下去輕輕摩挲。
指腹離得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還差一點。
忽然,陸聞別動作一頓,神色驟然清明。
他轉(zhuǎn)頭看向病房門口——嚴致不知何時站在了那里,顯然已經(jīng)將他和談聽瑟之間的情形盡收眼底。
兩人視線隔空交匯,暗流涌動。
嚴致瞇了瞇眼,神色一點點冷淡下來。
這是他第一次,在陸聞別眼中見到如此清晰的野心。
第41章 會放棄的 會永遠當一個備胎?
之所以說是野心, 是因為他半點沒掩飾自己的意圖,甚至以此作為一種挑釁。
嚴致冷眼站在原地。
陸聞別面色未變,甚至朝他微微頷首示意, 接著俯身將面前的女人輕輕抱了起來, 轉(zhuǎn)身送回病床上,一副顧及著病患而不得已怠慢“客人”的姿態(tài)。
談聽瑟睡得并不熟, 幾乎是被抱起來的瞬間就驚醒過來,只不過因為剛從淺眠里睜眼, 反應(yīng)有點慢。
“你干嘛……”她腦子發(fā)懵。
“抱你回床上睡?!?/br>
談聽瑟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困到坐著睡過去了。她尷尬地輕輕揪住袖子, 低聲道:“我說了我自己能走, 你叫醒我就好了?!?/br>
陸聞別把她放在病床中央, 托著后背讓她躺下去,又掀起被子替她蓋好。
她僵硬地躺著, 只能催眠自己現(xiàn)在做這些的不是陸聞別。
另一邊,方姨起身把窗簾給拉上了。病房里光線驀地變暗,睡意卷土重來。
談聽瑟轉(zhuǎn)頭把臉朝向與陸聞別站位相反的一側(cè), 默默閉上了眼。如果不是傷口阻礙行動,她一定會側(cè)躺過去徹底背對他。
她本來以為有陸聞別在旁邊自己肯定沒辦法睡著, 然而昨晚透支了太多精神, 飯后又易困, 最后竟然很快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陷入睡眠前的零星幾秒里, 她隱約聽見床邊有腳步聲經(jīng)過, 那人離開時帶起一陣淺淺的風。
病房門關(guān)上了, 兩道身影立在門外的走廊上。
“她睡著了?!标懧剟e淡淡道, 垂眸氣定神閑地整理著剛才抱談聽瑟時弄亂的衣袖。
這四個字,將走廊上的氣氛一瞬間拉緊。
嚴致扯了扯唇角,“陸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對面的人挑眉, 語氣平平,“當然?!?/br>
“熱心是好事,不過既然我這個男朋友在,小瑟的事就不麻煩你了。”
“嚴先生這么忙,總有顧不上的時候,我樂意代勞?!?/br>
“原來是要挖墻腳啊,”嚴致微微一笑,“沒想到堂堂陸總還有插足別人感情的癖好,真是讓人意外。”
陸聞別換上一副假惺惺的遺憾口吻,“可惜,被看出來了?!?/br>
只是‘惋惜’,卻依舊毫不避諱地將自己的意圖赤裸裸地攤開,明目張膽得過分。更何況他根本沒有半點“可惜”的意思。
嚴致差點被氣笑了,出言‘提醒’道:“麻煩你適可而止,和小瑟保持距離。即便你們曾有過什么,那也只是過去了。她的現(xiàn)在和未來都與你無關(guān)?!?/br>
“那和誰有關(guān),你嗎?”
他笑了笑,未置一詞。只是這笑容落在對方眼里就成了默認。
陸聞別眸光一點點沉了下來,半晌才不動聲色地緩緩開口道:“她的現(xiàn)在的確與你有關(guān),但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
四目相對,兩人都看清了彼此眼中的敵意與冷意。
“慢走不送。”嚴致已經(jīng)懶得再多給對方一分一毫的表情,直接面無表情地下了逐客令。
“正好我有事要忙,那就先失陪了?!标懧剟e笑了笑,笑意卻如同河面的浮冰,最后三個字被他別有用心地放慢語速,一字一頓,“等嚴先生不在的時候,我再來。”
說完,他轉(zhuǎn)身往反方向走,沒走兩步卻又忽然停下,回過頭來慢條斯理地補充道:“對了,記得提醒小瑟謹記醫(yī)囑,目前她只能吃少量的流食。”
這語氣……仿佛他陸聞別才是那個正牌男友。嚴致忍著少有的想要揮拳相向的沖動,皮笑rou不笑地回了個“謝謝”,末了補充:“我的女朋友,就不麻煩陸總惦記了?!?/br>
陸聞別動作微頓,斂眸轉(zhuǎn)身,一言不發(fā)地抬腳離開。
見狀,嚴致臉上的笑勉強真心實意了幾分,笑意褪去后,眼底又只剩難以察覺的苦澀。
剛才站在門口,他把病房內(nèi)的情形看得很清楚,那種神態(tài)是裝不出來的,當時的陸聞別也沒必要偽裝。
如果他真的是談聽瑟的男朋友,那么他完全可以用更強硬的手段阻止陸聞別。但他不是,他甚至不知道她對此到底是什么態(tài)度。
她過去喜歡過陸聞別,那現(xiàn)在真正放下了嗎?如果她知道陸聞別現(xiàn)在對她動心了呢?
嚴致沒急著進病房,而是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他總有種直覺,她和陸聞別之間的過去,一定沒有她說的那么簡單。
……
踏進電梯的瞬間,陸聞別臉上還算平靜的表情消失不見,眉眼在冷色白熾燈的光線下顯出幾分陰翳。
的確,他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但并不是非離開不可??伤粝聛碛帜茉鯓樱H眼目睹她信任和依賴嚴致的樣子,還是旁觀他們的親密?
嚴致一出現(xiàn),他就不得不放手——他從沒覺得自己這么可笑過。
陸聞別自嘲地笑了笑。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對嚴致的挑釁是站不住腳的,畢竟他和談聽瑟的過去并不像嚴致所以為的那樣是一種威脅或資本。恰恰相反,那只是一種拖累。
至于未來……
如果她和嚴致的“現(xiàn)在”始終不會結(jié)束,那他和她也不會有什么未來了。
很快,電梯停在一樓,思緒驀然中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