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報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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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 裴墨站在辦公室的透明窗前看著窗外車水馬龍的景象,思緒卻有一瞬間的茫然。 阮惜不見了,他又該去哪兒? “派出所那邊,黃所長堅稱只是建議阮小姐出去避風頭,安排的車只是送她到了汽車站,但是汽車系統(tǒng)里沒有阮小姐的乘車記錄?!?/br> “經(jīng)查,相關(guān)的動車和航班系統(tǒng)里也沒有阮小姐的乘車信息,可以推測阮小姐大概率是乘坐了黑車,查詢起來比較困難,還需要一段時間?!?/br> 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知道事情的原委了,知道阮惜是因為當初的兇手即將出獄而遠遠地避風頭去了。 然而這么大的事情,她都不曾想過和他們說一聲。 就像她之前情愿一個人去跑了好多次醫(yī)院掛呼吸科的號,也沒有再向他們求助過。 其實只要她一句話,這些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然而她在他們面前時卻只字不提。 就因為他們曾經(jīng)拒絕過那樣卑微請求的她,所以讓她心生防備,現(xiàn)在就落入到這樣一個萬劫不復(fù)的境地。 報應(yīng),都是報應(yīng)。 助理進來匯報最新的調(diào)查進展,卻說出了一個更讓他揪心的消息。 她懷孕了。 “據(jù)醫(yī)院反饋,阮小姐的體質(zhì)不易受孕,這次懷孕來之不易,此外面診時阮小姐表示出了強烈的保留孩子的意愿……” “我知道了?!?/br> 助理出去了,辦公室里只留下裴墨和一室的靜謐。 裴墨的目光盯著B超影像,視線在碰到上面顯示的時間上觸動了下。 她那時候已經(jīng)知道自己懷孕了,回去之后為什么沒和他們說? 孩子是誰的?和她逃跑有沒有關(guān)聯(lián)? 裴墨閉上眼,覺得自己的心揪成了一團,悶悶的疼。 一晃眼,阮惜在這里住了兩個月了,她也開始有些顯懷了。 今天是周末,小姑娘又過來竄門了。 一進門,小姑娘就神神秘秘地湊到她耳邊:“前兩天隔壁新搬來的那個大哥哥,好帥好帥的。” “有多帥?比你班上那個班長還帥嗎?”阮惜打趣她。 小姑娘紅了臉,還是說:“差不多帥?!?/br> 阮惜驚訝地微挑了一下眉,看來確實是很帥了,要知道那個班長是小姑娘的白馬王子,容不得別人說一句的。 “奶奶等下要去趕集,她問你要不要捎些什么。” 阮惜想了一下:“我和你們一起去吧?!?/br> 之前她顧著自己的身體,都沒怎么好好地逛逛,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三個月穩(wěn)定了下來,她也可以趁機去走一走。 小姑娘于是竄了回去,不一會兒攜著奶奶來敲門,出發(fā)去趕集了。 小姑娘牽著阮惜的手走在奶奶身邊,背影看起來就像是祖孫三人。 然而細看卻并不像了,與小姑娘和她奶奶自小受陽光直射而曬出的黑不太相同,阮惜的臉還帶著些珠圓玉潤,這段時間懷孕吃好喝好睡好,臉更是水嫩。 三個人都走了,兩個院子都空了。 “大哥哥”簡諾從院子里走出來,看了看阮惜住的院子,開鎖走了進去。 當時裴墨和厲一瀾來詢問時,簡諾對他們?nèi)隽酥e。 人的確不是他動的,可他知道阮惜在哪。 那天他只是想路過看她一眼,卻不想遇到了她神色慌張的模樣,他直覺有異跟了上去,見她一路輾轉(zhuǎn)。 簡諾的腦子動得極快,分析出她這是瞞著裴墨和厲一瀾的出行,不然不會這樣落荒而逃一般,也推測出她不見了下一個裴墨和厲一瀾就要懷疑到自己頭上,于是果斷地沒有再跟下去,在她買了新的手機號之后轉(zhuǎn)道回了D市。 有了手機號,他自然知道她在哪落腳。 然而D市這邊他還需要穩(wěn)住,不能讓裴墨和厲一瀾發(fā)現(xiàn)出端倪。 簡諾有的是耐心,他按兵不動地在D市待了兩個月,直到裴墨和厲一瀾都不再懷疑,調(diào)查目光轉(zhuǎn)向了別處,他才假借著出國培訓的名義離開了家。 離開D市,他就直奔了這里。 他知道阮惜不會樂見他的到來,甚至倉皇之下會再次出逃,他不敢直接面對她,只有用這種迂回的法子,租了她隔壁的院子。 哥哥給的 小姑娘被奶奶吩咐,端著排骨湯叫著阮惜的門:“阿姨,我又來送湯了!” 阮惜在院子里離得遠遠地就捂著自己的口鼻,隔著門揚聲喊:“昨天的我還沒喝完,你拿回去和你奶奶多喝些吧?!?/br> “哦”一聲,小姑娘拿著排骨湯原路返回。 一轉(zhuǎn)身看見桌子上放著的老早就冷掉的排骨湯,阮惜急忙跑進洗手間,抱著馬桶開始吐。 阮惜這孕吐來得晚一些,發(fā)作得也格外厲害。 她這會兒也吐不出什么東西來,之前勉強吃下的東西早就吐了個干凈,現(xiàn)下只吐出一些水來。 吐完之后,阮惜腳步虛浮地站起來,接了杯水漱口,隨后眼皮蔫蔫的耷拉著躺在沙發(fā)上,精神看起來萎靡極了。 隔壁院子里,簡諾對著攝像頭看得暗搓搓著急上火。 她昨天就沒怎么吃東西,這樣下去怎么行? 阮惜也知道自己應(yīng)該吃東西下去,然而一整天勉強吃了小半碗白米粥,就怎么都吃不下別的了,甚至一聞到食物的味道就想吐。 產(chǎn)檢的時候醫(yī)生也說沒什么好法子,只說盡力挑能吃的吃,阮惜這時候也只有祈禱這孕吐能早些過去,其他便束手無措。 阮惜懨懨地打開電視,這時候小姑 娘又過來敲門。 阮惜打開門,小姑娘手里拿著一盤草莓,上面還留著剛洗過的水珠:“隔壁的哥哥給的,奶奶叫我順便送些過來給你?!?/br> “這時節(jié)哪來的草莓?”阮惜奇道。 “不知道,是哥哥給的?!?/br> 這次阮惜將草莓拿了回去。 她打開電視看了一會兒,又看了看面前洗好的草莓,然后慢慢伸出手拿了一個送入口中。 見阮惜吃了,攝像頭那頭的簡諾眉頭終于舒展開。 今天她看綜藝的時候,見到有食物的畫面總是跳開,就是看到草莓的時候沒有跳,他估摸著她是不排斥這個的,于是便立即出門去買草莓。 這時節(jié),這個小縣城自然是沒有草莓的,總算不枉費他特地去了一趟市里,就為了給她買草莓。 但是,光吃水果也不行啊。 簡諾又愁上了。 奶奶出門買菜了,小姑娘過來做作業(yè)。 阮惜關(guān)了電視拿起一本書看著,腦子里思緒放飛。 一會兒想著還好小姑娘現(xiàn)在還只是個小學三年級,她要是個初中高中生,這些知識點她就不一定記得了,一會兒就又擔憂再過兩個月她是不是應(yīng)該請個保姆照顧她坐月子,不然她一個人應(yīng)付不過來,既然要請保姆了,那她身上帶的錢是不是不夠,不知道這里的保姆一個月要多少錢。 阮惜看著書,突然問小姑娘:“你知道你們這兒哪有海蜇頭賣嗎?” “那是什么?”小姑娘抬起頭,“吃的嗎?” “算了。” 阮惜也只是想想,她突然想吃涼拌海蜇頭了,但是又想起這里是內(nèi)陸,這一類東西少得很,這里又是個小縣城,怕是沒得賣。 到了晚上,小姑娘端著一碗涼拌海蜇頭過來敲門了。 “這是隔壁大哥哥給的,他今天剛好做了這個,給了我們好大一碗?!毙」媚锱踔耄八f這個叫涼拌海蜇,是不是你今天上午說的那個?” “對?!比钕老驳亟舆^來。 這個涼拌海蜇就是阮惜想吃的那種,糖和醋的比例剛剛好,開胃極了。 有了海蜇配粥,阮惜終于多喝了一些,一小碗粥見了底,又續(xù)了半碗。 簡諾看著屏幕里的阮惜開始吃飯了,心終于踏實了許多。 他活了十八歲都沒下過廚房,今天為了這一盤涼拌海蜇頗費了功夫,雖然是最簡單的涼拌菜,但是簡諾連怎么切都不知道,最后浪費了許多材料才做了出來。 她對此一無所知,吃得倒是開心。 不過,她吃得開心就好了。 那就麻煩你了 雖然阮惜開始吃飯了,但是總只吃一些素的涼拌配粥,那葷腥是一點聞不得。 偶爾小姑娘送排骨湯過去,她站得遠遠地就捂著鼻子打發(fā)了。 簡諾又又愁上了,總只吃素菜也不行啊,她是孕婦,得吃點有營養(yǎng)的吧。 簡諾在網(wǎng)上搜羅了一圈對孕婦好的食譜,然后將鮮蝦rou切成小塊絆進了涼拌菜里,鮮蝦rou的份量不算太多,很好地被調(diào)料掩蓋住了,阮惜也能吃些。 有一就有二。 簡諾絞盡腦汁地在食譜上下功夫,既要保證營養(yǎng)均衡,也要保證阮惜吃得下去,開始往菜里擱一些葷腥。 阮惜不知道隔壁為了這小小一碗菜做了多大的功夫,只心道隔壁的小伙子做飯格外對她的胃口,她這段時間胃口不算太好,但是每次隔壁院子送過來的東西她都能吃一些。 現(xiàn)在她都不用為吃什么發(fā)愁了,只需要等著隔壁送菜過來就好了。 有些難為情的是,他每次都是讓小姑娘來來回回地送東西,所以她吃了人家這么久東西,還沒好好地打個照面。 小姑娘還說他長得很帥來著,不知道到底長什么樣。 孕肚大了些,之前帶來的衣服就穿不上了。 阮惜出門去買衣服。 小鎮(zhèn)上沒什么好的牌子,阮惜也并不挑剔,自己穿著舒適就行了。 回來的路上,阮惜見著路邊有大爺在地上擺攤在賣菌菇,賣得還挺貴。 因為氣候的原因,這里的菌菇種類很多,還有專門的菌類市場。 阮惜從東部來的,只分得清常見的那幾種香菇金針菇,對賣的這個品種不認識,只聽旁邊的人說這叫雞樅菌,很好吃,不宜用來炒,煲湯是最合適的,也可以做成雞樅油,又香又下飯。 一邊聽一邊看那大媽買了好些,攤位上剩下的不多,阮惜急忙將攤位上剩下的都買了,滿滿地裝了兩個袋子。 一份給了奶奶,另一份阮惜拿著,親自去敲了那“大哥哥”的門。 簡諾怕她一個人逛街出什么意外,悄悄地跟了阮惜一路。 他看著她逛了幾家店,給她試都不試,就自己買了兩件款式寬松的T恤,又買了件孕婦專門用的連衣裙。 路上看見有賣小孩子發(fā)夾的,她也停下來看了半天,看哪個都覺得新奇有趣,挑花了眼一般最后挑了幾個,想來是給隔壁的小姑娘買的。 又見她最后在路邊賣雞樅菌的攤位旁蹲下,懵懵地聽當?shù)卮髬屨f噼里啪啦說起雞樅菌的好吃做法,聽完了趕緊也掏錢將剩下的都買了下來。 買回來了倒好,自己一點都不留,送完了隔壁就又敲響了他的門。 簡諾戴上帽衫上的帽子,裝作剛回家的模樣上前去變了聲音問:“什么事?” 阮惜扭頭,見到了一個穿著帽衫戴著口罩的大小伙,個子倒挺高,只露了一雙眼睛,完全看不出長的什么模樣。 “我是隔壁的,這段時間吃了你不少東西,怪不好意思的?!比钕в行┬唪龅孛虼叫α讼拢拔医裉斐鲩T看見有賣這個的,聽說很好吃,就買下來了。” 簡諾接過來:“知道了,做好了給你送過去?!?/br> “我不是那個意思……”阮惜紅了臉。 這本來就是拿過來表示謝意的,被他這么一說,怎么感覺變成了她想吃這個東西所以買過來讓他做的? 簡諾拿出鑰匙開自己的院子門,回頭看了她一眼:“那你想吃什么?” …… “那就麻煩你了。” 阮惜訕訕地退了回去。 簡諾笑了一聲,回到房子里,看著屏幕里阮惜羞赧懊惱的模樣一陣笑,然后拿出手機開始搜索雞樅菌的做法。 當天午飯,小姑娘受隔壁大哥哥所托,送來了一碗排骨和雞樅菌燉的湯,還有一碗蓋了雞樅油的米飯。 阮惜很久沒喝排骨湯了,之前聞不得這味道,一聞就要吐,她也很久沒吃米飯了,都是喝的白米粥。 排骨湯燉得清亮,上面沒有一點油花,雞樅菌的味道果然很是鮮美,絆了雞樅油的米飯也格外地容易入口。 不知不覺,阮惜將飯和湯都用下了肚,只碗里還留了一小塊排骨。 簡諾捏著自己手上貼著創(chuàng)口貼的位置,頗有些志得意滿地勾唇笑了一下。 ㄚùщǎΠɡsんΕ(慾щǎňɡ社).м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