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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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親情的感覺,真好。 回到家里,我在自己的房間美美地睡了一覺,吃完了就睡,這是我最近養(yǎng)成的習慣,多次被沈小珍嘲笑我在養(yǎng)豬,可是我目前很喜歡這種悠閑,才不會為了腰間的一點兒肥rou而改變呢。 睡醒了覺,我覺得渾身的骨頭都是酥軟的,果然自家的床和租來的床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自家的東西怎么用都舒服。 走出屋子,天光還亮,不過太陽已經稍微偏西。我向院子里看去,那些種在墻角下的花長得很好,得益于周大娘的照顧,它們并沒有枯萎。不過奶奶最喜歡的那株藍色風信子似乎被前幾日的暴雨打得有些零落,看起來有幾分凄涼。 我心中隱隱一慟,急忙從小倉庫里找到一柄花鏟和一個花盆,撲到墻角開始挖掘??赏诘揭话胛揖屯诓幌氯チ?,因為我過于心急,竟然不小心把風信子的球狀根鏟掉了一小塊。 我愣愣地看著風信子,原本這風信子很難養(yǎng)活,不僅要適度的陽光、水分,更需要人精心地照拂,可是一夕之間它失去了主人,只能孤單地生長在墻角下,而它卻悄悄地綻放了,即使堅強如它,也經不住風雨的摧殘,究竟它還能堅持多久?還能綻放多久呢? 一如現(xiàn)在的我,沒有奶奶在身邊,我究竟還能堅持多久呢? 我緩緩拿起花鏟,嘆了口氣。 這時身后的大門突然“吱嘎”一聲響了,有腳步聲向我靠近。我回頭看過去,卻被陽光刺得睜不開眼睛。 是誰…… 那熟悉的腳步聲,那熟悉的輪廓…… 是誰…… 我被陽光刺得不能睜眼,亦不敢睜眼,生怕一睜眼又是一場空落落的歡喜。 “小靈,奶奶回來了……” 我的眼淚如同暴雨一樣洶涌而下,遲疑地向前邁了兩步,我猛然撲到奶奶的懷里,緊緊地抱住她,哭得像個受委屈的孩子。 一陣微風吹來,藍色風信子的花瓣散落到半空中,美得像一個夢。我突然想起風信子的花語——生命和永遠的思念。 現(xiàn)在我不用再思念了,因為我思念的人就在我的身邊…… 一個多小時后,我仍然緊緊地攥著奶奶的手不肯放。奶奶寵溺地摸著我的頭:“丫頭,快放開奶奶吧,你都拽了一個多小時了。” “我不。”我倔犟地擦了擦腫如核桃的雙眼,把頭擱在奶奶的腿上耍賴,“我怕你再離開,這次我說什么都不放,就不放,我要拽一輩子!” 奶奶的眼睛也是紅的:“奶奶何嘗想離開你,奶奶那時有不得已的苦衷……” “奶奶,”我趴在奶奶懷中嗅著那熟悉的氣息,“我現(xiàn)在已經長大了,如果有什么事情,請讓我和你一起承擔?!?/br> 我的聲音是堅定的,表情亦是堅定的,奶奶看在眼里,聽在耳中,下一刻她欣慰地拍了拍我的手,“我的小靈長大了。”奶奶的聲音哽咽了,“要是你爸爸mama還在的話……” 奶奶提到我爸媽,我剛忍住的淚水再一次流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止住。 “奶奶,現(xiàn)在小靈只剩你一個親人了,你不能再這么不聲不響地離開我?!?/br> “好好,奶奶答應你……” 我像個小孩子一樣在奶奶懷中耍賴,這樣的日子已經多久沒有了?竟美妙得像做夢一樣。 等我纏歪夠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奶奶就這么縱著我,讓我仿佛回到了小時候。 可是我依然有很多話沒跟奶奶傾述,也有數(shù)不清的問題想要問奶奶。 “奶奶……” “好了,六點多了,咱們該吃飯了。有什么話咱們吃完晚飯再說?!蹦棠滔袷侵牢业男乃家话?。 “嗯。” 因為家里沒有吃的東西,所以我提議到百草鎮(zhèn)飯店去吃一頓,正好當是慶祝奶奶回家??墒悄棠陶f她離開太久,突然出現(xiàn)大家難免會好奇,她不想被人問東問西,雖然日后避免不了,可是今天她只想清清靜靜地過。 “那好”,我眼珠一轉,“我到外面買些菜回來,好些日子沒見,奶奶嘗嘗我的手藝進步了沒?!?/br> 奶奶微笑著點頭,我一蹦一跳地往外走,走到門口又不放心地折回來:“不許再消失!” 奶奶哭笑不得地看著我,她再次點頭之后我才放心地出門。 我到即將關門的菜市場大肆掃蕩了一番,由于我很久沒回百草鎮(zhèn),很多人都跟我熱情地打招呼。因為奶奶回來了,我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愉快,于是七大姑八大姨個個叫得親切,后果是我的菜籃子里多出許多不要錢的蔬菜瓜果…… 我哼著歌回到家,先是到臥室看了一眼,奶奶果然還在,正在翻看她那些老舊的東西。我撤回頭,到廚房一頓揮汗如雨,很快折騰出六道菜。 飯桌上奶奶對我的手藝贊譽有加,我異常得意,屬于我們祖孫倆的溫情時刻再次出現(xiàn)在飯桌上,我開心得像要飛起來一樣。 吃完晚飯,我迫不及待地擠到奶奶的床上。 “奶奶,今晚我要跟你一起睡,你可不能趕我走?!?/br> 奶奶笑瞇瞇地點頭,我窩在奶奶的懷里,感覺十分幸福。 大約過了幾分鐘,我抬起頭看奶奶:“奶奶,我實在睡不著,咱們倆說說話吧?!贝_認奶奶在我身邊,我已經沒有剛見到奶奶的興奮和患得患失,只是我有好多話想告訴她,亦有許多問題想要問她。 奶奶伸手捋了捋我的頭發(fā):“就知道你不肯睡,有些事奶奶也該告訴你了,你想問什么就問吧?!?/br> “奶奶,你為什么要離開我?”一直以來,我最想問的就是這個問題。 奶奶臉上的笑變得微微苦澀起來:“小靈,這個問題放在最后好嗎?” 我垂下眼瞼:“好吧。那奶奶你告訴我,我們家族的人是天人后裔嗎?” 問完這個問題,奶奶看我的眼神一下忡愣起來,半晌才道:“小靈,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有些吃驚,這么說這件事是真的了,洪貴蘭既是天人后裔,看來我和奶奶應該是洪氏的旁支所出了。 可是該怎么跟奶奶解釋這件事呢?倒不是我想隱瞞什么,只是說起來太耗費時間了,要是從頭解釋,我恐怕說到半夜也說不完。 “奶奶,前段時間我認識了一個人,他叫那修,你在失蹤前見過他,他是那拉榮祥和洪貴蘭的后人。那修說洪貴蘭是天人后裔,也是我們洪家的祖先,不過洪貴蘭只生過兩個孩子,女孩在五歲時夭折,男孩傳承那拉家。奶奶說我們也是天人后裔,那就是說我們是洪氏的另一脈人?” 奶奶緩緩嘆了口氣:“這件事你說得對,也不對。” “什么意思?” “洪貴蘭的確是天人后裔,我們這一脈就是洪貴蘭的后人!” 我萬分驚詫:“難道當年洪貴蘭真的是詐死?” 奶奶搖搖頭:“當年確實有人詐死,不過詐死的人并不是洪貴蘭,而是她五歲的女兒洪雪馨。” 我完全沒料到答案竟是這樣,頓時愣住了。 接著奶奶說的話更讓我震撼,她說洪雪馨是她的奶奶。當年洪雪馨詐死,完全是洪貴蘭一手安排的,其實就是為了蒙蔽那拉家的人,那拉榮祥是唯一知情的人。至于為什么要洪雪馨詐死,卻牽涉到洪氏一族的秘密。 洪氏一族雖然是天人后裔,擁有一些常人沒有的能力,可是這個身份帶來的并不是榮耀,而是不能為外人道的苦楚。而且真正意義上的洪氏族人,并不是說洪氏族人產下的所有孩子,其中有一個至關重要的條件,也是唯一的條件,能成為天人后裔的必須是女性。 洪氏族人生下的孩子,女孩必須隨母姓,而男孩隨父姓。其實這不光是姓氏的問題,最主要的是只有女性才具有天人后裔的能力。 長久以來的傳統(tǒng)就這樣一代代延續(xù)著,洪氏一族雖然是天人后裔,不過老天爺并不會特殊照顧,有時候還相當苛刻,特別是在子嗣這個問題上。隨著時間洪流的緩緩推移,洪氏一族的人數(shù)卻逐漸在減少,以我奶奶為例,她只生下我爸爸一個,而我爸爸mama也只有我一個…… 洪氏一族已經傳承了幾百年,可是到了如今卻不過一掌之數(shù)。 奶奶的聲音是沉重的,我的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半晌之后我問道:“奶奶,我還是不明白洪貴蘭為什么要太太奶奶詐死?!?/br> “其實原因很簡單,一方面洪貴蘭不能放棄身為洪家人的責任,另一方面那拉家當時是頗有勢力的大家族,斷不會放任嫡女承繼外姓,甚至脫離那拉家的掌控,所以洪貴蘭只有用詐死這一招,才能讓我奶奶成功脫離那拉家?!?/br> 原來如此,一件看似簡單的事,竟藏著這么多讓人想不到的轉折。 “這么說……我們家和那拉家是親戚,那修和我有血緣關系……” 奶奶蹙著眉:“都是上五代的事了,到你這一輩,血緣關系淡薄得幾乎可以說沒有,而且這百年時間里,洪家和那拉家基本是沒有交集的,不用為這個煩心?!?/br> 奶奶不知道我的心思,自然不明白我擔心什么。即使明知道那修不可能喜歡我,甚至我自己也多次勸自己不要有任何奢望,可是總不能徹底死心。 我靜靜地伏在奶奶懷里:“奶奶,你說我們一直和那家沒有交集,那為什么你會把我托付給那修照顧呢?” 奶奶輕嘆一口氣:“這件事倒有個緣故。那拉家雖然并不一定知道洪家人的存在,可我奶奶洪雪馨卻一直念念不忘她的父親——那拉榮祥。也許是天人后裔的關系,即使我奶奶離開那拉家的時候不過五歲,可是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沒有忘記她父親。為了完成她的遺愿,我就帶著你父親來到沿江市,后來選擇在百草鎮(zhèn)定居。雖然我離那拉家并不是太近,可是我卻能時時注意到他們的情況,也算是了了我奶奶的一個心愿?!?/br> 奶奶竟是為那家才搬到百草鎮(zhèn),真的讓我很意外。 奶奶繼續(xù)道:“雖然沒跟那家多接觸,可是我卻多多少少知道那修這個孩子的脾性,他面冷心熱,很重承諾,也有些本事,”說到這奶奶頓了一下,“我本沒想過找那修保護你,只是那時候正巧碰到他來找我為首飾驅邪,于是我就想辦法讓他欠下我一個人情,所以對于我的要求他不會拒絕?!?/br> 我在心里嘆息,有些事奶奶也不知道,那家是知道我們的存在的,那修父親的遺言不正昭示著這一點嗎? 百年前那家和洪家是姻親,是一家人,還有共同的血脈,可是到了百年后,即使雙方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也再也沒有機會回到當初的局面了。 真是令人惋惜。 我感嘆了幾聲,突然間想起一件事,急忙向奶奶問道:“奶奶你知道甄巧這個人嗎?” “甄巧?”奶奶搖搖頭,“不知道?!?/br> 奶奶的回答讓我詫異,甄巧明擺著是沖奶奶來的,或者說是沖洪家來的,這兩者的差別不大,能這么處心積慮接近我,說明她和奶奶的恩怨很深,可是奶奶竟然不知道她,難道甄巧用了假名?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原原本本地把甄巧那件事的來龍去脈仔細和奶奶說了一遍,奶奶的臉色越來越怪異,像是想起了什么,又不敢確定的模樣。 “奶奶,怎么樣?” 奶奶搖頭:“我真的不記得甄巧這個名字,興許她根本沒用真名?!?/br> 在這一點上我跟奶奶的想法不謀而合。上次甄巧為了接近我,完美地偽裝了自己的身份,身份能偽裝,名字當然也可能是假的。 這個甄巧,到底是何方神圣? “小靈,你剛才說曾在她那見過一個可以變色的狐貍玩具?” 奶奶怎么會突然問起這個?我很快點了點頭,奶奶的面色突然有些沉重:“我想我知道她是誰了。” “誰?”我的心突然提了起來。 “一時還不能說得那么具體,只能確定她是狐族的人?!?/br> “狐族?”我整個聲音拔高了一倍不止,“你是說她是狐貍精!她不是人!”我感覺自己快要精神錯亂了。 奶奶失笑:“狐族并不是說她不是人類,狐族是外界人對這個神秘家族的稱呼,因為這個家族的人狡猾多變而且善于偽裝,所以才這么叫他們。”奶奶的面孔逐漸沉重起來,“狐族的人睚眥必報,非常難纏,和他們結仇的人多半都不會有好下場?!?/br> “奶奶當初為什么會和他們結仇呢?”我忍不住問道。 “其實和他們結仇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我母親——洪白蘭。” “紅白藍……”我的嘴角禁不住抽筋,沒想到我素未謀面的太奶奶竟然有這么一個極品的名字。 奶奶不滿地瞥了我一眼,我急忙低頭,暗中吐了吐舌頭。 奶奶道:“其實具體的緣故我并不太清楚,只記得我奶奶洪雪馨去世之后,你太奶奶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領著我和弟弟搬家——哦,我忘了告訴你,你太奶奶生了兩個孩子。” “哦?奶奶的弟弟,我該叫舅爺嘍,為什么你以前從來沒提過?” “因為我們已經失散很多年了,”奶奶嘆氣,“當年,你太奶奶搬家的目的就是為了躲避狐族的追殺,我們就是在那時候和洪氏家族其他人失去聯(lián)系的。后來戰(zhàn)亂頻生,你太奶奶死了,我和你舅爺走散了,我那時不過七八歲,你舅爺才五歲……” 奶奶的話說不下去了,看著她難受的表情,我也跟著難受。和至親骨rou分離的滋味我是知道的,戰(zhàn)亂中,五歲的孩子如何能生存?恐怕早就成為一堆骸骨,掩埋在黃土之下。 不一會兒奶奶的表情恢復了正常:“我本以為隨著你太奶奶的死,狐族會就此罷手,沒想到他們竟然將仇恨轉嫁在我身上,不過想害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蹦棠痰难壑虚W出犀利的光芒,讓她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我突然對奶奶的年輕時代產生了無限的興趣,奶奶年輕時肯定是相當拉風的人物吧。 “自從搬到百草鎮(zhèn)之后,這么多年來狐族的人一直沒來找我的麻煩,我以為他們已經放棄報仇了,或者他們想不到我會在這種鄉(xiāng)野地方定居,可是他們還是來了?!?/br>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該來的躲不過,就算躲過一次也會有第二次。只是這么多年來狐族一直不依不饒,真的只是為了當年和太奶奶的恩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