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晚歸
今天的夜,沒有星星和月亮,漆黑一片,只有路燈暗黃色的光芒才顯得這個黑夜不那么孤單。 四周靜謐,只能聽到律詩低低的聲音傳來,像染上了一層神秘,在這個黑夜里,低低沉沉,不見一絲情緒起伏,但是司熠衍卻知道,她在克制。 “我五歲的時候他就不見了,他是在有一天突然消失的。他沒有跟誰打過招呼,甚至在前一天的晚上他還拉著我的手跟我說,小詩,這個周星期天,我?guī)闳ビ螛穲鐾妗?/br> 我就像一個傻子一樣,盼啊,好不容易等到那一天,可是他卻沒有來。 他消失的那段時間,mama以為他出了什么事,每天下班回到家后就出去貼尋人啟事,電線桿上,超市門口,只要她走到的地方她都會貼上一張大大的尋人啟事。 mama說,他有可能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所以小詩,我們?nèi)グ寻职终一貋怼?/br> 可是有一天,mama她不貼尋人啟事了,她每天晚上下班回來以后就坐在大廳哭,她以為我聽不見,可是我怎么可能聽不見,屋子那么小那么小。 我十歲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再也不會回來了,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因為我在電視上看到他了。他穿得西裝革履,再參加公司的剪裁儀式,他身邊挽著一個漂亮的女人。 她梳的一絲不茍的頭發(fā),戴著項鏈,帶著鉆石,她的臉上洋溢著笑,那笑我曾經(jīng)在mama的面前看過,但是現(xiàn)在再也看不到了。” 律詩轉(zhuǎn)過身,表情要哭不哭,使勁的拽著肩膀上的外套,她好冷好冷,“你說是不是很諷刺,消失了五年后,第一次看到他竟然是在電視上,你說呢?”律詩揚起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司熠衍知道,他不需要說什么,只需要靜靜的聽就好了,還有一個溫暖的擁抱。 他將律詩擁入懷中,律詩感覺到司熠衍的體溫,就像一只受傷的小獸黏在他的身上,汲取此刻最需要的溫暖。 “不想去關(guān)注他,可是卻又忍不住去關(guān)注他,他生的女兒,把她寵成了小公主可是,曾經(jīng)我不也是他的小公主嗎?你知道嗎,有一次,我偷偷的去找過他,在一座大院子里他對著他的另一個女兒笑得好甜,好甜,我就在門外看著,我好羨慕啊。 后來,大了,我就懂了,當(dāng)初他不要我們是為了什么,榮華富貴,錢權(quán)真的有那么重要嗎?讓人能夠拋妻棄子? 現(xiàn)在我就要讓他知道失去錢是什么滋味,一夜之間一無所有是什么感覺,我要把他加注在mama身上的痛苦,全部還給他,還給他。 我的mama,自二十歲跟了他,她陪他風(fēng)里雨里度過了七年,給他生兒育女,他怎么能夠這么殘忍,糟踐她呢?她做錯了什么,我又做錯了什么?啊,你說?!?/br> 司熠衍將帶著哭腔的律詩攬進懷里,摸了摸她毛茸茸的頭發(fā),“有時候并不是你做錯了才不配得到愛,而是因為他這樣的人根本不懂愛?!?/br> 律詩不說話,但是埋在司熠衍胸口的肩膀微微聳動著,不一會,將他的胸口浸濕,此刻的律詩,跟個孩童一樣,不在掩飾,不在偽裝,肆無忌憚的痛哭流涕。 “司熠衍,怎么辦?我想我mama了!”更大的哭聲從司熠衍的懷里傳來,悶聲悶氣的,司熠衍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哭泣的律詩,他有些手足無措,只能緊緊的摟著她,跟哄小孩子一樣輕拍她的背,給她安慰。 “你去把我床頭柜里的照片拿過來,好不好?”律詩從司熠衍懷里抬起頭,仰著哭的通紅的鼻尖說到。 “好,好好,只要你別哭了就行。”今夜的司熠衍格外的溫柔,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煩。 他疾步走到臥室,將律詩床頭柜里的照片拿出來,又迅速返回,他總覺得此時將這么脆弱的她扔在那里不放心。 律詩伸手從司熠衍手里拿過相片,那是他們好幾個人一起照的照片,有mama,還有方阿姨和劉阿姨,也是唯一一張就有mama存在痕跡的照片。 “給你個機會,猜猜哪個是我mama?”律詩抱著照片傻呵呵的問道,“只有一次機會哦,可千萬別猜錯了?!?/br> 司熠衍知道她是有些醉了,順著她的意思往下猜,仔細端詳了半天,指著照片中的一個人半是疑惑半是認真的說,“是她嗎?”司熠衍指的是律母。 但是他的神態(tài)并不像作假,律詩心底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覺,“不是這個,是這個。” “哦。”律詩指著方阿姨說道,“我跟我母親長了不像嗎?”司熠衍看了半天,點點頭,然后說道,“還好,挺像的?!?/br> 怎么會這樣?司熠衍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認識律母的樣子,那么他怎么會跑去孤兒院將mama殘忍的殺害呢? 如果司熠衍認識律母,在律詩喝醉的情況下肯定會不設(shè)防,脫口而出哪個才是律母,而他那陌生的眼神騙不了人,他是真的不認識律母。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司熠衍時刻都在偽裝自己,那么她可更應(yīng)該小心,他可是非常狡猾的敵人啊。 司熠衍不認識律母,可是又怎么會在失火當(dāng)天的現(xiàn)場看到他呢?他去那里干什么?律詩心底的懷疑越來越大,面上卻不顯,豆大的的淚珠開始慢慢滾落,“司熠衍,我難受?!?/br> 今晚,她并沒有喝太多的酒,大半數(shù)的酒被她倒掉了,她給司熠衍看的只是想給他看的部分。 她心里難受也不假,白父的到來的確讓她心里好不容易筑起的堡壘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倒不至于土崩瓦解,她對那個男人早就沒有了感情,連多余的恨都沒有。就像母親一樣,在無盡的等待中漸漸的冷了心,斷了念想。她對他更多的是厭惡。 她跟司熠衍提起這件事,是想看看司熠衍除了知道他是悅已護膚品的老總外,兩人之前是不是有過交集,是不是熟識,而兩人去書房談了半天她更不知道兩人到底談了些什么。 二來,司熠衍不是在乎自己嗎?這種情況下,她吐露心聲,司熠衍會怎么做?是替自己報仇還是怎么辦。她可真是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