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jié)
“明十四陵的線索在丹書鐵券里……”越千玲剛瞪大眼睛露出欣喜的表情,慢慢又黯然下去?!懊鞔F券傳世極少,而且分左右兩邊,這都幾百年了,不要說找到徐達(dá)完整的丹書鐵券,就是找到其中一半也不容易啊?!?/br> “不要去找徐達(dá)的丹書鐵券,朱元璋一定也會想到丹書鐵券也有會遺落的可能,所以他不會把線索放在丹書鐵券上?!蔽业恍π赜谐芍竦恼f。 “你剛才還說明十四陵的線索在……”越千玲停頓了一下,恍然大悟的笑起來?!笆堑F券上的銘文,這些都記錄在明史中,會一直流傳下去,永遠(yuǎn)也不會損壞。” ☆、第二十八章 一水秦淮 越千玲翻閱明史里面關(guān)于徐達(dá)丹書鐵劵的記錄一共三百零六字,如果我們推斷沒錯的話,其中一座明十四陵的線索就隱藏在其中,我們出來也快七八天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該回去,雖然對于丹書鐵劵上的文字一時半會我們都沒什么頭緒,不過好在有了找尋的方向。 如今阻止魏雍的五帝嗜魂陣才是當(dāng)務(wù)之急,雖然我想到可以克制魏雍五帝嗜魂陣的辦法,但是到現(xiàn)在我也沒想明白,魏雍要靠什么辦法才能埋血萬骨山,祭陣需要萬具尸骸和亡魂,魏雍打算用什么辦法做到。 而且這段時間我再沒有聽到過魏雍的消息,事情的發(fā)展似乎一直都在我的預(yù)計當(dāng)真,但越是這樣我心里反而越是沒底氣,事實上第一次尋找大爺海明十四陵的時候,我何嘗不也是事事都在算計當(dāng)中,可到最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只不過一直都在魏雍設(shè)計好的路上前行而已。 回申城的最后一晚,越千玲嚷著要游一次秦淮河,或許是因為這里或多或少都和我有些淵源,這里曾經(jīng)叫龍藏浦,千年前是我命人挖掘出這條河道,十里河道因為我而得名秦淮河。 算起來也是舊地重游,只不過隔了千年又是別樣風(fēng)光,十里秦淮尤其是明代是鼎盛時期,從書中只言片語的記載中可以勾畫出當(dāng)年金粉樓臺,鱗次櫛比;畫舫凌波,槳聲燈影如夢如幻的景象。 華燈初上的時候,我們登上了一條游河的船,兩岸在燈火的輝映下五光十色,船過靜水在后面蕩起長長的漣漪,時時有斷斷續(xù)續(xù)的江南小調(diào)傳來,這里雖不及當(dāng)年的繁華和香艷,不過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fēng),多少還能感受到這一水秦淮,美人在懷,絲竹猶耳晝夜笙歌的奢華。 現(xiàn)在是九月,船家特意在船上蒸了黃多油肥的螃蟹,再配上黃酒,游船品蟹倒是多了幾分雅趣,不過任何吃的東西在蕭連山面前似乎很難喝雅沾上邊。 上了船手和嘴就沒停過,越千玲本來是想來感受秦淮風(fēng)光,看蕭連山這吃相,沒忍多久手里已經(jīng)多了一只螃蟹,平日從來滴酒不沾的她居然還喝了兩口黃酒。 上船沒多久我的注意力就落在船頭的年輕人身上,秦淮河出才子佳人,似乎到了這里潛移默化都會變得文弱,可船頭的年輕人好像并不是來看兩岸風(fēng)景,頭枕靠在船頭,人睡在船上,嘴角叼著岸邊的青草,仰頭看著天際。 這船上除了我們就只有他,一般游船用不了幾個錢,船家就靠買些酒菜或者讓隨船的女子唱一曲江南小調(diào)賺些錢,那年輕人什么也沒要,船家也是市儈也沒過多搭理,或許是因為他格格不入的姿勢讓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年輕人剛毅的面容中透著棱角分明的冷俊,連兩道濃秀的柳眉泛起柔柔的漣漪,好像一直都帶著笑意,像是夜空里皎潔的上弦月,下面是烏黑深邃的雙眼,整個人透著一股不羈的放蕩,可看他面相卻沒有邪氣,倒是挺和我眼緣。 男生女相是多福之人,不過這年輕人生的太俊俏,桃花顏主多風(fēng)流,可惜他晚來了幾百年,否則這十里秦淮倒是他的好去處。 我剛想轉(zhuǎn)頭過去,聽見船頭傳來的聲音。 “六朝王氣斷了千年,想不到今日居然紫氣東來,有點(diǎn)意思?!?/br> 我一愣詫異的又回過頭去,走到船頭抬頭向夜空望去,果然有祥云拱照護(hù)衛(wèi)紫氣由鐘山而至,聚而不散,觀星象非一朝一夕之事,就連顧安琪深得她父親真?zhèn)鳎参幢啬芸闯鲂窍筇鞕C(jī),想不到這個年輕人竟然一眼能看出來。 “你會玄學(xué)之術(shù)?”我詫異的笑著問。 “略懂一二?!蹦贻p人看了我一眼不羈的笑著?!拔医裉焓歉@天象來的,這樣睡著看的方便,該不是打擾到你們游河了吧?!?/br> “百年修得同船渡,今日能一船共渡我們也是有緣之人。”我也跟著笑了笑說?!拔覄偤靡矊Φ兰倚W(xué)有些興趣,不如請到船倉品蟹同游。” “好啊?!蹦贻p人很大方的站起來,笑容很陽光即便在夜色中也分外明亮?!安贿^先說好,我浪跡四方囊中羞澀可沒酒錢給你?!?/br> “客氣,千金難換一知己,請!” 年輕人坐到船倉,越千玲和蕭連山看我突然帶陌生人進(jìn)來,都抬頭看了他幾眼,年輕人的面相討喜,蕭連山都沒問他是干什么的,就把一只螃蟹遞過去。 “吃,這只肥?!?/br> 越千玲把空酒杯放到他面前,看她的樣子有些醉了,把酒壺往年輕人面前一推。 “吃螃蟹和黃酒才是絕配,會喝酒不?” 年輕人也不客氣,感激的對蕭連山和越千玲笑了笑,自己斟杯酒仰頭豪爽的一口見底。 “六朝金粉、水洗凝脂的奢華,南宋隅安、晚明落魄的蕭瑟,隔江猶唱后庭花的一段段醉生夢死……全在這一水秦淮之中,難得今日和各位同船共飲,第一杯,我就借花獻(xiàn)佛,謝了!” 年輕人話一出口,我心里暗暗有些吃驚,文采斐然出口成章,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不過我更多的卻是欣賞他那毫無矯揉作態(tài)的豪氣,正如同他自己所說,竟然真有點(diǎn)浪子的味道。 “春色無邊醉金淮,香艷十里佳人懷,兄弟好氣量?!蔽叶司埔伙嫸M笑問?!斑€不知道怎么稱呼你呢?” “我姓聞,單名一個卓?!甭勛窟呎f邊大方的給我們斟酒?!皩α?,你們叫什么?” 蕭連山和越千玲都把改過的假名字告訴他,聞卓給我倒?jié)M酒后,抬頭看我笑著問。 “你呢?” “剛才看你能夜觀天象,想必玄學(xué)之術(shù)并非泛泛之輩。”我想了想若有所思的說。“不如請你幫我算算,我姓什么?” “想考我,哈哈哈,成啊。”聞卓端起酒杯從容的笑了笑,看了我一眼后心平氣和的回答?!澳愫瓦@十里秦淮一個姓?!?/br> “十里秦淮一個姓……”蕭連山低頭選著螃蟹不以為然的問。“那到底是姓什么???” “當(dāng)然是姓秦?!?/br> 哐當(dāng)。 蕭連山手里剛拿起的螃蟹掉落在盤子里,越千玲的酒杯懸停在半空中,我眉頭微微一皺,我們?nèi)齻€人幾乎同時盯著聞卓,蕭連山甚至警覺的把手放了下去。 我們改了面容后,名字從未給任何人提及過,甚至到現(xiàn)在顧安琪都不知道我們是誰,聞卓竟然脫口而出說出我姓秦,要么他事先就知道,要么就是他真能算出來。 不過看樣子蕭連山和越千玲更愿意相信前者,畢竟這等相術(shù)造詣我知道的寥寥無幾。 “怎么?我算錯了?”聞卓遲疑了一下,拿起剛才蕭連山掉落的螃蟹咬了一口,端起酒杯不以為然的笑著。“那我自罰一杯,呵呵?!?/br> “你憑什么說我姓秦?”我好奇的問。 “你告訴我的啊。” “我?我什么時候告訴你的?” “春色無邊醉金淮,香艷十里佳人懷……這是你說的,我取前面春香二字,現(xiàn)在皓月當(dāng)空,月奪日輝,既然春香無日,合在一起不剛好是個秦字。”聞卓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 我這才意識到我似乎小瞧了眼前這個放蕩不羈的聞卓,不過看他面相磊落雖有邪氣不過非惡行之輩,以他年紀(jì)來說能有這樣高的玄學(xué)造詣?wù)媸请y以想象。 “等會,別光顧著吃啊,聞卓,你再給他算算,看他是干什么的?”越千玲一把搶過他手里的螃蟹好奇的問。 “對,就算算這個,看我哥是做什么的?”蕭連山抹了一把嘴角的蟹油不住點(diǎn)頭。 “這么說你還真姓秦啊,呵呵?!甭勛颗d高采烈的一笑,仰頭喝掉杯里的酒。“來而不往非禮也,你們這樣好客,我也不能掃興,說一個字我給你測?!?/br> 我想了想指著越千玲提在手里的螃蟹,笑著說。 “就測過蟹字。” 越千玲剛才從聞卓手里搶螃蟹,一只腿還在聞卓的手里,聞卓看看螃蟹,把手里的蟹腿叼在嘴角,回頭看了看我,眉頭竟然皺了起來。 “……這字不太好說。” “怎么?測不出來???”越千玲得意洋洋的笑著問。 “不是,我能測出來,不過……”聞卓指著我欲言又止的說?!安贿^看他面相又不是?!?/br> “到底你測出來是什么啊?”蕭連山著急的問。 “我測出來,你應(yīng)該是帝王才對?!甭勛空f出這話,或許是自己都不確定,搖頭苦笑。 我眉頭再次皺起,瞟了一眼越千玲手里的螃蟹,詫異的問。 “為什么測出來我是帝王?” “你測蟹字,剛才蟹腿在我手,蟲無足就是一個中,解字拆開是刀分牛首獨(dú)見角,這是執(zhí)牛耳的意思,所謂諸侯四方立,天子在中位,你既在中位又手執(zhí)牛耳,你不是王是什么……”聞卓咬碎嘴角的蟹腿很從容的回答?!澳阈涨?,合在一起就是秦王。” ☆、第二十九章 免罪金簡 我手微微一抖,杯中酒濺落在手背上,越千玲和蕭玲山都瞠目結(jié)舌的看著他,聞卓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慢慢取下嘴角的蟹腿對我們歉意的笑了笑。 “別認(rèn)真啊,就當(dāng)我信口開河,夜游秦淮河全當(dāng)我給你們找點(diǎn)樂子?!?/br> 我暗暗深吸一口氣,不管聞卓是信口開河還是真鐵口直斷,這個年輕人都讓我嘆為觀止,游船偶遇竟然是同道高手,不過不知道為什么,我對聞卓有一種莫名的好感,就像當(dāng)初我看見蕭連山一樣。 前面的河道船多,我們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聞卓的身上,對面劃來兩條船,我們的船險些撞上,緊急的閃避讓船身來回?fù)u晃,我和越千玲都坐在船邊,一不留神差點(diǎn)掉到河里去,我下意識一把扶住越千玲,自己卻失去重心,好在聞卓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我的手將我拉回來。 我本想說感謝,抬頭才看見聞卓之前一直掛在臉上痞子般不羈的笑容消失的干干凈凈,低頭一直看著我的手,他手指很有力的順著我手臂關(guān)節(jié)捏了幾下,頓時驚訝的抬頭看我。 “帝王之格!” 聞卓說完快步走到船頭,仰頭觀天,片刻才詫異的走進(jìn)來。 “我本來有要事要辦,路過金陵看見斷了千年的王氣失而復(fù)得,一時好奇就跟著王氣而行,至到上了這條船,我發(fā)現(xiàn)紫氣一直聚于秦淮河之上隨船而行,我之前一直大為不解,原來紫氣東來說的是你!” 船靠在岸邊,聞卓走上岸去,想了想從身上拿出一樣?xùn)|西,走回來交給我。 “你骨相為帝品,可面相卻不是,rou不襯骨,看來你這面相也未必是真的,想必是有難言之隱,同船共度一酒之恩,我身無長物,這道道符送給你,剛才摸骨你有無妄之災(zāi),這道符能幫你趨吉避兇,但十日內(nèi)切莫拆開,我本是被這王氣所吸引,現(xiàn)在知道了答案也算了一樁心事,我還有重要的事要辦,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有緣再來討口酒喝?!?/br> 聞卓說完嘴角又掛起不羈的微笑,轉(zhuǎn)身向我們告辭,我站在船頭把道符收好,感激的對他笑了笑。 “我姓秦,名雁回!,聞兄道法玄妙,令人折服,我對玄學(xué)也有些研究,今日偶遇三生有幸,他日如果再見定向聞卓討教?!?/br> “哥……”蕭連山走到我身邊,看聞卓已經(jīng)消失在我們視線里,警覺的看看四周,壓低聲音說。“你怎么能把名字說出來?!?/br> “君子坦蕩,小人戚戚,我防小人,不瞞君子,看聞卓面相雖邪但不惡,落落大方光明磊落之人我防他何用?!蔽胰粲兴嫉狞c(diǎn)頭回答。 我們第二天回到申城,顧安琪已經(jīng)把公墓宣傳的事進(jìn)行的有條不紊,算算時間秋諾也應(yīng)該來找我了,可我等來的并不是秋諾,而是齊鴻濤,我們?nèi)ソ鹆暌簿褪鞘嗵鞎r間,聽說他前前后后來了三次。 齊鴻濤寡言,見我回來單刀直入直接說明了來意,原來他手里有件古玩,最近有人高價想收購,對方來頭不小,給的價格也很合理,遠(yuǎn)超出齊鴻濤意料之外。 齊鴻濤告訴我朱爺說我能看出九龍公道杯的真?zhèn)?,對古玩鑒賞眼力不凡,所以齊鴻濤想讓我?guī)退纯础?/br> 齊鴻濤從盒子里拿出來的東西,是一個長方形金片,正面鐫刻雙鉤楷書銘文,我看齊鴻濤挺重視,接過手里仔細(xì)的看了看,當(dāng)目光落在上面楷書銘文時,大吃一驚的張大嘴。 上面的銘文清晰的刻著。 大周國主武,好樂真道,長生神仙,謹(jǐn)詣中岳嵩高山門,投金簡一通,乞三官九府除武罪名。 越千玲聽我讀出這些字也坐不住了,從我手里把金片接過去,看了半天后吃驚的對齊鴻濤說。 “這……這是武則天除罪金簡啊!這可是國寶,你在什么地方得到的?” “機(jī)緣巧合,我在申城有當(dāng)鋪,很久以前有人拿這個來典當(dāng),當(dāng)時也沒留意,后來斷當(dāng)后清理出來,我讓人看過都說是價值連城的寶貝,我也知道是國寶所以也不敢聲張,但是我有金簡的消息還是走漏了風(fēng)聲,前些日子有人來找我,出高價想買走,我心里也沒底,既然陳太爺懂這個,想請幫忙看看,到底值多少錢。” “這是久視元年,武則天在嵩山祈福,向諸神投簡,以求除罪消災(zāi)之物,又豈是錢能衡量的,你都說了這是無價之寶?!蔽疫吙催呎f?!安贿^你這金簡是殘品,不是全部的,只有一片價值都大打折扣了,如果能把全部金簡都收集齊那就非同小可了。” “對了,給你出的什么價位買這金簡?”越千玲漫不經(jīng)心的問,注意力全在金簡上,或許是學(xué)考古的原因,看見這樣至關(guān)重要的文物一時間愛不釋手。 “沒說,讓我開價,說是只有我買,價格聽我的?!饼R鴻濤回答。 “什么人啊,這么大口氣,要多少給多少,那要是我就獅子大開口?!笔掃B山不以為然的說?!斑@金簡就是再金貴也不能當(dāng)飯吃,還是換成錢踏實。” “我之前也是這樣擔(dān)心的,不過后來打聽出來,想買我金簡的是盛唐集團(tuán)的人?!?/br> “盛唐集團(tuán)???” 我們?nèi)齻€人同時抬起頭,立馬想到了秋諾,之前知道她對唐代文物情有獨(dú)鐘,后來想想她喜歡的恐怕不是唐代的文物,而是歷經(jīng)千年不變的時間,這東西或許對其他人來說是價值連城的珍寶,可對她來說就未必能看上眼了。 而且現(xiàn)在她當(dāng)務(wù)之急是協(xié)助魏雍發(fā)動五帝嗜魂陣,怎么會有閑暇購買古玩,除非這東西對她來說至關(guān)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