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節(jié)
“我現(xiàn)在就可以封印你,不過我不用搭上性命……” 秋諾這話的深意是引導(dǎo)我去想另一個問題,到底是什么原因會讓羋子棲以命來封印嬴政,以她的道法修為根本不需要這樣做,我嘴角蠕動了半天才回答。 “羋子棲和嬴政本是情投意合,最后羋子棲選擇大義犧牲小我,她不忍對嬴政下手,便以命封印嬴政也算是長相廝守?!?/br> 秋諾對我這個回答沒有半句的評斷,只不過我透過她的眼神看到一絲失望,忽然笑了起來,很和煦和輕柔,讓我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候的樣子。 “你和秦皇同身同魂,不管你接不接受,你就是他,他亦然是你,這里就你我二人,你對秦皇是什么評價?” 秋諾今天給人的感覺很奇怪,她說出來的話更加奇怪,我像是被牽引的人偶沒有自我的隨著她的思緒去思考問題,似乎今天她問的每一個問題,我總是不能輕易的回答出來。 高傲、霸氣、暴戾無情…… 我所能想到的詞語中似乎只有這些冰涼的形容詞,對于嬴政我的評價不會好到什么地方去,秋諾對我的回答并不意外,甚至還在點頭,然后追問了我一句。 “你為什么會對他有這樣的評價?” 這個問題我突然發(fā)現(xiàn)回答不了,秋諾的這句話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事實上我并不了解這個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從別人口中聽到,至于書中記載,在我見到武則天后,我已經(jīng)不再相信那些史書上的東西,武則天說的沒錯,歷史由王者在書寫,幾千年的事真真假假寥寥數(shù)筆又能寫下多少真和假。 “你……你到底想告訴我什么?”我沒有了之前的沉穩(wěn)。 秋諾默不作聲的沉默良久,意味深長的回答。 “所有關(guān)于秦皇的一切,你都是從別人口中聽到,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可你別誰都清楚,就連親眼所見都會是假的,那聽到的又有多少是真的?” 我無言以對,秋諾沒有在意我的茫然,繼續(xù)不慌不忙的說下去,秦一手,他存在的目的是守護(hù)秦皇元陽,阻止秦皇入世,從羋子棲在地宮封印秦皇兩千多年,秦一手一直都恪盡職守。 “為什么兩千多年都能守護(hù)住,偏偏卻要放你帝星入世?”秋諾停在我面前,抬頭很認(rèn)真的問。 “……”我依舊回答不出來,眼神有些慌亂,我把秦一手對我的一切歸于親情,除此之外再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怎么,到現(xiàn)在你還認(rèn)為你的存在是偶然?”秋諾冷冷一笑,眼神和他的笑意我都看不懂?!拔襾砀嬖V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br> 我等著她把話說下去,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混亂過,更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茫然的連原本根深蒂固的事情都回答不出來。 “秦一手不是在守護(hù)秦皇元陽。” “那……那他茍活千年是為什么?” “他是在等一個能承載秦皇帝命的人!”秋諾加重語氣對我說?!澳阋詾殡S隨便便有帝王之命的人就可以讓秦皇帝星入世?帝王之命雖是罕有,可這兩千年紫微帝星不差你一個秦雁回,為什么秦一手偏偏收養(yǎng)了你呢?” 若是以前我絕對會相信秋諾在挑撥離間,甚至都不會聽她繼續(xù)說下去,可這些我之前并未去想過的問題,被她說出來,我才發(fā)現(xiàn)本身就存在太多的疑點。 “他不放你出山,你即便擁有秦皇帝命,只不過會一手富貴,但最后還是終老于山林,這世間你翻不起半點波瀾?!鼻镏Z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刻在我心中久久無法揮散而去?!澳阌薪裉斓囊磺?,始作俑者是誰難道你現(xiàn)在還不明白?” 我嘴角抽搐幾下,這個問題我不是沒有想過,身體踉踉蹌蹌的向后退了幾步,慌亂的問。 “他……他所做這些又是為了什么?” “秦一手是誰的弟子?”秋諾不慌不忙的反問我。 “羋……” 我只說到一半,心里猛然一驚,抬起頭注視對面的秋諾,半天才說出話來。 “他……他不是為了救我才讓帝星入世,他……他是為了讓羋子棲入世!” 秋諾淡淡一笑聲音依舊是嘲弄,告訴我這么簡單的問題,居然我現(xiàn)在才明白,不過也好,知道的晚總比擁有不知道要好。 我努力讓自己慌亂的思緒平息下來,想了想搖頭說。 “不對!如果秦一手獨活千年是為了讓羋子棲入世,那魏雍所做一切不正是他期望看到的,真是你說的那樣,秦一手何必要于魏雍為敵,他兩人目的一樣聯(lián)手恐怕早就事半功倍。” “羋子棲座下四大第子,每一個人的有自己的使命,你或許一直認(rèn)為魏雍深思熟慮滴水不漏,實際上他才是最愚笨的一個人,為情所困又何來睿智可言,要放羋子棲入世沒那么簡單,不過也不復(fù)雜?!?/br> “要怎么才能做到?” “越千玲擁有羋子棲的七竅玲瓏心,只要沖開七竅羋子棲便可重新入世?!?/br> “是……是法力,沖開七竅需要羋子棲的法力?!蔽乙汇对尞惖幕仡^去看秋諾?!澳銈冏屛胰君R藏于五岳中的法力,七竅玲瓏心已經(jīng)沖開五竅,你們的目的?” 讓你重回秦始皇陵! 秋諾又開始說著之前的話,我迷惑的看著她,一點都不明白她的意思。 羋子棲的法力一共有七份,其中五份在祭宮,用于封印祭宮,不是你不想去,有羋子棲的法力封印,即便是你現(xiàn)在也進(jìn)不去,若是幽冥之路開啟,羋子棲會用五岳靈氣鎮(zhèn)守四方,可所需她的法力,這事本來應(yīng)該由她座下四大弟子完成,羋子棲千算萬算算漏了穆汐雪,沒有了她就無法喚齊法力,而你卻可以,如今祭宮封印的法力被越千玲擁有,祭宮已開,你可以重新回去。 “我為什么要回去,不管你怎么說,我都不會去秦始皇陵?!?/br> 秋諾沒和我爭辯,似乎她已經(jīng)完成今天見我的目的,轉(zhuǎn)身離去,邊走邊說。 “沒有人逼你,等到你真正知道在祭宮中發(fā)生了什么,你自然會重回秦始皇陵……” ☆、第六十三章 三曲魔鏡 我離開天王塔的時候,正好碰見越千玲帶著聞卓他們往上沖,見我安然無恙的下來,大家都松了一口氣,越千玲問我上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不是我不想說,只是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隨便找了一個理由搪塞過去。 晚上我在床上輾轉(zhuǎn)難眠,腦子里全是秋諾給我說過的那些話,沒有絲毫的頭緒,第二天一大早,天機(jī)等在門外告知三曲天地人三鏡,我們已破其二,如今還剩下最后一扇天鏡。 若是能破天鏡在龍虎山所有的試煉就算是結(jié)束,說實話我不喜歡三曲魔鏡這個名字,聽上去感覺很詭異,特別是想到外面所覆蓋的那一層黑布,就連那人似乎也對著鏡子忌諱莫深。 上天王塔的時候,我們被天機(jī)阻擋在門口,告之破天鏡只有能顯三曲真境的人可以上去,我心里很很清楚,這天鏡非同小可,也不想讓其他人陪我冒險,讓聞卓和蕭連山照顧好其他人,隨著天機(jī)上到天王塔頂層。 天機(jī)送我到三曲真境,稽禮后誠懇的說,雖然我能破人、地兩鏡,但龍虎山掌教天師曾傳法旨,天鏡兇險遠(yuǎn)超九洞,道家之人導(dǎo)人向善亦善為本,天機(jī)勸我現(xiàn)在回頭還來得及,否則天鏡一開后事就看自己造化。 我想了想也就剩下這最后一鏡,即便是刀山火海也要闖一下,告訴天機(jī)我還是打算破這天鏡,天機(jī)見我主意已定也不過多勉強(qiáng),留下我一個人在三曲真境之中,似乎對于這天鏡他也忌諱的很。 等到天機(jī)離開,我緩步走到鏡子下面,那厚重的黑布落在我眼中變的有些詭異,我深吸一口氣,抬手用力把那罩在鏡子上的黑布拉扯下來。 我在等待著離奇的變化,可除了鏡子上方那四個三曲魔鏡之外,這巨大的鏡子并沒和其他普通鏡子有什么區(qū)別,我全神貫注的在鏡子面前站立了良久也沒有什么改變。 我試圖用手去觸碰鏡面,但并沒有如同前面的兩扇鏡子,那是實打?qū)嵉溺R面,除了從中我能清楚的看見自己外,沒有丁點異常的事情發(fā)生,一時間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天機(jī)說的那樣慎重,可我真看不出來著鏡子有何兇險的地方。 破天鏡,我皺著眉頭想了想,該不會是要破壞這扇鏡子就算完事的意思,我疑惑的用手去敲擊鏡面,傳來的是普通的回響聲,怎么看這都是一面普通尋常的鏡子。 我拿出傳國璽,要擊碎一面鏡子不用費太大的力,可我總感覺事情沒那么簡單,還是全力戒備,小心翼翼的把九天隱龍決灌注在玉璽上,然后重重蓋在鏡面,若是普通鏡子絕對抵擋不住我所有的道法,可我沒聽見鏡子支離破碎的聲音,但也沒有遭受反擊,在傳國璽和鏡面觸碰的瞬間,一道耀眼的白光從傳國璽以及鏡面觸碰的地方閃現(xiàn),越發(fā)明亮,似乎能照亮整個真境,我下意識的用手去遮擋,光線穿過我手指的縫隙刺著我眼睛都睜不開,我側(cè)過頭閉眼,直到感覺眼睛那白光消失而去。 等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已經(jīng)沒在剛才站立的天王塔頂層,如今我在高殿之上,這里我來過,很熟悉的感覺,我魂游虛空時曾到過這里,只不過如今沒有了當(dāng)時的人聲鼎沸的吶喊和那響徹天際的鼓號聲,這里的一切都安靜的令人窒息。 這里好像很空曠,似乎只有我一個人,我茫然的順著這氣勢磅礴的宮殿往前走,路的前方是一個偌大金碧輝煌的宮殿平臺,我隱約聽見熟悉的琴音,這讓我想起穆汐雪。 我追隨這琴音而去,拾階而上在高聳入云的平臺上我沒看見穆汐雪,嬴政就盤膝濁在不遠(yuǎn)處的琴案邊,再次看見他讓我有些不知所措,我詫異的看看四周,心里問這自己怎么會來這里,怎么會見到嬴政。 琴聲是從嬴政指尖傳出,他面前的是我熟知的君悅琴,我信步走到他的面前,他甚至都沒有抬頭看過我一眼,一曲cao罷,嬴政才冷冷的說了一個字。 “坐!” 我愣了片刻,看著對面的嬴政有點像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我沒有抵觸的坐在他對面,習(xí)慣了他的高傲和孤清,即便他是坐著,我也能感覺到無處不在的驕傲和威烈。 “你能再見到朕,只會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你魂游虛空的時候,不過朕知道如今你不會再做愚笨的事,第二種……你開啟了三曲魔鏡。” 我點頭,在他的面前我總是有些不適應(yīng),總感覺早晚有一天我會變成對面的這個人,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期盼。 “沒有誰比你更清楚三曲魔鏡,這鏡子到底有什么用?” “看來讓你進(jìn)來的人并沒有告訴你?!辟m然坐著但背脊挺拔的如同一把利劍,威烈之氣由他身上四溢無處不在?!半薷嬖V你便是,這鏡子既然叫魔鏡,其中的魔就是心魔,你所看到的就是你的魔障,也是你最害怕面對的人或事?!?/br> 我眉頭一皺,心里暗暗吃驚,難道我心中最忌憚的那個人是嬴政,我這樣的表情很快就被對面的人看得透徹,他在笑,很少見到的微笑,不過充滿了冷傲。 “朕告訴過你,朕不是你的敵人,以前不是現(xiàn)在不是,將來亦不是,可你居然把朕當(dāng)成最害怕的人,到現(xiàn)在你依舊是對錯不分、好壞不分、善惡不分,噩噩渾渾惶惶不可終日,朕就是你,你便是朕,你怕的居然是你自己,留在人世也只能貽笑大方?!?/br> 很奇怪的感覺,我現(xiàn)在突然還真不想離開這里,很認(rèn)真的問。 “在祭宮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第一次看見嬴政眼中的遲鈍,雖然僅僅是稍縱即逝的瞬間,可我能明白,在祭宮中果然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事發(fā)生。 因為我不相信還有什么能讓我對面這位王者慌亂的事,在我話問出口的瞬間,我聽見嬴政手下的君悅琴單弦被撥響,那是他手中不經(jīng)意抖動所引發(fā)的琴音。 嬴政沉默了片刻,表情很快就恢復(fù)了威嚴(yán)和驕傲,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你左胸處有一塊胎記,可對?” 我點頭,嬴政慢慢敞開衣裳,我驚訝的發(fā)現(xiàn)在我胎記同樣的位置,他的胸口上是一處傷疤,不過和我的胎記一模一樣。 “朕的法力高下你認(rèn)為如何?” 嬴政忽然問我,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若無羋子棲,你堪稱第一人?!?/br> “那朕若要殺人,可需要兵刃?” “不……” 我只回答出一個字就停止住,秦一手告訴過我,當(dāng)年在祭宮,四大弟子力戰(zhàn)不敵,最后嬴政被羋子棲手中匕首所傷,穿心而過因此嬴政才會被羋子棲封印。 想必嬴政和我胸口的印記,都是那匕首留下的,這本來沒有任何問題,但嬴政剛才短短兩句話,讓我突然意識到另一個問題,嬴政殺人也好封印人也罷,以他的法力何須用兵刃。 同樣的道理,羋子棲要對付嬴政當(dāng)然也不需要,我所知道的是秦一手告訴我的,秦一手!又是他……我突然想到秋諾那句讓我怎么也想不通的話,羋子棲要封印嬴政根本不需要以命相封,就更談不上兵刃穿心之事。 我知道的越多,越是發(fā)現(xiàn)秦一手曾經(jīng)告訴過我那些不太真實,我急切的想知道在祭宮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嬴政重新穿戴好衣衫。 “朕不能告訴你,祭宮被封印千年,連同一起被塵封的也有你想追尋的真相,你想知道里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待你回到祭宮的時候你自然會清楚?!?/br> 我的眉頭皺的更深,又是一個讓我重回祭宮的人,似乎所有困擾我的疑惑,答案都在那神秘的祭宮之中,我每次想到秦一手的決絕時,就很堅定的告訴自己,永遠(yuǎn)不會去那個地方,可現(xiàn)在這種堅定第一次出現(xiàn)了松動的裂痕,那祭宮中似乎藏著解開所有一切秘密的關(guān)鍵,秦一手千方百計阻止我去祭宮,似乎是不想讓我知道真相。 “朕的元陽和法力都藏于四件神器之中,你盡得其二,看樣子魏雍大限不遠(yuǎn),他所擁有的九天隱龍決早晚都會被你所取?!辟穆曇舾甙恋淖屛覠o法去直視他的目光?!笆O碌木椭挥须S候珠,不過攜帶此物之人就在你身邊,想必你得到也是早晚的事?!?/br> “隨候珠就在我身邊?!”我大吃一驚的問。 “龍虎山一役你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剩下的就只有兩座被秦一手封印法力的地方,自然有人會引你去解開。”嬴政沒有理會我的疑問威嚴(yán)的說?!暗鹊侥阕鐾赀@一切,我相信時間也不會太久了,到時候你自然會去祭宮,一切的事從那里開始,最后也只會在那里結(jié)束?!?/br> ☆、第六十四章 魔障之地 嬴政把事情說的淺顯易懂,可聽他說的每一句話,似乎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被預(yù)先設(shè)定好的一樣,只不過我到現(xiàn)在也不明白,嬴政所謂的結(jié)束是指的什么意思。 我所觸及的事越多,在這撲朔迷離的漩渦中就陷入越多,似乎一切都是茫然的混沌,沒有一件我能看的通透。 “朕可曾加害于你?” 嬴政忽然若有所思的問我,這個問題我沒曾想過,他一直是我意識中最強(qiáng)勁的對手和敵人,我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在與之對抗,可他這問題讓我有些不知所措,捫心自問這場我所設(shè)想的博弈中,似乎一直都只有我一個人,那個被我設(shè)定為邪惡殘暴的王者似乎自始至終都沒和我有過半點爭鋒。 我有些遲疑的搖頭,嬴政再問一句。 “既然朕不曾加害于你,為何你會如此忌憚和害怕朕?” “我……我沒有忌憚過你,更沒有害怕過你?!蔽业幕卮鹚坪踹B我自己都聽的出沒多少底氣。